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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过得好吗?”语气停顿,他改口问道:“晴喜,你快乐吗?”
她的大眼望着他许久,低首默默摇头。
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她给他的答案足以令他自责、后悔。
“为什么?”他很想知道,却不知该如何问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清楚告诉他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没有回答他。
“我带你走好吗?”
她的眼睛不敢贸信地睁大,毫不考虑地立刻点头,表情开始有了生气。
她给他的讯息是,她迫切想要离开这个令她害怕的地方所涌现的激昂反应。时御天明白了一切。
* * *
“妈,我想带晴喜回去。”晚餐时,时御天告诉母亲他的决定。
时母震惊,起身道:“为什么?她跟你说了什么?”她直觉的想到是晴喜向御天告状,眼神犀利地瞪向已经吓得低下头的晴喜。
母亲的眼神与动作无异已经给了他答案,母亲没有善待她。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我觉得这里不适合她,想带她走。”看着母亲,冷淡的口气已经暗示了他的认知。
“她脾气很拗,你根本不能应付她。”时母气愤地大声道。
“一年前,她的性格很柔顺。”
“你是说,是我虐待她,让她性格变得这么坏?”她受不了儿子话里的暗示。
“我想是她适应力不好。”他说的娓婉,不想与母亲撕破脸。
“你一走,她就只会哭,不吃不喝,还在大雨天逃跑,差点……”时母一时语塞。
他听懂了,是他错了,错以为她会接受没有他的事实,而学习适应新环境。
他平静道:“这些你该告诉我。”
时母气得拍桌。“她只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野孩子,你领养她不就是为了要证明你能医好她,因为她跟……”眼看儿子骤变的脸色,她不敢再说下去。
“我会负起照顾她的责任。”他抱起已经吓得缩成一团的晴喜走上楼。
晴喜吓得发抖,她好怕,奶奶瞪她的眼睛、爸爸的冷淡神情好像是在生气,气氛冻结令她紧张得抖个不停。
爸爸的表情好凝重,看起来像是气极了,他……会打她吗?这个猜测令她怕得几乎不敢看他。
时御天发现她颤抖的身体,抱着她坐上床沿,伸手欲抚她的小脸。
她因他的动作吓得几乎跳离他的怀抱,那是惊惧的表情,恐惧他伸起的手是要打她。
时御天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无限自责,她的表现已经告诉他,她所受到的待遇。
“我不会打你。”抚上她惊恐的小脸,他柔声向她承诺。
抬起脸,晴喜直视他温和的神情,慢慢不再惧怕。
“对不起,我不知道……”道歉的话语结,他不知该如何告诉她,他对她在这里的生活不知情,然而他无法为自己的错误开脱。
晴喜望着这张她每晚都会想起的脸庞。每天夜半她只能躲着悄声哭泣,渴望他会来救她,又明知他不要她的事实,只能伤心又痛苦的不断想着过去美好的一切。
满腔的委屈让她红了眼睛,她听到刚才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他并不知道奶奶对她不好,他真的不知道。
可是,他来得好晚,让她等了好久,使她哀伤又绝望。
她好伤心,但又有开心与释然的感觉。她的天使不是不要她,天使只是不知道她很可怜,不知道她很需要他来救她。
可是,她还是好气!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忍不住扬起小拳头槌打他的胸膛,哭着指控:
“你不要我!不爱我!奶奶说你不是天使……呜……我好怕……一直好怕……以为你不来了……我一直哭一直哭……又不敢让奶奶听见,她会骂我、还会打我……我好怕她……呜……”她一古脑地将累积了太久的所有委屈哭诉出来。
“乖……对不起、对不起……”时御天任她尽情发泄,抱紧她娇小的身躯,在她耳边不断轻喃安抚。
“天使……不要再丢下我,我永远也不要跟你分开了。”她不要他是爸爸,她要他当她的天使,一个永远爱她、保护她的天使。她只要他爱她、不离弃她。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爱她,她只要他一个人爱她就好了。
第三章
