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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维纳斯+X》(1960)和《你的部分血液》(1961)。
最近几年他在好莱坞工作,因此科幻小说作品减少了,但他还是常常重操旧业,因写作《缓慢的雕塑》于1971年荣获雨果奖和星云奖,并且出版了一部短篇小说集,题为《斯特金无灾无病活着》(1970)。
在科幻小说领域,如同其他文学形式一样,体裁特征甚为重要,主要目的是要出版和归类销售(对于零售商和读者来说)。真正重要的价值在于作者赋予作品的独特品格,亦即作者自己所关注的事物,这种关注使得他的作品不“仅仅是”科幻小说。
斯特金对科幻小说最重大的贡献一直是他对风格的关注。其次是他始终认为爱是人类得救的唯一途径,他的故事以多种形式表现了这一主题。他于1953年为一家称为《天空挂钩》的热门杂志写了一篇文章(重印于戴蒙·奈特的《转折点》),题为《朔望为何这么多?》。“朔望”是“聚集”、“会合”的意思,他写道:“几年来我一直在尽力调查研究爱的问题,包括性爱和非性爱。我通过写作来调查研究爱……因为在我向别人讲述爱之前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的是什么。”
在《不纯粹是人》一文中,一帮流浪者的完形将个别的才能联合成具有非凡能力的生物。但是在完形能够起作用之前,个别的人必须学会互相信任、互相爱护。斯特金在他的全部小说中似乎在说,人因为未能爱人,因此不是真正的人。
或者可以这么说:只要我们表现出爱心,我们就可能不纯粹是人。
《科幻之路》(第三卷)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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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与玫瑰》'美' 西奥多·斯特金 著
当皮特·莫萨知道有演出的时候,他转身离开统帅部的布告牌,摸摸长下巴,决定刮刮胡子,尽管演出只是电视直播而已,他将在营房里观看。他还有一个半小时。又找到一点事干干,挺开心的——即便是在八点钟以前刮刮胡子,这种小事干千也不错。星期二,八点钟,老一套。星期三上午人人都说:“昨天晚上斯塔那首《微风与我》唱得怎么样?”
这是不久以前的事,在那次攻击之前,在所有那些人死去之前,在国家灭亡之前。斯塔·安思姆——众望所归,就像克罗斯比,就像杜斯,就像詹妮·林德,就像自由女神铜像。(自由女神是首批挨炸的目标之一,她那美丽的胴体已经挥发殆尽,带有放射性,现在正随着无定向的风四处漂泊,散布到整个地球……)
皮特·莫萨哀叹一声,迫使自己的思路离开被炸毁的女神像飘忽不定的有毒碎片。仇恨压倒一切。仇恨无处不在,就像夜间空中日益增强的蓝光,就像笼罩着基地的紧张气氛。
右方远处响起零零落落的枪声,枪声越来越近。皮特来到外面街上,向一辆停着的卡车走去。有个陆军妇女队员坐在卡车的脚踏板上。
在街拐角,一个身材粗大的人走到十字街口。此公平端着一杆冲锋枪,左右晃荡,就像风标轻轻地摇摆着。他向他们蹒跚走来,枪口搜寻着目标。有人从一座大楼里开火,那人转过身,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胡乱开枪。
“他——瞎了,”皮特·莫萨说道,看见那张破烂的面孔,又补上一句:“他准瞎了。”
警报器发出凄厉的声音。一辆装甲吉普车拐入街道。两支0.5口径的机关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射击声,结束了这一事故。
“可怜的疯小子,”皮特低声说。“这是我今天见到的第四个人了。”他望着陆军妇女队员。她笑盈盈的。“嗨!”
“哈罗,中士。”她一定早就认识他了,因为她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大声说话。“出什么事啦?”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个小子没仗好打,无处可跑,活腻了。你怎么啦?”
“没什么,”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终于举目望着他。“我说的是这一切。我似乎记不得了。”
“你——呃,这一切可不容易忘掉。咱们遭到攻击了,各地同时遭到攻击。所有大城市都毁了。咱们受到两边夹击,太厉害啦。空气变成放射性物质。咱们全都——”他克制着自己。她不知道。她忘了。无处可逃,她已经逃进自己的内心深处,就在这儿。干吗要告诉她这一切呢?干吗要告诉她人人都将死去呢?干吗要告诉她另一件可耻的事:我们没有反击呢?
