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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我回台北吧!你一个人住不方便,又怀著孩子,就算不为自己著想,也要为孩子著想。」宁谲知道他对她的伤害太深,她一时之间是不会原谅他的。
她向来外表柔弱,但内心坚强又固执,所以现在他只能先安抚她把她带回台北去,未来的事以後再说。
「我一个人很好……」她倔强地看著他,紧紧咬苦下唇。
「等过些日子,天气会变得越来越寒冷,你的身体也会越来越不方便,我怎么可能放心把你一个人留住这里?」他一步步向她逼近,态度不容拒绝。「你的叔叔婶婶也很担心你,这三个月来,你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
「叔叔婶婶?」金筱锁已经无路可退,她只能抬起头来看著他。
「是啊,你忘了你还有其他家人吗?」他拉住她还在颤抖的手。「跟我回去,我们之间的事可以以後再说,你先跟我回台北。」
「我不想回去,我觉得这里……」
「我说了,我们的事可以以後再商量。你不就是为了逃避我才离开台北的吗?古董店里所有的人都等著你回去,难道就连你父母留下的事业你也不要了?」宁谲大声的喊著。
眼泪又从她的眼里滚落。「我没有不要古董店,从来没有,你不要随便地冤枉我……」
看著她哭泣的楚楚可怜模样,宁谲的思念和心疼终於倾巢而出,他的手微微一用力就将她带进自己的怀抱里。
金筱锁想要挣扎,可是他既温柔又坚定的抱住她。
「好了,不要哭了,这全部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不好。」他的声音难得如此小心翼翼,她的泪水实在让他心疼不已。
她安静了下来,发泄完後,她终於有了思考的力气。现在宁谲来到她面前,是因为爱她才来的吗?
不是为了孩子,只是为了她而来吗?纵使心里有这样的疑惑,她却无法真的问出口。因为心里还是有恨,因为她还是没有完全原谅他。
可是骄傲的宁谲、睥睨天下的宁谲,居然在她的面前忏悔认错?
金筱锁啊金筱锁,也许你的奢望已经成真,也许你冀望的那个美好的未来已经快要实现了。
但这一切,她却还是不能确定,因为伤口依然存在,愈合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金筱锁暂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里去,因为房子关了一整个夏天,必须好好打扫通风,需要花一段时间来整理。
当天晚上,她就被宁谲强行带到他的家里安顿。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的豪宅,放眼所及果然是富丽堂皇、贵气十足。不过在这样大的房子里独自长大,不会觉得太空荡荡吗?到处都看不到人,即使有也是那群诚惶诚恐的仆佣们。
「金小姐,你赶紧去休息吧,少爷吩咐过的。」自从她到达宁谲的家以後,她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女佣雨静。
「我不是病人,我没事。」金筱锁本来被安排好上床休息,可是以她现在的心情,又怎么可能会睡得著?
她还是想找宁谲好好的谈一谈,今天下午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回来的路上他又一直在看公司的报告——他依旧还是那么忙,但他却卸下忙碌的工作赶去渔村里接她。
「今天你也累了,有事我们明天再谈。」他家吃饭的饭桌那么长,两个人坐在餐桌两端,这样吃饭还能说些什么呢?因此当宁谲对她说出这句话之後,她也就沉默地吃完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果然是很精致的菜肴,可是彼此之间隔著这么遥远的距离,再好吃的菜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回到房间後,她不管做什么事都有雨静帮忙,让她既觉得不习惯又感到尴尬。早早上床休息以後,却又辗转难眠。
金筱锁知道宁谲不会早睡,他今天花费在她身上的时间都要在晚上补回来,所以一定在某个地方办公。
於是她起身披上外衣,走出了房间,立即就遇到守在她房门外的雨静。
