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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谨作揖道:“请允宴饮。”
李元昊一挥手,白色衣袖拂风而起,沉声道:“皆入座。”
众位入座毕。
数十侍女手持银盘,端酒而入,依次斟满。葡萄美酒,其香远溢,其味甘醇。
有数十宫廷乐府之人,立于旁侧,丝竹管弦,鼓乐齐鸣。其声雄厚,金銮震颤。
再换数十侍女,手持玉盘,覆以玉盖,端放案前,揭开玉盖,珍馐美味,其色可口,香味俱全。
严承正稳下心神,上前两步,持节再道:“二位美人皆属上等之资,请允献舞,以助雅兴。”
李元昊双眼微眯,道:“允。”
弦乐顿止,随即又起,觥筹交错间,轻歌曼舞,罗衣飞扬。
自席上缓步而出两位美人,素服女子一身白衣虽是清冷若水,然而衣袂未动先扬,眸间未语先笑;红衣女子一身红衣虽是烈火深燃,然而周身泠然如玉,眸间冰冷,二人恰是一动一静,相辅相成。
殿中站定,也未行礼,素服女子宽袖开合遮掩,舞步似仙,又若空谷幽兰,以右足为轴,裙间白色流云若风旋转,曼妙身姿,流水行云。红衣女子长袖翩然而出,青丝染墨,飒飒气势,却是若笔走游龙,绘长卷丹青,炽火罗带凌厉腾空而起,漫天赤色罗带中,飘逸生风。
李元昊抚掌大笑,道:“果然是美人!”
严承正举杯而敬:“国主,请。”
李元昊转杯而笑:“请。”
忽见严承正双手一颤,酒杯自手中滑下,哐地一声砸落地面,酒水洒了一地。
李元昊眉头一皱:“来人,换杯!”
其时漫天火带中若隐若现一个红衣的身影,凌空翻转,一个旋身,呼啸风声里白衣忽现,红衣哗地一声滑落半空,被长剑挑起,旋风击去,直罩向御座之上正坐的西夏国主。
一刹时,白衣临风而飘,震断数十罗带,宽袖外罩一掀,那美人竟化作一白衣男子,杀气顿起,以纷飞火带作掩,长剑若白蛇吐信,骤如闪电,转瞬已至御座。
突生此变,席上大臣连一声保护王上都不及喊出,半数面如土色,抖如糠筛,半数按剑而跽,却无计可施。
因为那白衣男子长剑已抵上国主的脖颈,见银色长靴一脚屈膝踏上御座,一脚直接踩在阶上,反手握剑,肘顶膝盖上方白衣,冷剑不羁,风流之态。
又见白衣男子扬眉冷声道:“李元昊,放了人质!”
李元昊偏头瞧着白衣男子,不禁赞道:“倒是好胆量!”
却是气定神闲,仍是一脸懒散之态。
白衣男子一锁眉,忽觉不好,便听身后风势扑来,一道在前,一道在后,前者似是宽散罗带扬起之微风,后者则似有气如山河之势,唯听后者低喝一声:“玉堂小心!”
背后已被短刃抵住,素手纤纤,纹袖褪至肘间,银镯微裂,手腕处,赫然是一栩栩如生之蛇。
金銮大殿,一派死寂。
御座上,李元昊端坐在上,形容自然。
御座前,白玉堂的画影抵于李元昊的脖颈上。
白衣素服的女子短刃在手,直抵白玉堂的背后。
展昭长剑紧握,剑光泠泠,剑指那紫服的女子。
玉阶下方,数十持箭侍卫绕殿而跪,角弓张开,箭在弦上。
李元昊的眼中,却唯有那素服女子。
他瞧了她少顷,嘴角竟是勾起些苦笑:“你终是来了。”
素服女子垂眸道:“良禾护驾来迟,王上恕罪。”
西夏群臣勃然变色,一时举座哗然,交头接耳,纷纷而论。
李元昊皱了皱眉,低声喝道:“良禾夫人如今在此,还不速速下跪!”
