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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凤点点头道:“打扰军师,我要走了。”
赛诸葛道:“山人方才占了一卦,写有柬帖一封,也许有助姑娘……”
随着话声,从袖中取出一封密柬,递了过来。
凌云凤久闻南北帮军师赛诸葛有未卜先知之能,见他递来柬帖,心中不禁将信将疑,伸
手接过,间道:“军师柬中写的什么?”
赛诸葛神秘一笑,道:“山人只是凭卦推断,姑妄言之,姑娘回去之后,看了自会知
道。”
凌云凤道:“如此多谢军师了。”
收起柬帖,朝外行去。
赛诸葛目送凌云凤去后,只觉黑煞游龙缓步掀帘而出,身后跟着范少华,脸上容光焕
发,越显得晶莹如玉!
赛诸葛谛视着他呵呵笑道:“恭喜老弟,短短半日工夫,得了祁连二老不少好处,可喜
可贺。
黑煞游龙微笑道:“先生可知少华得了祁连二老什么好处吗?”
赛诸葛大笑道:“帮主这不是存心要考考山人么?据山人所知,祁连二老穷数十年心
力,最得意的一套武功,该是‘祁连双式’。但这套武功,二老早已传给范老弟、薛姑娘两
位了,因此山人推想,这大半日时光可能是合二老之力,替范老弟增长功力方面的成份居
多。”
黑煞游龙道:“先生看少华增长了多少功力?”
赛诸葛葛笑了笑道:“祁连二老数十年修为,功力之深,武林已罕有其匹,他们有心成
全,范老弟在这半日之间,极可能已成为武林中惟一足可与浣花夫人放手一搏的高手了。”
黑煞游龙大笑道:“天下之事,看来都无法瞒过先生,少华经祁连二老成全,施展传灯
大法,各人输给了他三十年功力,这简直是近乎神奇的成就,兄弟虽曾听说过传灯大法之
名,却也未曾见过。”
赛诸葛道:“传灯大法,源出佛门,譬如一灯复燃徐灯,其明转多,后经少林寺收入七
十二艺,遂成为少林不传之秘,如此看来,祁连二老,似和少林寺颇有渊源。”
黑煞游龙叹息道:“先生博学强记,兄弟实是闻所未闻!”
赛诸葛淡淡一笑道:“帮主夸奖了。”转过头来,朝范少华问道:“二老可是已经走了
么?”
范少华道:“两位师祖已经走了。”
赛诸葛道:“他们可曾留下什么话来?”
范少华道:“两位师祖临行时说,明年四月十九日,自会前去浣花溪,凑个热闹。”
赛诸葛笑道:“这就是了,二老大概还不放心你,能否是浣花夫人的对手?二来他们也
要亲眼看你手刃妖妇,这是他们唯一未了的心愿。”
黑煞游龙点点头,忽然问道:“先生方才送给凌云凤的一封柬帖,究竟写了些什么?”
赛诸葛微笑道:“天机不可泄漏,帮主到时自知。”
黑煞游龙笑道:“先生心意,兄弟也可料到几分。”
赛诸葛道:“那么帮主也不妨猜上一猜?”
黑煞游龙笑道:“先生也想考考兄弟么,哈哈,如果兄弟料的不错,先生大概想劝她改
邪归正了?”
赛诸葛芜尔笑道:“虽不中,不远矣!”
黑煞游龙摇摇头道:“这个怕不大容易,兄弟看此女机智过人,生性刚烈,先生纵有此
心,只怕也难以把她说服,”
赛诸葛看了范少华一眼,微笑道:“帮主说的极是,但山人自有妙计,使她幡然归
来。”
说话之时,已经走出前殿。
这时天色业已昏黑下来,大殿上燃起两支红烛,几张桌上,也摆满了素斋,大家坐着等
候,一见帮主偕同军师、范少华三人相继走出,纷纷站了起来。
黑煞游龙走近上首一桌,脚下一停,摆手道:“诸位请坐,今晚这顿酒菜,虽是素斋,
却有双重意义,一是薛兄父女重聚,一是范、薛两家定了亲事,大家应该多喝一杯。”
副帮主一笔阴阳张果老笑道:“帮主说的极是,来,咱们先敬薛兄和老嫂子一杯。”
大家听说,纷纷举杯站起,薛道陵连说“不敢”,夫妻两人和大家干了一杯。
张果老又道:“现在咱们再敬帮主和薛兄一杯。”
大家斟满了酒,又和黑煞游龙、薛神医相互干了。
范少华走到师傅面前,仆的跪了下去道:“师傅,不知春香谷在贵州什么地方?弟子想
去拜祭死去的爹娘。”
黑煞游龙点点头道:“不错,你身世既已大白,自该前去祭奠你爹娘在夭之灵,咱们今
晚在此权宿一霄,明日一早,为师带你同去。”
范少华道:“你老人家只要告诉弟子春香谷所在,弟子自己找去就好,不敢劳动师
傅。”
黑煞游龙道:“春香谷在贵州深山之中,人迹罕至,也并无路径可循,纵是丹青好手也
画不出来,为师不去,你如何想找得到?”话声一落,回头吩咐道:“兄弟明日动身,前去
贵州,帮中之事,就拜托张兄和军师两人了。”
张果老笑道:“有军师在此帮主只管放心就是了。”
赛诸葛拱手道:“副帮主过奖了,不过浣花夫人既已订下明年之约,在这几个月中间,
江湖上大概不至有重大变故发生。”
薛神医道:“拙荆要兄弟向帮主请示,小女是否要随帮主前去?”
