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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安德的游戏 作者:[美] 奥森·斯科特·卡德-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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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老是扮演一个角色而不溶入其中是不可能的。在她脑中出现了这个想法,她担心了好几天,然后用它当作专栏的主题,抨击那些为了保持和平而对俄罗斯诌媚的政客,说明他们将会不可避免的完全听命于俄罗斯。这个论点击中了某些权力中心的要害,她收到了大量赞许的信件。她不再害怕自己会在某种程度上变成德摩斯梯尼。他比彼得和我所赋予他的更加聪明,她想。
  格拉夫在放学后等着她。他正靠在车子上,一身平民打扮。他又胖了一圈,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认出来。他扬手招唤她,在再次作自我介绍之前,她想起他的名字。
  “我不会再写信了,”她说,“我真不该写那封信。”
  “那么,我想,你也不喜欢那枚勋章吧。”
  “不太喜欢。”
  “一起散散步吧,华伦蒂。”
  “我不和陌生人散步。”
  他交给她一张纸,是一张毕业表格,她的父母在上面签了字。
  “我想你不是个陌生人。我们要去哪?”
  “去看一个年轻的士兵,他在格林斯勃罗,正准备离开。”
  她上了车,“安德今年才10岁,”她说,“你告诉过我们说直到12岁才能让他离开。”
  “他跳了好几级。”
  “那么他表现优异?”
  “见到他的时候去问他吧。”
  “为什么只有我能去看他?而不是整个家庭?”
  格拉夫叹了口气。“安德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得不说服他来见你。至于彼得和你的父母,他不感兴趣。在战斗学校里的生活是——非常紧张的。”
  “你的意思是什么?他疯了吗?”
  “恰恰相反,他是我所见的神智最健全的人。他清醒地知道他的父母并不愿意重新翻开四年前紧锁的记忆。至于彼得——我们甚至没有建议他们会面,因此他还没机会诅咒我们。”
  他们走上布兰迪湖边的公路,沿着它拐上拐下,到达在山顶的一座白色板隔建筑物。从上面望下去,一边是布兰迪湖,另一边是一个五英亩的私家人造湖。“这幢房子是由梅迪尼建造的,”格拉夫说,“因为欠税在20年前卖给了国际舰队。安德坚持与你的会面不能受到窃听,我向他作了保证,你们可以坐上他亲手建造的木筏到湖中央交谈。但是,我想提醒你一下,当你们的会面结束后,我需要问你一些相关的问题。你不一定要回答,但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
  “我没有带上泳衣。”
  “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一件。”
  “不会装上窃听器吗?”
  “在某种程度上,你应该相信我们。例如,我知道谁是真正的德摩斯梯尼。”
  她感到一阵恐惧,但没有说什么。
  “从战斗学校回到这里后我就知道了,世界上可能总共有六个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没有算上俄罗斯人——只有上帝才知道他们掌握了什么。但德摩斯梯尼无须害怕我们。他可以相信我们的判断力,就好象我相信德摩斯梯尼不会告诉洛克今天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相互信任。我们要互相坦白。”
  华伦蒂不知道他们认可的是德摩斯梯尼还是华伦蒂。维京。如果是前者,她不能信任他们。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们或许是可以信任的。他们不想她和彼得讨论这件事,或许这意味着他们知道她和彼得是不同的。她在心中也在不断的问自己,她和彼得之间还存在着区别吗?
  “你说他做了一个木筏。他来这有多久了?”
  “两个月。他还有几天就要离开了,但你瞧,他似乎并不想继续进行学习。”
  “噢,那么我又再次成为医治他的药引了。”
  “这次我们不会审查你的信件,我们只是尽量让事情朝好的方向发展。我们非常需要你的弟弟,人类正处于毁灭边缘。”
  这一次华伦蒂已经长大了,她知道这个世界所面临的危机的严重程度。她已经把自己当作德摩斯梯尼,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他在哪?”
  “在码头的下方。”
  “泳衣呢?”
