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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点了点头,疑惑地往他指的那个方向走。
在女人离开了之后,换韩濯在路标处坐了下来。他开始回想这一段时间里发
生过的每一件事。有时候笑了出声,有时候又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有时感觉到根
本不存在的心脏似乎在跳动,有时感觉到痛苦,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
一切一切,都是因为阿十。
他终于懂了。
原来,这就是他失去的记忆。
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见了卡车或是公车开过来的声音。大概是通往第四号星球的直达车吧,可是他已经不需要搭了。
因为他再也不需要知道去那里的路了。
嘶。
车门发出像是气球洩气似的声音,在他面前打开。他抬起头,许久不见的老司机正在驾驶座上看着他,「上车吧。」
「我不需要了。」韩濯对老司机笑了,可是笑得有点疲倦。
「我已经把那些讨厌鬼赶去行李箱了,你上车吧。」
「我知道怎么去第四号星球。」
「我并不是要开往第四号星球。」老司机离开了驾驶座,走下了车,用力地拉起坐在路标下的韩濯。出乎韩濯的意外之外,老司机比他想像得还要有力气的多,将他拉上车时他一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但老司机却像抓着一只小鸡一样一点也不费力。
「那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垃圾场。」老司机拉他上车之后就门就立刻关上,在老司机还没有回到驾驶座时,车子就自顾自地往和第四号星球不同的方向前进。
「垃圾场?」
「我得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清一清。」老司机说,「也许那些人还抱持着希望,不过我得让比他们有更多希望的人坐上我这辆车。」
「我也该去那里吗?」
「……你认为呢?」这辆公车似乎并不需要驾驶,老司机放开方向盘,回过头对他说,「你觉得你已经完全失去希望了吗?」
「我不知道,我想应该是完全绝望了吧。」韩濯耸了耸肩,回头看刚才那块第四号星球的路标,「我想找回一些东西,但是……」
已经远到他看不见了。
「你想找回东西是记忆吗?」
韩濯露出意外的表情,没想到老司机一猜就中。
「看来我是猜对了。」老司机露出了然的微笑,「你找回你要找的记忆了吗?」
「……也不能说是找回,只能说是找到了。」
其实,他对夏禹、席恩、白轶、费莉这些名字全都感觉不到任何的快乐、悲伤、难过、甚至是熟悉。
过去的记忆已经离他很远了,也许在另一个宇宙也说不定。
他找回的记忆是开始了解什么叫做感觉。可以感觉到高兴,可以感觉得难过,可以感觉到他失去记忆之后也失去的感情……
感情?
这两个字让他吓了一大跳。
他一直以为那不是感情,他只是想和阿十在一起。
只是单纯的愿望而已。
这就是感情吗?
是爱?
还是恨?
还是其他什么感情呢?
开始一点一点地了解到除了感觉之外可以透过某种看不见、听不见的物质来传递的心情。原来,这就是感情吗?
可是,已经太迟了。
「永远不会太迟,年轻人。」老司机似乎听得见他心里说的话,「你和他有永远无限的生命,所以永远不会太迟。」
「他在的地方我到不了。」
韩濯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说自己不能离开第四号星球。
仔细想想,既然那些黑衣人可以自由来去,他就没有不能离开的道理。不能去的原因是因为阿十对他不只是有爱,也有恨,因为这些他开始明白可是还不够了解的感情,他到不了阿十所在的地方,而阿十也没办法去第四号星球。
「没有到不了的地方。」老司机笑了笑,「永远都会有希望。」
「什么样的希望?」韩濯一脸迷惑地看着老司机。
「我不知道,我只是没见过绝望。」
唧、唧。
公车停了下来,韩濯回头去看,又看到了那块第四号星球的路牌。绕了一圈,他们还是没有去垃圾山,反而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唉呀,怎么又回到这里了。」老司机抱怨似地说着,「不动手驾驶的话,这辆车老是会自己开回这个地方。」
韩濯笑了出声。
也许这辆公车也没见过绝望吧。
「我想下车。」
「嗯?」老司机睁大了眼看着,好一会儿之后才扬起了嘴角,「在这里吗?」
韩濯点了点头。
嘶。
车门又关了起来。
※
如果只是单纯的憎恨就好了。
他早就知道不可能凡事都如他所愿,结果就变得这么难堪了。他不可能不憎恨韩濯,可是也忘不了在一起的快乐。他不知道哪一段记忆是假的,哪一段记忆才是真的。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轻声地笑了出来。
充满自嘲意味的笑声还包含了无奈。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一分为二就好了,他可以选择切掉憎恨的那一部份,也可以选择切掉深爱的那一部份,可惜记忆可不是可以切成一段一段来选择的东西。
阿十瞪大着眼睛望着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地板,雪白的铁窗,雪白的床单,不知道失去一切之后眼前的景色会不会也变成一片雪白。他不知道韩濯看到的世界是什么颜色,可是当他第一眼看到韩濯望向他的表情时,又深又重的悲哀几乎击溃了他。
其实,他应该要感到愤怒,可是那一瞬间在他心里升起的是同情。
混蛋,那个天杀的混蛋,他想忘也忘不了的混蛋!
