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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先走。”
见寒琰转身,娘爱又赶了赶白狼,而白狼犹豫半晌,终于朝林子里跑去。
“呜……该死!”可白狼才走,娘爱竟突然抱住头,坐了下来。
吹了一夜的冷风,纵使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她八成是染上风寒了!
意思性地跨了几步,寒琰折了回来,他搀起娘爱就往村子方向走。
“我说过,别碰……”
“我不认为你可以自己走回村子,纵使可以,时间也不允许──”他瞥瞥渐亮的天际,希望她合作。
他的碰触令她发窘,她又试图挣脱他的扶持。
忽地,他近距离地凝住她。
“怎么了?这种姿势不舒服是不是?”
咬着牙,她不想搭理他。
咧开嘴,寒琰笑了。“看来是真的很不舒服,那么……就用抱的好了。”
寒琰轻功了得,怀里虽然抱了个娘爱,可不到一分钟,还是让他赶在人前回到了望月轩。
而一路上都没来得及反抗的娘爱,也就这么被放上了炕。
但在躺平之前,她察觉了一处怪异,经过一夜之后,炕上的铺盖居然仍整齐的像没人动过。他是根本没睡?还是也跟她一样,在外头待了一夜?
固然已全身酸疼得不像样,她仍想爬起来。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虐待自己。”他瞧着她通红的脸。“发着热很不舒服,还是躺会儿好,而且那被窝也需要乱一乱,才有说服力。”
说服力?什么意思?
寒琰的语气刻意暧昧,惹得娘爱两颊又是发烫。
端了一杯水,他递给她。
“先喝点水,等外头的人来,再跟她们要些驱风寒的药。”
“不……不能跟她们开口。”娘爱反对。
“怕露马脚?早知如此,你就不该丢下我一个孤枕难眠,自己乘凉去。”
“什么?”她脸上突来一股燥热。
“没什么,待会儿我自有方法打发她们,放心好了。”揉着一夜未合的眼皮,寒琰故作轻松状。
昨晚自娘爱离开后,他就一直试着厘清自己之所以留着不走的真正原因,而经过一番不轻松的脑力激荡之后,他有了个结论。
他,被她逗了!
而且就在一开始他想逗她之前,他就已经被她逗了!
无可救药地,他被她无表情的表情所吸引,被她冷若冰霜的态度所吸引,就像在大热天啖着冰块,嘴里虽没什么滋味,却依旧吃得津津有味,而且还愈吃愈过瘾。
她那纯粹为自卫而升起的防备,正如同一层层的包裹,让天生好奇心旺盛的他,忍不住想一一剥除。
一直到现在,她的真心将现,而他的好奇心亦被攻陷。
“喂!你……”
寒琰沉思的表情,令娘爱没好预感,她叫了他好一会儿,他这才回过神。
“叫我吗?这可不行,该改口。”将前一刻的恍惚藏至眼底,他换上惯有的戏狎。“如果不想露马脚,现在起你最好喊我夫君或相公,要不……喊我琰郎、琰哥哥都好,我不介意太亲热的。”
“寒琰你──”他居然又在言语上轻薄她!
“哎哎!才说过就忘了,要被那两只狐狸捉着辫子,可好?”他朝她眨眨眼。
“……”
“叩叩!”
正当娘爱被逗得面红耳赤之际,房门外头来了人。
“寒公子,瑾鱼来邀你一同早膳了。”
“说人人到,看我的。”
寒琰对着娘爱张嘴无声说了几句,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拉开自己的前襟卸下腰带,又抓乱一头整齐的发髻。
不待炕上人生出反应,他打开了门。
“呵──”对着一良整齐装束的破天和毁地及瑾鱼,他劈头一个大呵欠。“长老们起得可真早,瞧今晨冷的,怎不在床上多待会儿?”一脸惺忪的困样,硬是哄得门外人呆愣愣。
“你们……还没起身?”两只眼珠探着门内,破天果真精明得像狐狸。
“可不是,为了不负所托,昨晚我和娘爱可累的……呵──”他又是一个呵欠,这回还挤出了泪来。
“是这样吗?娘爱人呢?”经验告诉她,依娘爱顽固的个性,是绝无可能就此屈服,所以她要眼见为凭。
“她比我累,所以还在炕上呢!”他依着门说话,一副又想睡下的模样。“……长老们该不会是想叫她吧?”
“那是当然。”
“那……可不太妥当。”寒琰站直了精瘦的身子,故意挡下两妪锐利无比的眸光。
“有何不妥?”破天眯起黑眸。“现在该是用膳的时候了,老身想唤她一同前往食堂。”
“唉!这该怎么说?”他故弄玄虚地搔搔头,接着面有难色地说了。“哎……我该说她腿软,不方便出门吗?”