  当她从小山上下来走向他的时候,安德没有向她挥手致意;在她踏上船坞时,他也没有朝她微笑。但她知道安德见到她一定很开心,因为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身影。
  “你比我记忆中的样子长大了许多,”她笨笨地说。
  “你也是,”他说,“我还记得你非常迷人。”
  “记忆会欺骗我们。”
  “不。你的样子没有变,来吧,我们到湖中央去。”
  她望着那个小小的木筏,犹豫不决。
  “只要不在上面站直就没事,”他说。他象蜘蛛一样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木筏。“自从以前常常和你一起搭建积木以来,这是我亲手建造的第一样东西。彼得推不倒的东西。”
  她笑了起来。他们以前喜欢用积木搭建一些东西,即使被抽掉了支撑物后它仍然能够站立。彼得则喜欢在这儿或那儿抽去一块积木,让下一个触到它的人一碰即倒。彼得是个混蛋,但他是他们童年生活的中心。
  “彼得变了,”她说。
  “我们不要说他吧,”安德说。
  “好的。”
  她爬上了木筏,比彼得更加笨拙。他用木桨划动它驶向湖中心。她注意他的身体黝黑而强壮。
  “强壮来自于战斗学校,黝黑的皮肤来于这个湖。我在水里消遣了很长时间。当我在游泳时,就象没有重量一样。我怀念那种失重的感觉。而且,当我躺在湖上时,陆地从四周向我倾斜。”
  “就象住在碗里一样。”
  “我已经住在一个碗里有四年了。”
  “那么我们现在是陌生人了?”
  “我们是吗,华伦蒂?”
  “不,”她说。她伸出手触摸他的脚。尔后,她突然挠向他的膝盖,那是他最怕痒的地方。
  就在同一瞬间,他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抓得非常紧,虽然他的手比她还小,而且他的手臂苗条而细长。这时的他看上去非常可怕,尔后,他松驰下来,“噢,对了,”他说,“你常常挠我痒痒。”
  她跳到木筏的另一边,当作对他的回答。湖水清澈洁净,没有任何消毒用的氯气。她游了一会,然后回到木筏,躺在朦胧的日光下。一只黄蜂绕着她盘旋,然后在她的头边降落在木筏上。她知道它在那儿,要在平时,她会感到害怕。但今天不同,就让它在木筏上散步吧,让它象我一样晒晒太阳。
  筏子震动了一下,她转身看到安德正用手指捏死那只黄蜂,“这些肮脏的虫子,”安德说,“在它们被欺侮之前就会叮你一口,”他微笑着,“我学会了先发制人。我表现得很好,没有人能击败我。我是他们所拥有的最出色的士兵。”
  “谁能不承认?”她说,“你是维京家庭的一员。”
  “这有什么关系,”他说。
  “这意味着你将要改变世界,”接着,她把她和彼得在做的事告诉了他。
  “彼得多大了,14岁?已经计划要接管这个世界了?”
  “他认为自己是亚历山大一世。为什么他不能做到?为什么你不能做到呢?”
  “我们不可能都是亚历山大一世。”
  “你们是硬币的两面,而我是中间的夹层。”虽然在嘴里是这样说,但在她心里却对此抱着疑问。在这几年里,她和彼得分享了许多事情,虽然看不起彼得,但她了解他。而安德现在只是她脑中的一个记忆。一个很小很小的,需要她保护的脆弱男孩。不是这个有着冷酷眼神和深色肌肤,用手指捏死黄蜂的雄壮小伙子。或许他、彼得和我都是同一类人,一直都是。或许我们只是出于嫉妒才认为我们彼此之间是有区别的。
  “当硬币的一面朝上时,另一面就会朝下。”
  现在你认为自己是朝下的那一面。“他们要我鼓励你继续学习。”
  “那些不是学习,是游戏。全部都是游戏,从开始到结束,只是在他们喜欢的时候,他们随意地改变规则。”他举起一只软弱的手掌,“看到这些细绳吗?”
