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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教室里最后一个座位也被一位迟到的女生占住。我失望的望着窗外。
教室里传来刘光“呀”的一声。我转过头,惊讶地张大了嘴,天呀!她,刘飞燕,竟是我们高一(三)班的语文老师。
刘飞燕年轻的脸上洋溢着甜甜的迷人浅笑。似乎是向我点头致意了一下。我则仍惊震于这一事实,木然听着他们的自我介绍,未置可否。
同桌刘光的惊讶更甚于我,小声对我说:“江雪,你看,她是老师!”我耸了耸肩,尽量显得无所谓。
刘飞燕的话如她人般干净爽利,始终笑得很甜,像个小女生,但表现出来的气度绝对够高中教师的档次。
这节课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下课后,我和刘光一道回家。
一路上,几乎都是刘光在说。“啧啧,你猜她多大?就当我们老师了!不可思议。”这句话他至少重复了二十次。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意外。
回到家,已是下午四点。屋里静静的,只听见老母鸡“咯咯咯”叫着,没一个人。
我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我性格有点孤僻,不爱多说话,也不喜欢过问别人的事。熟悉我的人都说我乖,听话。我可以整年整月地静静坐在房中,守着那一堆画纸和稿纸。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爱玩,我是个例外。我从不玩弹弓,从未掏过鸟巢,不曾到新塘水库游过泳,也不喜欢骑辆破单车满村子乱飙。我总是穿得洁净整齐,沉默地,眼睛平视,一副儒雅的样子。别人说话时,我从不插嘴,即使是说我的坏话,我也会报以不屑一辨的漠视。了解我的人,如刘光,总是说我耍酷,莫测高深的样子。我喜欢古诗文,喜欢花前月下吟哦之乎者也或“杨柳岸,晓风残月”。他说他佩服我,因为我可以不听课而轻松考百分。我不爱热闹的球类运动,对中国传统武学情有独钟,常把自己关在房中练套路,或在月下竹林中迎风起舞。我自制了一柄竹剑,十分精巧,蓝滢滢的剑身火红红的剑穗,是我的至爱。我爱读武侠书,废寝忘食忘乎所以的读。在读完金庸、古龙和卧龙生的全集后,大叹天下无书,只好自己写书自己读。我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驳倒刘光的机会,在我面前,除非他闭上嘴,否则只有讨饶的份。我常常在他天南海北神扯一大通之后,用轻轻一两句话击得他体无完肤。
我是孤独的,但从不寂寞。我有的是事情做。在一株新开的野花前也可伫立两个钟头,从生命的起源思索到宇宙大爆炸,最后迷失在黑洞的考据里。我是贫穷的,但从未自贱。我有想飞的冲动。我笃信我的将来会更美好,失意只是暂时的。这种自信与乐观,始终融化在我的血液里,形影相随,仿佛与生俱来,也从不会失去。
我坐在窗前,翻看着冯梦龙的《警世通言》,读到“李谪仙醉草吓蛮书”,大抒书生意气,不禁拍案叫绝。正读至“夜静不堪题绝句,恐惊星斗落江寒。”门外传来志彬他们的畅笑,门被毫无礼貌地踢开,小家伙们冲进来,肆无忌惮地大喊大叫。
听了好一阵,才弄明白,原来,他们到龙山摘酸枣,看见了一条蛇,虚惊一场。志彬大声道:“雪哥哥,二妹子差点踩上,哈哈,吓得他大哭。”二妹子是二舅的二子,大家都喊他二妹子,才三岁半,胖敦敦的,傻乎得可爱。二妹子听了,傻愣愣地笑,双眼闪烁不定,仿佛惊魂未定。我郑重警告他们:“今后再不许上山了!”照例是曲高和寡,无人响应。
我问:“秀平呢?上哪了?”“在这呢!”秀平应声进来,手中端着个脸盆,盆中满是青青黄黄的酸枣。小家伙们早一拥而上,一人一手抓了一把,水滴乱溅,地上湿了一大块。志彬抓一把塞到我手里:“给你。”我尝了一颗,酸得直皱眉,连连吐气道:“这么酸!”但酸得够劲,解味!我一连吃了八个,以致张口一吸气,便酸风凛冽,牙根痛彻。
秀平笑道:“江雪哥哥,你今晚看电视吗?放《红楼梦》呢!”我很少看电视,但我一直企盼能看一遍《红楼梦》,便应声道:“看。”又说:“可惜,明天开始就要寄宿了。”秀平惊讶地问:“寄宿?那你多久回来?”“星期六。”秀平一脸不高兴。
