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进屋,风母自是大惊小怪虚汗一场,又是热茶又是宽衣,责骂着风无边,询问着欧阳月。
风无边在一旁只是傻嘻嘻地陪笑不止。
风母骂够,说:“去,送人家睡觉去。”
他虽醉,仍能横走,等她晚安了风母,两人同至小屋。
00
小屋小。
灯色昏明,香气幽人。
人醉心醉相醉。
他说:“怨不怨我,怪不怪我,我喝了这么多。”
她安慰:“怪你什么,在我那儿又不是醉过一回。再说人都说,说喝多的人其实都没有醉,说没醉的人才醉了。”
他却认真起来:“月儿,你说错了,但凡有自知之明自制之力的人,醉是绝对知道的,当然也有人硬说是没醉。两者的差别在于一个醉了不能再喝下去,一个是醉了却还想喝。”他一顿,摇摇头,示图借此保持清醒,“古人言: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要我来说呀,何以作狂,唯有借酒。所谓酒到深处转成狂,多少狂事壮意都是用酒醉这个前提为由才发生的。其实都是一个道理,用外在因素借题发挥自身的作为和需求,从而达到他的某种目的。现代人说醉与不醉,是无从判断的。月儿,你记住了,当一个人说醉了,就应该让他滚蛋去睡觉。而他硬说没醉还要喝的,就应该一棍子打翻在地,免得借酒发狂作恶讨人厌。”
他坐床沿,两手向后支撑着上仰摇晃的身躯,一边胡言乱语。
她则侧坐床头,看着他醉态朦胧,十分不放心,突听他问:“如果我借酒发狂呢?”
借酒?
狂?
不待她反应过来,他就势一翻身,正躺在了她弯曲在床边的膝盖上,两手稳稳牢牢地搂住小腿。
再不言语,只是搂得更紧。
00
她一惊。
几年来相往相处,他始终是个彬彬君子,情不乱动,意不乱跑,有时两情相悦,相互吸引,他也只是轻轻一吻,如飘乎惊鸿,或适可而止。
几年来这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醉得如此失态,而这一醉,就做出好似破天荒的举止,他就像个孩子依恋亲人般地依偎在她的腿上不去。
她虽喜欢他,爱上他,对这种好似无助的依赖仍有不习惯,不免腿便一动。
他却感觉到了,“你别走。”
她支唔道:“我想给你去熬碗姜汤,醒醒酒。”
“别去,我不要喝,也不要清醒,我喜欢这么躺在你身边。”
酒来如山倒。
他迷迷糊糊,声音渐低渐小,嘟囔一句:“清醒了胆量就没了……”
也许今夜他确想借酒遮脸,却没想到酒的力量大,把他彻底醉翻过去。
这个等待她数年的人儿啊。
她用食指尖划过他的额头、鼻梁、嘴唇、下颏、再划了回来,感触是坚韧又清秀,削瘦又可爱。
他已然睡息。
欧阳月情真,真的不再移身。
渐渐腿麻。
渐渐困意上涌。
腿麻不要紧,可今夜怎么办?
就这么同她多年依恋的他在一个床上?
她的手依旧不自觉地轻轻擦摸着他的脸庞。
在一个床上吗?
