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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殊回头望了白少辉一眼,意思是说:“这回不会错了!”
白少辉因老船夫说他们有说有笑,心头觉得大感沉重,他眼看香香的母亲被那贼人害
死,如今香香却和杀母仇人有说有笑。
如果不是那贼人在香香身上施了什么迷失本性的药物,就是香香不明内情,受了那贼人
花言巧语的欺骗。
这两者的后果,都是非常棘手之事。
范殊看大哥没有作声,接着问道:“船家,你可曾听他们说往那里去的?”
老船夫摇摇头道:“这个老汉也不清楚,不过从这里过江,就是大巴山脉,山路崎岖,
不大好走,只有两条小路,一通平昌,一通绥定……”
话声一顿,望着两人问道:“两位相公认识那位相公么?”
范殊道:“我们都是朋友,本来约好了到他家里去的,后来他妹子生病,早走了一步,
啊,船家,这两条小路那一条到绥定去的?”
老船龇着黄牙笑了笑,道:“这就不对了,到绥定该往东走,那位相公,上岸之后,好
像朝北去的,那是通往平昌的路……”
说话之间,腾出右手,朝北首指了指。
他本来双手摇橹,这一指点,只有一只手把橹,船头立时打了横。
白少辉、范殊本来站在船头,原是上风,如今船一打横,就变成老船夫站在上风头了。
只听他乾咳一声,笑道:“两位要找那位相公,老汉倒可以带你们去。”
话声未落,突然扬手打出一团黄烟,朝两人撒来!
白少辉总是经历了不少风险,江湖经验也增长了!
试想一个摇了几十年船的老船夫,就算一只手摇橹,也决不会船头打横,看他一手朝北
指点,似是有意叫船头打横的,心中不觉动疑!
再听老船夫的口气,忽然不对,已经暗暗注意,此时一见他扬手撒出一团黄烟,也立时
推出一掌,劈了过去。掌风才发,身形已很快闪开,一面喝道:“殊弟,他是贼人的同党,
快截住他。”
他这一掌,虽是仓猝劈发,但一围掌风,依然暗劲潮涌,把老船夫撒来的黄烟,悉数震
散,随风而逝!
范殊瞧的心头大怒,双足一点,纵身朝后舱抢去,口中喝道:“老贼,你给我躺下!”
身形才起,右手振腕一指,凌空点去。
老船夫眼看自己撒出的一包迷魂药粉,被白少辉一掌震散,心头大骇,急忙一个打滚,
跃身往江中跳去。
那在小白比他还快,汪的一声,窜了过去,一口咬住他左脚。老船夫心头慌张,忍痛一
挣,噗通一声,跌入江心。等范殊掠到,老船夫一个身子,激起无数水花,已经没入水中。
渡船徒然失去了摇橹的人,船身一阵晃动,随水流去。
范殊瞧的大急,一手抓住橹柄,但他不懂得操舟,摇了两下,船身直是在江心打转。
白少辉跟了过来,道:“还是我来吧。”
范殊抬头问道:“大哥,你会摇船?”
白少辉从他手上接过橹去,说道:“会一点,好在离岸不太远了。”
说着,拨转船头,朝对岸摇去。
突见船尾水花一冒,那老船夫从水里冒出一颗头来远远尾随。
范殊伸手一指,叫道:“大哥,那老贼跟在我们后面,还不死心呢!”
白少辉一面摇橹,一面说道:“他只是一个爪牙,我们也犯不着和他计较了!”
一回工夫,摇到对岸,两人牵着马匹弃舟登岸,只见这一带山领起伏,绵亘不绝,敢情
就是大巴山脉。
范殊放开小白,一路连嗅带奔,只是朝前飞跑,两人也飞身上马,跟踪追去。
一犬两骑,一路向东,第三天傍晚时分,赶到一处叫穿心店的小镇,对岸高峰耸峙就是
有名的巫山十二峰了!
这三天工夫,他们足足赶了七八百里路程,依然没有追上劫持香香的贼人。
他们在镇上一家小面店吃了碗面,天色业已昏暗,由小白领路,出了小镇,朝西首一座
小山奔去。
这时阴云密布,风势极紧,看样子似是就要下雨了。小白一路飞奔,不多一会,把两人
带到林边一座茅舍前面。
这是一座孤立的茅舍,四无邻屋,搭盖在荒野之中。
范殊心头一紧,低声说道;“大哥,那贼人莫非就住在这里了么?”