“怎么了?”“你不在家,一点都不好玩。”我的心弦触动了一下。
黑白的电视机,演绎着多彩生活,播的是“宝黛钗初会荣府”。
外公外婆在火房忙活。小家伙们早早入睡了。只有我和秀平在厅房看电视。
我俩靠得很近,近到感觉得到彼此的呼吸。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秀平打了个呵欠,很自然地靠在我身上。我伸手抱住她。她瘦小娇弱的身子柔若无骨,一抱,仿佛便要溶入我身体。我脸一红,手一紧。
她是把我仅看成哥哥吗?哥哥!妹妹在哥哥身上撒娇,天经地义。哥哥抱妹妹,无可厚非。
可是,我绝对不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在我的心眼里,她是女孩子!一个跟自己生理迥然不同的异性。而我,一个青春期的男孩,体内充满了多少躁动与不安,脑中有多少绮丽的幻想与期待。
我紧紧抱着她。秀平不看电视,看我。
“江雪哥哥,我今天在龙山听见有人唱歌。”“哦?是什么歌?”“嗯,不能说给你听。”“为什么?”“你听了,会变坏的。”“听山歌也能变坏?你听了,怎么没变坏?”“女孩子听了无所谓。”“究竟是什么歌?”“你先答应我,不要变坏,我再唱给你听。”“好,我答应你。”“那山歌是:陌上那个春天咧,鲜花开满了龙山哦——东村那个姑娘咧,长得比鲜花靓哦——西屋里的那个小伙子哟,要听真啊——山上的野花要去采,东村的姑娘要去求,哟呵——想采鲜花要趁早,想追姑娘要摸黑……”我笑道:“亏你记得住。”“我是姑娘嘛!如果哪个来追我,我就给他一棒子。你会不会呢?”“我?你给不给我一棒子呢?”我笑了,搂她的手更紧了。
秀平不答,只是低下了头。
我没有犯罪感,甚至没有不好意思。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我尽量安慰自己:她是我妹妹。
情感一旦控制头脑,理智是会瞌睡的。
这一刻,我是兴奋而幸福的,这一刻,我只想让这一刻永恒。
或许,那一刻,理智服从了情感,两者经统一了认识?不,不只那一刻,自那一刻始,我就是情感的奴隶。
可是,这算什么呢?
爱情吗?
第四章 青春啊,冲动如风
我合上日记本,问江雪:“江董,你在见到秀平的第一眼始,便爱上了她?”江雪黯然一叹:“我是个经常犯错误的人。有的错误还要连累很多无辜的人,甚至是关心我爱我的人。”我说:“你知道,你根本就不该去喜欢她的!”“我知道。可是……你为什么不看下去了呢?”“我会看的。你写得很精彩。”“我是用心写的。”于是,我又打开江雪的日记本:
我忧伤,因为我在真心把你爱,我也知道:流言的诡谲的迫害,不会饶过你花朵般盛开的青春。
为每个晴朗的日子甜美的一瞬,你将向命运付出眼泪与哀愁。
我忧伤……因为你没有感到烦忧。
——莱蒙托夫《因为什么》
九月三日
学校南边有条小河,晚餐时,河边满是吃饭的学生。我和刘光坐在一块大石上,边吃边聊。
“听说刘老师还没有男朋友。”刘光发布他的每日新闻,“年纪二十一,师专毕业。”“老了点。”我笑。
“看不出来就行。”“行什么行?难道你想追?”“难听!她是老师,我是学生,可能吗?不过,学生追老师,好像也不犯法吧?”“喂,杨婷在那边,过去找她算账,昨天瞒得我们好苦。”“算了吧,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开阔点。”刘光说着,冲杨婷抛了个眼色致意。
我问他:“昨晚看红楼梦了吗?”“看了。林黛玉绝色天姿,颇合书中意象。”“不愧是我知己。唉,只可惜,看不到了。”“有本事去刘老师看。她爸爸是教导主任呢,在校内有房。”“咦!你好像知道很多事!”“那当然,杨婷告诉我的。”“杨婷?哈哈,有何企图?坦白从宽!”“没什么啦,老同学了,联络联络啦,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喂,我出十只包子赌你不敢去她家看电视。”不知哪根神经错乱,一向不好赌争胜的我,居然毫不考虑地道:“好!刘光,我几时输过给你,你输定了!”“可得有凭有据,别在外瞎逛一逛合影产大功告成。”“假一赔十!”我用勺子把盆子敲得叮当响。
