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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池凯清洗完碗筷,回到卧室时,闻宇已经躺回床上,双目紧闭,似乎睡着了……
他坐在床边,凑近察看,一缕碎发落在他的绷带上,他伸手替他拂开,却在触及时被他轻轻握住……
“你的手很凉。”
“我刚洗过碗。”
还没等他抽出,他就率先放开了他。
双手的接触只有短短一秒,他的高温,叠在他的冰冷上,一瞬。
“你是不是同性恋?”
这个问题终于还是来了!在那双沉静眼眸的注视下,池凯觉得自己几乎无所遁形。
“不是。”
他断然否认,没有一秒的犹豫。
自从家庭剧变后,他对女性就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恐惧和回避。他并不以自己的同性恋身份为耻,也能坦然接受世人异样的眼光。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同性恋也没关系,只要不是他。
唯独他不可以!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暗火』?还和阿吉……”
“阿吉要我帮忙,演戏给他前男友看。”
原来如此。
就算他说是,他也绝不会相信。他明明这么厌恶同性恋。不过,依池凯的性格,能这么帮一个人,想必和阿吉交情匪浅。听肖石说,他在“流星屿”虽然有点冷漠,但对人都是彬彬有礼,从来不会恶言相向。
除了他外,他对其他人似乎都很好,作为特例,他是否该为自己开心?闻宇不禁苦笑。
“你是不是?”池凯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其实,我正式交往的几个对象,都是女孩子。”闻宇看着他,笑了笑,“也许你不相信,但我的确还蛮喜欢和女孩子在一起的,她们很可爱。昨晚去酒吧,只是因为好奇,最后发现我果然不适应那里,本来已经要走了,谁知却看到你……”
命运真是讽刺,国中时,他骂他变态死同性恋,没想到现在,真正变成变态死同性恋的却是他自己。
池凯觉得喉咙干涩。
“小时候,我曾经喜欢过一个男生。”闻宇凝视着他,眸光幽深,“如果,那时候他能接受我的话,我大概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吧,所以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的真正性向。”
池凯注意到,他用的是“曾经”。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节操,更讨厌我了?”闻宇复问。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是啊,你一直很讨厌我的。”闻宇不以为忤,只是微微一笑。
池凯没有说话,唇角却抽动了一下。
“今晚……你会留下来陪我吧。”闻宇看着他。
“啊。”
并非关心,他只是还没到想让他死的地步。
万一他不在,他一个人是昏沉沉,把卧室外的阳台当厨房,爬上去掉个血肉模糊怎么办?他可不想第二天在电视上看到他脑浆迸裂的尸体,这一定会成为他今生最大的噩梦。
“池凯,你其实是个好人。”
“你脑子被敲坏了吗?”
“如果真的坏了,你是否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别说蠢话,睡你的觉去。”
“拜托,在我真正睡着前,请待在这个房间里。就算要走,也至少等我睡着了再走。”
“那我要抽烟。”池凯避开他的视线。
“请便。”
按他的指示,池凯从抽屉拿出一包烟,走到卧室的落地窗前,打开一道缝,边抽边把烟雾吐到外面。
但,仍有淡淡的烟草味,渗入房内……
闻宇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与平时不同的气息,两人没再说话,只有点燃的烟头,在暮色中微微闪烁……
——变态,别挡在我面前,你想找死啊,警告你,要是再敢靠近我一步,我就宰了你!
他还记得自己儿时经常骂他的话,其实,真正成为变态的。是他,而不是他。
直到此刻,池凯才意识到,当初他伤得他有多深多重。他该负责、该道歉吗?虽然是孩子之间肤浅而无心的气话,但也许正因为年纪太小,所以伤害也更深。
然而时光无法倒流,即使能,难道他们之间就会有所不同?如果还能再来一次,他确信,他依然会狠狠伤他。这是个无止境的恶性循环,就像从天而降的诅咒,他身边的每个人,都不会幸福。
说不定,他的存在,才是真正的万恶之源。如果他消失了,大家是否能快乐一点?
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领悟人生不过是一出荒谬丑陋的戏码,爱和恨最终都是无尽的孤独。于是他选择了这一生独行的道路,无须任何人的陪伴,即使这个男人出现,即使他的眼神那么温柔,即使他的心脏时不时悸动,也不可能政变任何东西。
这颗心如果要暴毙,就让它暴毙吧!
他不在乎。
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池凯蹙眉倚在落地窗上,暮色令他的侧脸显得悒郁肃穆,极具沧桑的男人味,他一根接一根,发狠似的抽着烟,直到他身上的手机,突兀响起……
他连忙接听,顺便看了一眼,闻宇似乎并没有被吵醒,他快步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阿吉?”
“凯哥你在哪里?我去过你家了,你不在。”果然是阿吉的声音,听上去略带哭腔。
“我在闻宇的公寓。”
“凯哥我能不能过来?”
“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都是周文那个混蛋……我不想再提了,凯哥,我很害怕,我想到你身边来……”
“好,那你过来吧。”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六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二十分钟后,阿吉果然到了闻宇的别墅。早就和管理员通过气,所以一身狼狈的他并没有得到阻拦。
“凯哥……”
一看到池凯,阿吉就紧紧抱住他,像受伤的小狗见到自己的主人一样。
“让我看看。”
池凯把他拖到客厅灯光下,仔细审视他脸上的伤口。
他的嘴角破了,唇间残留血迹,右眼瘀青,肿起大大一块,眼睛都几乎睁不开,额角也有擦伤。
“好痛……”阿吉含泪吸气。
“怎么搞成这样?”
