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也不屑去做管家的鹰犬。
但常年河边走,岂能不湿鞋。走偏锋的人任凭再小心也有个行差踏错的时候,一旦遇到那种时候,即使不想和官家有所牵连也终究免不了牵连。
对官家而言,江湖是江湖人的,官家即使有心插手也插不上手,但若放手不理,那官家的威严何在?何况……倘若江湖上真出了个统领群雄却又和官家不对盘的,那天下势必起乱。
所以即使再怎麽别扭,该设的地方还是要设,该布的眼线也终究要布下。
这个地方是官家道与江湖路交叉相逢的地方。
惶月门正是这麽一个地方。
陆小凤踏进惶月门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块隶书写就的匾——惶月门,众人无人。
陆小凤的眉毛往上挑了下,玩味的看著领他进门的管家。
那管家微微一笑,却不接招,有礼有度的引著陆小凤进门,看来是早习惯了众人对著门口这块匾时的怀疑与不解。
江湖上真正看得起惶月门的人很少,‘惶’与‘皇’同音,摆明了它领受著天子的荣光,但它偏偏设在江湖上,历代门主也都是江湖人,对於这种比墙头草还不如的门派,即使是得惠於它的人也很难真正感念於它。
这是一笔交易,朝廷与江湖人的交易,惶月门是交易里的牵线人。
但即使如此,即使江湖人都知道惶月门里至今没出过一个武功卓绝的门人,敢直接说‘惶月门,众人无人’的人毕竟还是少,敢写下这句话并挂在惶月门门前的人更少,但不知这个人是谁。
(二)
惶月门,偏厅。
陆小凤笑眯眯的坐在偏厅的椅子上,喝著第二十一杯龙井,他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一刻锺。
不过陆小凤也不意外,他早猜到了。
凡是到惶月门来的江湖人十之八九都是有求於此,而惶月门端的也是官场的架子,所以等上个一、二时辰不稀奇。
眼角瞥到个从门前走过的人影,纤长、俊朗、悠然、月白色衣衫透著稳重儒雅,陆小凤噌的跳了起来,嚷道【花满楼!】
花满楼一怔,随即微笑著折返,迎上窜到他面前的陆小凤,笑道【陆小凤,你怎会在这?】
陆小凤大笑著拍他的肩膀,拉著花满楼到偏厅坐下,道【别提了,还不是司空猴精那兔崽子给我下了套,累得我刚进门就被人搁在这,一搁就是一个多时辰,总算这里的茶还不错。】
花满楼笑吟吟的听陆小凤抱怨,就他所知,陆小凤平生是最耐不住寂寞的,现在他居然会乖乖的坐上一个时辰,可见这事来头不小。
花满楼道【陆小凤,你找的是谁?】
【温廷树】陆小凤眨眨眼睛道【惶月门的副门主。】
花满楼失笑,道【难怪你被人闲置於此,惶月门的门主已经换了,温廷树便是新任门主。】
居然搞错门主,如果不是碰巧遇到花满楼,陆小凤估计还会莫名其妙的被晾上好几个一个时辰一刻锺。
【换了?】陆小凤大讶【何时的事?】
【十三天前。】
【哦。】陆小凤点点头,道【难怪,那时我还在回来的路上。】
花满楼接过陆小凤递来的茶,笑道【去了哪?】
陆小凤刚要说话,忽然住了口,似笑非笑的看著门口闪进来两个人,两个老头,一样高,一胖一瘦。
花满楼也转过身去,那两老头紧紧盯著他,眼睛里的光比淬了毒的刀子还锐利。
忽然其中瘦一点的那个欺身上前,右手如钩的探向花满楼的双眼,花满楼的脖子微微後仰,右腿虚踢,一个滑步避开,同时左掌反拍,又一个滑步坐回椅子里,神情自若的径自微笑,好似什麽都没发生过。
那瘦老头嘿嘿一笑,道【果然後生可畏,可惜是个瞎子。】
花满楼也不恼,淡淡笑道【卓前辈,承让。】
那瘦老头眼睛一眯,连站著不动的胖老头也转过目光来凝视著花满楼,慢慢的点了点头。
很好,果然很好,他们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回到中原了,结果居然在一招之间让一个看起来斯文儒雅的年轻人认出了身份。
这个年轻人还是个瞎子。