恼人的闹钟响起,时御天伸手按掉,缓慢起身,配合一个镶在他大腿上的小附件,大手扶着她的背,让她在他移动时不至跟不上而跌倒。
走到浴室里,递上一条粉红小湿毛巾贴上靠在他腿上仍合着眼的小脸上,让她接手自己洗脸,再着手自己洗脸的动作。
接着将牙膏挤在一支小牙刷上,待他也准备好,放入一张已张嘴等待的小嘴里,让她自己刷牙。
盥洗动作完毕,举步走至衣柜前,大手不用再扶住已半张开眼自己看路,但仍黏在他腿上的牛皮糖。
等他一开衣橱,她会自动放开他,走到与他的大衣橱相邻的小衣橱,自己换上她的小洋装。
待他淋浴完毕,她已梳好头发,完全清醒,漾着充满朝气的笑脸坐在床沿等待他。
无声一连串的动作,每日清晨重复的演练已培养出良好默契。
当然,有时会出现NG,就如此刻,晴喜在后座不小心睡了场回笼觉,时御天在下车用按键锁锁上车门走了两三步后,才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他无奈地回头,从后座抱出她,让她睡在肩上。
“这是我最后一次容忍你的小鬼计,小懒虫。”时御天对枕在他肩上,装睡偷笑的晴喜下了最后通牒。
即使他的语气听来很具威胁性,但她一点也不怕,反而笑得更开心,继续装睡。因为她知道,当她下次再想他抱她,使出装睡绝招时,他还是会纵容她。
“我们今天上什么课?”她趴在他肩上,问道。
“数学。”三秒后,紧接道:“嘟嘴也没用,你今天要学完小三上学期的课程。”不用看,他很清楚她现在厌烦的表情。
晴喜讨厌数学,学习进度很慢,总会使各种小鬼计推托进度的进展。相较于她钟爱的国语与其它课程,均已进入小四上学期。
拿出练习本摊在桌上开始练习题目,仍端坐霸占他大腿上的小身躯没有移动的打算,时御天只能叹口气,左手扶住她的小腰身,右手运用滑鼠工作。
最近,她自知快要进入小学随班上课,黏他的程度更胜。
“时御天。”接起电话,他听了讯息后应声道:“我会准时到。”挂上电话便对上她询问的小脸:“我去开会了,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望着他许久,晴喜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跟着去吗?”她要把握现在可以跟他长时间相处的每分每秒。
看着她哀求的表情,他实在不忍拒绝她,毕竟这不是与医学相关的严肃会议。
这场例行会议到场的都是他的好友,思索带她同行的可行性,想起其中一位可能会吓到暗喜的人物,他还是摇头拒绝了。
“好嘛!”晶莹泪珠滚落,拉着他的衣袖哀求。
时御天皱起眉,只能带着甩不开的牛皮糖一同赴会。
* * *
时御天开启大门,偌大的会议室只坐着一个人。
“你难得早到。”
黑曜麟的欢迎词在看到时御天身边的小女孩后,眼神转为有趣。
“嗨!你好。”扬起手,他亲切地向小女孩打招呼。这群朋友都知道时御天领养了一个小女儿,他倒是颇意外他会带她一起出席。
“叔叔好。”露出最甜美的笑容,晴喜有礼地打招呼,一点也不怕生。
待时御天坐下,晴喜自动缩进桌下,小头趴在他腿上,对着面无表情的时御天露出小孩淘气的耍赖笑容。黑曜麟顿时为此情景笑出声。
“不怕为风吓到她?”巽为风的凶恶可是很著名的。从御天的表情,黑曜麟看得出他并不情愿让她跟来,从他们无语的动作、表情,更看出御天与小女孩的感情非比寻常。
“给她教训是很好的教育方式。”时御天的话是对着一脸无赖的晴喜说的。
“我很勇敢。”露出倔强表情,她小声骄傲的回嘴。
“我不会帮你。”时御天打定主意不护她。
晴喜不甘示弱地逞强道:“不帮就不帮!”
他警告过她,会有个凶恶的叔叔因她的出现而凶她;而他竟说不保护她,要她自己面对。其实,她心里有点怕,但谁都不能阻止她黏着他,她决心誓死抵抗任何妄想阻挠她跟他黏在一起的阻力。
父女斗嘴的戏码让黑曜麟发笑,时御天的表现让他这个多年好友大开眼界之外,更可以称之为惊喜。
“你躲在我们中间,若巽叔叔凶你,黑叔叔保护你。”黑曜麟向小女孩承诺。
晴喜调过头,向这位和善的叔叔道谢:“谢谢黑叔叔,可是晴喜要学会勇敢,我要向御天证明我不胆小。”
“你唤他御天?”黑曜麟意外小女孩对时御天的称谓。
“天使和名字两者择其一,我选择后者。”时御天简明扼要地平板回答,不想多作解释。
她坚持不愿叫他爸爸,但被唤为天使……他宁愿选择让她唤他的名字。
晴喜拉过他的大掌,在上面写着她要他教她的字天使。其实,她最想唤他的还是“天使”。但他不喜欢她这么唤他,她便改口,只要他不喜欢、不开心,她愿做任何事让他满意。
黑曜麟将两人间所有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看出小女孩在御天手心写的字,开始期待这个名为晴喜的小女孩长大后,会和御天形成什么样的相处模式?
