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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上楼去聊。”“不怕冷落了你的秘书?”江雪手指一勾,谢晓雨快步过来:“江董,有什么吩咐?”江雪道:“我跟江记者谈点事,你在下面等我们。”我望了她一眼,她向我微微一笑:“听江董说,你舞技一流,几时教教我这个校友?”她这一句话,使我对江雪平添三分好感。虽然本人根本不会跳舞。
“改天有空,一定请谢小姐共商舞技。到时可别不赏脸。”她又甜甜一笑,却是冲江雪的。
江雪领我上楼,推开一间房。是间书房。满架满架的书,像个大图书馆。
“我喜欢书。小时候就想:若能把新华书店搬回家,那该多好?”“你已经实现了你的梦想。”我俩在书桌旁坐下。
“是的,我所追求的,几乎全部实现了!可是,”他眼中又染透那种熟悉的忧郁:“在我拥有了所追求的一切后,才明白自己追错了方向。所得非所爱。这一切,一旦实现,就不重要了。”我默默听着。我没有过他那样的经历,我只有听的份。说实话,我现在大气层追求的一切,正是他现在所拥有的。我做梦都想达到他现在的地位。
“我是个浪子。”他说。
浪子?浪子的另一个解释叫不回家的男人。
“我背负了父母教育之恩,伤害了许多女人的心。”他是把我当成神父在向我忏悔?
他沉默了一会,又说:“真不知如何开头。”我说:“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爱你表妹秀平吗?”我总觉得,这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江雪由忧郁转而痛苦,忽而微微一笑;“爱!”无须再多的言语。有时,爱是不能用言语来说明的。这个字的效力,就跟皇上嘴里的圣谕“杀”一样,一字出口,满城风雨。
“这就好说了。无须讳忌。法律不容许近亲结婚,但并未禁止表哥不能爱表妹。爱跟婚姻,是两码事。你尽管放心谈。”江雪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叠日记本,说道:“其实,我想说的,全在这里,有兴趣地话,你不妨翻翻。”我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也有日记本,但如果谁要看我的日记,比要我命还难。更毋说自己双手捧出给人看了。所以,我对谢晓雨的爱,只有我跟我的日记本才明白。
书桌上摆有CD机,江雪打开,放入一张碟,按下“PLAY”键。
流淌出来的音乐清纯如水。旋律哀伤凄美,是梅艳芳的“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喜欢阿梅的歌,还有她的戏。无论是胭脂扣,还是似是故人来,都有一种古典精致的美。连这首歌一样,都很像一个人——秀平!真的,听这样的歌,我会想起秀平那忧郁凄美的脸。
相信江雪也有着和我同样的感受。
所以,他按了单曲循环键。在一遍又一遍熟悉的音乐声中,我翻开了江雪的日记,翻开了一个传奇人物尘封已久的记忆……
1989
您曾否见过娇柔的玫瑰春回大地时它蓓蕾初放……
九月一日今天,我离开家,住进外婆家。上午八点,父母远走他乡经商,临行之前叮嘱我要好好学习。送走父母,我和刘光一起到镇上市立八中报到注册。从这刻起,我是一个高中生了。
刘光苦笑着对我说:“真不敢想象,三年高中生活该如何度过?这定是一段整日与书为伍的日子,单调紧张,比初中尤甚!”我笑着拍拍他的肩:“为了跳出龙门,努力拼搏吧!”回到外婆家,我感到我自由了。外婆家除了外公外婆,只有六个小表弟表妹,最大的秀平才考上初中。在这个家里,我说的话最有份量。舅舅舅妈全在外经商,家中空房很多。我选了靠山坡的一间作自己的书房兼卧室。
正当我忙着布置自己的小天堂时,表弟表妹们涌了进来。房中顿时闹翻了天,我码叠的书开始东一本西一本。最贪玩的志彬把我心爱的竹剑抢在手里,挥舞着,呼叫着。
我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小捣蛋们,全给我出去!否则,每人赏一百板屁股!”没人把我的怒吼听进耳朵。志彬还拿剑冲我示威。书生的愤怒历来是没人理睬的,但我不想让学者的尊严沦落到被一群小儿践踏的地步。我决定放下书生架子,给他们来个下马威,否则,长此以往,家将不家。
我冷不防出手,抓住了闹得最凶的志彬,提他放在床上,一手按住,一手劈哩啪啦打了他十几板屁股。志彬大哭,他人小嗓门大,又尖又细,哭天抢地,惨嚎连连,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个西瓜,手舞足蹈,上下翻腾。我想按住他,他却像条泥鳅般滑手,眼泪鼻涕流满了一床。更要命的是,我这一招非但未能收到杀鸡儆猴的奇效,反而惹起众怒,三个男孩子上前扯住我,对我施以拳脚,女孩子则在旁边大声起哄。
这还了得!不反了吗!但我又不能做得太绝,不敢下手太重,除了大声呵斥,别无良策。
突然,我听见大表妹秀平尖声叫道:“谁不出去,我就再也不带他玩了!”我心想,我堂堂男子汉拳脚并施都镇不住这些山神,你一个弱女子柔柔一声便能收妖降魔?
