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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大大的脑袋上顶着一副大大的眼镜，长相很卡通的小男生吞了口口水，聪明地咽下让他们老大怒目相向的那个名号，改口说道：“老大，据我分析，那小孩应该是S型的。”
“为什么？”
老大很有威严地问道。
“因为昨天我回家的时候，看到你爸爸抱那家的小孩来着！还说他讨人喜欢呐！我记得我爸爸以前偷偷地对我说，公司前台的女秘书太讨人喜欢了，身材都是S型的。所以，据我推断，那个小孩一定也是S型的身材。我爸还说，那叫……叫……叫‘性感’！”
有理有据的一番话，让周围一群孩子皆是一脸敬佩地望着外号叫“豆芽儿”的男生。男生很稳重推了推架在鼻梁上、实际没有任何下滑意图的黑框眼镜，轻轻地，然而很有学者风度地点了点头，作为自己发言的结束动作。
“哦，原来是S型的么……”
老大沉吟着，一脸思索的表情。
假如她不是天天在社区里面，领着一群孩子疯跑，将本来雪白的肌肤暴晒在炎阳底下；假如她穿上随便哪一件，在她的衣柜里推成小山那么高的、淑女式的小洋装；假如她安安静静地呆在房间里，对每个来看她的人露出甜美而得体的微笑……这，本来应该是个小公主一样的女孩儿。
精致而深邃的五官轮廓，仔细看的话，你会惊叹这实在是个小美人胚子——只要她能保持，哪怕只要一小会儿的干净，不要让泥巴、冰淇淋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遮住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给你这个仔细端详的机会；乱糟糟的短发，让人怀疑她家里人挑选发型屋的品味，简直是手艺与收费严重不符——但你若是有幸，能在清晨、她刚刚离开家门的时候看到她，你绝对会赞叹那家收费昂贵的发型屋，实在是物有所值；瘦小的身子上，总是随意套着T恤和短裤——那可全是高级童装品牌，每一套都是专家精心设计的搭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颇有研究……
这，就是君家的假小子，在本社区里鼎鼎有名、隔壁社区里也是声明鹊起的老大！
一双乌亮的大眼睛眨了几下，老大发话了。
“好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大家全都跟着我走！我要去教训一下那个新来的臭小子！”
哼，算你有种！我爸爸还没抱过我呢，凭什么抱着你说可爱？还有那什么S型，看我把你打成蚯蚓，让你在地上蜷成一个“O”！
老大气势汹汹地领头在先，身后跟着笨蛋胖、鼻涕虫，还有一个叫小不点的女孩儿。豆芽菜被另外几个小丫头拦在了大队的后半部分。
“哎哎，豆芽儿，你看我这样像不像‘S’型？”
其中一个小丫头说着，竭力将没有脂肪的干扁身体，扭曲成一个在路人看起来很奇怪的弧度。
豆芽儿仔细地看了看，一本正经地道：“嗯，真是……”
他本想说他爸背着他妈，私底下夸赞公司里的美女时，经常说的那句“有味道”来着。不过，一时之间，豆芽儿居然忘了他爸那话是怎么说的。情急之下，他憋出一句在电视上经常听到的广告词——
“真是味道好极啦！”
*
一帮孩子蹲伏在小区绿化带里，目光灼灼地望着那幢房子前面，被铁栅栏围起来的私人花园。
“这房子和我们家一模一样呢……”
老大说着，明目张胆地扒住栅栏往里看。
一群小家伙很担心，每个人都是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们老大。
“我要进去看看，嗯，你们么……”老大回过头来，看小孩们一眼，“要好好隐蔽，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
小家伙们异口同声地答道。
老大敏捷地翻过栅栏，四下里看了看，随即大胆地向着主房前进。
一个一个的小脑袋，从栅栏外面钻了进来，那是忠心的属下们正在紧张地注视。
老大整个人都贴在落地窗上，仔细侦查着房子内部的情况：看起来没有人在家呢。她皱着眉头看了又看，最后终于失望地确定了，目前屋里的确是没人——
嗯？
等一下，这是——
有动静！
她眯起眼，咬着下唇想了想，蹑手蹑脚地绕过房子。
一群小孩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老大消失在庭院深处，有点害怕，也有点着急。不过，他们可是很讲义气的小孩，而且训练有素！就见他们继续保持着静默的状态，有的人站岗，有的人放哨，总之，该干嘛的干嘛，决不会让老大有后顾之忧。
