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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不为所动,又补充一句:“如果被我妈看见就糟了,她会打我手板的。”
我这才放开她的手,用衣袖拭干脸上的泪痕,不敢去看她。
“第一次看到男孩子哭成这样,一点都不像男子汉,好羞啊!”她笑了起来。
我抬起头,正想生气,可一看见她那么灿烂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
我们就这样和好了。
渐渐的,关于我们俩的风言风语越来越盛,传进了母亲的耳朵里。她以教育工作者和母亲的双重身份对我循循善诱,我的对策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可以说我是有恃无恐:我的成绩不但没有退步,相反在英语这一科还有所进步,而且我们的交往没有什么越轨的举动,仅限于牵牵手,紧张的学习早就占用了我们太多的时间。
中考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们互相鼓励,互相帮助,还约好了在填中考志愿时选择同一所高中。
我心里计划着,我们考进同一所高中,再一起考相同的大学,大学一毕业,我就要她成为我的新娘。我们一定会幸福—;—;直到永远。
可我又怎能想到,幸福的人总是会被老天嫉妒。
那一天天气很热,吊扇在头上呼呼直响,但还是挡不住滚滚的热浪。真想立刻跳进河里泡一泡。可是不行,因为这是中考考前指导的最后一天。
一位中年妇女突然冲进了我们的教室,一把拉起丁楚云说:“快走,你家里出事了!”。
“什么事?”
“你回家就知道了!快走!”
“我的书包……”
“还要书包干什么!”
她就这样走了,再也没有回到教室。
中考那一天,我异常烦躁。走进考场的那一刻我还在向门口张望,可是她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一直到第三天,班主任才告诉我们那一条可怕的噩耗:丁楚云的父母骑车上街,遇上了车祸,两人当场死亡。
我心爱的人成了孤儿!
她放弃了中考,以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能够承受这一切连成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吗?
今后叫她如何生活?
在校长亲自率领下,我们班的代表带着捐款来到了丁楚云家。
她消瘦了许多,眼睛红肿,目光呆滞,一见到我们就放声大哭,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想说几句话安慰她,可是她被女教师和女同学紧紧包围着,我无法靠近。
空气发酸得让人一走进这间屋子,眼泪就下来了。连平常总是绷着脸训斥我们的校长也拿出手帕在眼角一遍一遍地擦。
我抹了抹眼泪,转头去看摆在大厅正中间的两张大大的遗像—;—;他们是那么年轻!他们有一位那么出色的女儿!可是他们就这样撒手不管了!
走的时候,我们一一和她握手告别。终于轮到了我,我握住的是一双在北极的寒风,南极的冰海中颤栗的手,我真想立刻将这双手放入我的胸前,用赤道的阳光去温暖它们。我是赤道的阳光吗?我不是。如果一腔热血的温度能够给她片刻的安慰,我已经很满足。
她突然抽出手,两手叠在我的一只肩膀上又哭了起来。我搂住了她,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她做出这么一个大胆的举动。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特殊安排吧?
丁楚云的父母去世后,她的生活成了问题。
她在兴州有四门亲戚,为收养她的事吵了起来。那时候,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不高,平白无故地添了个吃饭的人,还要供她读书,为她添置衣服,不能不说是很重的负担。如果她在兴州只有一门亲戚也就算了,不照顾亲属的遗孤在人情世故上怎么都说不过去。坏就坏在她有四门亲戚,哪一家都不想吃亏,结果吵了起来,吵架的结果是采用轮换制,每家住一个星期。
在等待录取通知书的那段日子里,我几乎天天去看丁楚云。她每次见到我就哭,脸上再也没有笑容。
那一天我去丁楚云婶婶家交涉她初三复读的事。她正在洗衣服的婶婶不屑地说:“我们现在供她吃饭已经是从身上割肉了,哪有多余的钱供她读书?你这么喜欢她,把她领回家当媳妇养啊!”
丁楚云冲出门去,一路哭,我好不容易劝住了她。
“我不想活了。”她倒在我的怀里呜咽。
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孩子竟说出这样的话!