「如果你坚持一定要陪著我,那么就带我去见宁谲。」金筱锁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对雨静说:「你告诉我厨房在哪里?我想给你们少爷做一顿好吃的消夜。」
「这……」雨静显得很踌躇。
「少爷不是说要你听我的吩咐吗?你就照我的话带我去就是了。」金筱锁拉著雨静,半强迫地让她带自己去厨房。
半个小时以後,她做好了丰盛的消夜,然後在雨静的带领下,来到宁谲的书房找他。
「可是少爷在工作的时候都不喜欢被人打扰,他也吩咐过你要好好休息。」雨静这一路上还是显得很慌张。
「少爷平时是不是对你们都很严厉?看起来你们都很怕他的样子。」金筱锁看著雨静极度不安的脸,忍不住追问。
「不是,不是的。」雨静立即低下头去。
「没有关系,你可以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我不会向他告发的。我也觉得他这个人严厉起来,就会让人觉得无法接近。」想到当初他们初次相遇的情景,她不禁微微的笑了起来。
雨静听了也用力点头。「他也不是对我们很凶,可是大家就是有些怕他。就像金小姐你说的,所以我们平常都不太敢接近少爷,特别是他在办公的时候,最不喜欢被人打扰……」雨静担心地看著手里的托盘。
「那里就是书房吗?」金筱锁指著长廊深处、正前方的厚重雕花木门说道。
雨静点点头。「金小姐,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你下去休息吧,我一个人进去就行……这是我的吩咐,少爷要是责怪起来,还有我担著。」金筱锁从她手里接过托盘,对雨静灿然一笑。
雨静顺从地对她点头道:「我就在那边的楼梯口,如果有事可以叫我。」
真是个尽责的好女孩,她也不想再为难雨静,筱锁温柔的对雨静微笑,示意她可以安心离去了。
雨静走後,她就一个人带著托盘向雕花木门走去。
当她的手正想敲上雕花木门之际,一个声音却从她身边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你是说,我的孤独煞已经被解除了?那么我可以拥有心爱的人,而不必再担心失去他们了?」这是宁谲的声音,原来他不在书房里,而在隔壁的这个房间里?
金筱锁犹豫起来,她不知道他在这个房间里干什么,又在和谁说话,如果她冒冒失失的闯进去打扰,这样妥当吗?
「我早就说过,金筱锁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替你解煞的人,只要得到她的爱,你与生俱来的孤独煞就可以解除。现在你既然已得到了她的爱,一生孤独的命会就此改变。以後你身边的人,还有所有你爱的人,都不会因为你而离开这个人世——
只要你确定金筱锁是真心爱你的。」老者的声音洪亮有力,伹他的话听在金筱锁的耳朵里,却仿佛是晴天霹雳。
孤独煞……一生孤独,所爱的人都因为他而离开人世……只有佥筱锁可以替他解煞……只要她爱他就能救他……这是她从他们的对话里得出的结论。
她全身虚软地靠在墙壁上,双腿发抖、双手发颤。
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怎样的情况?忽地像有一道闪电劈向她脑际,整个眼前变得清明起来。
她懂了,压在心头的所有疑惑都在这个瞬间有了答案。
为什么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会突然接近平凡的她,为什么他会在和她交往的同时,还和叶思颜在一起;为什么他会说他要选择叶思颜而不是她,为什么现在他又要去渔村里把她接回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可以替他解煞的唯一人选。
从头到尾,他根本就不是真心爱她,她充其量也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眼泪疯狂的流下,瞬间就濡湿了金筱锁的整个脸庞,她想要呐喊却什么声音也喊不出来,她想要栘动却发现全身僵硬。
她竟还想替这个男人生下孩子,还因为怀著他的孩子而觉得自己得到了生存的力量?可是她和这个孩子都不是他所想要的,他从来都不要他们,也从来没有爱过他们……
金筱锁的身体沿著墙壁缓缓滑下,她手里还是紧紧的抓著那个托盘,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羞辱与心痛?
