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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主意。”洛克说,然后看着奥利。“我们同奎因长谈一次。他和麦克迪尔最亲近了,没准他还能再亲近点儿。”
“得了,伙计们,”德法歇说,“这会儿麦克迪尔害怕了。他不会轻举妄动的。要是塔兰斯再与他接触,他还会像今天一样,径直跑去告诉奎因的。他已经向我们表明他信任谁了。”
“昨晚他对妻子说了吗?”洛克问。
“我们正在检听磁带,得要一小时才有结果。我们安置在这座城市的‘臭虫’也真他妈太多了,要找点什么,得用上六台电脑。”
米奇正在拉马尔的办公室里,他凝视窗外,小心翼翼地措着词儿。他说得很少。没准塔兰斯是对的,不论说什么,都要被录下来。
“你感觉好些了吗?”拉马尔问。
“好些了,我想。他们说得很在理。”
“先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正像洛克所说。”
“谁?以前谁碰到过这种事?”
“记不得了,好像是三四年前的事了。”
“可你竟然不记得是谁了?”
“不记得。那有什么要紧呢?”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选中我,一个新来的。40名律师中,对这家公司及其客户我是最不了解的一个。他们为什么要选上我呢?”
“我也不清楚,米奇。得了,你干嘛不照洛克说的做呢?设法把这事忘了吧,离塔兰斯那小子远点。除非他有逮捕证,否则你不必和他说话。他要是再露面,叫他滚远点。他很危险。”
“好吧,我想你说得有道理。”米奇强作一笑,朝门走去。“我们明晚还一起吃饭?”
“当然。凯还等着到游泳池边边烤牛排边吃呢。晚点儿吧。7点半左右行吧?”
“到时见。”
11
看守喊了他的名字,搜过他的身,把他领进一间宽敞的屋子。屋子里有一排很小的隔间,里面尽是探监的人。他们正隔着厚实的铁栅门,或交谈,或低语。
“14号。”看守用手指指说。米奇走进他的小隔间,坐了下来。不一会儿,雷出现了。他坐在铁栅那边的分隔间中。要不是雷额上有道疤痕,眼角有几缕皱纹,人们会当他们是双胞胎呢。两人都是6英尺2的个子,重约180磅,一样的浅棕色头发,一样的蓝色小眼睛,高挺的颧骨和大下巴也是一模一样。
米奇有3年没来过布拉希山了。3年零3个月。但他们每月都互通两封信,月月如此,如今都8个年头了。
“法语学得怎样?”米奇终于开口问道。雷在部队的测试成绩表明他具有惊人的语言天赋。他当过2年越语翻译;驻扎在德国时,6个月就掌握了德语。西班牙语学了4年,不过那是他在监狱图书室设法从词典上一字一句抠会的。法语最近刚开始学。
“想必还流利吧。在这种地方,你没法儿衡量。我没什么机会练,显然,他们是不开法语课的,所以这儿的弟兄们大多只会一门语言。法语无疑是最美的语言。”
“容易学吗?”
“没德语那么容易。当然,学德语应该容易些,因为我当时生活在那儿,人人都说它。你知道不,我们的语言有50%是源自德语?”
“不。我不知道有这回事儿。”
“是真的,英语和德语是堂兄弟。”
“接下来打算学什么?”
“也许意大利语吧。像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一样,那也是一种拉丁语系的语言。或许我会学俄语,没准希腊语呢。我正在看有关希腊群岛的书。我打算不久去那儿。”
米奇笑笑。他离刑满释放少说还有7年呢。
“你以为我是说着玩儿,对吧?”雷问,“我正准备辞别这儿呢,要不了多久的。”
“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不能说,不过我正在着手进行。”
“别干这种事,雷。”
“我需要外头给些帮助,需要足够的钱能让我离开这个国家。1000元就行了。你能弄到,对吧?不会让你受到牵连的。”
“他们是否偷听我们谈话?”
“有时听。”
“那谈点别的吧。”
“好吧。艾比好吗?”
“很好。”
“她在哪?”
