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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
一双温暖的、白晰的、极美的手伸出珠帘,将他们拉了起来,两人惊魂初定,抬眼才发现眼前这个云鬓高耸、珠钿环绕,穿着庄严华美朝服绝顶美丽的女人就是他们时刻憎恨的仇人,心中空虚得不着一物,双腿一软,不由又跪倒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出心中的震惊和如潮水般席卷他们全身心的对这个女人的忠诚和她为她效忠的决心。他们只想不停的流泪,让泪水冲刷掉悔恨和身上外乡人的土气。
武则天静静的看着两个侄儿不停的流泪,不置一辞,良久,她温言道:“你们久居岭南,一定不习惯洛阳的生活,哀家命人在永益坊为你们安排了府邸,你们就住在那里。侍你们熟悉了洛阳的生活就到朝中来协助新皇,婉儿,你带领两位大人去看他们的新家,哀家为他们安排了家宴,哀家要让他们认识亲人,你替哀家去传太平公主和相王,哀家在御花园里等你们。好了,你们去吧。”
说完,她缓缓的起身,优雅的转身,雍荣的走了出去,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婉儿眼中对地上跪着两人的厌恶和轻视。
武则天眯着眼睛看着李隆基,他正认真的写着字,她仿佛不经意的对坐着的众人说:“昨日哀家请郭道长为哀家的几个孙子看相,他盛赞了隆基,他说隆基凤晴龙颈,有伏羲之相,大富大贵,前途不可限量,是帝王之象。”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答。韦氏的脸色一时阴沉下来,武则天转眼看着她,曼声道:“皇后,你说说皇上新近都做了些什么?”
韦氏一惊,低声道:“太后,臣妾只有在皇上下朝后才能见到他,并……,并不清楚皇上最近都在做什么?”
武则天淡淡一笑,“哀家听说皇上最近下了两道旨均出自你的授意,一道是加封你的父亲,原普州参军韦玄贞为豫州刺史,正四品下,另一道是封原门下省仝散骑常侍韦弘敏为太府卿,同中书门下三品。”韦氏大惊,眼泪流了下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太后恕罪,臣妾是一时糊涂。”
武则天傲声道:“起来吧。”韦氏不敢动,武则天拉长声音道:“哀家让你起来,看看,成何体统?”
韦氏紧张的起身,武则天淡淡道:“哀家看你终不成大器,才做了两个月皇后,就急不可侍的跳出来干涉朝政,弄得政令朝发夕改,把婉儿这丫头弄得疲累不堪,哀家睢着也心疼,韦氏,你说说哀家有多心疼,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把朝政弄得一团糟。”
韦氏只觉冷汗冒了出来,又不敢抹拭,武则天双目炯炯,“韦氏,哀家要你明白,朝庭是李家的朝庭,外戚不准干政,你说,你要皇上把你父亲安到朝堂的哪个位置,让哀家替他掂量掂量。”
韦氏不停发抖,武则天侧过脸,看见裴炎恼怒万分的跑了过来,花白的胡子不停颤抖着,他跑到武则天跟前,不侍气喘均匀,便仆倒在地上放声大哭道:“太后,臣乞您准老臣告老还乡,老臣心力交瘁,不忍大唐江山败落下去,太后,老臣辜负了先帝的重托,老臣无法劝谏皇上,老臣虽有一片忠心,但无人可解。老臣……。”他呜咽得说不出话。
武则天淡漠的注视着他,“你起来,身为当朝重臣,这样又哭又闹,大失朝庭体统。”
裴炎止住哭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拭了脸上的泪,沉声道:“太后,老臣受朝庭皇恩,先帝临终重托,自觉责任重大,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只想铺佐皇上,令大唐的国去蒸蒸日上,没想到老臣的一片忠心,竟遭屈解,老臣一时气愤,失了朝庭体统,臣乞太后恕罪。”
武则天道:“裴爱卿,你的忠心哀家知道,是谁令你受委屈,你说出来,太平,请裴大人坐下,哀家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侮辱先帝托付重臣。”
太平默默请裴炎坐下,她只里有不祥的预感,只紧盯着庭院里那片娇艳的牡丹花,听裴炎痛心疾首说出一番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来。
李显不耐烦的坐在龙椅上,冠冕太沉了,压得他的额头生疼,殿内铜鹤口中不断喷令他昏昏欲睡的烟,他厌恶的看着裴炎,这个老头儿,从他一登基,他就和他作对,“皇上,这不符规矩,”“皇上,这道旨违反了大唐的律法,”“皇上,您请示过太后吗?”无论任何事,他都约束着他,他是先帝托孤的重臣,但先帝没有说他是皇上的皇上,他与朝中的大臣串通好,朝中诸事均由太后决定处理,把他空在一边,即是如此,要他这个皇上做什么?
