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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存业就不再迟疑,自沙滩上扑入水中。
道宫
巨大的水镜上显出了波涛,只见王存业吸了一口气,又潜到水里前进,当第二次浮出水面时,距离就跨了十米左右,眼见着浊浪汹涌,一人在黑暗中沉浮,渐渐靠近着中央船只,众道士不由面面相觑。
刚才这情况,大家都看见了,但是一发觉有人谋害,这人立刻半夜启程,要将满船都诛杀,这心性可所谓杀伐了。
“道正,我们是不是干预一下?”有道士说着。
道正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水镜,却说着:“这是各人因缘际遇!”
说完,就不说话了,众道士听了,就一起稽首,说着:“是!”
就在说话之间,王存业已经到了船下,抓住一块木板,渐渐移了上去,到了上面,先没有动,只是伏在了甲板上。
片刻,见没有人动静,才潜伏着,向着一处灯火而去。
一阵凉风掠起,带着雨点打在船上,船舱里光线很暗,只有一支蜡烛,有着幽幽的光,显得有点阴暗。
沈正直、张龙涛几人还没有睡,王存业伏在下面,透着小小的缝隙,眯着眼盯视许久才看清。
沈正直坐着,在闭目养神,两个衙兵坐在远一点,看不清神色。
张龙涛沉着脸一声不吭,几个人面色都很难看。
片刻,张龙涛打破了沉默,又问着:“杀了王存业是必须,可是还有别的船上的衙差,杀了只怕未必能保密,人多嘴杂啊!”
沈正直头也不抬,说着:“这事我心里有数,再说,衙差都是我的兵,我能让他们闭口不说,不过还是要你张公子出点塞口费。”
这话一落,张龙涛听了沈正直这话,顿时跳将起来,伸出哆嗦的手指指向沈正直:“你这人疯魔了,还敢说一身清正……”
张龙涛话还没有说完,顿时就看见沈正直冷冷的眼神,心中打了一个冷颤,难听的话再也不敢下去,只能愤愤转过身去,袖袍一挥,恨恨说着:“我去休息了。”
沈正直闭了眼睛:“请!”
说完,就默默思量着天亮后的事情。
张龙涛出了去,这时天黑,船道一片黑暗,不知为什么,张龙涛突有一阵惊悸,不敢对着这黑暗而看,去了自己的房间,到了房间内,摸索着点了支蜡烛,才少许安下心来,心中暗想:“不管怎么样,沈正直说的不错,就算小子命大,经过一夜厮杀还活下来,必伤痕重重,疲惫不堪,总能杀了。”
想是这样想,心中总觉得压着石头,就是睡不着,就在这时,隐隐有个动静,好象是一种异声,这声音非常轻微,却使他毛骨悚然,再也睡不着,起身想过去,手摸到了门,又放下去,不敢出来。
过了一会,又是“噗”的一声隐隐传来,张龙涛更是毛骨悚然,几乎要喊出声来。
船舱中,一个公差本来在喝茶,突然之间停住,说着:“大人,情况有些不对,这些事情不是雨声。”
还有一个公差,听了这话,立刻按住了刀柄,惊疑不定的扫看四周。
本来在闭目养神的沈正直听了这话,顿时豁然站起身来,倾耳在船壁上听了听,顿时脸色大变:“有人上来了。”
说完,拔出了长刀,开始向船舱而去,两个公差见了,也连忙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沈正直谨慎的过去,在地上一沾,就感觉到手上湿湿,闻了一闻,更是脸色一变。
一个公差就上前,扶了一扶地上一个人,一点火折子点亮,就看见一个公差靠坐在船舱墙上,脖子割开了,鲜血流了一地。
就在这时,就听见沈正直里面一声大喝:“杀!”
火折子下,就见得一道刀光闪过,这个公差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脖子一凉,满腔鲜血就喷了出去,在狭小的船舱走道中,飞溅一地,这公差一时还没有死,还见得眼见火花四溅。
刹那间,刀剑相交,借着火星,两人都看见了对方!
“沈正直!”