  “但你也可以利用他们。”
  “只有当他们想被利用的时候,或是他们认为正在利用你的时候,你才可以利用他们。不,这太难了,我不想再玩了。每当我开始感到快乐,每当我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局面,他们就在我心里插入另一把刀子。我不断地做恶梦,在这里也是。我梦到自己在战斗室里,但不是在失重状态下,他们在有重力的状态下玩游戏。他们不断地变幻方向,我无法在要出发的墙上站立。在我要去的地方我都无法立足。而我不断地请求他们让我走到门口,但他们不让我出去,他们不断地把我推回去。”
  她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愤怒,这是对她而发的。“我想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推回去。”
  “我没有提出要见你。”
  “他们告诉了我。”
  “我担心自己仍然爱着你。”
  “我希望你会的。”
  “我的害怕和你的愿望,两者都是真实的。”
  “安德,它的确是真实的。我们或许很小,但我们并非没有权力。我们在他们的规则下玩得够久了,现在它成为了我们的游戏,”她咯咯地笑着,“我接受了总统的任命,彼得气得发疯。”
  “他们不让我使用网络。那里没有联网的计算机,只有一些安装在室内的机器,控制着安全系统和照明系统。古老的东西。一个世纪前安装的,那时他们设计的计算机什么东西也没联上。他们拿走了我的战队,我的笔记本电脑,而你知道吗,我根本不在乎。”
  “你一定是自己最好的伙伴。”
  “不是我,是我的记忆。”
  “或许那是你的真面目,是你所能记起的事情。”
  “不。是我对陌生人的记忆,对虫族的记忆。”
  华伦蒂颤抖着,仿佛身边突然吹过一阵寒风。“我不再观看那些虫族的录象了,它们总是千篇一律。”
  “我常常长时间地向他们学习。研究他们的飞船通过空间的方式。有趣的是,这却导致了我今天躺在这里,在这个湖上。我发现所有的虫族与人类近身作战的战斗都发生在第一次入侵时期。而在第二次入侵的所有录象中,那时我们的战士都穿着IF的制服,在那些录象里,虫族战士总是一早已经死去,躺在地板上一片混乱。人类与虫族之间根本没有战斗的迹象。而马泽。雷汉的那场战役——他们从不播放那场战役的全部片断。”
  “或许是一种秘密武器。”
  “不,不,我关心的并不是我们怎样杀死他们。我关心的虫族本身。虽然在某天我要和他们作战,但我却对他们一无所知。在我的生命中,我经历了许多战斗,有时是游戏,有时——不是游戏。每一次我都打赢了,因为我能了解我的敌人的思考方式。从他们的行为中,我能知道他们对我的判断,他们希望战斗怎样发展,而我则从中占据优势。我精于此道。我能看穿别人的思想。”
  “这是对维京兄妹的诅咒,”她开玩笑道,但这让她感到害怕,安德会象了解他的敌人一样看透她。彼得总是能看透她,或者至少他认为是这样,但他有着邪恶的本质,即使他把她想得更坏,她也从不会感到羞耻。而安德——她不想被他看透。她会觉得自己象赤身裸体地站在他面前,使她感到羞耻。“你不是认为除非能了解那些虫族,你才能打败他们吧。”
  “我有更深一层的想法。在这段百无聊赖的时间里,我也对自己作了分析,试图弄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
  “不,安德。”
  “不要对我说什么‘不,安德’之类的话。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自己所做的事,但相信我,我确实明白。是的。可以这样说:在我了解我的敌人的时候,在我对他的了解足以让我打败他的那一刻,我同时也喜欢上了他们。我想当你真的了解了某个人,了解了他们的想法,他们的信仰时,你无法不象他们喜欢自己一样喜欢上他们。然后,在我喜欢上他们的那一刻——““你却要打败他们。”在这时,她不再害怕被他看透。
  “不,你不明白。我必须毁灭他们,我不能让他们再伤害我。我一遍又一遍地碾碎他们,直到他们不复存在。”
  “当然,你不会这样做,”她的害怕又回来了,比刚才更加强烈。彼得成熟了,但你,他们把你变成了一个杀人狂。硬币的两面,但哪面才是哪面呢?”
  “我真的伤害了一些人,伦蒂。我不是在骗你。”
  “我明白,安德,”你会怎样伤害我?
  “看看我在变成什么,伦蒂?”他柔声说,“甚至你也在害怕我。”他温柔地触摸着她的脸颊,让她想哭出来。就象当他还是婴儿的时候触摸她的感觉,她想起来了,他柔软无暇的小手抚摸着她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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