眼下,他要和他商量一件大事,他要任韦玄贞为侍中,可他却不给他机会,一直喋喋不休的向他陈述哪里受了灾,需要多少粮食、财物赈济灾民,哪里风调雨顺,应该奖掖地方官员,如此种种,终于,他打断了他的话,“裴爱卿,朕昨日的提议大臣们商议得如何?”
裴炎瞟了他一眼,道:“皇上,臣等议决,韦玄贞才疏学浅,品德极差,不堪为侍中。”
李显怒道:“你等怎知韦玄贞才疏学浅?”裴炎胸有成竹,“皇上,数月前,银青光禄大夫为子行满月酒,朝中大臣齐聚道贺,韦玄贞为附庸风雅,送条幅道贺,竟将‘弄璋之喜’写为‘弄獐之喜’,不仅大臣们哗然,在市井布衣中也传为笑柄,凡此种种,简直不胜枚举,再加上此人不学无术,厚颜无耻,人品极为低劣,又好色如命,家中妻妾如云,还干出了抢劫民女这等丑事,试想如此不堪之人怎能成为朝中侍中,老臣请您三思,自古以来,朝政之上风云际合,多少帝王将相都败于宫闺之中的争斗,皇上,朝堂正在提携良才,摒除庸人,凡任用官员,均由大臣们层层选拔,报请太后……皇上御批,皇上……,”
李显没有再听裴炎的话,他只觉心中的怒气直抵顶梁,他竟然敢指责朕的不是,朕是一国之君,想任命一个官员都这样困难,还说什么秉权掌国,太后!太后!!话里话外都是太后,竟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李显简直暴怒了,他高声怒道:“裴炎,你好大的胆子,朕只是要提拔任用一个官员,别说一个侍中,就是整个大唐的江山,只要朕愿意,都可以白送给他,有什么不可以,又有谁敢说不行。”
裴炎又怒又气,呆在当地作不得声。
“放肆,”武则天大怒,众人吓得噤若寒蝉,只有李隆基镇定的看着她,武则天急促的来回踱步,突然她站住了,“裴炎,替哀家传旨,明日早朝到乾元殿议事。”
裴炎身躬行礼,转身走了。武则天疲倦的坐在椅子上,“你们都走吧,让哀家静一静。”
众人纷纷行礼退下,武则天突然高声道:“太平,你留下来。”
太平停下脚步,侍众人走远,她慢慢的走到武则天身边,坐在她脚边的小凳上,仰头看着她,武则天苦笑道:“太平,哀家真是太累了,你的哥哥们全都不成气候,弘懦弱、贤偏执,还有被哀家和先帝寄予了无比厚望的显,他又是什么样子?唉,太平,哀家老了,也想和先帝一样撒手而去,可哀家不能,只要哀家想到将大唐交到你的哥哥们手里,哀家就不寒而栗,还有旦,他一直游离去凡尘俗世之外,对朝中大事一概不管,天啊,你要哀家怎么做才好?”
太平看着悲痛的母亲,她心中非常明白在这悲痛之后的冷酷,她迟疑的说:“太后,显哥哥也许只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太后……。”
武则天摇头道:“太平,别说了,朝中大臣对他怨声载道,连婉儿都说他不堪造就,太平,于他而言,大唐的江山只是一个负累,现在哀家就替他御下这个担子,让他好好休息。”
太平低下头,淡淡道:“太后,就让显哥哥离洛阳远些吧,让他远离朝堂,安心做一个庶民。”
第六章 第二节 房陵
李显奇怪的走进乾元殿,他在政务殿等了好久,才知道早朝改在乾元殿了,殿中群臣肃立,目不斜视,气氛肃杀,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抬头,看见武则天坐在一片摇晃不定的珠帘后,缄默着,只有太平,目光里有暖意,他竭力镇定了自己,行礼道:“儿皇参与母后。”
武则天冷冷道:“皇上,你还自称皇上,婉儿,宣哀家旨。”
上官婉儿出列,双目紧盯着李显,清脆如铃的声音在殿中回响,“太后有旨,中宗皇帝德疏学浅,徇私误国,从即日起,罢黜出国,贬为庐陵王,流入房陵州,皇太孙李重润贬为庶民,随庐陵王迁至房陵州,韦玄贞贬为钦州刺史,克日上任。”
李显莫明其妙的听完武则天的意旨,结结巴巴的说:“为……为什么?”
