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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还不快做事!」
「是是是……」
家曼又拿起笔,但她的心思全绕着孔仲言转,已经没心情工作了。
以前没见过他,她只觉得孔仲言是个只会下命令、拚命操员工的老板;见过他之后呢,又觉得他是个小鼻子、小眼睛、小气极了的人,可是,当她听说他对员工是如此的照顾,她又觉得很窝心。
不过这幺善解人意、照顾人的老板,为什幺偏要找她麻烦呢?她真的不懂。
唉!孔仲言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她咬着笔杆,开始对他产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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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孔仲言之赐,家曼如愿以偿地赶上七点的家教,可是她根本无心教书,而学生郑伊婷也因为感冒而没精神上课,于是她早早下了课,回到家才九点而已。
只是长夜漫漫,她又睡不着,该怎幺办呢?
于是她开了电脑收邮件,把每一则笑话、每一篇散文小品,都仔细的看过,再把每一幅漂亮的风景照存在图集里。
收到最后一封时,她好奇地看着陌生的寄件人子日?邮件主旨参赛作品?
于是她打开附加档案,其中一个档案是个人基本资料,没有姓名,只有一组代号,再打开图档,是一张黄昏下老婆婆坐在家门前补衣服的照片。
不知为何,看了照片,她有股心酸、有些感慨,虽然不懂摄影,但她知道这是一张能令人感动的好作品。
呀!这份要参赛的作品该不会是寄错了吧?于是她连忙回信
你好。
你要参赛的作品好象寄错了喔,要不要再确定一下你的E…Mail?
PS.我能留着这张照片吗?因为它让我感动。
小梳子
不到两分钟,子日立刻回了信
你好。
谢谢你的提醒,也非常开心你喜欢我的作品,你可以留着,没关系。
子日
看着信件内容,家曼开心地笑了,她忍不住又回了信
不客气。
只是,如果这照片里的老婆婆身边坐着一个白发者公公,她补衣服,他为她揭扇驱蚊,那该走多温馨的一个昼面,而不是如此萧瑟得令人心酸……
而子日像守在电脑前似的,也很快地回了信
你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但人生不能尽如人意,能等着儿子归来,说不定也是她的幸福,所以我试着喜欢这不完美的美。
能等待真的是一种幸福吗……
下意识地写出这句话,家曼突然一阵心酸,她感到莫名的难过,泪忽然盈满眼眶,奸像潜意识里有个声音不要她做任何等待……
家曼愣了一下,不禁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反应感到好笑,她擦去泪,用细长的食指按了删除键,改写道:
那,预祝你的作品获得首奖。
回信很快又来了
谢谢你,没有你,这张作品可能只是未来网路流传的某一封信件而已。
总之,真的非常感谢你。
子日
结束信件交流,家曼关上电脑,躺在床上,眼前都是老婆婆独坐家门的孤单身影。
「子日」说他会试着喜欢这下完美的美,但是这下完美的美又得承受多少心酸?
她闭上眼,这种酸楚和她心底某种感觉契合,揪着她的心,满满的遗憾和下舍随着泪水涌出。
她抹去泪水,她是怎幺了?为什幺她会这幺难过?
于是她起身又开了电脑,开启了新邮件
不知道为什幺,「等待」两个字,让我的心莫名揪痛,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不足伤春悲秋的女人,更没有被抛弃过,我很开朗、快乐,可是心底那莫名的难受,就是悄悄的占据我的胸口,令我很不安……
好久没这幺难受了,今晚却是这幺的明显……
写完,她找到了「子日」的帐号,毫不犹豫地发送出去,仿佛只有「子日」这个陌生人,才能了解她的难受。
发送完后,她又忽然觉得自己太冲动,但信件已发出,已经来不及救回来了。
她这幺贸然地向他说了心事,他会怎幺想呢?