她心跳。
更不敢。
五六犹七八豫,终于打算到风母那躺一夜。
轻轻轻轻地把他置身枕上,盖上被,放杯水,不闭灯,取过毛毯要走,迟疑一下,然后俯身轻轻亲呷了已入梦中的他,便带着醉酒的色羞红的脸走出小屋。
00
风母未睡。
一心一意专耳专听地留意那屋的动静。
也许她不知道酒能乱性这个词,但心中绝对有这个意思。
结果听见门一响,却看见欧阳月抱着毯子走了出来,直恨不得拍大腿猛骂儿子笨蛋。
却又不能不管。
忙起身开灯下地言语将她拉进屋内,在炕头再置被褥,安排睡下。
第六章(一)
第六章相拥(一)
下午的阳光懒懒散散地罩下来。
三分颜色七分书气的小屋,在阳光下有着五分雅淡闲逸,有五分寂寂无声,像一副典雅的古画,在袅袅烟气的氛围中度过千年。
有一盆剑兰鲜花绿叶在光照中,像是欣赏着它自己的每一种美丽每一分灿烂,她静依床头,看着这盆花,听着自己的心跳。
静中的一切又都清鲜得像什么似的,让人不禁想咏叹些什么。
上午欧阳月约窦桂萍去了桑拿浴,痛快地洗去了几日来的汗水。
回来时风无边才醒。
看见她清丽的笑容,几丝忸怩与调皮使她更具少女的韵味,心中大乐,当即扬言下午也去淋浴。
当时,风无边耍宝,把他多少年的收藏品一古脑搬运出来。多到温瑞安的几十本武侠小说,小到图们江对岸朝鲜国的河卵石,大到朋友送的海龟壳,少到可以换到几十元的分钱硬币。
更多的是认识欧阳月以来留下的纪念,一件件物品便是一幕幕回忆,两人漫谈细语,时间过得甚是温馨悠哉。
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弹了会吉它,翻了会书,看了一会书信与风无边的随笔,总是不能长久地玩下去。
总有烦躁涌上心头。
只缘他的一句:“就你一个人了,想家就打个电话,让那边放心。”
可恨的风无边。
她可是没通知家里人悄悄来这儿的,怎么还敢告诉他们。
可恨又无知的风无边。
她听着自己的心跳,看着墙上的横幅:“风月无边”。叹一口气。
该来的终要来,该面对的终要面对。
那么好吧。
她出屋,拿起电话。
00
此时。
风无边和张建国来到华清淋浴楼下,人间风起,天边云涌,雷声隐约。
张建国看看天,断言:“恐怕要下一场大暴雨了。”
“跟咱们没关系,”风无边心情舒畅,“等洗完了,雨也停了。”
在响雷过后,果然来了一场猛雨。
00
此时。
欧阳月呆呆傻傻地坐在沙发上。
可恨的无边,他多应该陪在身畔。
如今悲苦却向谁诉?
亲人与爱情这个千年就折磨人的选择于她自己该怎么选择?
该怎么做?
她现再也坐不住,跑着推门来到庭院里。
雨已经像没落的贵族,纵然挥霍,用得也是血本,所剩无几。
细雨轻打在她的脸上,犹如敲打庭院最深处的幽思,令她身也痛,心也痛。
这雨水又似在冬天浸了冬水的毛巾,再用冰冷的水冷冷地拧在她心上,心一下子收紧,让再昏熬再迷沉的心也为这清醒。
清醒的是:该说的总要说,该讲的总要讲。
雨渐停,风再起。
她泪流。
微微的一阵风吹来,吹干了她脸上的泪迹,却在脸颊上留下冰凉的感觉,鼻子也堵住了,她用力地抽抽气,没有用,便张开嘴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再用力地把它吐出来,然后下意识地用手背沾沾脸。
有种情,远超于思念。
“刻骨铭心”寓意在感情中够深刻,如果用在悲伤上面呢。
她凄凉得只想一死。
凉风吹送,忧伤漫天,朝朝暮暮固所求,求中更有但为君故啊。
一旦。
一旦走后——君将如何?
她亦舍不得走。
可是?
00
淋浴的二人回来了,推门步入正看到院中俏立的风中佳人。
她一见到风无边,就忘却许多烦恼,生成一个决定:别管家人的阻挠,爱一天是一天,快活一时是一时。
于是一笑,没有勉强,没有生硬,这一决定令她真真实实地笑了。
风无边看到了笑,更看见她的眼睛略有红肿,像有预感似的竟莫名其妙地心思如风似云混在一起乱成一团,理不清人不明,强问:“怎么站在外边?”
“和龙的天空真好,你看,经过这场大雨一洗,天空竟是这么蔚蓝,北京保定是没有这样的景色,这种让我忍不住的蓝,就跑出来看个够喽。”
“因为这个蓝色小心感冒了。”
“它可没有你的眼神漂亮。”张建国也注意到她的眼红,却夸赞,“认识你后,每一次看到电视上的古井贡酒广告,就想起你的眼睛。”
欧阳月没明白。
张建国肯定道:“你的瞳孔如一口古井,你的眼神是一杯浓酒,让人看着就想醉呀。”
风无边终于叫了起来:“怎么把我的话抢去说了,罚酒,罚酒!”