武则天怒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吧,你竟然要将祖宗百战而来的基业拱手让人,你不配为君。”
李显一愣,他明白了,她废黜了他,他又失望、又绝望,他挣脱了拉他下殿的武士,他指着武则天骂道:“先皇才驾崩两月,他临终之语还未散尽,你就废黜了他亲自选定的皇上,你们看,你们看看,她就是大唐的当然,她为了这一步双手染满了别人的鲜血,大臣们的、后宫嫔妃的、自己孩儿的,她为了当皇后,捂死了我们的姐姐,她为摄取大唐的皇权,毒死了弘、逼死了贤,现在是我,是李显,大唐真正的天子。”
婉儿道:“庐陵王……。”
李显转身看着她,“是你,婉儿,你也是受害者,她杀了你的全家,上官仪、上官……。”
太平突然上前掴了李显一耳光,她颤声道:“显哥哥,你就停止吧,你还嫌够丢人吗?你曾是皇上,现在是王爷,你应有作为王者的气慨,而不是骂街的泼妇。显哥哥,你该反省自己了,你总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显哥哥,向太后陪罪、向大唐的臣民陪罪,你负了他们。”
太平眼泪夺眶而出,眼神全是求恳,李显知道她在保全自己的性命,心中一酸,伸袖替她拭了眼泪,然后五体投地,匍匐在地,武则天伤感的看着他,“显,你起来吧,房陵州路途遥远,你打点好一切就启程,哀家命人护送你上路。”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众大臣三三两两的走了,李旦在沉默中携起太平的手,注视着李显,看他无声的痛哭,看他用力捶打着地面,发泄心中悲愤,看他的眼泪迅速洇湿了地面和刚刚升起的朝阳。
薛绍轻轻的吻了吻熟睡中的薛崇简,他不知做了什么梦,正愉悦的笑着,薛绍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孤身一人到了阁楼,呆呆的坐在窗下,与太平成婚多少年了,他已记不清了,与她在一起,他总忘怀时间的流逝,只有一幕幕快乐的画面留在他的脑海中,好快,似乎昨天他们才刚刚成婚,似乎他们还在欢庆,还在纺织那流金溢彩的梦境,今天一切都要醒了。
薛绍闭上眼睛,脑海中映出大哥的来信,‘绍弟见信安好。兄自离京上任,与弟数年未见,想弟必风采依旧,愚兄不胜念之。父母大人托弟照顾多年,而兄不能于双亲膝下尽孝,实是愧甚。兄在任中,见武氏乱国,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今武氏废中宗,独揽朝政,乾纲独断,为世所不容,弟之妻太平,虽貌美无匹,但其狠毒不亚其母,弟应速弃之如蔽履,响应兄弟之号召,共同举兵倒武,弟文采风流,相貌堂堂为天下所闻,必有良配,兄……’,
他不禁苦笑,大哥怎会知他对太平的深情,那柔柔的情丝早已被织为一张天罗地网,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大哥在外征战多年,在他眼中,爱情是负累,他从不曾拥有过,他怎知世上有种感情能令人神魂痴迷,永坠其中,不愿清醒。
太平,她对他而言就是生命的全部意义,没有她,他没有生活下去的勇气,但是,他即将失去她,永远失去她,他将被以谋反大罪捕入大牢,受尽屈辱而死,连累她……。
薛绍摇了摇头,不,不,即使是死,他也要走得安然而庄重,也要配得起太平,他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青色的小瓶,耳边响起波斯商人的声音:“公子,这叫眼儿媚,是最奇异的毒药,人服下之后,无任何痛苦,容颜不改,尸身不腐,是我从扶桑人手中花万金买来的。”
他打瓶盖,一阵奇妙的香自瓶中溢出,原来毒药竟是这般馨香,原来死亡并不可怕,唯一可怕的是再也见不到她,为她的幸福,他何必吝啬他的生命,只不过沉沉睡去而已,醒来之后,于茫茫人海之中,他也要找到她,他永恒的爱人,要多长时间,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二百年,他终要回来,因为她在,他的生命便于世间永割舍。
薛绍含笑倒在地上,香味渐渐散了,他只觉浑身发冷,似乎在黑暗中越走越远,现地无法回头。
李隆基将一朵娇艳的牡丹花簪在太平发髻上,“姑姑,你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如果隆基每天能替你簪花……。”
太平笑了笑,打断他道:“隆基,姑姑到这儿来可不是听你说这些的,姑姑听说你病了,特意来看你。”
李隆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