但是她没有在听。她仍然望着他,目光游移不定。一只眼睛看着他的眼睛,另一只眼睛稍稍偏离,似乎看着他的太阳穴。她又露出笑容。当他的话渐渐低沉下去的时候,她没有催他说下去。他慢腾腾走开。她没有回头顾盼,只是一直凝望着他原先站立的地方,脸上略带微笑。他转身离去,走得很快,巴不得跑掉。
一个人能熬多久呢?当你在服兵役的时候,他们尽力把你塑造得跟别人一模一样。其他人一个个正在死去,你怎么办?
当最后一个人神志正常死去的时候,他抹掉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以前他一直在效法那个人。世态总是使人认定最好要出人头地。他还没有条件走到这一步。然后他把这种想法也抹去了。每当他对自己说还没有条件出人头地的时候,心灵深处就有一个声音问他“怎么没有条件呢?”他似乎从来拿不出一个现成的答案。
一个人能熬多久呢?
他登上军需中心的台阶,走了进去。接待处配电盘旁边空无一人。没关系。信件是用吉普车或者摩托车送来的。当今基地司令部不再坚持人人都得坐班坚守岗位了。吉普车上或者焦虑万分的军队班里每死掉一个人,办公室工作人员可能就得死掉十个。皮特决定明天下到班里去度过一小段时光,这对他大有俾益。他希望这一回副官不致于在阅兵场的中央放声大哭起来。你可以把思想好好集中在兵器教范上,直到发生那种哭鼻子的事。
他在兵营走廊上偶尔遇见索尼·怀斯弗伦德。这位年轻技术员的圆脸蛋像以往一样兴致勃勃。他一丝不挂,浑身通红,肩膀上披着一条浴巾。
“嗨,索尼。热水很丰盛吗?”
“干吗不呢?”索尼咧开嘴笑着说。皮特也咧开嘴笑了,心里纳闷除了热水这一类婆婆妈妈的东西,谁还能谈论别的什么劳什子呢。…不消说,热水有的是。军需军官营房里有供应三百人的热水,眼下只剩三十几号人,一些人死了,一些人到山里去了,一些人被禁闭起来,免得他们——
“斯塔·安思姆今晚有演出。”
“没错。星期二晚上。没啥意思,皮特。难道你不知道有一场战争——”
“别开玩笑了,”皮特连忙截住他的话。“她在这儿——就在这基地上。”
索尼喜气扬扬。“哟。”他从肩上拉下浴巾,把它围在腰际。“斯塔·安思姆在这里!他们准备在哪里演出?”
“在司令部吧,我想。只是电视直播。你知道眼下禁止公共集会。”
“不错。这也是好事一桩,”索尼说。“在现场肯定有人会垮掉。我才不愿她看见那种情景呢。她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乘坐一架奄奄一息的海军直升机过来的。”
“没错,可是为什么呢?”
“我可不知道。别盘根究底的。”
他笑着走进浴室,庆幸自己还能洗浴。他脱掉衣服,把衣服折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条板凳上。墙边有一张肥皂包装纸和一支空牙膏软管。他把它们拎起来丢进垃圾篮里。他拿起靠在隔板墙上的拖把,将索尼刮胡子之后溅湿的地板拖洗干净。总要有人把东西收拾好。除了索尼之外,倘若别人进来,他可能不放心。但是索尼的身体好好的没有垮下去。索尼总是这种德性。瞧那儿。又把他的剃刀落在外头了。
皮行开始洗淋浴,细致地调节着水阀,直到水压和温度都恰好适合他的需要。当今他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眼下有这么多东西要去感受,去尝试,去观看。水对皮肤的冲刷,肥皂的气味,对光和热的感受,赤脚站着对脚底的压力……他隐隐约约思忖着,倘若他在每一方面都小心保持卫生的话,随着氮嬗变为碳十四,空气中放射性的缓慢增长将会在多大程度上侵害他的身体。首先会出现什么症状呢?眼睛失明吗?还是头疼?是食欲不振,还是官能的慢性疲劳?
干吗不查一查资料呢?
