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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好了。就停在门口。”奔儿正好由门口跑进来回答道。幽竹院接着北边的侧门,不用走正门就可以出府。
“少爷,你的病?”绮罗迟疑地问道,记得他昨天可是躺了整整一天呢!
“无妨!”诚然笑了笑, “走吧,你进幽竹院后就没出去过吧,想来也闷坏了……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少爷,要不要叫上五少爷,万一中途你……”奔儿不放心地道。
“别叫他了,五弟商号的事也很忙,再说他来了,冷冷的,你们两人也拘束……今天我们三人玩个尽兴。”诚然眸光晶亮,显然兴致很高。那急切的样子倒有些像九少爷了。诚然吩咐奔儿、绮罗带上点心、水果,率先走了出去。
绮罗跟在后边,蓦地拉住奔儿疑惑地问道:
“少爷的身体行吗?你不担心?”奇怪,他不是最担心少爷的身体吗?怎么这次也跟着少爷发疯。
奔儿神情黯淡下来,低低地道:
“少爷说,这或许是他今生最后一次跨出幽竹院了,少爷想趁他还能走、能看的时候出去看看。”
绮罗怔怔地松开奔儿的袖子,望着少爷修长瘦削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奔儿驾车,绮罗与诚然坐在车内,天清云淡,山径幽幽,他们是直往郊外去的。诚然倚着车窗,拍掌唱和道:“清风闲坐,白云高卧,面皮不受时人唾……”
绮罗受其感染,忘了掩饰,不假思索地唱道:“乐陀陀,笑呵呵,看别人搭套项推沉磨。盖下一枚安乐窝。东,也在我;西,也在我。”
诚然惊奇地眨眨眼,笑着道: “绮罗不但棋艺不凡,似乎也是个雅人啊!”
绮罗不自然地垂下头,惨了!她好像说自己不识字来着,她慢慢地嗫嚅道: “少爷谬赞了……呵呵!”
诚然清亮的眼复杂地闪烁着,有着看透一切的清澈,只是微笑,并未追问。
正在赶车的奔儿突然回过头,打趣地说: “想不到绮罗还有副好嗓子,以你那晚的凄厉叫声……嘿嘿!还真没听出来!”
“你找打!”绮罗笑骂,伸手敲打奔儿的脑袋,马车被赶得七歪八歪,诚然也不阻止,由着他们笑闹。
诚然又接着唱道: “装呆装傻,装聋装哑,人生一世刚图谋。句闲吟,酒频斟,白云梦绕青山林,看遍洛阳花似锦……”
马车最后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停下,却意外地发现此处已被人捷足先登了。
“少爷,前面好像是女眷,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奔儿询问马车里的诚然。
“好,那就往里面走走吧……绮罗,前面有处泉眼,你见了定会喜欢。”诚然笑着说。
“喂!前面的!马车停一下,我家小姐有话要问。”一位紫衣的丫头突然窜出挡住奔儿的马车,凶巴巴地喝道。 …
由于事出突然,奔儿身体前倾,险些没跌出去,马声嘶鸣,幸好他反应灵敏,拉住缰绳,待坐稳后,不由得怒道:
“哪个笨蛋敢拦路!瞎了狗眼!”
紫衣丫头也不甘示落地骂道: “你才笨蛋呢!敢这样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马车里的两人更是狼狈,绮罗一头扎进诚然的怀中,诚然闷哼一声,绮罗脸颊绯红地坐起来,“少……少爷!你没事吧?”少爷的腰好像伤到了。
诚然脸色有些发白,却笑着道:
“绮罗,你还真是重啊!”腰眼一阵刺痛,让他蹙了下眉,痛吗?这点儿痛对他已不算什么了!
这时车外两人已对骂了起来。
只听奔儿怒道: “我管你是谁!挡我马车就是不对!”