“王存业,你犯下这样罪业,还不束手就擒,还敢再次袭杀公差,真是悖逆不道,丧心病狂!”话语刚落,又是一刀,刀上带着猎猎罡风。
王存业冷冷一笑,长剑“噗噗”两声,点开了沈正直的长刀,这时不退反进,藉着力量,一个侧翻,人就沿着舱壁滑了过去。
沈正直心下大骇,王存业明明战了半夜,这时却灵活宛似狸猫,船舱走道这样狭小的范围内,还能翻滚贴近,这种武功,前所未见。
当下大骇之下,向后急退,就在这时,寒芒一动,还有一个公差连反应也没有,“噗”的一声,溅出鲜血,跌在地上,并且余势不绝,直跟着扑上去。
沈正直亡魂大冒,心中一股寒气,就要张口大喊,剑光一闪,瞬息刺上咽喉,沈正直不愧是公门强人,翻身向后,挥刀相格。
王存业默不作声,只是追击,刹那间剌下十多剑,沈正直滚避挡格,连连后退,突然之间身影一停,却已经靠在一处船板上。
这时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只见剑光一闪,沈正直大叫一声,一股血箭自胸前溅出,脸上露出不能相信的神情。
雨点噼啪而下,三船隔了些距离,王存业也不怕人听见,只是笑了一声:“沈正直,大捕长,请上路吧!”
在王存业嘲笑声中,沈正直口中的血大口大口涌出,眼神已经溃散,却还是嘶声说着:“国贼,杀国贼!”
只喊了二声,再也支持不住,“砰”的一声,身子倒了下去,顿时毙命。
杀了这人,船上就没有多少声音了,王存业不由微微一笑,沿着船舱慢慢行着,这里到处是公差的尸体,话说王存业上了船,就一一暗杀,直到被发觉。
走到了一处,却听见了里面有着牙齿打战的格格之声,这时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噼啪打着,船舱里却静得落针能闻,风沿着打开的船舱,吹着响着,王存业脑海中闪过和张龙涛种种恩怨纠葛。
不由一哂,也不进去,剑光一闪,贯穿舱壁木板,就此拔出。
一蓬鲜血飞溅,在里面的张龙涛以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着自己身上一个血洞,又看了看舱壁木板的剑孔,这时他心内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没有大喊,只是跌了下来,全身抽搐,鲜血不断从他身上流了出来。
杀了这人,这条船上除了王存业,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王存业杀完人,并没有立刻离去,还进了刚才沈正直呆的船舱内间,这是船上最好的房间,此时外面尸横处处,里面却宁静安详,蜡烛还在点着,照着里面明亮。
此时雨点噼啪而下,河水冲撞着船底,哗哗之声不绝于耳,向南凹去又折而向东,置身此间,心中一片安详,仿佛这雨声,这河流,和自己融会成了一团。
王存业突然之间有着吟诗的冲动,只是这人苦思了片刻,也想不出新鲜的诗词,只得给自己倒了一杯老酒,这还是沈正直自己弄来的好酒,头颅上扬,酒水顿时灌进嘴里,直到喝干,大叫一声:“痛快!”
说完了,就敲着桌子吟唱着:“滚滚沂河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是王存业在地球上看三国演义时学唱,这时只把长江改成沂河,这夜杀人无数,唱起来,真有着原版里面豪气悲壮,又含高山隐士的淡泊高远那种味道。
唱完,王存业起身,跳入水中,不过片刻,又上了岸去。
青羊宫主殿中,诸多道士垂然而坐,静静的观看着千里照影术所化的水镜,都是怔怔不语。
这时,只见波浪汹涌,无人主持的船只,渐渐靠近了,一条船上的一个衙役出来洒水,就着灯光一看,顿时看见对面甲板上横尸无数,血流成河,满地头颅断肢,顿时吓的满面恐惧,大叫:“妖怪啊!”
这一叫声,船内都惊醒了,衙差纷纷上来,见了隔船的情况,都是脸色苍白,这时,一个班头见了,硬着头皮命令:“过去看看!”
众衙役听了,虽脸色苍白,双股大颤,但还不敢公然违抗命令,只得应了,跳了上去,但是才过去,就是一连声呕吐声。
班头正是大怒,却见一个衙役脸色苍白滚了过来:“班头,里面都死了,都死了啊!”
