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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一抬眉,抿着嘴,忍住笑。
陈寒怀里那只怪形怪状非猫非狗的动物忽然“汪汪汪”地朝着小乐叫了起来,好像替主人抗议似的。
我骇了一大跳,原来那是一只狗,可是真难看,我还从未见过这么丑怪的狗。
抱狗人陈寒听了小乐的抢白,脸上有点悻悻的,讪笑着,一边颠一颠怀里的丑狗,一边自我解嘲:“是呀,没见过,俺们不是乡下人嘛。”
小乐撇撇嘴,没再理他,手握着遥控器对牢电视机“唰唰唰”地换频道。
小蒋忽然大呼道:“哎,哎,看看《今天你会赢吗》,最后分数最多的那个人可以得到三万块哎!”
“哎呀,别做梦了,题目很难的。”小乐说,然而还是放下了遥控器。
于是乎,大家一起伸着脖子看《今天你会赢吗》。
我也瞪着电视,专门盯住当家花旦陈薇提问或解答的镜头看,看她衣服的款式、口红的颜色、笑时眼角有无鱼尾纹,当然,盯的最多的地方是她的胸,看来看去,不可思议的觉得有一种放心——那里很小很平,目光严格点,差不多就似搓衣板,可是唐可德说她“很厉害”,但是荧屏上的这个女人,每一寸表情与笑容都透着淑女式的一本正经与落落大方,我忍不住满脑子下流的困惑:脱了衣服的她在唐可德怀里到底会是怎样的一副姿态?
唐可德今天会跟她在一起吗?大概总不会甘心独守空房的吧(昨天他是那么的失望与赌气),如果今晚上一定有女人在他怀里,多数应该是陈薇,可是,身为大红大紫的名主持,她到底喜欢(还要倒贴)他什么?他的年轻英俊抑或床笫功夫?
“陈蔷薇,抽烟吗?”陈寒忽然一只手倾着香烟盒子问我。
我愣了愣,摇摇头,“NO,谢谢。”
陈寒扔了一枝烟给小蒋,分别给小蒋及他自己点上火,然后一边吸着烟,一边抽巴巴地歪着脑袋瞪着电视,开始滔滔不绝地发表演说:“这种节目都是抄港台的,东抄西搬地弄上一堆无聊的试题,搞得观众晕头转向总觉得自己在知识的海洋里怎么才喝了一滴水,好像白活了这么些年似的,其实那些电视台的家伙们自己何尝不是江郎才尽,娱乐节目、综艺节目、谈话节目,哪样不是在抄港台……”他口若悬河的,一激动,自沙发上站了起来,弹了一下香烟灰,随后干脆抱着那只丑狗一屁股坐到小蒋的床沿上去了,“唉,可耻啊……”
第六章 彷徨(下)(7)
小蒋好像也并不介意他一抬屁股就坐到了自己床上(大概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德行,见怪不怪了),她自顾自瞪着电视机,间或跟着节目抢答或大笑。
小乐也只顾板着脸瞪着电视机,对陈寒的演说充耳不闻,可是,陈寒仿佛亦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似的。
半晌,小蒋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哎,你们有没有发觉——陈薇好像比《智慧大转盘》里面漂亮了?”
“啊,陈薇也算漂亮?”小乐不以为然地反问。
陈寒在一边插嘴道:“陈薇谈不上怎么漂亮,但是看着让人舒服,在几个有头有脸的女主持里,也就她还行,其他的要么装模作样故作姿态,要么口无遮拦疯疯颠颠十三点似的。”
我不由地抬一抬眉,心里想:哼,你算老几?倒用这种权威的语气对女人品头论足的。
“你觉得呢,陈蔷薇?”小蒋忽然把面孔朝向我,一边往烟灰缸里掐着烟蒂,“你觉得陈薇漂亮吗?你们两个的名字倒有趣,只差了一个字。”
我被她问得怔怔的,沉吟了一下,客观地说:“我觉得她挺漂亮挺神气的。”
女人的漂亮,根本就是一种神采,纯粹五官的美其实是有限的,光华四射的青春期一过,气质与修饰与自信才是最重要的(说穿了,要有钱,有底气)。
“她神气是神气,但是我觉得她没有陈蔷薇你好看。”小乐武断地说。
“陈蔷薇是比她好看。”小蒋也说。
“我也这么觉得。”陈寒也跟着附和。
我勉强敷衍地笑笑,“行,你们就一起拿我开涮吧。”一边心里自嘲地想:比她好看又怎样?她是上海滩万众瞩目的名女,可是我走在上海的马路上除了我自己还有谁认识我?她开宝马车,我在上海连一辆脚踏车都没有,除了一点原始姿色,我有哪一样比得上她的?