而他们的老大，此刻，正惊讶万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和她所熟悉的构造一样，这幢房子的后面，也是一番别有洞天。宽广的全封闭式庭园，顺着院墙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被人精心打理的花草，茂盛且水灵，看上去就觉得舒服。中间是一片茸茸的草坪，竖着一把巨型遮阳伞，伞下摆放着整套的咖啡桌椅。还有一只白色的、小巧玲珑的摇篮式秋千，上面，满满当当地“塞”着一个小孩。
什么“S”嘛，这小孩……分明用不着她动手，就已经是一只圆满的“O”啦？！
真是的，这究竟是什么人家啊，居然把孩子喂得这么胖！
她皱着眉头走过去：“喂，你们家的大人呢？”
孩子动了动，一直低垂着的小脑袋抬了起来。原来是睡着了，一脸惺忪迷糊的表情。
她被吓了一跳，而且真的是跳了起来。
天哪，这……这不是亲戚专门从外国带回来送给她的娃娃吗？！
圆润的脸蛋儿，白嫩的肌肤里透出粉红。疏淡的眉毛，就像是有人一笔一笔地画上去似的。大大的、清澈而好奇的眼睛，眼睫毛一根一根的，而且好长好长。他和那种商场里常见的、金发碧眼的洋娃娃不一样，是单眼皮，而且眼角会往上翘的那种。鼻子有点肉肉的，下面是花瓣似的小嘴，红红的，水水的。他有一双白嫩嫩的胳膊，一双白嫩嫩的腿，还有一双胖胖的小脚丫——哎呀，这就是一个会动的洋娃娃！
“你是谁呀？”
洋娃娃开口了，奶声奶气的。他的声音也是软软的，她有点怀疑他嘴里是不是含着果冻。
“我？我是这里的老大！”她实在忍不住了，伸手在娃娃脸上掐了一下，好软的肉肉啊！太好玩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洋娃娃傻乎乎地看着她，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掐自己，还是很乖地回答：“我叫阿杰。”
“阿杰？不对，我问的是大名，你这是小的，不算！”
她又摸摸娃娃的胳膊，开始怀疑这是个没有骨头的肉娃娃，怎么哪里都是一样软？
“就是阿杰。”
娃娃坚持，他妈妈一直是这么叫的。
“就是？”女孩挑挑眉毛，“我说你该叫小肉球，怎么会叫‘阿杰’呢？”
“肉球？”
娃娃满脸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人儿。这是个很奇怪的人呢。她长得好像妈妈给他念过的一本书里面的孩子，那书里面有……有长鼻子象和长颈鹿，还有好多黑黑的小孩儿。这个人看上去比他们白一点，眼睛……嗯，差不多大，然后，然后鼻子再小一下，嘴巴再小一下……嗯，差不多了，也好看多了。肯定是这样！他高兴起来：“你是从非洲‘飞’过来的吧？”
在此时的君晓杰脑子里，非洲人就是“会飞的人”。
“非洲？”老大想不起来这个词儿在那里听过，“什么‘非洲’？”
“有长鼻子大象的地方！”娃娃拍起手来，“你到了这里以后，就……白啦！”
存在沟通障碍，老大听不明白。
“还是个笨笨的肉球……”她嘟哝着，“你们家的大人呢？”
“妈妈上班，阿姨——”他扭头，看到空荡荡的咖啡椅，有点迷糊，“刚才在上面吃饭……”
不负责任的保姆看见孩子睡着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才让区区一小丫头闯了空门。
老大丝毫没觉出自己有多幸运：“唉，算了，我从来都不打笨乎乎的小孩——好吧，从今天开始，你和他们一样跟着我，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阿杰眼里闪出星星的光芒，“是不是像电视里，警察保护好人一样？”
“嗯，差不多！就是有坏人欺负你的时候，你就说你是我的人，他就不敢再欺负你了。”
阿杰眨了眨眼，慢吞吞地问：“你是谁啊？”
“老大啊！”她有点火了，这孩子，怎么说不明白呢？“我是这里的老大！笨肉球！”
“你叫‘老大’啊？”
“我叫——”她猛地停口，“你就叫我老大就行！听明白了没有？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要听我的话！跟着我，我会跟你玩的。”
阿杰懵懵懂懂，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看、很神奇的“会飞的人”，他用崇拜的目光望着老大，郑重其事地点头：“行！”
老大伸出小拇指来，示意阿杰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两个孩子的手指勾缠在一起，单纯而欣喜地定下了天真的契约。
