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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我恍惚回到了从前的世界。不过奇怪的是,却看不到任何人影。兜兜转转,都不见一点儿人气。
“傅娴!”
就在我正焦灼的时候,一道柔婉至极的声音,悠悠扬扬的飘进了我的耳朵。
回头,只见一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姑娘飘在半空。只是不同的是,她身上穿的是现代衣服,而且更巧的是,这衣服我还很眼熟,很像是我衣柜里的某一套。
“不用瞧了!”她微微一笑,轻轻地唤了一声,“傅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啊?”我茫然的惊叫一声,一时之间,整个大脑完全短路,实在不知道眼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么说吧,我是古代的傅娴。”见我呆怔,她又换了一种更容易理解的说法。脸上挂着的,还是那种相当白莲的轻笑,让人觉得莫名刺眼。
“哦……你就是那个被干爹害死的真傅娴?”
她这么说,我果然理解了。只是随着这句话的流出,我的头脑也迅速清醒活泛起来。
跟着迅速涌进的,便是厌恶,对眼前这个傅娴的厌恶。
☆、010:人为刀俎
丫的,什么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老娘才不屑跟你一体,分明就是你贪慕现代的生活,才把我抓来顶包。这样你是爽了,穿我的衣服,用我的东西,霸占我的父母,但是我呢,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的干爹,你的小妾身份,你的苦难,全丢给我承受了。
这样不想还好,越想我就越觉得委屈。委屈着,委屈着,我就更不想看见她了。
但是同样明显的是,这个幻境根本不由我控制,所以我只能气吼吼道,“你要是能把我们两个人的身体交换回去,那就开口,不然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你说,就这样,给你三秒钟反应,行的话就送我回现代,不行的话就送我回庄子,别的话题我没兴趣。”
一、二、三……
我默默地数着,尾声刚落,只觉浑身一震,人已从梦中惊坐而起。
抬眼打量着眼前的环境,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回不去那边了。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一切一切,都已经被另一个女人霸占了,就像是我接收她的苦难一般,她也一丝不落的接收了我的幸福。
以前不让情绪外露,是因为我不敢想,更无力反抗。但现在,眼睁睁看着别人代替了我,我如何还能继续平静,眼泪毫无预警的砸了下来,我现在满心满意想着的,都是我爸妈。
我不知道那个傅娴会不会好好照顾他们,不知道她会不会欺负他们。甚至,我都有点儿后悔自己的意气用事了,我不应该这么冲动,不应该这么快回来,我应该多跟她讲讲我爸妈,讲讲他们的忌讳,讲讲他们的喜好,拜托她好好照顾他们。
泪珠子越滚越多,寝衣的前襟已经泅湿了一大片,但我却没有半点儿要停下的意思。我委屈,我难受,我后悔……内心被各种各样的酸楚占据。
也是第一次,我发现自己的泪腺竟然如此的发达。就这样,一直哭的没有任何力气,我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精致的团花镜里,我看着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突然觉得很疲惫。
怎么说呢,就是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吧,现在的我,不是傅娴,也不是傅娴,而是另一个游荡在现代和古代之间的灵魂,有实体的灵魂。
“主子!”抢在阿梳开口之前,阿芜低低的叫了一声,透过虚晃的铜镜,我看到了她脸上的指印,是那样的明显。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行字猛地浮现在我眼前,我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深吸一口气,任水葱一般的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死死的咬着牙,冷笑:“想报仇,想出人头地,就帮我!明日午时,集齐庄子里所有人,我有话要说。”
“……是!”阿芜没有任何异议的应着,我似乎闻到了一股子踌躇满志的味道。
是啊!恶人尚且过得如此恣意,我又怎能率先倒下呢!要是没有机会将害我的人踩在脚下,那我就用尽全力,活得比他更久!如此,也算笑到最后……
因着身体缘故,晚膳并未设在正厅,而是在榻上支了个矮桌,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席。看着垂首侍立在一旁的阿芜和阿梳,我也不想绕圈子,便搁了筷子,直接道,“对于明日之事,你们可有什么要补充?”