“都是周文那个混蛋,没想到他这么不上道,知道自己彻底没戏后,居然找人在巷子里扁我出气。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三个,又来不及叫哥儿们,才被打得像个猪头一样。他妈的,下次要是让我看到他,他就死定了,咳咳咳……”阿吉按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肋骨也伤到了?”池凯脱下他的T恤,左侧肋骨有一片怵目惊心的青紫,他伸手按了按……
“痛……”阿吉顿时倒在他身上,直抽冷气,连话都说不出。
池凯扶他坐到沙发上,“恐怕肋骨断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我已经找社区里的王大夫看过,肋骨没有断,就是伤得狠了些,大夫还给我开了伤药和几瓶药酒,涂上这些应该会好一点。”
“我来帮你涂。”
池凯很小心地避开伤口,处理完唇角和额头的伤,再倒一点药酒,抹在瘀痕处,缓缓揉搓……
阿吉还算配合,除了不时吸气外,倒没有像平时那样大惊小怪。正奇怪他怎么这么乖,突然,一滴泪掉到他手背上,然后又是二滴,三滴,渐渐的,泪如雨下……
池凯抬起头,阿吉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好了好了……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找个好男人,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池凯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后者则一把扑上去,差点把他肺里的空气都挤出来。
不好推开,池凯只能狼狈地抱住他。
“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好……男人?”阿吉哽咽着,把鼻涕都蹭到他衣服上。
池凯苦笑,他最不擅长应付这个。
“凯哥,你为什么不要我?”阿吉猛地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
“这个问题我们以前就探讨过,不予作答。”
是啊,为什么不要他?因为他年轻,因为他满心满眼都是仰慕,因为他整天喜欢喜欢挂在嘴回,因为他知道一旦要了他就必定会让他深陷下去,因为……他和那时的他,几乎一模一样。
这些都是理由,这些都不是理由。
“为什么?我就是不明白啊。凯哥你自己也是个同性恋,你也喜欢男人,我见过几次你以前的交往对象,一个个猪头狗脸,远看像刑满释放犯,近看像强奸犯。我条件比他们都好,你为什么就是不看我呢?我到底有哪里不对,我这么喜欢你,一直到现在,就算是安慰我,骗我、哄我都好,你为什么就是不碰我……”
突然,身后一阵巨响,打断了阿吉的哭诉。
两人同时转过头,缠着厚厚绷带的闻宇,脸色苍白地扶着沙发后的影碟柜,神情就像见鬼一样,CD散落了一地。
池凯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站在后面多久,听到了多少?
“闻先生,不好意思吵到你,我只是来找凯哥的。”还摸不清状况的阿吉,有点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
“你刚才说什么?!”闻宇摇晃着走过来,死死按住阿吉的肩膀,阿吉有些吃痛地缩起身子。
“我只是在向凯哥抱怨啦。”
“池凯是同性恋?”他问他,眼睛他却死死盯着他。
“是啊……你不知道吗?”阿吉一派懵懂无知。
“阿吉。”池凯喝住他,SHITSHITSHIT!他在心里连着骂了三声。
“你骗我?!”
“我骗你,那又怎样?”
内心的波动只有一瞬,当池凯站起身后,他平板的脸庞,已看不出任何情绪。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问我为什么!”池凯火了,“我也想问你们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放,放过我好不好?我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让你们误会的事吗?阿吉,我不是你的保姆!闻宇,我凭什么要非对你说实话不可!你们他妈的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待着安静一会儿?!”
“凯哥……”
“够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都给我滚。”
意识到这其实是闻宇的公寓,池凯改口。
“你们不滚,我滚。”
“砰”地一声重重带上门,他把所有的愤怒都关在门内。
***
凌晨的风刮过脸颊,带来刺骨寒意。
池凯拉高衣领,在空旷的大街上疾步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茫无目的,只是想快点逃离,逃离愤怒,逃离过去,逃离那个男人……
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前方有个公车站,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偶尔有汽车掠过,带着呼啸的风声。这个城市的脉搏始终是有力的,即使在如此的沉默中,依旧魅力横生。
那些丑陋的往事,已经在这样的都市中,一天天淡化,刻在胸口的伤,也逐渐成为过往。
十年前,池凯记得自己曾是个多么骄傲无知的男孩,以为恩爱的父母为自己筑就的城堡永不会倾塌,没想到,剧变的发生是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那时,父亲池文山是阳光集团总裁,以从事食品贸易为主,业绩相当可观,是当时排名前十的食品业大公司。
对池文山而言,事业便是生命,以致冷落妻子章玉婷,竟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和他的司机私下发生性关系,被池文山撞破,两人感情彻底破裂。池文山提出离婚,章玉婷却趁机狮子大开口,池文山不肯答应,两人的官司纠缠许久,才被法庭判离。因错在章玉婷,池文山只付少许赡养费,家产一分未出。
章玉婷怀恨在心,和情夫策划绑架亲生儿子池凯来勒索池文山,人言虎毒不食子,但这个女人却心肠狠毒到要把自己的儿子推入火坑。
池凯被绑架到一所偏僻废弃仓库,警方在营救过程中将她的情夫击毙,她却拿自己的儿子当人质,逃了出来。天网恢恢,竟自己在窜逃过程中发生车祸,当场死亡,坐在她身边的池凯也受了伤,所幸他命大,只是轻伤而已。
然而,更大的悲剧还在后面,章玉婷挟持池凯逃亡后,池文山受不了这个刺激,心脏病猝发,病死在医院。
同一天,池凯失去了双亲。他成了不折不扣的孤儿。
此后,阳光集团因总裁突然去世,公司变得群龙无首,祸不单行,公司的副总之一勾结外人侵吞资产,阳光集团负债累累,无法支撑,公司宣告破产,别墅楼层等家产也被法庭指定的事务官收回,以应付接踵而来的债权人。
几乎是一夜之间,池家已是一文不名。
池凯国三勉强毕业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