赛诸葛笑道:“薛兄没听祁连二老说么,范老弟、薛姑娘两人练成‘祁连双式’,就永
远不可分离,自然也要随同帮主去的了,再说,明年四月十九之约,只有几个月时间了,他
们在路上也好加紧练习。”
薛神医拱手道:“先生说的极是。”
这一晚,大家就在庙中住宿、翌日一早,黑煞游龙带着范少华、薛珠儿别过众人,首先
上路。***
贵州,古称鬼方,为战国时代楚之黔中,境内多山,故有“地无三里平”之说。
黑煞游龙一行三人,取道湘西入黔,到得镇远,再向西行,一出镇雄关,已是崇山峻
岭,绵连不绝,山路陡险,人烟稀少。
他们裹粮入山,走了三天光景,早已深入万山之中,如非黑煞游龙领路,那还辨得清方
向?
这天中午时光;越过一座山岭,折入一处岩谷,但见两面山壁如削,上接青冥,山腰间
白云缀绕。
三人脚下,越走越高,片片云絮,扑面而来,身在云雾之中,几乎难以举步。
走了一阵,只听水声如雷,前面断崖干切,一条十余丈宽的山涧,水势奔腾,只要再迈
前一步就要坠入深渊,当真眩目惊心。
范少华眼看前面已临绝地,只当师傅走错了路,那知转眼之间,黑煞游龙已从岸脚下走
上一条极厌的磴道,索纤而下。
范少华、薛珠儿急忙跟着下去,只见黑煞游龙蹲下身子,似在察看什么?过了半晌,才
缓缓站起身来,满脸肃穆之色,一声不作,往下走去。
范少华看的心中暗暗奇怪,但又不敢多问。
到达山涧下流,又走了半里多路。
才看到两边峭壁之间,贯着两条粗如碗日的山藤,一上一下,距离水面,少说也有七八
丈高下,悬空虚宕,随风晃动,两条山藤上下相距约有三数尺高,上面一条敢情是扶手之
用,下面一条则是脚踩的了。
黑煞游龙走近溪边,又在四周,伏下身子,查看的甚是仔细,但依然没有作声,当先跨
上止藤,渡溪而过。
渡过对崖,这临溪岩壁,上下如削,别无通路。
黑煞游龙站定身子,朝上一指,道:“咱们如若沿溪走去,要绕上一个大圈,从这里翻
上岸岩顶,另有一条捷径,你们随为师来。”
话声才落,双足一点,身形平拔而起,“一鹤冲天”,窜起三丈来高,一手攀住倒垂的
山藤,惜着悠宕之势,贴壁飞腾,又斜升上三四丈高。这样一路援藤飞升,片刻之间,已到
了二十丈以上,身形一闪,忽然不见。
范少华、薛珠儿那还怠馒,相继纵身腾起,到达二十丈上,才看清峭壁至此,横断为两
层。
外面一层,屹峙如屏,里面是一条又窄又陡的夹缝,到了这里,只要一举步,就转入石
屏后面,但从下面望来,看到的只是壁立危崖。
范少华举目瞧去,早已不见师傅踪影,忙道:“珠妹,我们快走。”
薛珠儿停的一停,心想:“这地方如此隐秘,浣花妖女不知如何会找来的?”