“腿软?”
腿软?仍在被窝里的娘爱,眉头打了个结。染了风寒的她虽然头痛得难受,可也还没到腿软走不动的地步!
这家伙又耍什么花样?不谙男女情事的她,只是暗暗捏把冷汗,可听出意味的两妪则立下质疑。
“当真这么努力?那么证据呢?”毁地问。
“什么证据?”
“吉庆巾,也就是‘锁良缘’。”
第六章
“所谓的‘锁良缘’就是山下人用在洞房花烛夜的白绫,虽然咱们狼族也用,但是却换了个说法。昨天瑾鱼带你们来的时候,应该跟你们提过该如何使用。”
不想让寒琰又有机会一问三不知,破天干脆一次说个明白。
“喔!原来说的是那块白布呀!”他状作恍然大悟。
“是,麻烦寒公子将‘锁良缘’拿出来,依照传统,老身和毁地得拿它向大君秉明。”
其实狼族内压根无此规矩,将神狼大君搬抬出来,也只是为了确定昨夜他俩是否真已圆房罢了。
“秉明?那可麻烦了……”
“为什么?”
“经过一夜,那块白布也不晓得被我塞到哪个角落去了,要翻出来可要一些时候,敢问长老要等吗?”他漫不经心地搔搔头。
“你……”闻言,毁地面露难色。
“真对不住,都是寒某粗心,居然忘了鱼姑娘的叮咛。”
他朝两妪身后的瑾鱼抛了个俊笑,惹得她脸上红云翻飞,暗自吞了口水,跟着就要帮他将错扛下。
“姥姥……都怪瑾鱼粗心,没跟娘爱三申五令,所以……”
“没你的事,我没问话,你少开口。”固然晓得瑾鱼中意寒琰,可一见她老是禁不起色诱,破天就气结。
“哎!鱼姑娘只是好心帮寒某,长老可别怪错人。”
“这是狼族的家内事,寒公子可以不必多事。”破天回了他一根钉。
而寒琰也正好顺水推舟。
“既然如此,寒某也不好打扰长老处理家内事,我进房了。”退了一步,他就要合上门。
“且慢!老身并没说不等。”
“什么?”原以为打发完的寒琰,顿时皱了清朗的眉。
“老身就在这儿等寒公子找出‘锁良缘’,你什么时候翻出来,我和毁地就什么时候离开。”
真个儿老狐狸!这两位老人家,的确不是普通地难缠。
“既然长老们要等,那寒某就进房找了。”迫不得已,也只好使出下下策了。
关起房门,他将麻烦暂时挡在屋外。
“事到如今,我看你也没什么办法了,让我出去吧!”娘爱对着折回屋内的寒璨丢下一句,旋即掀开被铺准备下床。
既然门外的人不见黄河心不死,那她就如了她们的愿,抵死说个一清二楚,一了百了。
“唉!难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寒琰叹了口气,跟着在炕边落坐,将娘爱挡了下来。
“信任?”
“本山人自有妙计,即使在这当头儿,还是有下下策可用。”
“什么方法?”认真的语气,让娘爱几乎要相信他了。
“来,让让。”他示意娘爱翻过身。
她迟疑。
“瞧你的样子,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我不过是想拿压在你臀下的东西。”他笑。
移开身子,娘爱这才见到他们方才谈及的“锁良缘”,然而不知不觉,她红了脸,因为即使不懂男女之事,可“锁良缘”的事她仍是听村内已许人的姑娘谈论过的。
说是唯有“锁良缘”,才能让新郎官在大喜之夜,证明自己的新娘清白与否。
可是现下他两既然无夫妻之实,他……又怎能无中生有呢?
抽出白绫,寒琰将之摊了开来。
忽地,他不怀好意地瞅住娘爱。
“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有点……疼?”他的眼神令她局促不安,可还是半信半疑地让他拉起自己的手。
他拉着她的手,滑上了他刀凿般的脸,接着他掏出她纤长的食指移至唇边,作势咬下。
“啊!”反应地,娘爱闭起眼,准备迎接疼痛的到来,然而等了半天,指头似乎仍安然无恙。
于是她张开眼,但一进眼帘的,却是寒琰诡异得不得了的笑,他仿佛抿得很辛苦。
“你?”
