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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手一甩,他冷冷道:「我们的狩猎有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歙嵋人。」顿了顿,又道:「你不是就要离开歙嵋了么?还想什么两天后?」
此话一出,沈莫还未及答话,就被丰钦抢了去:「莫大哥要离开了?什么时候决定的?为何这么急?那时不是说好了,要带宫中珍酿来跟你对斟,我都还没来得及带呢,怎么你这就要走?」
「走,我自然是迟早要走。」
沈莫顺势将话接过来,叹气:「不过,也确实不必这么急得走。只是。。。。。。」
「那不就是了?没那么多只是可是的。」丰钦笑咪咪道,压根没注意到裴惜远一下子发绿了的脸色。
「你就多留一段时日吧。我还要好好锻炼酒量,下次一定要胜过你。」
「呵,我等着。」沈莫微笑点头,目光一转瞟向旁边的人。
裴惜远的脸色,其实完全不出乎沈莫意料。
纵使手段卑鄙了些,总归是成功了,找到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而裴惜远也已发觉这些,心里气得半死,偏又不便当着丰钦的面发作,只得恨恨咬牙。
更可恨的还不止如此,紧接着沈莫又向丰钦提起道:「两日后的狩猎,我也想与惜远一道去,你可介意?」
眼看丰钦笑容满面地就要答应,裴惜远再也按捺不住:「不行!」
丰钦不解:「为什么不行?莫大哥不是想去么,想去就去啊!」
「他。。。。。。」裴惜远绞尽脑汁,总算想出一个说法,「他大病初愈,操劳不得,当然不能跟我们山上山下的跑。」
「啊,也对。」丰钦露出遗憾之色,「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还是身体重要。」
「就是。」裴惜远连忙应和,暗暗瞪了沈莫一眼,警告的意味尽在其中。
然而,沈莫却不吃这一套,他又哪里是个如此简单便会告败的人?
「我的身体不必担心。」他无谓地笑笑,手一抬指向身后的箭靶,「方才我还与惜远一起练箭。」
「真的?」丰钦感兴趣地探头看看,果然那两面箭靶上,还插着几枝箭矢。
而裴惜远,险些被一口气憋死,眼睛几乎瞪出眶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明明。。。。。。」
「哦,我知道了。」沈莫迅速地截过话,唇边浮上一抹笑意,意味深长,还带着些许无奈。
「你是知道我箭术压过你,怕我令你在狩猎中无处发挥?」
「什么?我才没有这样想!」
「那你为什么坚决不让我去?」
「我。。。。。。」裴惜远觉得自己离发疯已不远矣。
更可气的是,丰钦也来顺水推舟,笑道:「那就一起去吧!莫大哥,到时一定要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箭法,顺便教我射箭吧。」
「好。」沈莫笑答,「不过,你不是已有惜远一个师父了么?」
「师父么,总不会嫌多。」
「也是。」
「。。。。。。」
再也插不进口的裴惜远,只愿天上降一道雷电下来,恰恰好劈在某人身上。
可惜,奇迹最终也没有发生。
狩猎当天,紫陌山上着实来了不少人。当朝歙嵋百官,只要会狩猎的都可以来,而大部分歙嵋男子都是从小便学习狩猎,此次出猎,阵仗可见一斑。
皇上也御驾亲临,不过因为他年事已高,不便再进行如此激烈的行为,因此只纯粹来观看。此外,这也是为他亏欠最多的小儿子,相隔十五年后的第一次庆生,自然倍加重视。
人聚齐后,便一队一队各自散开,选了路线进山,打猎去。
而裴惜远所带的小队,自是跟着虞王丰钦一起,一方面保护他的安危,毕竟这紫陌山上也有不少猛兽出没;另一方面,则是要按照之前答应过丰钦的事,教他射术。
不过真正到了此时,丰钦却并不来拜托裴惜远,只黏着沈莫,并数次为他那,一箭击杀猎物的好本领而惊叹。
对此,裴惜远也是莫可奈何。
论箭术,沈莫的确胜过他,而说到教导人,显然还是沈莫比较有一套。。。。。。
无奈归无奈,裴惜远心里还是相当不爽。
。。。。。。不爽沈莫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与自己同行;不爽沈莫先前那样擅作主张,将自己气得半死,却一句歉疚的话都没有;不爽沈莫此刻看也不看自已,手把手地教丰钦握弓,脸靠脸地对丰钦低语要如何瞄准。。。。。。