“回小姐的话,奴婢全听小姐的,小姐要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没有一丝意外,这是阿梳的声音。因为服从是她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我最需要的优点。再看阿芜,则是蹙着一弯细眉,任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轻轻哼了一声,我扭头又望向了她:“你若是有话,不妨直说。”
“是,主子!”见我忍不住主动询问出声,阿芜这才轻盈福身,扬唇道,“奴婢认为,明日一事,旨在立威。”
“哦?立威?”
“正是!”阿芜相当实诚的点头,“主子有所不知,说起来您虽是这庄子里的主子,但实际上,阖府下人在内在外却都只知道刘嬷嬷,徐嬷嬷和管家三人,所以,您要想出头,将权力收回,就必须让大家都意识到您的存在。”
☆、011:首席大夫
“嗯,说得不错!”我点点头,跟着又问,“那具体呢?具体我要怎么做,才能立威?”
“这……”阿芜思量着,似乎是有些为难。
“我都说了,有话不妨直说,这里只有我们三人,便是你说错了,我也会当作没听到,不会跟你为难的。”
“是,小姐。”见我再三保证,阿芜这才启唇道:“奴婢是想问,您还记不记得您昏睡之前发生的两件事情?”
“两件事?”我皱眉,想了大半天,也只记起收水稻那一件。而且这事我后来也问过阿梳,听说在庄子里的反响是不错的。至少和以前相比,大家对我的印象能好了那么一点儿。
“是,两件事。”阿芜点点头,眉眼之间,一片清淡:“这第一件事,自然是赏银一事,第二件,则是水稻一事。”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稍稍挑了挑眉,隐约间,我似乎已经抓住了什么。
“奴婢想表达的,小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水稻一事,府中下人至少有八成是对主子感怀在心的,而赏银一事,则可推广开来,毕竟,庄子里的‘外人’,只在少数,郡守那边给的恩惠,也不可能落实到人人有份。”
“嗯,我也觉得,那此事就由你去准备,到时候我只负责配发银两。”唇角若有似无的扬着,我很无耻的挑了最简单的差事。
“既如此,那奴婢就先下去了。”说着,就躬身退了出去。
…………
“小姐可是哭过了?”送走阿芜后,整个寝房里只剩下我和阿梳。也直至此时,小丫头的关心才有机会表达出来。
“是呢!”我点点头,丑丑的笑了,却不多说,只是随意问了句,“你可知道这眼眶上肿痕该怎么消?明早之前能不能下去?”
“回小姐,若是请大夫过来的话,只怕要久一些,而且也不甚方便,要是您不嫌弃的话,就让奴婢试一试吧。”
“你?”听她这么说,我不由得一愣。她怎么试?
“是这样的,奴婢被卖进庄子之前,曾在西城姜大夫膝下伺候过几年,医术上,虽说不得精通,但也算略知一二。”
“西城姜大夫?”我摇摇头,脑子里完全没这号人物。
“姜大夫是金陵郡最好的大夫。”阿梳纤眉微挑,淡淡解释。
“哦!”我点点头,心里有些发虚,又怕泄露了什么不该泄露的,便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含含糊糊的点点头,便开始催促她为我消肿。
“既然这样,那小姐就先歇着,奴婢出去调药。”说着,她就福了个身,轻盈盈的退了出去。
大半个时辰过去,女子再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个碧色的玉盏。
“怎么这么迟?”我打量着她貌似熟练的动作,随意询问。
“回小姐的话,有些草药不好找,便多跑了几家药房,倒是让您急了。”
“无妨。”我摆摆手,唇角微扬,淡淡的解释,“也没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嗯,小姐躺下吧。”阿梳点点头,回身拿了个石青色的引枕,认认真真的给我垫了,才开始摆弄她手里的药。
因为各种药材已经被倒成了糊状,所以我也没法分辨那都是些什么,一时间也只觉得一阵异香扑鼻,像是迷迭兰的味道,又像是别的什么。
“小姐是想问这是什么药吧?”一个不慎,我满是陶醉的表情就落在了阿梳的眼里,跟着便听她这样询问。
“嗯。”我点点头,眼睑下垂十五度,状似不经意,但整颗心却已经挂在了她身上。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看得出她的木讷不是装的。可如果这木讷是真的,那此刻的她又该怎么解释?