他终于笑开。
“想也知道,我怎会舍得你疼呢?”抬起手,他亮亮方才受难的对象,他的手指。
“你……做什么咬自己的手指?”看他正淌着血的食指,娘爱除了疑惑之外,心头竟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下。
“因为你的清白全靠它了。”他将血滴在绫布上,雪白的织品霎时开出了数朵红花。
娘爱不解。
“我的清白关你的指头何事?”
“你想知道吗?”面对纯洁无暇却极欲求知的她,寒琰只是微笑。
盯着他极好看的笑容愣了一会儿,娘爱不自然地别开眼。“你想说就说,我可没强迫你。”
“不需你强迫我,是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他故弄玄虚,惹得娘爱眉头又紧。“还有我忘了告诉你,这个仍是要一笔还一笔的。”
不等娘爱反应,寒琰拿着白绫就开了门,想当然,门外等了些时间的三人全都一脸铁青。
“寒某早说要一些时间的,让长老们等,真不好意思。”
“东西呢?”破天的语气已不像先前客气。
“喏!不就在这儿。”他用未受伤的手将东西递给破天。
拿过白绫,破天瞥见了她所想见的“处子落红”,随即将东西丢给了身后的瑾鱼。
“将东西收好。”看过了她想看的,那玩意儿也就成了污秽不堪的废物。
“这……姥姥,瑾鱼不知道该收在哪儿?”捧着带血的白布,她表情怪异。
“我要你收好就收好,别多话!”
“是呀!鱼姑娘可得收好,要丢了,长老们对大君可就难交代了。”见瑾鱼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心血,他就快要忍俊不住。
破天又再瞟向他,严肃说:
“有了这个,并不就代表没事了,如果寒公子想要得到报偿,还等继续努力,清楚吗?”
“努力?”嗯……是该努力──不过目标和她说的不全然相同便是了。
沉吟一番,寒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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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住破天和毁地,瑾鱼怀里拽着那条白绫,偷偷摸摸来到离村子一段距离的林子里。
空无一人的树林,静得有些诡异。
“咳!”
仿佛说好的,她前脚才出现,袁充和钟怀跟着自林中走出。
“鱼姑娘果真准时,袁某也才来了一会儿,你就到了。”在人前,他仍维持一贯的言行潇洒。
瞥进袁充身旁的陌生面孔,瑾鱼不禁有些紧张。
“他是?”
“喔!瞧我忘了引见,钟怀是我的副手,面恶心善,对他你可以不必心存芥蒂。”钟怀天生一脸凶相,难以讨好,要靠他哄人,母猪都会上树了。
“鱼姑娘。”高大魁悟,钟怀连作揖的动作都具威胁性。
“是这样啊!我明白了。”瑾鱼不自然咧咧嘴。
“今天姑娘按时赴约,想必是答应了袁某两天前的提议?”省了平时冗长的客套,他开门见山。
自从招亲那一天丢了肥羊,他的心情也就糟得黑天暗地,每一想起原本垂手可得一切,他和钟怀便禁不住恨红了眼。
但恨归恨,倘若他俩就这么摸摸鼻子自认倒楣,老天也势必不会再赏他一个翻身的大好机会。
而幸好,就在山穷水尽之际,让他逮着了个点子。
一张脸,他想起一张神情令他再难忘不过的脸!
那就是招亲当日随伺在两名狼族怪老太婆身旁的瑾鱼,她的长相虽然不至于让人一眼难忘,可脸上嫉妒加怨恨的神情,却无法让人不侧目。
望着寒琰时,她的眼神是爱恋的,但回望住巫女时,她的目光却可用“怨”字来形容。
原本他只是以怀春少女的小肠小肚看她,可当他再看看镜中的自己,那因为憎恨寒琰而变得狰狞的面目时,他也就晓得机会来了。
小小的火苗,或许构不成威胁,但经过风势助长之后呢?
于是他找上了她,而她也如预料之中地,前来赴约了。
“你们……真有办法替我赶走娘爱,且让她永远回不来?”瑾鱼问得谨慎。
袁充的提议,这两天来无时无刻不在她脑中盘桓。
其实这个想法,她老早想过不下数千遍,只是问题出在破天和毁地两位长老身上,她们要是说东,她就绝不敢往西。
所以娘爱固然长着一张人人忌讳的恶鬼相,但因为有着巫女血统这张护身符,所以任何人包括厌恶她透顶的她,也没能动她半分。
“袁某向来言出必行,自从招亲那天见过姑娘以后,就深深为姑娘抱不平,想姑娘这等天仙美貌,若为贵族的巫女实不为过,哪知……巫女竟另有其人,而且还长成一副吓人模样。唉!老天还真作弄人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