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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解释,长官。许多光环组成箭靶一样的形状,一环环扩展开去,颜色与我们在大陆冰盖所见到的亮光完全一样。那是什么意思呢?也许是想警告我们,靠得太近了。”
“我想,你们也许是靠近了些。”接着,格伦葛什又授意道,“叫醒欣奇,通知他,机长命他立即返航。不要挂断电话,我要与你们保持不间断联系。”
“明白,长官。”
卡洛斯始终把耳机戴在头上,可是,与飞船总部的联系还是中断了。突然,他听到安德森在叫欣奇,接着,涡轮发动机又发动起来,登陆车继续退离冰墙。
“给我停下!”欣奇粗哑的吼叫声从身后传来,“如果能与格伦葛什通话,就告诉他,他的命令我接到了,可是,我们不能回去!他妈的,我还醒着,还没醉到任人摆布的地步。”
卡洛斯一扭头,发现欣奇已经站到主车厢通往气泡室的台阶上,手里握着一支手枪。他的样子十分可怕,脸上的胡茬像蔓草一样疯长开去,憔悴的脸此时已胀成猪肝色。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卡洛斯不解地问道。
“对不起啦,各位!”欣奇语无伦次地命令道,“你们听着,三个都给我听着。让斯特克和他的飞船见鬼去吧,我们不回去啦,我们要一直往前开。不管碰到什么情况,都不许停下,见山就上山,见地狱就下地狱。”
“可是,长官……”卡洛斯咽了口气,“欣奇长官,外面的情况,您看到了么?”
“我看到了,不就是一道断层冰墙么?”欣奇喘着粗气,显然已是害怕至极,握枪的手不住地颤抖,可他还是坚持说道,“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不就是几个他妈的什么光环么?也许是吓唬我们的,想让我们离开。可我欣奇不怕,我们要翻过那道冰墙……”
“长官!”卡洛斯请求道,“把枪收起来吧!”
“把枪给收起来!”欣奇挥舞着手里的枪,大吼着,“我可不是傻子。一句话,我们不能回去。”
“长官,我相信,如果不理会那信号,我们会有生命危险!”安德森大声提醒道。
“怕死?”欣奇大笑起来,喘了口粗气,继续说道,“这儿又来了个什么魔鬼?我们不就是上这里来寻魔鬼的么?打这疯狂的飞船升空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被谋杀了。呆在这冰面上挨饿,我们还可以死得慢些;要是回飞船去,大家死得更快。因为,斯特克老贼不愿呆在这颗行星上,他要再次发射飞船。天知道,又会飞到什么鬼地方去。就算这里有什么冰魔,我也愿与它们为伍。它们再坏,也坏不过斯特克老贼。”
“长官……”看着他手里的枪,卡洛斯有些害怕,尽力找理由说服他,“维拉莉博士说,除了死路,我们还有生路可走。她说,我们可以改造行星环境,营建一个生命环境,自创一个家园。她还说,无论在冰上生存,还是在冰下生存,有关的技术,我们都已经掌握了。”
“那吃什么?吃人!我们会变成人吃人的野兽!”欣奇大叫道。
“别这样,长官,还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欣奇一挥枪,卡洛斯吓得弓下身子,可他还是继续劝解,“求您了,长官。这儿的主人究竟是谁,我们还要继续探索。也许,对方并无敌意。它们发送的光环信号,也并非就是要赶我们走,或许还是表示欢迎呢。”
“我看不出有谁在欢迎我们!”欣奇不相信卡洛斯的话。
“谁又说得准呢?”安德森平静地说道,“欣奇先生,可以告诉我们,你跟着我们一起出来的原因吗?是不是因为斯特克的缘故?或者说,你和他之间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分歧?”