「啊!中了中了!」丰钦突然欢呼。
经历数次失败之后,刚刚,他终于射中一只羚羊。虽然箭只是插在羚羊腿上,之后猎物也迅速跑掉,但毕竟是第一次射中目标,还是让他开心不已。
沈莫笑道:「射箭本就不是太难,你也颇有天赋,射中是应当的。」
「都是莫大哥教得好。」丰钦急切道,「那你说,今日我能不能达到像你那样,一箭击杀猎物?」
「要一箭击杀猎物,需要的不单是箭法,更得了解猎物的要害。你不必心急,就依照我告诉你的方法,多加练习,相信不久之后必有成果。」
「嗯,我一定努力练习。多谢莫大哥,你真是顶好顶好,是天下第一好的师父。」
「折煞我了。」
「没有,我是真心的,句句实言啊!」
「呵。」
「。。。。。。」忍无可忍,裴惜远上去对丰钦说道:「这儿太清静,我去别处看看有没有更多猎物。」
又吩咐随从们留下来保护虞王,然后他便策了马,往另一边奔去。
丰钦望着他的背影,嘀咕道:「他一个人,要不要紧?」
「我去陪他吧。」沈莫说,「你就继续练习,等我回来再看你的练习成果。」
丰钦不疑有它:「好啊,你就等着看吧,我一定不能让你看轻了才行。」
沈莫嗯了一声,随即掉转马头,直追裴惜远而去,很快就追至裴惜远身后。
裴惜远耳闻后方有马蹄声,回头一看,见是沈莫,当下目光一阴,回过头,狠狠一扬鞭,加快马匹的脚速。
沈莫唤了几声,得不到理睬,只得快马加鞭,紧跟上去。而他跟得越紧,裴惜远就将马赶得越急,就是不让他追到身边来。
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好一阵子。终于,裴惜远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人甩不掉,只会把马儿给累死。于是收起鞭,马蹄的速度也随之缓下来。
沈莫这才赶到他身旁,轻叹一声,正要说话,却见他猛然勒停马,直直瞪着前方,神色有些不寻常地肃重。
沈莫转头看去,也不由得微微一愕。
前方,就在距离他们不过数尺的灌木间,蹲着一只山狼。那狼体型健壮,两只绿幽幽的眼睛瞪着这两人,毫不避让,显得极是凶猛。
骤然对上,双方就此对峙起来,均是蓄势待发。
不动声色地,裴惜远取下挂在背上的长弓,箭矢搭上弓弦。那山狼忽然长啸一声,却是撒腿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裴惜远当下手指一松,放箭。可惜最佳时机已过,这一箭只扎入山狼后腿,牠趔趄几下,继续飞奔,很快便消失不见。
再追也不过是追打落水狗,全无意思,裴惜远只有收起弓箭。本就不爽到极点的心情,也变得益发恶劣。
沈莫看着他那几乎结冰的脸色,犹豫了下,还是说:「还好么?」
「好?」
裴惜远讥诮地掀了掀嘴角:「好什么?有你在,叫我怎么好?」说罢又是一声冷哼,再度策马,但并不急行,只是往前慢慢走去。
沈莫也骑马慢慢走在他身边,苦涩道:「我知道我已为你造成太多困扰,也没资格说要得到你的原谅,只是我。。。。。。就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好么?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笑话!你还要我给什么机会?」裴惜远狠狠道:「给你一个再来玩弄我的机会,也给我一个再为你伤透心的机会么?」
「不是玩弄,不是。。。。。。」
对自己曾做过的事,沈莫也是满心自责。
道歉的话、解释的话,他已说到再没有得说。
此刻,就只能凝眸注视着裴惜远,期盼他能看到,能读懂,自己眼中的真,和情。
然而,他却始终不肯转过头来看一眼。
「你所说的真假,早已不值听信。我信你,还不如去信一条狗。」
如此说罢,裴惜远忽然一挥鞭,再次加快马蹄速度。
沈莫只觉胸口划过一阵锐利的痛楚,彷佛被一柄利刃插了进来。
信他还不如信。。。。。。一条狗么?
他惨然而笑。
的确,就算是狗,只要人待牠好,牠还会懂得摇尾巴,懂得忠心护主。
惜远,曾待他那样之好,而他回报给惜远的,却又是什么?
只有伤,只有痛。
有的伤痛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修复。
说要重新来过,会不会就只是一个永不能实现的妄想?是不是就这样放手,才是真的对惜远比较好?
心中如此自问着,望着裴惜远的身影渐渐远去,沈莫终是一咬牙,策马追上。
无论未来如何,至少现在,两人还是走在同一块土地之上。
还能够看到惜远的时候,就容他贪心一点,容他多看一眼吧!