两人一前一后,曲折往上,足足走了一盏茶工夫才窜出崖顶。原来这崖顶地势平坦足有
数亩大小,左首有一座一人来高的巨石,黑煞游龙黑缮临风,独自站在那座岩石前面出神。
瞧到两人赶来,伸手一指,黯然说道:“少华,这就是为师和你爹结义之处……”
范少华举目瞧去,只见岸壁上写着一行四个大字:“盟坚金石。”下方是:“某年某月
某日,桑九、范春华义结金兰于此。”
范少华自然认识这一行字笔力苍劲,正是师父的手迹,那是以“金刚指”书写而成,每
字都有三分来深。但两人具名处,“范春华”三字,字迹较嫩,指力也比师傅较浅,那自然
是自己父亲手笔了。
自己既没有见过父亲一面,就是父亲留下的手迹,大概也只有这三字了!
范少华想到这里,不禁心头一酸,熟泪盈眶,跪倒地上,朝石壁拜了几拜。
黑煞游龙也是黯然落泪,等范少华站起,伸手朝壁上一指,道:“少华,你再看看这
里!”
范少华朝师傅手指之处望去,只见石壁上另有“该死”两字,却有五分深浅,不觉一怔
道:“师傅,这是谁写的叶
黑煞游龙道:“还有谁?自然是浣花妖女写的了。”
范少华只觉心头怒发,哼道:“好个妖女,范少华不把你剑剑诛绝,誓不为人。”
说完,举起手腕,连指在“该死”两个字上,加了”浣花妖女”四字。
这样一来,就变成了“浣花妖女该死”。
黑煞游龙目注石壁,看了一眼,不禁暗暗皱眉。
原来范少华写上的四字,虽然深达六分有余,粗看起来,似已超过浣花夫人;但人家是
十五年前写的,这十五年来,她勤修苦练,功力自然又精进了许多。
范少华最近才得蒙祁连二老以‘传灯大法’贯输了功力,却依然只能比十五年前的浣花
夫人稍胜一筹,自然使黑煞游龙看的暗暗皱眉。
薛珠儿问道:“老前辈,这里离春香谷还有多远?”
黑煞游龙道:“下去就到了,你们随我来。”转身往岩后走去。
岩后是一条百丈深谷,朝下一望,只见悬崖壁立如削,隐隐可见谷底,到处都是鳞峋耸
立的怪石。
黑煞游龙回头问道:“贤侄女自问能否下得去么?”
薛珠儿道:“晚辈大概可以。”
黑煞游龙点点头,一吸真气,领先一蹿而下,遇到无处落足的削壁就施壁虎功,游墙而
下。
范少华、薛珠儿相继而下,黑煞游龙等两人蹿落谷底,转身往前行去。
这谷底乱石嶙峋,流水纵横,三人串来串去,又走了顿饭工夫,但见一座插天高峰之
下,现出一人多高的山洞!
洞内风声如雷,黑沉沉望不见底!古人说的好,“近乡心更怯”,范少华眼看春香谷就
在前面,那是自己爹娘当年逃避浣花妖女追踪的隐居之地,也是爹娘溅血荒山,埋骨之所。
他一步步的走近,心头热血也随着一步步的激动,双目之中,已然包着泪光。
黑煞游龙走近洞口,先在四周查看了一阵,忽然从身边抽出铁箫,沉声道:”你们紧随
我身后,不准出声。”
举步朝洞中行去。
范少华心中觉得奇怪,不知师傅究竟发现了什么?只是师傅不说,自己不好多问,口中
答应一声,跟踪而入。
薛珠几走在最后,她内功较差,跟在两人身后,越走越黑,如处深夜,甚么也瞧不见。
但觉脚下忽然高低,转折甚多,差幸范少华知她功力不知自已,这等幽暗洞窟,黑的不见一
丝天光,自然无法看清路径,这就和她并肩而行。
这样闷走了半天,前面露出一圈天光,走出洞口,但见地势豁然开朗,这是四面环山的
一块盆地。
山洞不远,一条清溪,流水潺潺,上面铺着一段树身,已经长满了青苔。
跨过木桥,一片松林挡住了去路,一条卵石砌成的小径,沿着松林迂回而去,石径也满
是青苔。
这片松林,恰如屏风一般,挡住了视线,小径左首,溪流婉蜒,三人循溪而行,绕出松
林,小溪已经汇成一个清潭,碧波涟涟。
潭边还有松林札成的一个亭子,小径两边,绿草如茵,一片平地上,是一圈圈用卵石砌
成的花圃,繁花如锦,鸣噙飞舞。
卵石小径,一直通到右首峰下,那里着一个一人高的石洞,编木为门,自然是昔年范春
华夫妇住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