一个男人的责任感瞬时占据了我的心胸,我毅然决然地说:“走,你到我家住去。”
“不要,别人会说闲话的,对你不好。”
“我不怕!谁爱说谁说去。”
“你爸妈不会同意的。”
“我爸妈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不同意!”我那时的表现真的很有男子汉气概。
就这样,我将丁楚云带回了家。
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全家人都盛情款待她,问长问短关心她。
吃饭的时候,我把话挑明了:“爸,妈,我想让丁楚云住到咱们家来,她的亲戚对她不好。”
父亲母亲全愣住了。好半天父亲才问:“这件事跟小丁的亲戚们商量过吗?”
“他们肯定同意,而且楚云自己也愿意。”
“简直儿戏!要是他们告我们个非法拐带人口怎么办?”
“那你去和他们说一声不就行了。”
“你以为办一件事情这么简单?”
“来来来,大家先吃饭,这件事以后再说。”妈妈出来打圆场。
一餐饭就这么不痛不快地吃完。
丁楚云很有礼貌地向我的父母道谢并告辞。
我追出去送她。
她面带微笑说:“你别担心我了,其实我是在自己家里住惯了,一下子到别人家有点不适应,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我急忙向她保证:“你相信我,我会说服我爸妈的。”
她伸出手抚摸我的脸庞:“千万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知道你关心我就好。你回去吧,不准送我。不然我要生气了。”
我握住那双玉琢似的手,暗下决心,我一定要让她幸福。
我们挥手道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马路上,我自言自语道:“等着我的好消息!”
回到家里,父亲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尽给家里添麻烦!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随便答应人家?我看小丁还很健康,她家的亲戚应该没有打她骂她虐待她吧。就算有也不是我们管得了。
再说我和你妈那点工资,加起来也就三百来块钱,养你们兄弟俩已经很困难了,再多一个人吃饭,还怎么供你们读书啊?”
“不就是一点钱吗?我以后赚钱还你。”我难以理解为什么父亲这么不通情理。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父亲火了,拍了桌子。
我转向母亲求助:“妈,你是老师,你对你班上的贫困学生那么关心,经常给他们买这买那,这件事你总不能不管吧?再说,那天全校给丁楚云捐款的时候,还是你让我多拿些钱去的。如果你肯让丁楚云到我们家来,我宁愿不要零花钱。”
母亲为难地说:“捐款和收养这两件事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收养要有个先来后到,我们家和小丁没有血缘关系,说什么也轮不到我们。况且,把这件事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有什么企图呢!妈知道你喜欢小丁,可你也不能不顾家里的困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如果我们家是万元户,妈说什么也不会反对的。”
我气愤地躲进自己的屋里,一头倒在床上生闷气。
弟弟正坐在地上玩飞机,刚才的争吵一点没有影响他的兴致。
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爸爸妈妈最宠弟弟了,不如我让他去当说客。
于是我问弟弟:“我们让楚云姐姐住到我们家来好不好?”
他说:“好啊。那她晚上睡哪里呀?”
我说:“就睡我们的房间,我们两个睡客厅。”
“我才不睡客厅呢!”他立刻抗议,然后抱起飞机告状去了,“妈妈,哥哥要我睡客厅……”
家里人没有一个支持我,我决定绝食抗议。
一连三天,我不出家门,躺在床上,偶尔吃一点弟弟偷偷从饭桌上取来的食物,喝点水,就再没吃任何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坚持,事情有了转机。
第三天傍晚妈妈来到我的床前,告诉我他们已经和学校及丁楚云父母的单位商量过了,确实也听说了丁楚云的亲戚们不让她读书的事,学校决定为她减免学杂费,她父母的单位也决定每月资助她一些生活费,现在只要她那帮亲戚同意,她就可以到我们家来住了。
我高兴得从床上跳了起来,连外套都没穿,就急着给丁楚云报信去。
还是妈妈硬逼着我吃了饭,穿好了外套才让我走。
我一口气跑到丁楚云的叔叔家,她叔叔阴沉着脸,什么话都不说。她婶婶没好气地说:“她呀,失踪了,我们已经报了警,现在还没找到人。”
“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一定是你们虐待她,不然她怎么会失踪!”