那么,我还要傻坐在这里伸着脖子瞻仰“情敌”的风姿到几时?晚了地铁可就没了,从这里打车回静安寺,只怕要四五十块(现在没工作了,四五十块也是钱了)。
迟疑了一下,我说:“好了,不早了,我回去了,晚了就没地铁了。”
“哎呀,还早呢,地铁到十点半呢。”小蒋说。
“是啊,再玩一会吧。”小乐也说。
“下次再来好了,或者你们哪天到我那儿去玩。”我一边说,一边拍拍屁股,站起来。
“那好吧,我送送你。”小蒋也站起来。
“哎哎哎,我来送陈蔷薇——”小乐很急切地阻止小蒋,“蒋之慧你在家里好了!”她急切得似乎有点莫名其妙。
告辞,电梯下得楼来,我忍不住问小乐:“那个叫什么陈寒的,真的在追你?”
“哎呀,别提了,恶心死了!我跟他?怎么可能呢!”小乐悻悻的。
“他做什么的?看上去倒是文质彬彬的。”
“说是什么中专学校的语文老师,谁知道,到现在也没见他去上课,也不知道整天窝在家里干什么。”
“什么地方人?”
“好像是什么安徽宿县的。”
“也是租的房子?”
小乐点点头,“嗯,跟一个三十几岁的老女人合租的。”
我忍不住拍一拍她的肩膀,“喂,小妹,别太残忍了,三十几岁还不算老女人吧?”
小乐嘻嘻地笑笑,凑近了挽住我的胳膊,“哎呀,反正那个女人涂脂抹粉的看上去挺苍老的,去年圣诞节,陈寒莫名其妙地约我跟小蒋去跳舞,我们没睬他,后来夜里回家,正好在电梯里撞见他跟那个老女人,大概是一起跳舞回来,哎唷,脸上的粉厚得来都快掉下来了,小蒋说拿条帚扫一扫恐怕可以扫上一簸箕了,那粉惨白惨白的,嘴巴又搽得血盆大口似的,又加上深更半夜的,哎,电梯里猛一打照面,狰狞得很,像女鬼似的!”
我惊笑,“没那么夸张吧?干什么的,那女人?”
“不知道,身份不明,问陈寒,也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不肯说?那么大概总离不开发廊、按摩店一类的吧?又不是他老婆,他有什么支支吾吾不肯说的?”
“谁知道,管他呢,关我们屁事!”
“可是,他一直在追你呀。”
“去死吧他,神经病!老发那种肉麻兮兮的信息给我,隔三差五的往我们上面串门子,还老蹭饭,哎,吃起菜来嘴巴大得要死,一盘子菜只要被他的筷子扫过,转眼间就见盘子底了,敲门又不好不开门,烦死了,反正我是不大理他,只有小蒋理他,没事跟他一起抽抽烟说说话,哎,还特别能说,道理一套一套的,说什么找老婆要找一起奋斗的,将来他的钱负责贷款买房子,老婆的钱负责生活,哼,老婆还在天上飞呢,已经想好了怎么花人家的钱了,哎,这种男人,你说,吓人吗?”
第六章 彷徨(下)(8)
我笑,“是挺吓人的。”
“哎,还是什么复旦大学的研究生呢。”
“什么,还是研究生?一直没结过婚吗?看上去也有三十好几了吧?”
“谁知道,看上去也不像有过老婆的,妈的,神经病!我都跟他说过了不可能不可能,还整天发信息骚扰我!哎,老得来一脸的干皱纹,跟他一起奋斗?做他妈的白日梦去吧!就算一起奋斗,姑奶奶也要找一个年轻的呀!”小乐一边诉说,一边一脸的仇恨色,仿佛受了天大的折辱似的,昏黄的路灯下,路边淡淡的树影子投在她的半边脸颊上,使得她的脸一半暗一半明,更加深了那仇恨似的。
当下,我忍不住笑笑,“就是呀,奋斗也要找一个年轻的。”一边拍拍她的肩,以示理解与安慰,一抬头,瞥见路边稀疏矗立着两棵黑黝黝的老树,但见树枝细碎光秃,树身麻麻疤疤沟沟壑壑的,像是槐树,一般槐树看上去多粗壮而千疮百孔。
“哎,长得嘛又丑死了,又枯又瘦,竹竿子似的,不,应该说是扫帚柄,哪有他那么短的竹竿子!”小乐悻恨恨的。
我忍不住又笑,“喂,这么说一个男人太刻薄了吧?毕竟生得矮小又不是他自己的错,而且,你这么在意他的身高,是不是其实你已经有点在乎他了?”