受制于人,却气势不减半分。
身后群臣心有讶异不解者,有狠戾杀心者,有不屑而视者,有怒上心头者,有喜上眉梢者,却俱是敛了脸色,肃容撩起官袍,刷地一声皆是齐齐跪下,作揖而喝:“参见良禾夫人,恭迎良禾夫人。”
一时之间,唯有“参见良禾夫人”“恭迎良禾夫人”回响金銮大殿,整座大殿应声而颤,震而动荡。
李元昊一扬手,大殿之上声音渐止,唯觉耳间仍是隐隐作痛。
李元昊冷声道:“来人,将严承正与行刺二人擒下。”
众人正待行动,却见李元昊眸间冷意渐消,略一思索道:“传令,生擒。”
严承正心中一紧,藏于袖中的烟花筒正要转出,忽见展昭一使眼色,摇了摇头。
严承正眉心一攒,将烟花筒拢入袖中。
左右侍卫上前擒人,反剪二人之手将其压下。
唯独那御座之上的白玉堂,冰冷杀气缭绕四周,长剑仍是抵着西夏国住的脖颈,确是三人之中最为危险之人,殿中一片寂静,紧绷着脸色看这白衣之人,却无人敢上前生擒。
忽听大殿之上响起一个清而媚的嗓音,只见良禾轻轻而笑,将短刃逼近了白玉堂几寸:“王上,若要为己所用,不如将二人交予我。”
李元昊盯了她许久,忽地冷冷一笑:“朕,如今还凭何而信你?”
良禾抬眼瞧他,微微偏过头,眼底生寒,冷声嗤笑:“凭什么?你问凭什么?凭本夫人如今站在此处救了你一条特么该死的狗命,凭本夫人的父母如今他大爷的在你手中,你说,够不够?到底够不够?!”
李元昊眼里阴雾沉沉,看了她半晌,嘴角勾起:“不错,够,很够。”
却是疲惫地闭上眼,抬手一挥,道:“交给夫人。其他人都下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结果,还是一点波折都木有了……
☆、四十九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有何修改意见,一定要提出来啊……
戌时。
秋季已末,北方正是寒冷时。
乌云密布,阴风阵阵。
柴木偏房,粗陋小桌。
良禾双目流转,笑瞧着展昭和白玉堂,道:“怎么这样看本夫人?都坐。”
见二人不动,不免疑惑,讶声道:“动不了?就算是服了青阳幻药罢,也是明日起才会生效呀?”
白玉堂冷笑道:“良禾夫人,你也不必如此对我们。至明日白爷爷与这猫若无法拿到解药,定当自我了断,免得令人操纵,受辱侮国。”
展昭沉了眸色看她:“了断前,只是有一事不明。”
良禾仍是笑得眼里流光四溢:“何事?”
展昭清眸微闪,轻了声音:“若良禾夫人真的起了杀意,这两年来,下手的机会,不知有多少。”
良禾转了转桌上的瓷杯,声若莺语:“本夫人忘了多久以前曾接了那西夏国主的密令,若不能为我所用,则杀之。而要杀你们,本夫人不取你们的信任,又怎能有机会下手?”
白玉堂眼里沉潭暗影,低了声问:“那为何,在襄阳城郊的那日,扮作老妪,施了青阳幻术,却没有杀了我们?”
良禾淡了笑意,啧啧地叹道:“五爷好生聪明。不知本夫人何处做得不当,这般容易瞧出来?”
白玉堂唇边扬起些微弧度:“西夏青谷的良禾夫人,若是真的起过一丝一毫的杀意,亲自动手杀了白爷爷与这蠢猫,恐怕也是轻而易举罢?那老妪所背的竹篓里,为何会有檀香之味?那引白爷爷和这猫入了幻境的雪雁,为何会是逝儿的雪雁?这样明显的差池,良禾夫人算是起过杀心么?”