可是，又有谁能知道，这原本出自童稚的约定，会变成男女之间爱欲和沉沦的起始，会化为情缘与血缘之间，注定悲剧的纠葛缠绵？
然而此刻，少女与少年正拥抱着彼此。他们躺在床铺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任窗外的寒风呼啸，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他们的唇胶着在一起，单纯地、然而坚定地贴偎。他们轻轻地闭上眼，静静地倾听着彼此的心跳——
第一次，发觉幸福并不遥远。
第七章 青梅女
咦……
好痒……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舔她……女孩在沉沉的睡梦中无意识地呻吟。
是……猫……一只瘦弱的小黑猫，就坐在她家的门口。
她是……刚参加完舞会的公主，丢掉一只水晶鞋后，满心欢喜地回家，只等白马王子持鞋找上门。在自家城堡的门口，她捡到一只小小的、正在瑟瑟发抖的流浪猫咪……她把它抱回宫殿，给它洗澡、喝牛奶，看着它在厚厚的毛毯中打滚……啊，它跑过来了，探出粉红色的小舌头，感激地舔着她的脸蛋儿……啊啊，好可爱的猫咪哦……
公主拥抱着猫咪柔软而娇小的身体，满心爱怜。
正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怀中的小黑猫在逐渐长大，在逐渐幻化成一个美丽得不可思议的精灵。它头顶上那些短短的黑毛变长了，变成闪亮柔软的头发。身体上的绒毛却在变短，变成象牙般光洁的肌肤。它的爪子，化作了修长的四肢，而它那张逗趣的毛脸儿，竟变成了一张如同天使般秀美出尘的面孔……
天使，拥有闪亮眸子和柔软唇瓣的天使，在轻柔地亲吻她。
她迷醉般由他任意的探求，渐渐火热。
耳边传来天籁般的声音，甜美，然而真挚深情的蜜语。
爱你，爱你，爱你……哪怕海枯石烂……哪怕沧海桑田……
嗯……
深蓝色波浪似的毛毯里，女孩的衣衫半开，细致而圆润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男孩赤裸着瘦削而结实的身体，目光流连在女孩半闭的星眸、娇艳欲滴的红唇、纷乱的长发和雪白粉嫩的身体……他爱她，爱到心脏都在发痛；想要她，想到全身都疼。
他伏下头，精准地擒住她微启的唇，她甜蜜的气息在瞬间将他包围了。在她软软的唇上吸吮了好久，他终于开启她的唇，将自己的舌顶入她的口内。在那里，他的舌如一股灵动的泉，调皮而占有欲十足地翻搅，彻底扰乱她的心湖。
啊啊……
他冰冷的掌心贴住她火热的丰盈，那无法想象的绝妙触感让人想发疯。
少年微微使力，她娇吟着，轻、轻一点。
咦？但是很舒服吧？
他邪笑，手指抚在她润泽的大腿上，慢慢挺入。
想要么？
啊……
好过分的家伙，竟然逼她亲口承认！
好难过的感觉……她无助地点头承认，是……我想……要你……
他笑了，满意的，稚气的，然而无比诱惑的笑容。
天堂里不会有这样的天使。天使或许有他的美貌，却没有少年那种罂粟一般，蛊惑至死的气质；地狱里也不会有这样的恶魔。恶魔有摄取人心的力量，却没有少年眼中，纯洁而热烈的爱情……及欲望。
她被双重地诱惑，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被那少年充满。
这样极乐的事情，需要两个身体才能分享。从前她根本无法想象，如何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做出赤裸身体这样极度羞耻的事情，可是现在，她终于知道，将另一个人爱入骨血，究竟是怎生的滋味。
恨不得将全副身心奉献出去，只为他脸上的一个笑容。
他们亲密无间，他们彼此爱恋，他们彼此渴望，他们拥抱的时候恨不得将对方融进自己的骨髓，如此癫狂。
*
仍旧是……被排斥的一天。
餐厅里，萧晓端着饭菜，没头苍蝇似的四处找地方坐。郁闷啊，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和班上的女同学打好关系，能在课余聊聊八卦新闻，在吃饭的时候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好吧，她承认，阿杰到兄弟学校参加篮球比赛，丽娜感冒没来上课，她现在的处境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凄凉——
“萧晓！”
唉，虽然终于有人大发慈悲搭理她了，不过……
为什么叫她的，总是男孩子的声音呢？
她回过头去，就看见一个男生，提着一个豪华而巨大的餐盒，气宇轩昂地向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