“你要是真想知道……”听安德森这么一问,欣奇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退了两步,手里的枪也跟着垂了下去。不过,他眼里依然充满着绝望恐怖的凶光:“斯特克那老杂种是个什么东西,我来告诉你们吧。”
“他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克鲁兹也在下面说道,“他玩弄卑劣阴谋,赶走了老机长阿尔特。”罢保剥蔼罢板艾凹疤拜中国科幻翱
欣奇一听,显得十分愕然,似乎并不知道斯特克还有欺骗老机长阿尔特一事。他一跺脚,歪着头,恨恨地诉说起来。
“这个流氓,他收拾我的手段更恶毒。我是遭他绑架才离开地球的。我根本不想上这儿来,是他将我骗上飞船,不让下去;还把我灌醉了,关在卧舱里。他之所以这样干,就因为我拿了他的短,知道他贪污‘太空播种行动’组织巨额款项的勾当,他怕我留在地球上,会出来指证他。”
欣奇越说越气愤,刚才涨红的脸,此时已变得铁青,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着。
“可我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我懂了,欣奇先生。”安德森表示同情地点了点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里没有秘密,要死的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欣奇空洞的目光越过卡洛斯,看着远处的冰墙和星光,狰狞地笑着,“如果你们要听,我就告诉你们。关于这个下流坯的勾当,我掌握的情况多得足以将他送上绞刑架。他是个狡诈的窃贼,本世纪最大的骗子。他惊吞的公款多达数百万。就在行将被绳之以法之际,他跳上了飞船。你们奇怪,我如何知道得这么多,是不是?告诉你们,当年我就是他的爪牙。他那一系列勾当,都是经我的手干的。”
“啊?”卡洛斯等人惊呼道。
“当年的‘太空播种行动’,可是个大卖买,真正的大卖买!”说起往事,欣奇还有些向往,他话说得慢了,握枪的手也松了,“每艘飞船的花费都达数百万之巨,而且一次发射就是许多艘。大骗子斯特克的工作是负责筹集款项。他鼓动他那能将稻草说成黄金条的如簧之舌,号召‘太空播种行动’的信仰者们,还有那些不长脑筋的轻信者们,让他们慷慨解囊。那帮傻子,还满以为自己在为铸就人类命运的未来作贡献呢。至于斯特克本人,他一点也不相信什么‘太空播种行动’。他视那些捐资参与者为蠢猪,称他们掏钱为自己购买了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车票’。
“他行骗手段高超,募得大量资金,”欣奇说得起劲,呵呵地笑着,“也为自己狠狠捞了一把。此后,他有财有势,身价日隆。他不仅在纽约和日内瓦买下了豪华公寓,还养了不少女人。但他有一个致命的毛病,嗜赌如命。他常到世界各地的顶级赌馆去赌博,而且多半在醉后行赌。醉也罢,醒也罢,他总是输家。到后来,他输疯了,更是狂赌。结果欠下巨额赌债。于是,他开始染指公款。也就在那时,我被他拉下了水。”
欣奇一边说,一边龇牙咧嘴,不时挥舞着手里的枪。卡洛斯吓得缩着身子,不敢动弹。蔼梆胺扳澳霸岸扳癌霸中国科幻岸搬皑坝剥捌榜
“当初我犯了个错误,不小心上了贼船,结果越陷越深,一干就是八年。后来,我不想干了,就离开他,改名换姓,想改过自新。可他还是找到了我,缠着不放。我只得伙同他又干了不少更为肮脏的勾当。最后,我实在厌恶了,便告发了他。为此,他就把我弄到这里来了。”
说着,他转过身,挑衅地盯着克鲁兹,一副好斗的样子。
“我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怕什么?我不怕他,不怕你们,也不怕什么‘冰神’。我不想回去,是因为我不想和斯特克那流氓在一起等死,让人家啃食我的骨头。你们懂吗?”
“明白,长官。”卡洛斯赶紧点头称是。
“谢谢你,欣奇先生。”安德森在驾驶室里,通过对讲机,平静地对欣奇说道,“这个道理我们都能理解。你反对斯特克,不再与他为伍,继续作恶,我们很高兴。可是,我想知道,你打算如何越过这道断层冰墙?”