白少辉微微摇摇头道:“这座茅舍,不似有人居住,也许他只是在此憋足,殊弟守住门
口,我进去瞧瞧。”
话声方落,突然脸上一凉,几滴雨珠,打在脸上,紧接着闪光耀目,雷声震耳!
白少辉那还犹豫,趁着电光雷声,一掌推开木门,迅快的闪了进去。流目四顾,只觉这
茅屋不过三间大小,室中一片幽暗,空无一物,那有贼人和香香的踪影?此时屋外雨势渐
大,白少辉退出屋外,一手带住马缰,往屋中率去,一面叫道:“殊弟,快把马匹牵进来
吧!”
范殊问道;“怎么,屋中又没有人?”
白少辉笑道:“大概他们昨晚在这里住过。”
范殊气道:“我们已经追了这许多路,还没追得上他,这贼人当真狡狯如狐,可恶极
了。”
突然间,一道闪光掠过,一片急雨,吹了进来,但听雷声隆隆,狂风挟着骤雨,倾盆而
下。
范殊正待回身去拴木门,瞥见一个人影,从大雨中奔行而来,转眼已到门前,心中暗
道:“此人定然是借着那道闪光,看到了这座茅舍,才奔来避雨的。”
思忖之间,那人已经大步跨入屋中,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目光四下一转,冷冷说道:
“两位如何称呼?”
范殊站在室内,借着门外微弱的天光,已可清晰瞧见此人举动,只是瞧不清此人面貌,
心是暗暗纳罕,忖道:“这人脸上,好像蒙着黑布?”
只听白少辉答道:“阁下是谁?”
那人凝立不动,冷哂道:“两位一路跟踪,已有三日之久,何用再问?”
白少辉道:“老丈大概就是八卦门掌门人神掌皇甫大侠了?”那人黑布蒙面,瞧不清他
的面貌,只见两道利剪似的目光,逼视着白少辉,口中嘿嘿乾笑了两声,沉声说道:“不
错,老朽正是皇甫敬亭,两位呢?”
白少辉道:“在下白少辉,这是我义弟范殊。”
皇甫敬亭似是从未听过两人名字,闻言冷然道:“两位一路跟踪老朽等人,究竟是受到
何人指使而来?”
白少辉道:“老丈这是误会……”
皇甫敬亭没待白少辉说完,不耐道;“真人面前,不用说假,你们一路跟踪,已有三
日,还当老夫不知道么?”
白少辉笑了笑道:“在下兄弟若是和老丈先后同路,那只能说是巧合,并非受人指使,
尾随老丈而来。”
皇甫亭怫然道:“两位最好实话实说,老朽无暇和你闲扯。”范殊见他口气托大,心中
不禁有气,冷笑道:“谁和你们闲扯,你跟踪我们而来,爱听则听,不爱听就算了。”
皇甫敬亭目中寒芒一闪,怒声道:“老朽面前,你敢这般说话?”
范殊冷冷道:“有什么不敢,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替你解开穴道,现在你还囚禁在杨
家庄地窖里呢!”
皇甫敬亭怔的一怔,过了半晌,才道:“不错,老朽若非两位援手,此刻仍被囚禁在杨
家庄地窖之中,正因如此,老朽才冒雨而来,要把事情问问清楚,两位万勿自误才好。”
白少辉道:“老丈见询,在下兄弟,实是追踪一个人来的。”皇甫敬亭道:“你们追的
是谁?”
白少辉道:“在下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只是数日之前,目睹他假扮闻香教主,杀死一
个妇人,劫持其女,朝东而来,在下兄弟从潼州一路追踪至此。”
皇甫敬亭似是不信,问道;“两位如何又到杨家庄去了?”
白少辉道:“那也是一场误会,在下兄弟因杨家庄少庄主使的也是一柄铁扇,怀疑那女
子落在杨家庄上,不料夜入地窖,却发现老丈等人。”
皇甫敬亭好像对铁扇两字,极为注意,问道:“此人兵器,那是一柄铁扇了?不知他是
个何等模样之人?”
白少辉道:“据在下兄弟在事后调查所得的结果,此人年约二十四五岁,身穿青罗长
衫,生得甚是英俊……”
皇甫敬亭又道:“两位知道他去的地方么?”