另一方面,干吗自寻烦恼呢?只有很少一部分人会死于放射性中毒。还有大量其他因素可以更快地置人于死地,可能这样也无妨。比如说那把剃刀吧。它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弯曲着,在黄色光线照耀下显得洁净无瑕。索尼的父亲和祖父使用过它,这是他说的,它成了索尼的骄傲和快乐。
皮特转身背对着剃刀,往胳肢窝里涂肥皂,把注意力集中在爆裂的肥皂泡上。他讨厌自己老是想着死亡的事,这时一个事实隐隐约约浮现在他的脑子里。他没有想到这样的事实,因为毕竟他精神上不健全!正是对情况太熟悉了才产生死亡的念头。要么“我再也不干这种事了,”要么“这是我最后一次干这种事了。”他热切地想着,你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全心全意去做事。这一次你可以爬过地板,下一次用手倒立着走过去。今晚你可以省掉晚饭,到了凌晨两点钟吃一份快餐凑凑数,早饭则吃草。
但是你必须呼吸。你的心脏必须跳动。你会出汗,你会发颤,就跟过去完全一样。你逃避不了这一切。当那些事发生的时候,它们会引起你的注意。你的心脏再也不会怦怦跳动。它将一跳不如一跳,直到它在你的耳朵里叫喊啼哭,你只好迫使它停下来。
剃刀发出闪闪银光。
你依旧呼吸着,就像从前一样。你可以侧身穿过这个门,又穿过旁边的和下一个门走回来,想出一种新方法通过再下一个门,但是你的鼻孔始终在呼气和吸气,就像剃刀刮过胡子,发出的声音就像剃刀在革砥上来会磨动。
索尼进来。皮特往头发上涂肥皂。索尼捡起剃刀,站在那儿看着它。皮特望着他,肥皂水注入眼睛,他骂了一声,索尼跳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索尼?难道你以前没有见到它吗?”
“哦,见过,当然见过。我只是在——”他合上剃刀,又把它打开,刀身闪闪发光,他又把它合上。“这玩艺儿我用腻了,皮特。我想把它丢掉。你要吗?”
要吗?也许放在床脚箱里,要么压在枕头下。“谢谢,我不要,索尼。用不上。”
“我喜欢安全刮须刀,”索尼喃喃地说。“电动的更好。咱怎么处置这把剃刀呢?”
“把它丢进——哦,不。”皮特想象着剃刀在空中打转,半开着,掉入垃圾篮里闪闪发光。
“把它丢出去——”不。掉入深草里。他可能需要它。他可能在月光下到处爬着寻找它。他可能找到它。
“我想或许我会把它打碎的。”
“不,”皮特说。“那些碎片——”尖锐的小碎片。凹地里的断片。“我会想点办法的。等我把衣服穿好。”
他匆匆洗完澡,用浴巾擦干,索尼站在那儿看着剃刀。现在它是一片刀身,倘若断掉,就会变成碎片和闪光的尖片,仍然像剃刀那样锐利。倘若用砂轮把它磨钝,有人可能会发现它,再给它磨锋利,因为这显然是一把剃刀,一把精美的钢制剃刀,将会非常好使——
“我知道了。到实验室去。咱们把它处理掉,”皮特自信地说。
他穿上衣服,他们一起到实验室的边房去。那边非常寂静。他们讲话有回声。
“用一个炉子,”皮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接剃刀。
“烤面包炉吗?你疯啦!”
皮特抿着嘴笑了笑。“你不知道这个地方吧?就像基地上任何其他事情一样,这里还有好多事在进行着,多数人并不了解。他们一直把这地方叫做面包烘房。喏,过去确实是研制薪的高营养面粉的总部。可是这里还有好多别的东西。我们试验过家用器具,设计过蔬菜削皮机这一类劳什子。那里面有个电炉——”他推开一扇门。
他们穿过一个狭长、寂静、东西堆放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向加热设备走去。“我们在这里什么都能做,从韧炼玻璃,到给陶瓷制品上釉,直到测试煎锅的熔点。”他试着打开一个开关。一盏指示灯亮起。他推开一扇厚实的小门,把剃刀放进里头。“跟它吻别吧。过二十分钟它就会化成一摊液体。”
“我要看看它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