“小子,你说话要小心一点!我们给她吃给她穿,伺候得她像个公主似的,谁知道她还不满足。”
“她究竟去哪里了?”
“去哪里了?恐怕是跟哪个有钱的野男人跑了吧。”
我不相信她婶婶的污蔑,丁楚云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她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自己离开呢?我要找到她,我不能没有她。
一个星期过去了,她没有回来。
一个月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回来。人们开始议论,她是不是投河了,或者被人贩子拐走了。我不相信。
整个暑假都过去了,人们议论的话题里已不再出现她的名字。
我趁没人注意,用石子将她四家亲戚的窗户玻璃砸了,她还是没回来。
我这才醒悟,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难道这就是生死离别吗?
我的心像被挖空了,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了。
2001年3月7日初稿
2003年8月16日修订
【本文由读写网(。duxie。)3日前首发。】
第七章 舞神
回忆不能当饭吃,但是吃饱了饭,没有什么事急着去做的时候,不妨拿回忆当零食—;—;你也曾经吃过别人没吃过的山珍海味,见识过别人没机会见识的珍馐佳肴,虽然现在没机会再吃了,但只是想想就觉得这嘴里有滋有味,好像画了一张大大的饼来充饥,这样才不会觉得生活这顿饭难以下咽。
早恋是什么?如果早恋是指过早地对异性有好感,一心想让对方成为自己的终身伴侣的话,那我早在幼儿园时就该挨批判了。但是了解我过去的人一说到我的早恋就想起苗婷婷,却对茵雪和丁楚云绝口不提。我不能怪他们孤陋寡闻,因为我以前所做过的事都没有这一件轰动,就连校长也说这是我们这所重点中学有史以来的第三件大丑闻。
那一年暑假,我如愿以偿地和陈志超一起收到了这所市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但我一点也不开心,因为那个暑假是我永生难忘的噩梦。陈志超说我的性格就是在那个暑假开始转变的—;—;从爱打爱闹的外向性格转变为缩头缩脑的内向性格。
其实我一开始根本没有注意到坐在教室后排的那位身材高挑的女生,据说她是我们班唯一的高价生,她的父母全在美国,没空照顾她,所以将她扔进这所学校,至于成绩怎样,他们不在乎—;—;反正她迟早也要去美国。但是我们的班主任—;—;一位四十多岁表情严肃的女教师却很在乎,因为这位女生的成绩拖了全班的后腿,使我们班每次考试的平均分总是输给其他班级一截。
如果你在上课的时候向后望去,会发现她根本不听课,各科的老师都拿她没办法,碰上一个严厉的老师,她就趴在桌上打盹;碰上个稍微和蔼的,她就悄悄看杂志、听音乐。班主任也不知骂过她几回了,她每次都表示要改,但是一到了课堂上,她就故态复萌。听说班主任为此事气得去找校长,要求将她调到另一个班,校长没有同意。为此,她三天三夜没有睡好觉。
该说说这位女生的成绩了,各科当中,她只有英语能考及格,但即使及格了也还是全班倒数第一。
她可好了,不喜欢听课就不听;我就惨了,不喜欢听课还得装出非常喜欢的样子。
来到这所重点中学,我才知道什么是读书的辛苦。小学的时候我可以让陈志超帮我抄作业,初中的时候我可以和老师攀交情,可是在这里我得按部就班,每天读大量的提纲,做大量的练习,晚上还要晚自习(因为我和陈志超的家离学校较远,所以寄宿在学校里)。看到陈志超那双被日深一日的眼镜镜片压迫的眼睛,我已经不忍心找他帮忙了。
高一的第一次考试,很不幸,我考了全班第一,从此当上了学习委员,也从此成为了各科老师细心“呵护”的对象。除了完成每天必做的作业之外,他们还给我额外布置什么提高题、精练题。另外,我还必须做许多班务工作,他们甚至将许多本该由其他班干部完成的工作也交给我—;—;因为他们信任我!他们最爱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这次考试又粗心了!你看这题,根本不应该错的……”真是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