“那是你的事,”欣奇龇着牙,粗暴地回应道,“我又不是工程师。我不懂。”
欣奇发泄完,便咕哝着,回自己的卧间去了。接着,卡洛斯听到一阵瓶子的碰撞声,知道欣奇又在借酒消愁了。安德森将登陆车又退出一公里,然后停车进行大检修,以便顺利翻越冰墙。安德森检修核反应堆和涡轮发动机;克鲁兹则穿上宇航服,经气密室下到冰面上,检修裸露在外的车轮和转向装置。
“车体温度尚在安全范围以内,”克鲁兹在下面报告说,“车停下后,四周形成一圈霜雾,是由热力灯散发的光热引起的。冻结的大气分子受到光热作用,开始升华,飘散到更远处,又重新冻结起来,便形成了这圈霜雾。”
“都写到行车日志里去吧,”欣奇突然在卡洛斯身后说道,他不知何时也挤进气泡室,“要是你以为,还有哪个傻子还会上这儿来读的话。”
经过上次的对峙后,欣奇与大家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尽管他说话依然刺耳,连讽刺带挖苦的,可态度毕竟和蔼多了。他甚至把自己的威士忌酒也拿出来,请大家一起喝。卡洛斯调好了新鲜的合成饮料,又在微波炉上烤了一些多维威化饼。欣奇和大家聚在主车厢里,一同吃了顿饭。饭后,由克鲁兹驾车,沿冰墙北进,寻找适宜的翻越地点。大约北行了10公里,墙高仍达4米。他们继续北行,来到一处地方,冰墙略微矮了些。
“停下看看吧,”安德森呼叫道,“我看可以从这里翻越。”
“如果你们能……”欣奇有些迟疑,转身斜视着安德森,“那就从这里翻越吧。”
车在冰墙边停了下来。安德森提了一个工具箱,经气密室下到冰面上。卡洛斯守在气泡室里观看安德森作业。只见他用激光刀在冰墙上钻了几个孔。激光打击冰墙溅起的冰屑立即被汽化,在他们周围形成一团红色的雾气。钻好孔后,他又往孔里填了炸药,然后示意克鲁兹退车,带大家离开。
接着,是一场无声的爆炸。伴着一道耀眼的闪光,一股巨大的雾气和碎冰屑冲天而起。卡洛斯感到一阵目眩,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了。待他能再次看清景物时,星光下,断层处早已被炸出一道斜斜的豁口。安德森已经返回车上,克鲁兹驾着车,颠簸着缓缓驶过豁口,来到高层冰面上。
“卡洛斯,如果欣奇先生不反对,请立即呼叫飞船,向他们报告。”安德森对卡洛斯说道。
欣奇倒不反对,只是很不以为然。
“他妈的,有什么好报告的,”他在一旁咕哝道,“那老杂种再也碰不到咱们一根毫毛了。”
卡洛斯呼叫着。但没有回音,耳机里只传来一阵宇宙射线引起的嚯嚯声。
“我们已经驶出太远,来到了飞船发射的信号波直射范围以下的地方,信号从我们头上越过去了。”安德森告诉卡洛斯道,“这就意味着,飞船发来的任何信号,只有经过反射,才能到达我们这里;另一方面,此时我们的上方不存在反射物。因此,我们接受不到飞船发来的信号。”
“登陆车继续向着黑太阳的方向前进。卡洛斯呆在气泡室里,望着前方。前方景象依旧,一样的覆盖着白霜的冰原,一样的黑沉沉的地平线,一样的永恒的午夜星空。欣奇在车里到处转悠,一会儿探头窥视,一会儿登上气泡室,向前张望。最后,他缩回自己的卧间,再也不出来了。
安德森收拾好工具,打着呵欠,也到下面小睡去了。气泡室里的卡洛斯,只要听到时钟敲响,就读取一次六分仪上的方位数据和温度表上的温度数据,在行程路线图上标出一个相应的黑圆点。他几次呼叫飞船,都没有回音。正在他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听到克鲁兹兴奋的叫声。
“看,前面!又是一道亮光!”
卡洛斯眨了眨眼,发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果然有一团亮光,正在不断变幻颜色。颜色依次为红色、橙色、黄色、绿色、蓝色、紫色,然后是靛青色,逐渐变深,最后完全熄灭。数秒钟后,亮光再度亮起。
“又是一次警告。”安德森对欣奇说道,他们已经来到气泡室,“欣奇先生,我们已经走得够远了。”暗班哀坝中国科幻靶胞拜绊跋苞
“继续往前开。”欣奇生硬地命令道。他双眼发红,空洞无物。由于还有些醉意,说话吐字有些含混不清:“管他是什么‘冰神’‘冰魔’,我倒要看看,它们如何抵挡得了我们的强大热力。”
安德森转身对卡洛斯说道:“请再次呼叫飞船。”
耳机里依然只有一阵又一阵的嚯嚯声。那是各种射线能量的总和,是宇宙的声音,博大而玄奥,卡洛斯无法领会。安德森下去接克鲁兹的班,继续驾车前进。跟着,欣奇也走了。气泡室里只剩卡洛斯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