陆小凤扫了两人一眼,在瘦老头慢慢把手背到身後的时候盯了他一眼,起身来到花满楼身前,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笑道【花满楼,替我给他们递给话,我已经连这里的横梁上有多少只蜘蛛也数干净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好。】
想了想,向著陆小凤补了句【入秋时分,保重。】
陆小凤心里一暖,懒洋洋的笑了笑。
花满楼起身,向著两个老头的方向轻轻微微额首,不疾不徐的走了出去。
瘦老头的眉尖动了动,却和胖老头换了个眼色,终究没动。
递完话的花满楼立刻出了惶月门,他要去万梅山庄。
陆小凤刚才拍他肩膀时不易察觉的写了个‘西’字,而且陆小凤也说过,到了关键时刻,能救他的人只有西门吹雪,所以花满楼现在就是去找西门吹雪。
很显然,陆小凤有麻烦了,而且是个大麻烦,花满楼确定自己刚才没有认错,那两个老头是漠北龙王的启蒙恩师,这麽两个隐迹中原二十年的人居然回来了,而且如果不是碍於陆小凤,花满楼刚才也没那麽容易脱身,即使是冲著陆小凤去的,花满楼自然不能对朋友置之不理。
西门吹雪的脾气江湖上的人都知道,想要请动那麽一个孤寒冷傲的人显然不易,但既然陆小凤教托给了他,花满楼就一定会做到。
所以即使花满楼和西门吹雪没有任何交情,他还是要去一次万梅山庄,他要把西门吹雪带到惶月门。
无识(西门吹雪X花满楼)2
夜,万梅山庄。
花满楼有些无奈的笑笑,看来江湖上所言非虚,西门吹雪入夜后果然不见客。
他已经在门前站了半个时辰有余,但万梅山庄内没有丝毫动静。
花满楼一边锲而不舍的扣着门上的铜环,一边漫不经心的想着陆小凤可能遇见的麻烦。
惶月门门主温廷树的贴身书童出身于花家,随着温廷树当上门主,他也水涨船高,现在是惶月门里管事的第一把手——谭青未。
花满楼去惶月门就是去看他的,谭青未小时候曾是花满楼的贴身书童,花满楼7岁那年遭逢病灾双目失明时谭青未寸步不离的守在他旁边,虽然当年的谭青未也不过是个10的孩子,却已经显得十分稳重,花满楼记得,当初惶月门的管事看中谭青未时,谭青未只有一句话——少爷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此去惶月门,虽然看不到谭青未成长后的模样,但那稳重谦逊的气息却让花满楼十分怀念。
入秋后的晚风沉淀了白日里的浮躁,空气中除了花草的清香外也混着果实的香味,在这样朗月清风的夜里,任何站在别人门前持续扣门的访客显然都不是什么知情懂趣的风雅之人。
有些妥协的微微一笑,花满楼退后一步,朗声道【在下花满楼,特来拜访西门庄主,深夜造访,多有冒昧,望西门庄主海涵。】
花满楼的声音不大,但不论是传到万梅山庄门口或是院后梅林的音量却都完全一致,清晰,温和、毫不突兀。
这样的声音饱含内力,使得花满楼清朗沉稳的声音宛如一张已然张开的网罩在万梅山庄上空,然后均匀、平稳的落下。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花满楼忽然浅笑着转身,道【花满楼鲁莽,扰了西门庄主的清梦。】
月夜下,一道白色的人影负手站立。
西门吹雪。
凝视着面前昂身而立的月白色欣长身影,西门吹雪冰冷的双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花满楼清瘦俊雅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淡淡倦容,唇边的浅笑却依旧自然、随和、真诚。
很安定的一个人,并不软弱。西门吹雪哼了哼,心下有了个最初的估量。
入夜以后不见客是西门吹雪的规矩,很难说今天为什么打破,不止是为了那手看似与花满楼年龄、外表不符的高明内力,更多的似乎是为了嗓音里的清朗与平和。
这个人,所来为何?