不料她这一招还真奏了奇效,小家伙们不敢再顽皮,一个个乖乖出了门。只有志彬依旧不依不饶地嚎个不休。秀平叫道:“彬伢子,你再哭,我明天不带你去捡酸枣!”这话比圣旨还灵,志彬嘎地止了哭,抹着眼儿去了。
秀平对我羞涩一笑,转身要出去。我说:“秀平,帮我整理一下那些书,可以吗?”秀平点了点头。
她穿件粉红的衬衣,蓝布长裤,白运动鞋,梳着两根小辨子。一双大大的眼睛,清沏水灵;瓜子脸蛋,白里透红;双唇紧抿,小巧饱满,红得像熟透了的樱桃。
我看呆了。我承认我是在用一种异性的目光打量她。她发育得很好,高挑个,略显瘦些,浑身洋溢磁卡青春活力和可爱的少女的魅力。我忍不住想把她拥在怀中,细细深深地把她来吻。我承认情窦初开的我,喜欢上了秀平。
我的心不安而兴奋,更多的是迷乱。
秀平完全未注意到我异样的目光。她正认真收拾凌乱的书桌,额前秀发轻轻颤动,像手指一样拨乱我的心弦。
“江雪哥哥,你真出色!这许多书,都看过吗?”“有些看边,有些还没。”秀平兴奋地说:“那你一定很会讲故事了!你讲给我们听,好不?”我笑着点了点头,过去帮忙。
“秀平,你真厉害。他们这么听你的话,我拿他们可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秀平笑道:“对付他们,我最有办法了!以后有事,你找我!”我把水彩颜料盒打开,问秀平:“会画画吗?”秀平摇摇头:“我画不好。”眼睛一眨,道:“我知道你画得很好,别人都夸奖你呢!”我问:“他们怎么说我?”秀平道:“他们说你又聪明又勤快,写得手好毛笔字,画又画得好,将来一定大有出息。”我笑道:“我真有那么好吗?”秀平道:“还不止呢!你人老实,长得也很漂亮。”我笑了,没想到她会说出后面那句话,但见她天真无邪的样子,愈觉可爱。秀平道:“我在你家玩时,见你家墙壁上挂了许多画,都是你画的,很好看,江雪哥哥,你画一幅给我,好不?”我说:“好。”秀平道:“要画荷花。我最爱荷花了。”我说:“好,一定画最好的给你。”整个晚上我都在画荷花。
这间房简陋却温馨,我很喜欢。书桌在窗下,窗外有竹林和芭蕉。屋旁是座小土山,有土地,种着各种时蔬,读书之余,我最爱到竹林间漫步,四周静静的,只有弯月伴我聆听天籁。
荷花画好了,看上去有点单调,便提笔在画旁题上:“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亭亭净植,香远益清。赠表妹秀平。”
九月二日
迷迷糊糊中,我感到耳朵一阵奇痒,顿时醒了过来。房中早挤满了小家伙们。志彬正用一根纸条戳我的耳朵,见我睁开眼,笑道:“懒猪,起床了,吃饭了!”说着,一把掀开被子。
秀平端详着那幅画,问:“江雪哥哥,这是送我的吗?”见我点头,又道:“画得真好,这些字是什么意思?”我解释给她听:“这两句话是说莲花纯洁正直,我们做人,也要以此为勉。将来你会在课本上学到的。”秀平把画卷起,笑道:“将来你成了名,这画就值钱了。”我笑道:“那你可要收好了。”我突然意识到我没穿衣服,本来我也不在意,可当我看到秀平那俏丽的一脸红晕时,竟生出羞耻心来,忙拉了毛毯盖住。
志彬爬上床,缠着我吵个不停,我忙穿衣起床。
门外传来喊声:“秀平,走啦!”秀平应了一声,对我说:“阿玮催我上学,我先走了。”我道:“天还早呢!”秀平却跑出去了。
今天不上课,我和刘光在校园中四处转悠八中不是市里最好的中学,但离家最近。校园不大,但很整洁。学校离热闹的镇街有五六里路远,四周是农田,稻香蛙声,荷塘风韵,环境清幽。校园中最令我心动的是教学楼东侧的一小片竹林,修长的竹竿,繁茂的枝叶,微风吹过,竹影摇碎点点金光。
我和刘光从竹林出来,到镇上去买点东西。开学伊始,到镇上买学习用品的人很多,一路上不断碰到老同学。