“眼下正在教堂。她想一起来,可我没让。”
“真想见见她呢。从你们的信里看得出,你们干得实在是不错啊。新房子,新车,还有城郊俱乐部。真为你们骄傲。麦克迪尔家两代人,你是头一个总算干出了他娘的一点名堂的。”
“我们的父母都很了不起,雷,只是他们命运多舛,没有机会。他们尽了他们最大的努力。”
雷笑笑,移开目光。“没错。我想是那么回事。见过妈啦?”
“有好一阵没去了。”
“她还在佛罗里达吗?”
“我想是的。”
他们顿住了,看着各自的手指。他们想起了母亲。那可是令人揪心的回忆啊。他们也有过快乐的时光,那时他们还小,父亲也在世。父亲死后,母亲一直没能从悲恸中解脱出来。拉斯蒂一死,叔伯婶母们便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雷伸出一根手指,顺着铁栅上的细铁杆儿摸索着。他盯着指头,说:“谈点别的吧。”
米奇赞同地点点头。可谈的事儿有那么多,可都是往昔的事情。除了过去,他们再没一点共同的东西了。
“你在一封信里提到过,从前和你同在一个牢房的什么人现在孟菲斯当私人侦探?”
“埃迪·洛马克斯。他被判强奸罪送来这儿之前,在孟菲斯当了9年警察。”
“强奸?”
“可不。他在这里的日子真不好过,人们对强奸犯很看不上眼,对警察更是恨加一等。要不是我及时插手,他早就没命了。而今他出去都3年了,还一直给我写信。他主要是做些离婚方面的调查。”
“电话簿里有他的号码吗?”
“969—3838。怎么你也用得着他?”
“我有个当律师的弟兄,他妻子在外面胡来,可他抓不住她的把柄。这个伙计能干吗?”
“非常能干。他是这么说的。他赚了不少钱。”
“我能相信他吗?”
“开什么玩笑!就说你是我兄弟,他会为你卖命的。他打算帮我出去,只是还不知道我这就动起来了。可以跟他提一提。”
“但愿你别动那个心思。”
一个看守走到米奇背后。“只有3分钟了。”他说。
“我能给你寄点什么来?”米奇问。
“要是不嫌麻烦,真想请你帮个忙。”
“尽管说好了。”
“到书店替我找一套24小时学说希腊语配磁带的教材。能再弄一本希英词典就再好不过了。”
“下星期我就寄来。”
“再寄套意大利语的,如何?”
“没问题。”
“艾比想给你写信。”米奇接着说。
“那太好了。我只记得她很小时的样子,成天在德恩城中心街她爸爸的银行周围晃来晃去。让她寄张照片给我。我也想要张你家房子的照片。100年来,你是麦克迪尔家头一个拥有不动产的。”
“我得走啦。”
“帮我个忙。我想你该去找到妈妈,搞清楚她是否还在世。既然你出了校门,多和她接触接触会好些。”
“我想到过了。”
“多想想,好吗?”
“当然。过个把月我再来看你。”
德法歇猛吸一口雪茄,把一大口烟朝空气净洁器吐去。“我们找到了雷·麦克迪尔。”他得意洋洋地宣布说。
“在什么地方?”奥利问。
“布拉希山肯塔基州监狱。8年前因二等谋杀罪判处有期徒刑15年,不得假释。真名是雷蒙·麦克迪尔,现年31岁,无家室,服过三年兵役,因故被勒令退役。”
“你怎么找到他的?”
“昨天,有人去看他了,是他的弟弟。我们碰巧盯上了。24小时监视,可别忘了。”
“他的判决记录在案,你该早些找到才是。”
“要是那很重要的话,我们当然能早些找到,奥利,可那无关紧要。我们可不是专干鸡毛蒜皮的事的。”
“15年徒刑?杀了什么人?”
“老一套江湖义气。一群醉汉在酒吧为争一个女人大打出手。不过,他没用武器。警方与X光报告说他用拳头朝被害者头部猛击两下,敲裂了头盖骨。”
“为何被勒令退役?”
“不服上级领导,更有甚者,他还动手打了一名军官。真不明白他如何逃脱了一场军法官司。看来是条野夫莽汉。”
“你说得对,这没什么要紧的。还有些什么情况?”