叫声非常惨烈,只是这时,道宫里的人,却谁也没有心思观赏他们惊恐的面孔了,道正大袖一挥,水镜就熄灭了,于是低吟:“滚滚沂河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诗词,唱着伟业滚滚沂河一样,汹涌东逝,带来浓厚深沉沧桑,白发的渔夫樵汉,惯于秋月春风,沧凉悲壮又带着一种淡泊宁静,这隐含的境界,已接近于道境。
怔了片刻,道正突自失一笑,说着:“大哉国贼,大哉国贼,有几分味道,还真是小看这小子了!”
《道录经》有言:“天有五盗,见之者昌!”
这正是道家夸奖之语。
第三十二章 礼品
清晨,三条大船返程
沈正直和七八个公差,以及张龙涛都死了,这并不影响返程,虽衙差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惊疑和恐惧,但已经可以活动一下的三人都是不以为意。
船上有新衣,有酒,有肉,此刻登舟而下,河宽水平,心情欢快。
公差班头心存狐疑,见三人这样风派却也不敢动弹。
王存业站立在甲板,眼前又是细雨淋下,打在了水面上,却觉得清凉爽快,此刻经历生死劫难,重新打量这熟悉景色。
不由一时心生摇拽,几若不能自持,抬头向天,默默闭眼眼睛,静静呼吸,这是劫后余生的感觉——岛上江湖众人刀光剑影,无尽水族的尸体……
大宝和尚在身后,也是站着看着,许久才问:“有心事,和昨夜有关?”
“有点,不过不是昨夜,只是想想有些奇怪,自古三百年一革鼎,而本朝已经有五百五十年,朝廷虽倾衰,却还保持帝权,各地虽割据,却大冲突不多,虽说是乱世,却战乱和饿死不多,听说现在贸易还越来越多了!”
现在有点很像“春秋”,各地割据比喻诸国,贸易繁荣,士子地位提高,这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干涉的结果。
见大宝和尚目瞪口呆,王存业摆了摆手:“这说远了,我们这次回来,各种各样赏赐肯定有,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钱,有了免税状,我们三个可以合伙作些买卖。”
说到这话题,胡魁都笑了:“原来道士也爱钱,行,我们三个合作买卖,别的不说,这几条道上,**绿林都要给我些面子……不过和尚爱钱不?”
大宝和尚转过了脸,凭舷而立,合十说着:“当然,我的心念是建个大宝寺,没有一万银子顶不下来,自是爱钱!”
三人都是哈哈而笑,这时细雨连绵,远远码头已经能看见,只是都笼罩在灰暗阴沉雨幕下,一时看不清楚。
而在后面一条船上,一个少女正依窗静听,虽听不见前面船上三人具体说话,但是前面三人的豪爽笑声还是传了过来。
这一刹那间,少女怔着了——这时的她,早把嫁衣去掉,还梳了青丝,这时只穿一件青色衣裙,支着纤纤小手,眸子流传中带着一丝妩媚,直直着看着。
早晨上船时,打了个照面,一个和尚,一个中年人,自然不能吸引她,而中间的少年很是满足她的期望。
想着想着,俏脸变的通红,连忙用扇面掩盖了半面。
河岸上,这时一将,带着一百精兵候在了岸上,这一百精兵行军之间步伐整齐中透着一股森严。
这将三十岁左右,身材修长,面容刚毅,沉稳威严不经意就流露于外,很是慑人,却正是当日葛克。
这时,一个队正前来,半跪这将面前:“报,已发觉回船船只。”
说完低头不语,等待这将命令。
葛克眯起眼睛,平视前面,手摸着腰间剑柄,说着:“快去通知世子!”
“是!”这队正干脆利落的应着。
这时却没有范同知在场,显是不愿直接面对可能有的坏消息,而二子范世荣却在,显是等着自己妹妹的消息。
雨中,船靠了上来,十几人落帆下锚,就在这时,响起一片笙笛箜篌,只见琴瑟齐鸣,弦乐铮铮,一群人迎接过来。
这群人是三十甲士,将一个少年护卫在中间,这少年剑眉刺鬓,一看就有一种锋锐的感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