镇上最值得一逛的是新华书店。今天恰逢赶集,街上人潮如涌。新华书店在街心,我俩费了好大劲才挤进门。店内挤满了人,刘光眼尖,一眼看见同班同学杨婷,忙着打招呼。我俩挤过去,问她买了什么书,杨婷说:“先看看,不忙买。向你们介绍个朋友,这位是我邻居,刘飞燕。”我向那人点头致意,那是个十分动人的女生。我以为是八中同学,没太在意。刘光忙着向她自我介绍。
刘飞燕笑道:“我常从杨婷那听到江雪这个名字,就是你呀!”我笑道:“是吗?她说我什么坏话了?”杨婷道:“别胡说,我几时说过你坏话了?不信,你问飞燕。”刘飞燕道:“她说你能干,聪明,多才多艺。”我道:“谬奖了。”我随意地翻看着。我对书充满了热爱,如果可能,我真想把新华书店搬回家。
刘飞燕就站在我身边,手中捧着本《茶花女》,问我:“看过吗?”见我摇头,便说:“很不错的一本书。”我道:“学习紧,日后再买吧。”实则,我囊中羞涩,根本无钱买书,但在女生面前又不愿失了面子。
刘飞燕却像洞穿我心思一样,微微一笑,说:“我家中有,我借给你看。”我不好意思地道:“好啊,多谢了!”我有点受宠若惊,从小到大,除了家人,还没有哪个陌生女子对我如此好过,何况,她是如此美丽得令人不敢亲近。
这天上午,我和刘飞燕聊了许多,我觉得跟她在一起很愉快。她知识渊博得跟她年纪不成比例,好像什么都难不住她。她双亲都是教师,哥哥也是,我问她:“你将来呢?也教书?”刘飞燕愕然,随即灿然一笑:“将来,谁知道呢?也许是当个斤斤计较的生意人,也许,会成为一名演员。将来的事,谁知道呢?你说,我说的对不?”我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啊,我将来又该是何种样子呢?我心中隐约闪过一丝迷惘。我还年轻呢,将来还远,想它作什么?
她很认真地问我:“你呢?将来做什么?当画家?作家?”我答:“我想当总理,为人民服务。”她立时笑弯了腰。我怔了怔,发现她很像一个人,颦儿,那个“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的林妹妹。见她可爱的笑容,我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很像林黛玉。”刘飞燕笑得花枝乱颤:“侬本汉宫飞燕,酷似邻家小妹,何故妄拟黛玉?”也是,她比林黛玉要健朗多了。
转眼已是午餐时分,我们四人结伴回校。临分手,我问刘飞燕:“你是哪个班的?”刘飞燕笑道:“高-(三)班。”我心中一阵偷笑:“和我一个班的!若得与她同桌……”杨婷张口道:“你还不知道吗?刘飞燕是我们……”刘飞燕不待她说完,扑上去搔她痒痒,边说:“走了。下午见。”拉着杨婷走开。
望着她俩的背影,刘光叹道:“这妞真靓!十六岁的容貌,三十岁的知识,活泼可爱,温柔又大方!咳!真想追他!”我拍了他一下:“省着点吧!有什么解数上了大学再使不迟。现在嘛,吃饭要紧。”刘光笑道:“开玩笑啦!当什么真。”吃完饭,我坐在教室里整理课桌。不时观察班上同学,却始终不见刘飞燕。
上课铃响了。我颓然坐着,茫然注视着窗外。九月的骄阳蠕行在天之轨道,蓝蓝的天幕涂抹着几笔单调的纯白。天是晴朗,心是灰暗。淡淡幽伤随铃声丝丝渗进心窝。
班主任是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四十来岁,和蔼可亲,若在街上遇见,一定会以为是哪个机关干部。他的声音洪亮干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乔,单名一个夫字。你们的班主任兼化学老师。等一下,各任课老师将陆续进来……”底下的话,我已记不清了。
教室里最后一个座位也被一位迟到的女生占住。我失望的望着窗外。
教室里传来刘光“呀”的一声。我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