他已经看出,这个小女孩会是御天生命中的曙光,带他走出伤痛的阴霾。
会议室大门再度被推开,晴喜躲在时御天大腿上偷偷瞧着来人,是一个年龄看起来比御天大好几岁的漂亮阿姨,身后跟着两个叔叔。
“这次的例行会报提早一个礼拜,有谁知道为风破坏我夏威夷假期的好理由?”花天爱娇滴滴的抱怨道。
“看来是为了你。”黑曜麟回答的同时转头与身旁的时御天交换一个眼色,看见时御天眼中的后悔,与按住小女孩头顶压她下桌的动作。
“我想也是,他特地请我务必出席。”花天爱脱下她的大衣,顺手交到她的新男伴李全手上,示意李全与负责帮她应付所有对外应酬的得力助手陈俊坐在她身边。
晴喜不满被压迫进桌下,由跪姿转为坐姿,趴在御天的膝上。他的大掌按摩着她的颈后,就像之前,她刚从加拿大回来,作恶梦惊醒时他哄她入睡的动作一样,舒服得令她像被爱抚的猫咪般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开始昏昏欲睡。
若不是他已经来不及送她出去,他会立刻带她离开。这次的会议将不适合让一个孩子看见。
在浅眠状态中,晴喜只听到有很多人进来的声音,偶有交谈与讨论,音量都很小声,直到一个嗓音特殊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让她蓦然惊醒。
“让我们欢迎劲爆内幕杂志社的记者—;—;李全。”热烈的介绍词让巽为风说得讥讽冰冷。示意身旁的女子将皮箱中的资料放在桌上,那全是李全费尽心机弄到手,但尚未交日杂志社的内幕资料与偷拍照片。
巽为风锐利的眼神射向坐在他身边已经吓得惨白了脸的李全,大掌按上他颤抖的肩头。越过李全,他望向李全左手边的花天爱问道:“天爱,他陪你的代价能换得什么?”
花天爱毫无惊色的笑脸果断回道:“他令我满意,留下命作为酬劳吧!”
“听你的。”
巽为风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他一使力,让想起身逃跑的李全右肩发出骨头分离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办公室内,清楚的让全场的人都听见这声清脆的声响,及紧接而来的哀号声。
晴喜只来得及看见倒在她眼前,在对面桌下的身影,眼睛随即被时御天的大掌按住,不让她看到接下来的发展。
她惧怕地躲进时御天的双脚后,抱着他的双腿,将小脸埋在其中,但她的耳朵仍是将接下来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花天爱蹲身在李全身边,看着他痛苦哀求的神情:“你还挺好用的,可惜啊!”她抬起头,向站在她身边保护她的陈俊娇滴滴地命令:
“阿俊,我不想再看到他了,你把他弄走!”
陈俊应声扬起手上掌劈上李全的后颈,让他昏死,扛了出去。
“这种游戏很无聊。”巽为风冰冷的声音射向花天爱,这个曾帮助他的女人。近来,他愈来愈无法容忍花天爱的行为。
花天爱的声音充满无辜:“你知道的,奴才、佣才都不懂情趣,是人才的男人才懂得让我快乐。我的生活需要点刺激的男人来调剂嘛!”
她很清楚李全接近她、讨好她的目的。利用一下男人的慇;勤,何错之有?
花天爱随即望向在场的伙伴与好友们,很快转移话题:“今天大家都来齐了,劳师动众的就只是为了欣赏我的小游戏?”
像是回应花天爱的话,大门突然响起敲门声,随即开启的大门外,走进一个最晚到的人。他歉疚地望向大家……“抱歉,我来晚了。我错过了什么吗?”
季天庭环顾的视线最后停在已端坐在座位上,与他对视的相同一张脸另一个季天庭。
“啊!我没有迟到嘛!”刚进门的季天庭打趣地说道,随即又迟疑地自问:“可是,我这个季天庭的确是迟到了。你怎么坐在那里?我可不记得我有分身。”
全场的人除了巽为风,皆震惊地看着这奇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