花满楼静静的承受着西门吹雪冰冷锐利的打量,心下也同时掂量着对方。
孤寒冷傲是江湖上对西门吹雪一贯的评价,但花满楼却觉得,西门吹雪虽然孤傲却并无萧索,虽然冷傲却并不虚浮。
西门吹雪的煞气弥漫在他周身的寒意之间,似有若无,却很尖锐,如剑刃一般的冰冷尖锐。
很可怕的对手,天下最负盛名的剑客。
【阁下所为何事?】
冷然低沉的声音使得花满楼不可察觉的微微一怔,随即收敛心神,笑道【如蒙西门庄主不弃,请随在下走一遭,陆小凤被困惶月门,还需阁下援手。】
【陆小凤?】西门吹雪的眼睛微微一眯。
【是,陆小凤。】
【他死了吗?】淡然的语调,也不知是否有几分当真。
花满楼不由哑然失笑【就在下所知,尚未。】
西门吹雪哼了哼,道【不去。】
【西门庄主请留步】花满楼抢先一步出声,定了定,接着问道【西门庄主不是陆小凤的朋友吗?】
【是朋友。】西门吹雪看了花满楼一眼,淡淡道【所以倘若他死了,我会替他报仇。】
花满楼心里一怔,却很快反应过来西门吹雪话语里的意思,朋友归朋友,但西门吹雪只为自己出手。
或者说,西门吹雪只为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出手,不然陆小凤哪怕死在他面前,他大概也只会等陆小凤死彻底了再去为陆小凤报仇。
想了想,花满楼忽然笑道【在下也是从惶月门来,出门前恰巧遇到了两位绝迹中原二十年的武林名宿,二老自漠北而来。】
西门吹雪的眼睛里透出一点极亮的星茫,道【漠北?】
【正是漠北。】花满楼浅浅一笑,道【在下身有眼疾,无缘一睹两位极负盛名的前辈风采,但在下有幸讨教过一招,所以自认并无认错。】
西门吹雪沉吟着,绝迹江湖的武林名宿当然数不胜数,但久居漠北二十年不曾踏入中原的武林名宿不超过五个,其中有两个自扬名时起便是孟不离焦、双出双入,他们也正是西门吹雪一直在找的人。
花满楼当然看不见西门吹雪眼里的神色,但有意凝神细听的他却也没错过西门吹雪刚才快了一拍的呼吸,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径自微笑。
西门吹雪凝视了花满楼好一会,忽然道【他们和陆小凤也有牵连?】
花满楼也不意外,直言道【是,的确有牵连。可惜在下对他们究竟有何牵连也丝毫不知。】
西门吹雪的眼睛并没有从花满楼的脸上挪开,接着道【你和惶月门有什么关系?】
花满楼心底暗赞他的敏锐,笑道【惶月门现任总管出身花家。】
【而你却对惶月门内发生何事全然不知?】
【是】花满楼对西门吹雪尖锐的语气也不见恼,犹自浅浅微笑,淡然道【或许事无干系,或许……】
【或许事关重大。】西门吹雪冷冷的把话接完。
【不错】花满楼微微一笑,道【毕竟他现在是惶月门的人。】
【既然如此,你还回去?】
花满楼朝着西门吹雪的方向从容一笑,淡定的说道【回!】
陆小凤是花满楼的朋友,现在朋友有难,花满楼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花满楼的话没有点透,他知道不需要。如果西门吹雪连这点也不能明了的话,那西门吹雪也不会是陆小凤的朋友。
西门吹雪又凝视了花满楼半晌,才淡淡的轻哼了一声。
花满楼何等玲珑心思,早猜到惶月门的事谭青未的口风丝毫不露一是因为陆小凤的麻烦暂时与惶月门无关,二是因为此事对惶月门影响重大,所以他被勒令不得透露。
但如果真的是第二种,那谭青未丝毫不露口风还说明了一事,此事是惶月门的事,不波及江湖,更不会损害到花家或是花满楼。
倒不是花家这些年与谭青末还有什么牵连,而是从重逢的那一刻起,花满楼就能感觉到,谭青末的心底还有花家。
花满楼当然信任自己的感觉。
西门吹雪会问他是否会回去,显然也表明他已想到了这层,所以才问花满楼是否要自己往麻烦里跳。
西门吹雪所让人动容的地方,看来远不止剑术那么简单。
月光悄悄移动,温柔而完全洒在花满楼的身上,西门吹雪的眼里闪过一抹玩味,忽然道了一声【花满楼?】
不经意的三个字让花满楼的心不由多跳了一拍。
这是西门吹雪第一次叫花满楼的名字,冷然沉稳的嗓音却让花满楼觉得不由有些窒息。
扬起一抹浅笑,花满楼应了一声【西门庄主。】
【幸会。】淡淡的搁下两个字,西门吹雪转身走向等在不远处的马车。
花满楼怔忡了好一会,才克制着不知为何染上双颊的浅浅羞涩,浅笑着低声道【幸会。】
3
黄昏,悦来客栈。
很普通的一个黄昏,很普通的一个名字,很普通的一家客栈。
不同的是这个客栈的老板娘、店小二比别的客栈的老板娘、店小二更加懂事,所以西门吹雪和花满楼入住的时候没有碰到任何多余的麻烦,甚至连对他们暗中打量的眼光也隐晦许多。这条路是前往惶月门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