良禾扑哧一声笑出来:“五爷是小瞧了自己与展爷,本夫人在那襄阳确实不曾起过杀意,这不代表本夫人两年来都不曾起过杀意,说不准,展爷追捕唐门杨锋时,本夫人曾经做过什么手脚,或者,展爷押解铁成鹰时,本夫人也做了什么手脚,或者,五爷在回陷空岛时,遇上了幼童接二连三跳入水中的怪事……”
她桃花眼梢一扬,冷笑道:“或者,柳逝儿,是本夫人杀的。”
展昭眼底闪过复杂之绪:“七姐,你当真不必如此,逝儿,并不是你杀的。”
这一声七姐,唤得良禾浑身一僵。
僵了半晌,她缓缓闭上眼,手指揉了揉额角,道:“罢了,你们想问什么,便问罢。”
白玉堂忽然低低叹了一口气:“当日辽夏鹿遥城之战后,良禾夫人若不交出青阳兵权,西夏与大宋,如今定然不会是如此战乱。”
良禾淡淡道:“李元昊与辽做了一笔交易,舍一城而得三城,便将本夫人诓到了丰城,五千将士还在那儿死守城门,他下令弃城。本夫人折返路遥,四千三百余将士已经没了性命。本夫人只得自个儿去找辽军主帅,逼他休战谈判。待回了那兴庆府,云丫头中了幻药,率了一群青阳将士来逼问本夫人为何弃城,本夫人着实无话可说,亲自找了那脑子有问题的,他告诉本夫人,朝中那些老东西看本夫人不爽,若本夫人不交出兵权,就以叛国罪论处那剩下的七百将士。本夫人兵权没了,还得靠云禾那丫头,结果当晚李元昊一道赐婚诏将云丫头许给了萧齐,顺带把她手里的兵权也给抢了。本夫人被李元昊诓了,就是如此。”
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被良禾夫人如此风轻云淡地一说,当真是只惊心而不动魄。
顿了一顿,偏了头瞧他们:“听说这回赐人马往灵州那处去,是因为五爷和展爷想弄清沙城之战的始末?本夫人对这沙城之战,可是感兴趣得很。”
展昭低声问:“因为云禾夫人?”
良禾似是怔了一怔,少顷,转了转手里的瓷杯,轻声而笑:“你们认得她?”
她一手摩挲着瓷杯的边沿,一手支了额,嘴角噙笑地想了想。
那个时侯,这个姑娘,其实也还很小。
“你叫什么名字?”
“云禾。”
“你之前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你来自东南方?”
“是。大宋。”
“我不怎么喜欢那里的人。”
“我也不怎么喜欢这里的人。”
“良禾,方才让了你,再来过。”
“良禾,若我将来要嫁与一个人,他一定要对我很好。”
“若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能够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若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能够执子之手,生死同眠。我会倾我之能,相助于他,他会敬我重我,信任于我。”
“那个人,不会是萧齐。”
“良禾,你记住,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萧齐。”
“不可能是萧齐。”
良禾垂了眼睫,慢慢地淡了嘴角的弧度。
是不是萧齐,又如何呢?
她死了。
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便是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轮回。
果真……如此无趣。
她抬起眸,看向窗外,轻声说:“沙城之战的时候,她盗了将军印,一个人拦在城门前挡了五千人马。
眼里却是当真有了笑意:“云丫头啊,虽是被下了幻药,可也到底没丢青谷的脸。自己觉得浑身不对,就制了青阳解药喝了。这才想起自己原来是个大宋中原人,约莫还想起了不是本夫人弃了城,而是那李元昊。”
她眼底的笑意一沉,如同夜色深不可测:“那萧齐得了李元昊屠了沙城的命令,莫说云丫头喝了解药,就算云丫头没喝解药,那也是定然不肯的。云丫头若不肯,而萧齐又不改主意,只能让他死了。”
她轻轻摇了头,眉梢一皱,是些许无可奈何:“因此啊,云丫头与萧齐,同归于尽了。”
静了许久,手里转着瓷杯,声音敛了情绪,淡淡地,却隐约有了倦意:“李元昊在这事上还想接着诓本夫人。本夫人智商有些低下,不幸总是被他诓。他跟本夫人说云禾杀了萧齐后不知所踪,还想让本夫人找到她,杀了她。本夫人的父母在他手上,还能说些什么呢。”
说至此处,已有些疲怠地微阖了眼:“也好,都过去了。”
展昭沉默地盯了她一会儿,道:“良禾夫人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见着云禾夫人时,她提起一个婴孩,唤作离儿。她如今,在西夏皇宫之中。”
良禾手中一震颤,瓷杯洒出些水来。
白玉堂看了她手中的瓷杯一眼,道:“水姑娘当日在房中看得很清楚,你的孩子,并没有死。死的是一只狸猫。”
良禾猛然抬头,面色苍白,嘴唇抖了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屋内死寂了半晌,见良禾竟是浑身发颤起来,颤着,颤着,就闷了声大笑,笑得双肩发抖,笑得不能自已:“如此!哈!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这样痴了一般的笑,不知笑了多久,方才停下,声音已是笑得哑了:“云丫头这两年是寻不到我,她是寻不到我,寻不到我,才会将她送到这里来,早该想到!早该想到!!早该想到!!!”
她倏地直起身来,抓住展昭的手:“展爷,若是离儿怕了,若是离儿想离开这里,你们带她离开可好?带她离开可好?带她离开可好?带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