“酒当然要喝,反正我已醉了,不再乎多。”
他俩浑装作不知情,只管逗笑。
她果然不再注意自己的心情,听着抿嘴一笑,终于忍不住笑个痛快,就像阳光坠满地,山水配仙乐,淋漓尽致。
风无边看她笑得如此纯、如此真,没有一点做作、半分掩饰,分明是心情很佳,放下心来。
三人回屋。
玩军棋。
翻棋子拼战两睁眼的玩法。
这两人都愿意玩这个游戏。
张建国对棋类精通,围棋、象棋、跳棋、皆是强项,军棋里带裁判的二人战棋或四人战棋也很拿手,却独爱玩翻棋。
棋子一翻,不随己意,全凭天意,人在这棋盘上所能做的就是利用天定格局,制造自己的胜势。
他说生意场上已是辛苦经营勾心斗角,闲时当然玩这种一翻两睁眼的痛快了。
如果王庆奎在,是一定玩战棋,力争嬴,输了也不气馁,再战。
如果王宏伟在,也会玩战棋,嬴了冷嘲热讽,输了脸色不好看。
如果孙尚林在,玩什么都行,反正臭手一个,只要最后有人请他喝酒。
风无边呢?是不用斤斤计较,但求玩个痛快。
两人已杀战了三四盘,欧阳月在旁看热闹。
张建国烟瘾大,自家带的已空净,到处找烟,最后指令风无边出去买,还对欧阳月解嘲道:“我这人,没坚定心,戒了五六七八十回了,没用。不像疯子(风无边的绰号,欧阳月知晓时小吃一惊又大笑一场。)他抽得了,戒得住。”
欧阳月奇怪,“他吸过烟吗?”
“他没跟你说过?”
“只说过不会,也没见他吸过,这个疯子,原来骗我!”
“没骗你没骗你!”张建国忙解释,“认识你以前他是典型烟民,而且抽旱烟,以后就彻底断绝烟民关系了,好像那年他是这么说的,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一时顺口说不抽烟,问我们怎么办,我们说背后抽吧,他说心不诚不仅是对自己更是对她的亵渎,就这样,戒掉了。他呀,对你真是好的没话说。”
风无边腿快,买了盒云烟,欧阳月撕开递给张建国一支,又递给风无边,“吸吗?”
“我不会,给我干吗。”见那两人笑,摸不着头脑,“不会抽烟也可笑吗?”
00
晚饭之后,风无边二人送张建国走,看见夜空清凉,月色清亮,遥看大街上车少人稀,十分干净的样子,都不想这么快回屋,于是跟风母说一声,步入夜的城市,
城市的夜晚。
夜色四合,如珠蚌的壳严严实实地压了下来,内中闪烁的明珠是城市里多彩的霓虹灯。
他俩走的这条街却很静。
它是条政府机关街,杜绝摆摊及点唱卡拉等大众娱乐项目,路灯却盏盏明亮,浪费着社会主义的电力。
不急不缓。
除了脚步踢踏在柏油路上的声音,除了他俩的细语,仿佛周遭事物如当头月光一样寂静。偶尔奔驰过的声响传开,像被隔绝了的尘世一般飘浮着。
星光抛起夜寒,大地清平,月光普照,爱情一般的充满人间,给人快乐、幸福、美满的感受。
沐浴在碧碧澄澄如水的月色下,如同游在清到底静到无的湖水中,心中轻轻柔柔、荡荡漾漾。
如此明媚的仲夏。
如此彩色的夜空。
如此缤纷的世界。
如此多情的人间。
这夜好,雨洗刷过的街面,洗礼过的空气,到处都透着个净意。
第六章相拥(二)
(二)
而今夜尤其温柔。
她柔顺得像一头小猫,轻灵得像蛋中的小鸟要出壳时,那几下轻啄的那么轻,挽着他,依偎着他,说着天南地北的闲趣,仿佛这样就可走过百年时光走过万丈红尘。
他俩不觉累,一路西下,来到海兰江畔。
新修的海兰江大桥上象征朝鲜族精神的四头石牛凝然耸立,桥下江水不绝,远处两岸灯火依稀,普通又隽永的是千江有水千江月。
风沿江吹下。
夜更深了。
她看着远处的光暗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