“哎呀,去死吧你!”小乐生气地捶打着我的肩膀,“什么我在乎他?这么恶心的男人,隔三差五的往我们楼上串门子,又不好不开门,又不好骂他打他,烦勿啦?”
我好脾气地笑笑,“那就别理他呀。”一边说,一抬头,“咦,804来了——”804是开往地铁口的小巴士。
“那好吧,我就不送你到地铁了,你身上有零钱吗?”
“应该有吧,”我边说边跳上车,一边朝她挥挥手,“你快上楼去吧,天冷——”
“那,我这里有两块零钱,”她趋步跟上来匆匆塞给我两块硬币,一边又说:“我现在去网吧上一会网——不想回去见到陈寒,再见啊,电话联系——”
“噢,再见——”我来不及再说什么,巴士的车门已经“哧”一下倏地合拢上了。
买过车票,车子已经开出去丈来远,我回头看看,小乐正沿着相反的方向朝前走着(想必是去网吧的方向),大概是嫌冷,她走路的姿势有点驼:身体前倾、扛着肩膀、缩着脖子,纵然如此,可仍然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少女的背影。
我不由地在心底暗暗替她叹了口气,如果她真的这么讨厌那个小男人,为什么不干脆翻脸断交?
在男女关系上,为什么一般少女总是容易陷入无助被动的局面?是因为她们不谙世故缺乏经验还是因为她们下不了狠心?换了是我,如此讨厌鄙夷一个男人,还会让他坐在自己家里舒舒服服地看电视?我根本连门槛都不会让他踏入半步的。
再回到静安寺,抬头瞅见百乐门闪烁不止的璀璨辉煌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不知为何,竟有一丝莫名的高兴与安慰。
市中心虽然吵挤脏闹灯红酒绿(处处陷阱),可是,至少在遇男人方面,大概也只有在黄金市区才能遇见个把(至少看上去)登样上等的男人吧。
第七章 看见了他们的情人(1)
没想到柳果庆会开着车在弄堂口等我。
自梅陇回来的隔日傍晚,我从超市出来,眼见得即要拐进弄堂时,忽然一部黑色的私车魅影似的自后面缓缓跟贴了上来,只听得车轮擦过地面紧急刹车时清晰的“哧”声,接着是两下急而短促的车号声,跟着一把沉稳的男声说:“嗨,陈蔷薇——”
我恁地一怔,转过头,是柳果庆!但见他照例戴着一顶咖啡色的棒球帽,自摇下的半边车窗里似笑非笑地望住我,今天他开的是一部半新的进口黑色奥迪A6。
我不由地在心里怔了一怔,他到底有几部私车(或者他到底多有钱)?
柳果庆扶了扶棒球帽的帽沿,看看我,镇定而温和地笑笑,“先上来吧。”
我淡淡地看看他,没响。
“放心,不会吃了你的。”
我犹豫了一下,迟疑地拉开车门,上了车。
他摇上车窗,笑笑地看看我,“怎么,刚下班吗?”一脸的若无其事与亲狎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不作声。
“还在生气?”
我不响,沉默地看看他,隔了一会,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一条弄堂的?”
他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拿着你住的地方的电话找人反查一下114就知道了。”
我抬了抬眉,嘲弄地问:“是不是有钱人都这么神通广大和为所欲为?”
他不响,沉默了一下,温柔地说:“昨天这个时候我也来过,一直等到天黑,都没看见你,是不是昨天加班?”
我怔了一怔,反问:“等我?有事吗?我好像不记得我还欠你什么。”
他不响,探转过身,窸窸窣窣地从后座捧出一大束花来,递到我面前。
我又一怔,是白玫瑰,一大捧,足有三四十枝的样子,包在一层淡灰紫色的玻璃纸里,恁的华丽而美仑美奂。
我呆了一呆,这次他似有备而来,可是,为什么?又为什么是白色的玫瑰?
“这是拿你自己的钱买的,上次的AA制,还没找你五十块,你忘记了?”
我不响,沉默地接过花,一阵微甜的馥郁气扑鼻而来,我心里不由地微微牵动了一下,无论何时何地,花总是无辜而美丽的。
“刚下班吗?”
我不响,不知如何回答。
“好吧,算我上次说话刻薄,向你赔礼道歉,嗯?想去哪里吃饭?”
我把手里的玫瑰转了一转,说:“我是不会跟你回家的,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KTV,那会更方便实惠一些。”
柳果庆自嘲地笑笑,“老实说,我也没指望你跟我回家。”
我看看他,“那么这样子送花吃饭,最终目的是什么?”
他不响,沉默了一下,坦率地笑笑,“普天之下,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