“哈,多年老友了,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你敢主动找女孩子说话提要求?何况她还是老师呢!哈哈,我赢定了。十只包子而已,对你来说,小意思而已,不用愁眉苦脸的。”我微微一笑。内心愁苦交加,一点底都无。
饭后,我独自到东边竹林,坐在草地上,思绪漫无目的地飞扬。
我面对的是山间夕阳。夏季的夕阳最美,今天夕阳不错,壮观。只有经过辉煌旅程,才会有如此绚烂的一刻。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一个熟悉的女声在我身边响起。
工我正陶醉呢,吓了一跳,扭头,看到了刘飞燕那双清澈的双眸。
“刘老师。你几时来的?”“来的时候来的”刘飞燕笑道:“我常来这里。只要我不忙,都会来这片绿草地坐坐。我爱这里。”“我也喜欢这里。”我不喜欢用“爱”字,肉麻,怪腻的。
看来,我们倒有缘的。
我想向她提出去她家看电视,却神使鬼差地说了这么一句:“刘老师,我该回教室了。”“就走,是我打扰你了?”“没有。”我走了几步,猛听她在背后叫我:“江雪,你等等。”我心一跳,转过身来。
“我答应过借书z给你看的,跟我去拿吧。”“去你的家?”刘飞燕脸一红,说:“我没成家。”“这个我知道。你父母家不就是你家吗?”“是。”刘飞燕想一想,觉得很好笑,便笑了。我也向她笑。她穿件纯白的连衣裙,白袜子白凉鞋,瀑布般的黑发,俏脸在夕阳照下晕红。
我是个懂得欣赏美的人。刘飞燕活泼可爱气质高雅,与秀平的娇小古典内向来,各异奇趣。我承认我也喜欢她。就像我喜欢江南水乡古镇石桥,也喜欢大漠飞鹰剑嚍狂沙。只要是美的,我都喜欢,我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因为我个高,又深沉。事实上,我懂事早。这或许是文学书的潜移默化。小说和诗词虽然“乐而不淫”,但看多了,于各种事物也就触类旁通了。
刘飞燕家很有书香味。家里无人。“父母有事出去了。”刘飞燕请我入座,沏茶给我。
我有点紧张,一半因为她是老师,一半因为她是女孩子。此刻又是独室相处。我的腼腆使我有点手足无措。
“随便。当自己家好了。”刘飞燕送给我一本精装版《茶花女》。
翻书的当儿,她打开了电视机。播放的是动画片。她边看边笑,我低头翻书,心却飞在和刘光的打赌上。该不该开口?怎么开口?
正犹豫,刘飞燕忽道:“晚上正播《红楼梦》呢。”“是呀!昨天看了。可惜寄宿就没的看了。”我一脸惋惜。到底不敢提这个要求。为太荒唐了!一个学生要求到老师家看电视而不去自习,搁哪朝哪代都太离谱点儿。
“喜欢的话,来我家看好了。”她诚恳的说,望着我的眼。见工惊讶的答不出声,“怎么?嫌我家陋?”“不。只是,这个,方不方便?”“听说你父母都在外,对你学习影响很大吧?”“没有,刘老师,学习是要靠自觉的。我喜欢读书,讨来要饭也会去学,若不想学,条件再好,也只是填鸭。”她扑哧一笑:“我以为你很深沉内向呢,原来这么会说话!真人不露相!”“并非我不爱说话,只是‘诗向会人呤,酒逢知已饮‘,不肯随便说话罢了。”“嗯,那你有知已吗?”“刘光算一个。”“红颜知己呢。”我脸刷的红透。“没有。”“你觉得我如何?”她似笑非笑。
“老师,这个……”“我比你大不了两三岁,我们可以做朋友的。”我不太了解她所说的“朋友”的含义,没有回答。
刘飞燕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哥在外地教书,已有女朋友,很少回家,他的房间一直空着。你若不介意,可以搬过来住。学习生活方便好,如何?”“这,太添麻烦了。”“别说这样今天就搬过来吧。你也可以在这里上晚自习,我会与示老师商量的。别人若问,你只说是我表弟就好了。”“那太谢谢刘老师了!”从她家出来,我兴奋地奔跑起来,回到宿舍,一拳擂在刘光肩上。
“刘光,这次叫你输个精光!”“怎么?”“我告诉你,我不但可以去刘老师家看电视,还可以住到她家,住到她家,你懂吗?”刘光把眼睛瞪的贼大的:“天方夜谈?一千零一夜?”“去你的!我看童话但从不吹童话。我马上就去。明天早上准备十只菜包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