诚然无奈地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道: “奔儿,不得无礼。”
话音未落,只听一女子轻声斥道:
“紫儿,退下!”虽只有短短四字,但声音清脆悦耳,宛如珠玉落盘。绮罗又露出痴迷的目光,迫不及待地从窗口向外望去,诚然一把将她拉回。
绮罗掀开车帘,在奔儿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循目望去,见一绝色女子袅袅娉娉地缓步行来,肌肤胜雪,姿态妖娆,与世家小姐不同,她身穿劲装,眸光凌厉,应是在江湖中行走的人。
上官菱儿也同样打量着欧阳诚然,万没想到由车中下来的年轻男子竟是这般清俊儒雅,在车前一站,那悠然淡定的气质已夺走了众人的视线。走至近前方才发现,他的脸色过于苍白了些,像是身体微恙。但看那清亮的眸光却又不像。
绮罗也随后跳下车,站到诚然身后,瞥见上官菱儿及她腰间的佩剑,微微蹙眉,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失礼了,适才下人无状,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诚然率先开口道。
“哪里!公子客气了,是我们的不是……”上官菱儿谦和地说,蓦地,语气一转,冷声道:
“紫儿,还不过来向公子赔罪。”
那丫头倒也机灵,恭恭敬敬地向诚然施礼告罪,接着又笑嘻嘻地站到上官菱儿身后。
奔儿自然也不能给主子丢脸,虽不甘愿,却也说了道歉之话,如此双方又客气一番,互报了姓名。原来上官菱儿在此歇脚,见有人来,本是打发紫儿问下路而已。却不想紫儿平日骄纵惯了,遇到的奔儿也是受主人疼的,谁也不让谁,这才吵嚷起来。
上官菱儿得知诚然来此踏青游玩,便与之同行。诚然倒也欣赏上官菱儿的豪爽,他本是随性的人,既然女子都不介意,他又何必拘泥于世俗。
几人留下马车,一边在林中穿行慢步,一边欣赏着景致,倒也悠闲自在。上官菱儿虽是江湖儿女,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却也精通,与诚然相谈甚欢。
紫儿是个机灵丫头,见小姐笑语晏晏、轻声细语,便已猜到小姐已对这个刚认识的欧阳公子动了心思,不用小姐暗示,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一直拖着奔儿与绮罗在后边走,与小姐拉开一段距离。只是不知为何这个绮罗却是频频出状况,不是跌倒就是撞树,惹得欧阳公子时时回头关注,坏了小姐的兴致。
“哎哟!”绮罗又是一声痛呼!天!她怎么又撞树了。这下连紫儿都忍不住仰天长叹了。
“绮罗,没事吧?”这次诚然听到声音不但停下脚步,而且还走了过来,一脸关切地询问。看她红肿的额头,不禁皱眉,
“痛吗?”环顾一下四周,眉皱得更紧了, “这里的树的确太多了……去南面吧!再走几步就能出林子了。”
奔儿不由得翻白眼,唉!这里是林子,能没树吗?
欧阳诚然见上官小姐投来疑惑的眸光,逐笑着解释道:“绮罗的眼睛不是很好。”
(作者说:八成是近视加弱视加散光加色盲加……好像比瞎子好不了多少的样子!)
“来,跟我走。”诚然很自然地拉起绮罗的手,又对上官菱儿歉意地道:
“上官姑娘不要介意,我这婢女就是这样,若不管她,又会跌得满身是伤。”
“哪里!”上官菱儿微微一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看诚然那带着宠溺的温润眸光,那无可奈何的表情,哪像是对婢女嘛!她是听说,一般大户人家的贴身婢女其实就是侍寝的,特别中意的会收进房中当妾室。
她在江湖上行走,这类事情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此女相貌平凡,与欧阳公子的清俊着实不相配。如此一比较,对自己多了一份信心,于是笑着道:
“欧阳公子对下人真是体贴!”