唉算了,反正他们俩只是意外事件中,不小心发生交集的陌生人。她知道他们以后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了……
第三章
一夜没睡,直到天边已露出鱼肚白,家曼才合上眼,打算小小打个盹再去上班。
但她才闭上眼,就有一些模糊的影像、欢乐的笑声、温柔的耳语……复杂不成章地在她脑子里嗡嗡地响着,于是,她干脆下睡了。
以前,她从来不理会这些模糊吵杂的影像声音,只觉得那是因为自己失眠而引起的。但是,在看了那幅「等待」的作品后,她突然想试着去探索那些模糊的声影从何而来。
只是当她一开始认真的思索,心就会像吊了铅锤一样,很沉很沉,莫名的重量直把她的心往深处拉去,累得她不想做任何回忆。
她起身到浴室,往脸上泼了冶水,冶得她直打哆嗉,但精神也为之一振。
家曼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夜没睡,眼下的黑眼圈又出现了。她拍拍脸,打起精神才走出房间。
苏恩德和陈玉兰已经起了个大早,还帮家曼买了她最爱吃的馒头夹蛋。
「家曼,你脸色很差,是不是不舒服?」陈玉兰把馒头递给她,担心地问道。
「没有啊,只是又没睡好啦。」家曼咬了一口馒头,顿了一下,忽然问道:「妈,你有看到我放小饰品的那个饼干盒子吗?」她记得好象有一对郁金香形状的金色耳环放在里面。
「没、没有啊。」陈玉兰心虚地暍;了一口豆浆。那个饼干盒子正是让她收走的,里面有太多吴承书送家曼的耳饰,还有一堆两人的大头贴,这些东西不能让家曼再看到啊……
看样子得找一天,把这些属于家曼和吴承书的回忆给烧了。既然女儿忘了吴承书,就让她彻底忘了吧。
想起家曼从医院回来,开始昏睡那天,陈玉兰就心疼极了。原以为女儿会伤心得下吃下睡或是想下开,可是昏睡了三天后醒来,她却像没事人一样,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
只是,家曼变得很怕冶,还把小小的房间填得满满的。她这样不断想填满空间,和紧紧包裹住自己的举动,就是她心伤仍未痊愈的最好证明。她这个做母亲的很想帮她,但又不知从何帮起。
「喔。」家曼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最近她的记性怎幺这幺差,老是忘东忘西的?
「吃完赶快出门,否则要是路上塞车,你上班会来不及的。」苏恩德催道。
一听,家曼连忙胡乱地把剩下的早餐塞进嘴里,然后冲回房间换衣服,穿戴好全套「行头」后,又急急忙忙地冲出门。
公车站牌前,家曼看到每个人顶多只套件薄外套,只有她穿了毛衣外加羽绒外套,她不禁想起孔仲言的形容词北极熊。
哎,形容得真是贴切啊……
她低下头暗暗自嘲着。但没办法啊,她就是这幺怕冷。
「苏家曼!」
这熟悉的声音令家曼惊愕地回过头。她吃惊地看着坐在休旅车里,一身帅气打扮的孔仲言,不明白他怎幺会出现在这附近。
她本来不想理会他,但还是忍下住问道:「你怎幺会在这里?」
「你搭公车?」孔仲言是来这附近看一栋他有意购买的新屋,但他没有回答她,反倒对她「独自」搭公车很好奇。
「很奇怪吗?」
她没给他好脸色,孔仲言却并不在意。他昨晚因寄错邮件,而意外地认识了一位了解他作品的女孩,所以一早起来,心情就好得很。
出门前,他还收到她凌晨寄来的信,虽然必须赶着出门看房子,但他仍是用了一点时间回信,因为她信里的不安令他不舍、好奇,也想安慰这个善良又热心的女孩。
「是很奇怪,怎幺石凯没载你?」隔着车窗,他探头四处看着。
「学长为什幺要载我?」家曼下解地看向他。
「你们同一家公司,又住在附近,而且还是男女朋友,应该」
「谁说学长是我男朋友的?!」她打断他的话,却为自己焦急的语气感到尴尬。
她干幺要这幺急着解释呀!好象怕他误会似的。
「不是吗?」孔仲言难掩开心地眯起眼,心中希望的花朵盛开。
他带笑的眼神令家曼感到胸闷、呼吸下稳。她连忙转开脸,深吸口气。
「下关你的事。你快走吧,别占住公车停车格。」
她绷着脸、微微抿嘴的模样真是可爱,孔仲言反而不喜欢昨天那个对他恭恭敬敬、百依百顺的她。啊!他是不是有自虐狂呀?
「上车吧。」孔仲言横过身子,替她开了门,但她却往后退了一大步。
「我为什幺要上车?」
「你可不可以不要每件事情都问『为什幺』?」
「那你可不可以下要每件事情都这幺自作主张?」她眉一挑,瞪着他。
「我是怕你上班迟到,好心想载你。」哈!她的表情好可爱。
「放心,不会的,你可以走了。」公车天天在搭,她一向把时间抓得很准,此刻时间还很充裕。
「你一定会迟到的。到时候洪主任给你的评比太差,可别怪我。」他非常笃定地说道。
清晨,他从前面的路过来,看见那个路段刚好在施工挖马路,只剩单线通车,而公车又不能像自己的车子可以绕路,所以待会儿她肯定会塞在路上很久。
「别一大早就乌鸦嘴!」闻言,家曼立刻怒瞪着他。
「不信就算了,公司见。」他也很干脆地关上了车门,扬长而去。
孔仲言走后,公车也刚好来了,搭上车没多久,家曼果真塞在施工路段动弹下得。
她焦急地看着手表。惨了,上班真的来不及了!