白少辉道:“不知道,但我们有一头灵犬领路,定可追得上他。”
皇甫敬亭沉吟道:“两位对老朽有援手之德,老朽不得不掬诚相告,再追下去,前途实
多凶险,依老朽相劝,还是回去的好。”
白少辉心中一动,还没开口,范殊抢着说道:“我们身为武林中人,行道江湖、就是为
了要扶弱锄强,那女子虽和我们谈不上瓜葛,但我们既然遇上了,纵不能让她落在歹徒手
里,不加援手,就算他躲进了龙潭虎穴,我们也闯定了。”
皇甫敬亭微微叹息一声,道:“老朽冒雨而来,原是一番好意,对老朽来说,只能到此
为止,再和两位相遇,咱们也许是敌对之人了。”
话声一落,迅快的转身朝门外行去。
白少辉听他口气,似是知道劫持香香的是谁,急忙叫道:“老丈请留步。”
皇甫敬亭跨出茅屋,对白少辉的叫声,似是充耳不闻,冒雨而去,瞬息消失在黑暗之
中。
范殊道:“大哥干么还要叫他?”
白少辉道:“听他口气,好像已经知道劫持香香的是谁了。”范殊听的一怔,哼道:
“难怪他要劝我们回去,对了,我看他和那贼人,说不定还是一路的。”
白少辉道:“不过他今晚前来,倒确是一番好意?”
范殊道:“什么好意?”
白少辉道:“我们一路寻来,不期和他们走成一路,因此引起他们的怀疑,认为我们可
能就是南北帮的人,甚至是故意把他们放出地窖暗中尾随而来……”
范殊哼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话声未落,突见小白“汪”的一声,朝门外窜去!
白少辉身形更快,一跃而起,飞射出去,右手一探,已经抓住了一个人!
这一下他飞身探手,动作如电,等到范殊惊觉,他已拖着一个身穿青色劲装的汉子,走
了进来。
范殊看的心头大为惊服,暗暗忖道:“看来无论机智武功,大哥都比自己强的多了。”
那青衣汉子被白少辉拖入室中,愤然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白少辉冷冷问道:“朋友做什么来的?”
那青衣汉子挣得一挣,未能挣脱白少辉的手把,怒声道:“门外下着大雨,在下自然是
避雨而来的了,朋友这般扣着在下手腕,要待怎的?”
白少辉微微一笑道:“放开你手腕,自然可以,只是朋友回答的使人并不满意。”
青衣汉子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白少辉道:“朋友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答我所问。”
青衣汉子道:“你要问什么?”
白少辉笑了笑道:“还是那一句,朋友做什么来的?”
青衣汉子倔强的道:“在下也还是那一句,避雨来的。”
范殊冷哼道:“你倒是硬朗的很。”
青衣汉子道:“你们总该知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白少辉扣着他手腕,一时真拿他没有办法,暗暗皱了下眉,问道:“朋友是那一派门
下?”
青衣汉子道:“衡山。”
白少辉忽然想起自己去找张果老之时,曾见衡山掌门南岳观主身后,随侍一名青衣少
年,好像叫做赵世骐。
此人自称衡山门下,不知是真是假,自己何不试他一试?心念一动,立即含笑道:“朋
友原来是衡山派门下,在下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他的近况如何?”
白少辉道:“朋友请说。”
青衣汉子道:“在下去岁曾奉家师之命,前往南岳宫,拜见观主,记得在观主身边,有
一位姓赵的兄弟,和在下谈的颇为投机,可惜忘了他的名字……”
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
青衣汉子接口道:“随侍掌门人的是小师弟赵世骐,他……”白少辉并没注意他下面的
话,五指一松,笑道:“朋友果然是衡山门下,在下失敬了。”
青衣汉子道:“两位是那一门派的高人,可否见告?”
白少辉道:“在下不过区区无名之辈,说出来,朋友只怕也不会知道。”
青衣汉子道:“朋友既然不愿通名,在下也不勉强了。”
突然转身一跃,飞掠出门,疾奔而去。
范殊眼看着青衣汉子走的甚是匆忙,不觉说道:“我看这人大有些可疑,大哥怎的把他
放了?”
白少辉道:“他是衡山门下,大概不会错了,再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范殊沉吟道:“八卦门的掌门人,少林和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