“回小姐的话,这药膏名为冰肌芦荟膏,顾名思义,自然是用芦荟做成的了,只是为了好用,奴婢便做主又添了一些别的药材,其中有一味是青葙草,它的味道和迷迭兰比较像,所以您可能会闻岔了。”阿梳小声地说着,眉眼不禁愈弯。
☆、012:你好厉害
听她这么说,我忍不住又深吸了几口气,笑吟吟的赞道:“的确如此。”但心里的疑惑,却是愈加深刻了。
“嘿嘿嘿!”得到夸奖的阿梳傻傻的笑了,顿顿,又不自在的解释,“奴婢嘴笨,平日里不会说话,不能为小姐分忧,刚才也不知道有没有烦到小姐,不过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奴婢绝对不是故意的,只是偶尔说起医术上的事,才会这样……”
短短几句话,她说的很慢,甚至有些磕绊,但表情却是真挚极了的。尤其那一双蒙着水雾的大眼,眨啊眨的,天知道究竟要多冷硬的心肠,才能说出拒绝的话。
我没有一副冷硬的心肠,所以下意识的就爬起身,赤着脚上前两步,握了她的手,同样真诚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相反,我倒觉得你这本领不错呢!”
“真的吗?”听我这么说,阿梳双眸忽地一亮,那景色,几乎胜过了夜里最美的星子。
“自然了。”我歪头,顶着一双红核桃般的眼,笑眯眯的称是,停了停,又接着道:“阿梳,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希望你了解,对你我是绝对不会说谎的,因为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坏人一样!”话落,我又不自在的缩了缩自己赤…裸在外的脚丫子,呃,有点儿冷啊。
见我说的认真,阿梳也慎重又慎重的点了点头,鲜红的小嘴嗫嚅着,又隔了好一会,才小声道,“奴婢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跟奴婢说这些,但奴婢愿意相信小姐,更愿意听从小姐,只要是小姐的话,奴婢都信,只要是小姐的吩咐,奴婢都会照做。”
“嗯,我知道。”我迅速的应着,然后无视阿梳奇怪的眼神,一个跳跃,就又爬上了软榻,然后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脚盖了起来。
“这个……”看完我这一系列的动作,就算傻子也知道我有多畏寒了,阿梳不是傻子,所以一下子就红了脸,愧疚道,“奴婢只顾着说话,竟然差点冻着了小姐,还望小姐治罪!”
“没事没事!”我随意的摆手,打着哈哈,“反正冻一下又不会死,我们还是做正事更重要。”说着,我就又躺了下去,对着阿梳做了个敷药的手势。
阿梳会意,暂时收起了请罪的心思,只兢兢业业的蹲坐在我身边,一点一点的替我擦拭着脸面,一直擦试过三次,才将药膏敷在了眼部。
“小姐感觉怎么样?”敷过药后,阿梳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工具,一边呵气如兰的询问。
“嗯……凉丝丝的,有些润、有些软、香香的……”我合着眼睛,静了心,将自己现在的感觉说了出来。
“那就不会错了。”听我这么说,阿梳好像松了一口气,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实在忍不住,准备再次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阿梳却意外的开了口,道:“药虽然是好药,但每个人的见效快慢却是不同的,小姐很幸运,奴婢想,过不了半个时辰,您的肿痕应该就能消褪了。”
“真的吗?”我心下一喜,脸上的药膏都差点儿被甩飞出去。
“自然了!奴婢怎么会骗小姐呢!”阿梳笑出声来,虽然姿态还是和以前一样恭敬,但是我却听得出,她跟我熟了。因为语气,是最不会说谎的。
半个小时过去,她又殷殷勤勤的帮我洗去了药膏。
还是在软榻上,我就着她手里的瑞兽葡萄小镜,仔细的打量着镜里的自己,终于再也忍不住惊讶出声,“哇!阿梳你好厉害,不但肿痕全消了,就连皮肤,也比别处嫩了好多呢!”
“那是小姐的福气!”阿梳恬淡的应着,眉里眼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