只怕将来,也许真的就不能再看到了。。。。。。
追到裴惜远身边之后,沈莫没有再开口,裴惜远也不与他交谈。两人都沉默着,一路走,一路深思。
不知过了多久,裴惜远忽然想起被自己丢在原地的丰钦还有一干随从,这才发觉已离开太远,再不回去就时在有些过分,于是勒停了马,准备回程。
马头掉转回去,却蓦地神情一震,整个人僵在马上。
之后也掉转了马的沈莫,先是发现裴惜远面有异色,然后才看到,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山林间,有许多绿光在移动。
那是。。。。。。山狼的眼,并且远远不止十几、二十几只。
沈莫不禁也变了脸色。
是那只先前被裴惜远射伤的山狼招来同伴?抑或只是嗅到了气味,出来觅食而已?
无论答案是哪一种,对他们而言都极为不利。
眼角瞥到裴惜远手抬起来,作势拿弓,沈莫立即将他手腕一制:「数量太多,你对付不来。」
裴惜远又是一震,对他瞪了瞪眼,却也没有反驳,因为明白他说的是事实。
那么一大批狼,若是集体发起进攻,就算能射得死五只、六只,又怎能挡得住其它的数十只?
情势已极为紧急,也不可能贸然突破,沈莫扯起裴惜远那匹坐骑的僵绳:「我们回头,将这些畜生甩掉。」
「嗯。」
除此没有其它办法可行。
于是两人重新调转马头,策马飞奔。奔了一阵子,回头一看,那群狼竟跟了上来,远远奔跑在他们之后。
若被追上,便是连全尸都休想保住了。
两人加急挥鞭,只望马儿争气,莫在山狼追上之前就筋疲力尽。
他们一路飞奔,眼看着要将狼群渐渐甩开,面前却出现一道断崖。
往下看看,这断崖与下方的地面,距离约有数层楼高。
饶是人身手再好,这么跳下去,轻则摔断手脚,重则可能丧命,再看两旁,也只是无尽山路。假如还是一味地跑,却实在不确信马儿能支撑到几时。
先前就已跑了那么久,这会儿马儿都已气喘吁吁,累得够呛。
至此,情势已清楚明白。
沈莫望着身旁的人,眼波悠悠一转,蓦地一跃而去,将人扑下了马。
猝不及防,裴惜远被他撞倒在地,只觉惊愕莫名,正想间他这是做什么,却已被他捏住胳膊,拉扯着站起来。
之后,又被紧紧抱住,裴惜远不禁一呆。
「惜远。。。。。。」沈莫轻语道,声音柔得似水,要将人的耳朵融化一般。
「我对你说过的话,别的你都可以认为是假的,都可以忘记,就只有那句──我喜欢你,你不能怀疑,也不要忘记。我是真心喜欢你,我只后悔当时没有好好珍惜你,若是还有机会,只要一次。。。。。。」
说着,声音却渐渐没了。
蓦然松手,将怀中的人使劲一推。
裴惜远正因那番话语而恍然失神,根本防不到这样一下,当下连退几步,脚下骤然一滑,竟跌下断崖。
但他并未立即坠地,而是有一根由衣带所作的绳子,勒在他的胸口,将他放下去。
离地面约莫还有三人高的距离时,绳子已到尽头,便忽地松开。裴惜远这才落地,虽是跌倒的,但并没有受伤。
他仰视着断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一次次大喊:「沈莫!沈莫!」
无人回应。
过了片刻,终于有响动传来,却不闻人声,只有狼的嚎叫,马的嘶鸣,混杂纷乱。
裴惜远直直呆立着,心中也是纷乱。
他抽出短剑,一手将剑插入断壁之中,一手抠进断壁上的泥土里,试着攀爬上去。
然而这断壁毫无坡度,泥土也松软。他好不容易爬上去一点,随即又滑了下来。
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他就只是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再试。
手指已经被磨破,渗出了血丝,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只想着要上去,赶快回去,不回去不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上方的响动渐渐弱了。
在一声响亮的马嘶之后,又是一阵急促的动静,然后再次静下来,最终无声。
裴惜远的动作也随之慢下来,已喊哑了的嗓子继续喊道:「沈莫!沈莫!」
死寂。
再也没有什么回应他,一点点都没有。
他的表情,从骇然,缓缓转至呆然。
他垂着头,面如死灰地伫立着。蓦地手心一紧,抓起一把泥土,额头抵在断壁上,一点一点跪了下去。
拳头将手里的泥土越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