欧阳诚然像是没听出她话中的深意,只是淡笑不语,时时提醒着身畔的绮罗别跌倒了。
绮罗低垂着头,眼神时不时地扫向他们相握的手,嘴角扬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不知为何,她就是看别人对少爷说笑不顺眼。
走出林子,是一片平整的草坪,绿油抽的,透着新意。诚然吩咐奔儿去溪边取些水来,拿出茶具,准备与上官菱儿品茗。
诚然本是富家公子,没中毒前,也是儒雅风流,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却是在行。他一举手,一投足,无不雅致,淡定从容之间流露出那股男儿的潇洒豪迈之气,又不失文雅。这与上官菱儿所接触的江湖男子完全不同,瞬间便引吸了她的全部心绪,一双妙目再也离不开他。
绮罗蹙着眉,跟着奔儿一同去取水。来到溪边,她怔怔地望着清澈的水面发起呆来,看得奔儿心惊肉跳,
“喂,小心些!你可别一头栽下水里!”
绮罗转头看着他,嗔笑道: “你真把我当成笨蛋不成?”
奔儿看着绮罗的笑容有些恍惚,不由得说道:“绮罗,你有时笑起来还真是好看,尤其是你不经意笑的时候!”
绮罗瞪他一眼, “你发什么疯啊……”蓦地一屁股坐在溪边,有些闷闷地道: “你取完水先回去吧!少爷等着呢!”
奔儿取了水,看了看绮罗,觉得此刻的她与平常有些不一样,究竟哪里不同,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摇了摇头,兀自回去了。
绮罗见奔儿脚步远了,干脆仰躺下,眯着眼,一脸沉思的样子,耳边只有潺潺的流水声,蓦地一股轻风拂过脸颊,发丝飞扬,绮罗眨眨眼睛,最后睁开,迎上一双冰冷略带不屑的眼眸,是紫儿,那个上官小姐的侍女。
“有事吗?”绮罗坐起身,疑惑地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天吗?”紫儿坐到绮罗身侧,挑衅地道。
“你若向我打听少爷的事,态度起码要和蔼些嘛!”绮罗撇撇嘴,双膝支着下颌,静望着河面。
“你说什么?”紫儿猛地转过头瞪她,冷哼道。
绮罗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是欧阳公子的侍寝?”紫儿上下打量了绮罗一会儿,直接地问道,语气中含着鄙视与不屑。
绮罗没有出声,像似沉思了许久,方才静静地回道: “是又怎样?”
“那你家公子的眼光未免也……”紫儿故意停顿,余下的话不言自明。
奇怪的是,绮罗竟然不怒不恼,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前方的波光粼粼,忽地笑道: “我不是少爷的侍寝……”语气一转,
“不过,我突然间觉得偶尔当当也不错!”
“偶尔?”
“对啊!”绮罗笑了笑,淡淡的,竟让她淡淡的眉眼,平凡的五官呈现出一股别样的风情。她从怀中取出一粒石子状的东西递给紫微,说:
“把它拿给你家小姐,就说:一谈一笑闹江湖,一子一石在血间……我家少爷喜欢安静。”
紫微想要反驳的话哽在喉间,望着绮罗的眼中流露出恐惧,行走江湖谁人不知这十四个字代表的含意,一谈一笑闹江湖,一子一石在血间。她猛地站起,后退几步,像看怪物似的瞪着她。
就在绮罗怀疑自己是不是头上长了角时,紫儿身形突然向后飞跃,施展轻功去了。轻功不错嘛!绮罗眯着眼睛,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姑姑在江湖中的地位这般可怕啊!难怪一直没有出嫁,谁敢娶呢?
又过了不久,传来奔儿的脚步声,边走边说道:
“绮罗,还在发呆吗?少爷说怕你迷路,让我来接你……真是!少爷干吗对你那么好啊!”
绮罗抿嘴一笑,起身跟在奔儿后面。回去后却只见少爷一人,绮罗明知故问地道: “上官小姐呢?”
奔儿道:“上官小姐突然有要事,便走了……你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