「那么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房里又传来宁谲淡漠的声音。
「我来是想告诉你,为什么只有金筱锁才能替你解除这个孤独天煞。」
「我也很想知道。」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关於轩辕金锁的故事,轩辕帝国的刘谚曾经辜负过他的爱妃玉妃,而这个金锁承载了他们之间的爱情,也是象征来世相遇的信物。
刘谚因为生前残暴,所以死後下了地狱,他被判决来世进入人间接受惩罚,享有永久的孤独之命,除非遇到了一样转世为人的玉妃,再一次得到玉妃的爱,才能解除这个惩罚。在这一世之前,你和她已经错过了好几世的轮回……」
他们的对话不经意地飘到金筱锁的耳朵里,她不想再多听一句,如果她没有听到这些该有多好,如果她没有来到这里该有多好,那么她或许还能做著美好的梦,还能以为他是爱著她的。
「为什么……」她终於哭出了声音,悲恸欲绝。「为什么……」她不断地用破碎的声音重复著这句话,付出了整颗心去爱著的那个人,为什么竟这样对待她?
宁谲听到了她的哭泣声,霎时感到整颗心仿佛被大锤狠狠敲打。他发疯似的跑出门去,看到了蹲在墙角边痛哭的金筱锁。
她的手里还拿著一个托盘,放著一盘盘盖著盖子的食物……那是他的消夜吗?她替他送来的?
然後她又听到了什么?
宁谲呼吸蓦地急促起来,脑子里也响起了巨大的声音——
不,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些的,她一定会误解他,然後痛彻心扉。
「筱锁,你听我说。」他小心的蹲下,先将她手里的盘子放在地上,然後才温柔地望著她哭泣的眼。「你刚才听到的那些话……」
「你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接近我的吗?」金筱锁掹地抬头,满是泪水的眼里燃烧著一簇怒火。「宁谲,所以你才去古董店里找我,问我有关金锁的事,所以你把金锁送给我,然後藉机接近我。」
即使他此刻的眼里盛满了心痛与侮意,但不想再多听解释的金筱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一把推开。
在他还未站稳的瞬间,她已拔足狂奔,向楼梯那里跑去。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除了无边无际的巨大伤痛之外,她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包括自己奔流的眼泪,包括全身无法控制的颤抖,也包括自己那怀有身孕的身体……
「不,筱锁,你不要跑,你听我说,你必须听我说!」宁谲追了上去,他的头脑此刻也很混乱,他半是命令半是恳求地在她身後喊著:「你小心脚下,小心!」
可是她没有听到他的话,就算听到了她也置之不理,她只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永永远远的离开他!
她再也不想看到宁谲,再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因为那只会让她心碎痛苦,更让她陷入无底的深渊。
第十章
「我不追你了,你不要再跑了,筱锁!」宁谲大声喊著她的名字,他感到沭目惊心、心惊瞻颤,眼见她已经跑出了屋子,跑进了花园里。
她怀有身孕啊,看到她这样一路狂奔,那些逝去的朋友亲人的脸,都一一浮现在他的眼前。
现在该不会轮到筱锁了吧?所有他爱的人都会因为他而失去生命,所有人都不会例外,难道这个命运要降临到筱锁身上了吗?宁谲拚命的向前跑,眼看著就要抓到她的身体时——意外却在那一刻发生了。
金筱锁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整个人就这样向下栽。
「不!」狂喊的宁谲一个飞身向前,在她倒下的瞬间护住了她的身体。
两个人自阶梯滚落,他的手肘重重地敲在行子路上,而金筱锁则整个压在他的身上。
「怎么样?你没事吧?」他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只想要检视她的身体。
但他随即发现她双眼紧闭,似乎已经厥了过去,他的心此刻疯挘У某榻簦芯薮蟮耐瓷欢荚谀撬布湫谟肯础
他再也无法忍受失去任何人的痛苦了。不,他一定要她好好的活著。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白己的生命去换取她的平安。
「筱锁,我不能失去你,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你不能有事,你绝对不能给我出事。」宁谲啸喊的声音直冲云霄,也彷佛深入地狱。
上帝啊,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她的生命,请不要再把他最珍视的人从这个世界上夺走。
泪水第一次白他眼里滚落,无声地滴在地上,流入地下。
医院的手术室门口,坐著一个面如死灰、气势却依然慑人的男子。没有人陪在池身边,他的目光—直杲果地望著手术室门上亮著的红灯。
他可能会在此刻失去人生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但他下定了决心,不管手术的结果如何,他都会用尽一切力量去救活她。
失去她,他的人生就不再有意义了,算命仙那段关於刘谚与玉妃爱恨纠缠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