他不想分开。
然后,他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人。
爱上了一个曾经杀死自己的人。
开门的声音响起,复数的脚步声传进他的耳中,「有人来看你了。」
「我谁都不想见。」就连那个王八蛋也不想见,阿十在心中补了一句。
「是我,阿十。」清亮的男中音穿过铁窗传进了他的耳中。声音当然认识,但声音的主人会出现在这里连阿十也吓了一跳,他以为阎罗王白轶不会让这个人来见他。因为他冒用了这个人的名字去接近韩濯,而这个人也是让他和韩濯连接在一起那一点──夏禹。
「让我进去吧。」夏禹对看守的人点了点头,接着就传来门打开的声音。
身穿着白色外套和的夏禹还是和以前一样给人一种优雅剽悍的印象,金色的双眼就像天空的星星般耀眼,可是现在却染上了忧郁的色彩。
最后,席恩和夏禹终究是没能赶上。
他们将那些黑衣人全部打倒之后,赶到那片麦田看到只有拼命挖着土的韩濯。那时他们就知道已经太迟了。
「你看起来真是糟透了。」夏禹带着微微地讥嘲语气说。
「怎么会,我自在的很。」阿十摊开手,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夏禹眼中的忧郁色彩又更深了一点,阿十笑出了声,「这不像你,夏禹。」
「如果我能像你这么轻松就好了。」夏禹叹着气坐了下来。
「你永远也学不会这一点。」阿十大笑了一声,「白轶怎么肯让你来见我?特别是在我把事情搞成最糟状况的时候。」
「他不知道我要来,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阻止不了我,说不定还想把我也拖下水。」夏禹轻笑了一声,但没有嘲弄的意味,「他只是个普通人,别太责怪他了。」
「他会变成这副没用的德性你也有一半的责任。」
夏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错,他每一次帮助白轶就是让白轶更加依赖他,但他却因为对白轶有一分愧疚而没有真正地拒绝过白轶。
沉默了一会之后夏禹又再度开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很好啊,不知道阎罗王们想把我怎么样?」
「不知道,以前没有先例,根本就没有人想去第四号星球那个鬼地方。」夏禹耸了耸肩,「但就我所知,他们也不可能跟你说以后别再去了就放你走。」
「怕里面的人有样学样?」
「没错。」夏禹点了点头,「因为那是座监狱。」
「虽然说是监狱,我倒觉得像是伊甸园。」
「人类回不去的乐园?」夏禹凝视着阿十好一会儿。其实外表并没有变化,真正变的是感觉。以前的阿十感觉上是个有点叛逆,但是本性很好的大孩子。但现在阿十的心里被爱和恨占满,而且他没办法将这一切丢掉,「你有点不一样了。」
「我变了很多,对不对?」
「嗯。」
「我自己也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阿十自嘲地笑了几声,「你来看我有什么打算,救我出去吗?」
「基本上是,不过……」夏禹顿了一下。
「不过?」
「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救你出去。」
「混蛋。」阿十啐了一声,「要抓我进来的是你,要救我出去的也是你,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我们是想帮你。」
「可是却害我被抓。」阿十扬起眉毛,「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韩濯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夏禹不答反问。
「我不知道。」阿十摇了摇头,夏禹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了好一会儿之后,阿十才再次开口,「我真的不知道,夏禹。」
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说夏禹救走了他,接下来他打算要做什么?再回去第四号星球?还是到另一个地方去然后永远忘记韩濯?
他知道永远忘记韩濯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韩濯已经在他的生命中染上了太多的色彩,已经不是时间、距离或是任何东西可以消灭了。即使知道最后的结局一定会个悲剧,他却忍不住一直要走下去。
一意孤行地走向最悲惨的结局。
但他也不能回到第四号星球了。
那些管理者一定会小心翼翼的守着,不让他有第二次的机会。
「如果你知道怎么办就告诉我吧。」阿十抬起头来看着夏禹。
「忘了他?」
「废话,要是能忘我还会在这里了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真的……你为什么一定用这种拷问的语气来跟我说话?」心烦气燥的他终于发了脾气。
「因为我知道只要用这种语气问你,你一定会生气。」
「……这是什么烂理由。」
「你母亲说过,你和我很像。」夏禹笑了笑。
「你那种滥好人的个性?」
「不,其实我们都很容易就原谅别人。」
「我才没有。」阿十瞪了夏禹一眼,「你被你妈给杀了,竟然回去看她的时候没把她宰了还真是让我意外,要是换成我的话,一定会回去掐死我妈,让杀我的人知道死是什么样的滋味。」
「所以你要杀死韩濯?」
「……混蛋,我要是真能杀死他就好了。」阿十忍不住笑出声。
虽然是在笑,可是眼泪积在眼眶之中,只要一不小心就会夺眶而出。
要是他真能宰了那个混蛋就好了,可是都已经死了,他为什么要杀韩濯?竟然连他也忘记了。
他竟然只想着不要离开韩濯。
「其实,你只是一直想找个理由原谅他吧?」
「不是的,夏禹。」阿十摇了摇头,「我已经忘记我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了,我只希望他不要放开我的手,不要忘记我。」
「那你是……」夏禹是抱持着善意,希望这两个人能找到解答。
永恒的生命变成一种负担的时候,两个人都得替自己的灵魂找一个出口。至于是用什么样的方法,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我八成是爱上他了吧。」阿十的表情充满了无奈。
「我不知道你已经……」夏禹承认他吃了一惊,阿十承认地太过乾脆反而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且,他也很意外阿十爱上了韩濯。
「如果你是我,你要怎么办?」
「在一起吧?」
「可是我要怎么去那个地方?」阿十顿了一下,「那该死的鬼地方拒绝我了。而且你如果是我的话,真的能忘得了他杀过我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