“没什么。他家不是装了窃听器嘛,他至今还没对妻子提到过塔兰斯,实际上,对谁都没提过。”
奥利笑笑,赞许地点点头。他为麦克迪尔感到骄傲。多好的律师啊!
“夫妻生活呢?”
“我们只能听,奥利。不过,我们听得很仔细,我想他们有两星期没干那事了。当然,他每天要在公司干16个小时,忙得焦头烂额。他妻子好像开始厌烦了。她给母亲打过不少电话,都是对方付费电话,为的是不想让他知道。她对母亲说他开始变了,这么玩命地干,连命都要送掉的,诸如此类的屁话。对不起,奥利,我知道你很喜欢照片。一有机会,我们就弄些给你。”
奥利盯着墙,但什么也没说。
“听着,奥利。我想该让那小子陪埃弗里到大开曼出趟差。你是不是可以安排一下。”
“那不成问题,不过我可以问问理由吗?”
“现在还不成。过后你会明白的。”
那是一幢地处闹市区低租地段的旧楼。楼下的一扇门上写着:私人侦探埃迪·洛马克斯办公室请上楼。二楼办公室门上也贴着一张告示:提供离婚、事故、亲眷失踪、盯梢监视等各种调查服务。电话簿里的广告更为详细:全天24小时服务,证照齐全。服务项目有偷听、拍照、对策策划、儿童监护、出庭作证、声音分析、财产寻踪、保险索赔、婚前背景调查等等,服务宗旨是恪守道德、真实可靠、严守秘密、心平气和。
米奇被那份自信深深打动了。他们约定会面时间是下午5时,他早到了几分钟。一个体态匀称的淡金发美人儿问过他的姓名,指着窗边的一张橘黄色皮革椅说,埃迪一会就好。他打量了一下椅子,见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尘,还有些像油污的斑点,便谢绝了,推辞说他腰都坐疼了。这位名叫塔米、身穿紧身皮裙、脚着黑皮靴的秘书,听了只是耸耸肩,又接着边嚼口香糖,边打起什么文件来。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印着口红的烟蒂。
三分钟后,打字声戛然而止。
“你是律师?”
“是的。”
“在一家大公司?”
“是的。”
“我想也是。你这身装束一看就知道。”
她喝起了可乐,等她喝了个够,这才朝埃迪的办公室示意了一下。“可以进去了,埃迪在等你呢。”
那私人侦探正在打电话,他指指一把木椅子,米奇坐了下来。
埃迪穿着蓝色蜥蜴皮靴,利伐牌牛仔裤,上身是浆洗挺括的活领衫,正好露出黑森森的胸毛和两条沉甸甸的金项链。他掼下了电话。
“哦,你就是米切尔·麦克迪尔!幸会,幸会。”
他们隔着桌子握着手。“幸会。”米奇说,“星期天我去看过雷了。”
“我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好多年似的,你跟雷真是长得一模一样。雷说过你们长得很像,把你的事儿全都告诉了我。想必他也对你讲过我的情况。警察经历,蹲大狱的事,强奸罪。他有没有对你解释过那是强奸幼女罪?有没有解释过那姑娘看上去有25岁,其实只有17岁,我是上了人家的当活活给坑了?”
“他提到过,雷言语不多,这你也知道。”
“他真是条好汉,够哥们。我这条命是他给的,要不是他……”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可不。这些我都知道。跟一位老兄在一间8英尺宽12英尺长的牢房里同住了那么些年,你对他的身世也就一清二楚了。他一谈到你,几个钟头都没个完。我释放出来的时候,你正打算上法学院吧。”
“今年6月毕业了,在本迪尼…兰伯特暨洛克法律顾问公司工作。”
“还没听说过有这么家公司呢。”
“是沿河大街上一家合伙税法顾问公司。”
“我替律师们干过不少狗屁事,离婚调查、盯梢、拍照、收集物证,诸如此类。”他说得很快,简短、干脆、有力,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牛仔靴搁到了桌子上,显然是为了炫耀。“此外,我也让某些律师和我一起办些案子。我要是发现哪个汽车事故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