孔仲言,你这个超级乌鸦嘴!她气愤地在心里骂着。
「你今天心情很好喔?」石凯虽然双眼盯着萤幕,又背对着门,但从来人愉悦的口哨声可判断出,这个人的心情真下是普通的奸。
「因为有人心情快要不好了。」一想到待会儿苏家曼会因为迟到,而被洪惠美「洗脑」,孔仲言就好开心。哼!谁叫她下相信他的话。
「谁呀?」石凯的眼睛还是盯着萤幕。
看着石凯专心的样子,孔仲言忽然想起,这个家伙!昨天竟然敢蒙他!
他迅雷下及掩耳地揪住石凯的衣领。「你!」
「喂!你吃错药呀!放手啦!」石凯被勒得就快喘下过气了。
「你为什幺要骗我苏家曼是你的女朋友?」
「因为我下要你追她。」石凯老实地直说。
「为什幺?我有什幺不好的?」孔仲言放开他。
「你很好,是你身边的女性朋友不好。要是让她们知道你在追求家曼,她们会放过家曼吗?」
「有什幺关系?我会保护她啊!」这点他非常有自信。
「家曼和一般人不一样,你也保护不了她。」石凯的语调有些沉重。
「石凯,你这幺保护她,难道你喜欢她,而她不知道?」他的过度保护欲,令孔仲言不禁如此猜测。
「不是这个问题!」石凯跳脚。「总之,你离她远一点就对了。」
「说清楚,否则这幺神秘,只会让我更想接近她、了解她,你知道吧!」孔仲言的态度非常认真。
太明白孔仲言个性的石凯叹了口气,只好据实以告。「她刚受过感情的创伤,现在还很脆弱……」他知道自己若不说清楚,孔仲言真会缠住家曼。
「她被抛弃了?是哪个男人这幺没眼光?」孔仲言眯起眼,感到生气。
「这个男人你也知道。」
「是谁?」孔仲言挽起袖子,已经准备要去替苏家曼「棒打薄情男」了。
「吴承书。」石凯沉下脸。
「吴」孔仲言愣住。「是去年得到研发软体点子王的吴承书?他不是在今年九月……」心脏衰竭?
后面几个字,他说不出来。
「没错。」
孔仲言忽然一阵鼻酸,心紧紧地揪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涌起,但还来不及细辨时,那感觉又消失了。
「可是看不出她有什幺异状啊……」他忽然对她的笑容觉得好心疼。
「她忘了他。从医院回来后,她昏睡了三天,醒来时,把和吴承书的回忆全忘了。」
「所以,你们也干脆当作没这件事,陪着她自欺欺人?」孔仲言感到生气。
「不然能怎幺办?难道要我们看着她生不如死,行尸走肉般地活着?」石凯沉痛地说道。
「伤痛根本忘不掉!刻意的遗忘只会让疤痕永远都在,只有面对它,给予细心照顾,才能让它重新愈合啊!」
「我也知道,但是那太残忍了。」石凯也曾想过要这幺做,但他担心家曼会承受下了而崩溃,实在狠不下心来。
孔仲言突然安静下来,沉思了许久。石凯看着他,紧张了。「你在想什幺?」
孔仲言看了他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喂,你别乱来!」石凯跳起来,拉着他。
「放心,我自有分寸。我是要回办公室。」现在苏家曼和他还不是很熟,如果他贸然劝她,事情只会愈弄愈拧。所以,现在他只有慢慢接近她,打开她的心,再一步一步地将她从痛苦的深渊中拉回。
石凯放开孔仲言,心里感到很后悔,他不应该把家曼的事情对孔仲言说的。
以孔仲言坚持、执着的个性,没有「救赎」出家曼,他是不会放手的。
和石凯谈完,出了主控室。孔仲言远远看见苏家曼拿着三亚热咖啡迎面而来。还在为她心疼的他,脸上表情难免凝重,但一想到不能操之过急,打草惊蛇,他有些勉强地撑开笑容。
「苏家曼。」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