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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生摇了摇头:“你不像。”
他是不像。
南烈心想,那个或那些自诩为暗黑公正的人,和他一样,不过是扎在东京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人,不会有三头六臂,也不会有火眼金睛,站在你面前,你也许都不会相信,他们就是被人们传说和渲染得像救世主或超人一样的暗黑公正。
就好像,如果他自己不说,没有人相信他是个杀手一样。他一直都认为,这世上几乎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侧面,有些侧面可以暴露在阳光下,有些必须背对着阳光,他自己也不例外。
在电视或电影里,每当看到某个大好青年由于种种原因,不得不走上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的不归路,从此开始在阳光与黑暗间做痛苦挣扎的苦情戏时,他就会觉得好笑,当即关了电视或离开电影院。
现实的人生,不是这样的。没有人逼他做杀手,但杀手的确是他另一个收入更为可观的职业。
当然,即便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手,也同样会有亲友,受过教育(高等教育),甚至同时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所以,虽然他和暗黑公正的出发点不同,他却可以比任何人都确定:暗黑公正绝对不是超人或外星人,更不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孙悟空。他们就是相对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而言,较为出类拔萃的那类人。
就好像,他既是个摄影师也是个杀手,会拥有这样的双重身分,的确没有人逼过他,也不是愤世嫉俗,虽然他对这个世界实在是不太信任,但会成为怎样的人,总有机缘巧合在里头。一定要解释,那也许就是命运撒在某些人人生路上的天罗地网,怎么兜兜转转,仍然没有逃脱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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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北和晴子离开法院,回到办公室,晴子微笑着说:“泽北先生,虽然不能说棋开得胜,不过,这个开始已经算很不错了。”
“没错。晴子,我们继续努力吧。”
“嗯,我会努力的。”
赤木听说泽北接了这个案子后,很是反感,还曾和晴子争辩了好几次。结果当然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因为他是个警察,晴子对哥哥持这样的态度完全能够理解。但她同样有自己的见解。
从一个律师的角度来说,无意识的犯罪(在西方可以是激情杀人)是存在的;然而,就算是有意识的犯罪,表现出来的状态也会极为错踪复杂,有值得推敲的地方。何况,律师工作的出发点就是,人人都有获得辩护、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权利。她就是基于这个立场支持和全力协助泽北打这场官司的。
晴子相信,她一定能从这场诉讼中学到许多终身受益的东西。不过,她也明白,身为警察的哥哥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决不会理解和支持她的想法。至少目前不会。
泽北一坐下,电话立刻响了,是仙道打来的:“泽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不过,只是第一次庭审,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想也是。那么再接再励吧。”
“你放心,我不会气馁的。”
仙道在电话里笑了:“你气馁?我就是相信自己会气馁,都不会去想,泽北荣治也会气馁的。”
“承蒙夸奖。对了,晚上我会回去吃饭,要记着多做几个菜。”
“当然没问题。”
接着是流川:“泽北,怎么样?”
“还行。流川,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实力?”
“不是。下一次,我可能会作为控方证人出庭。”
“你是警察,那是你的职责,我不会介意的。”
“我才不管你介不介意。是你自己自寻死路的。”
“流川你……难道你忘了,是仙道怂恿我打这场官司的?如果结果是输得一塌糊涂,我就和仙道同归于尽。”
“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吧?”
从小到大,仙道和泽北发生口角时,流川一般都是两不相助,这一次竟然旗帜鲜明地站到了仙道那一边,泽北不由有些吃惊:“对对,是我自作孽不可活,和仙道没有任何关系。对了,流川,晚上回去吃饭吧。仙道要大显身手呢。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吃晚饭了。”
“好啊。晚上我刚好没有工作。”
泽北微笑着放下电话,心想,他就是因为这个案子身败名裂了,也不会一无所有的。当然,就算证据对他的当事人十分不利,对手藤真又是这么的厉害难缠,他仍然不相信自己就一定会输。
这时电话又响了,这一次又会是谁?
“泽北吗?我是洋平。我在纽约,现在正在网上看新闻。新闻上说,山崎智之案第一次庭审已经结束了,结果怎么样?”
“如果客观来说,已经算很好了。当然,还不如我的预计。”
“这样啊,我对你有信心。还有,我还是那句话,你未必会输。”
“我也这么想。如果还没结束就觉得自己会输,那真的是不用打下去了。我是相信自己会赢才接这个案子的。”
泽北说出这句话时,有种相当异样的感觉。对于这个案子,他其实一直持有这么高的底线,他就是在仙道和流川面前也不曾表露过,竟然对着洋平说了出来,的确有点不同寻常。
“很好,就是这样。对了,明天我就会回东京。”洋平微笑着坐在纽约一家酒店的豪华客房里,面对着手提电脑的屏幕,心想,太好了,不枉他半夜十二点起来打这个电话。
“是吗?祝你一路顺风。”
泽北放下电话,心想,现在可以说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时候:事业顺利,和家人(仙道他们)、主顾(洋平)以及同事(晴子)相处融洽。他一定可以乘胜追击,赢得那个世人瞩目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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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南烈到了一家酒吧。他走进去,看到岸本已经坐在吧台旁边喝酒。
“岸本,你来得好早。”南烈坐到了他身边。
岸本笑了笑:“我怕你等嘛。”
说话间,侍者推了一扎啤酒过来,南烈接住喝了一口:“又有工作了?”
岸本点了点头。岸本曾是他的高中同学,现在则是他另一个职业的中介人。
“干得漂亮点。”岸本把面前的一个纸袋递给他,“虽然这话是多余的,还是忍不住要说。”
南烈接过,问:“近来怎么样?”
“还好。南,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改天我们再喝酒。”岸本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向他挥了挥手。
南烈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岸本可能真的有事,否则,每次他们在酒吧见面时,总是要不醉不归。他继续坐着喝那扎啤酒,偶尔会看一眼岸本给他的那个纸袋,他不知道,这一次他要杀的是什么人,当然也没有兴趣知道,这个人于他而言只是个符号。原因很简单,从某一刻开始,这个人和他一样,已经是个没有将来的人。
南烈喝完洒,付了钱,站起身来,朝外走去。眼角余光看到左侧的一桌,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面朝他坐着,正和背对他坐着的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说话。他的脸在酒吧幽暗的灯光下显得分外俊美,双眸如星,带着淡淡的笑意。
那是藤真。另一个青年是他曾经的心理医生花形透。九月初的那天晚上,他和北野一起吃饭时,遇到过他们。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去过花形的心理诊所,这样的决定,仿佛是下意识做出的,很难说是出于什么原因。今天又遇到他们了,这个城市真的很小。
当然,其实下午在法院,南烈已经看到过藤真了。他的庭辩滴水不漏,暗藏锋机,几尽完美,和他淡漠无害的外表可以说是相形甚远。
藤真看到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向他颔首示意。南烈不由愣住了,他是没想到,对方还记得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他向藤真微微点了点头,径直走了出去。
他这时想到了下午曾和弥生讨论过的暗黑公正。和暗黑公正不同,还是有人可以活在阳光下,以正大光明的方式伸张正义。虽然,南烈对所谓的正义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对什么有兴趣呢?他自己的正义?不,没有什么是他感兴趣的。
南烈回到公寓,把纸袋扔在桌上。他洗完澡出来,从纸袋里取出了一支手枪。纸袋里还有个两个信封,里面分别装着钞票和照片。
看清了照片上的人,他不由呆住了。在桌面上,还有下午在法庭上拍的这个人的其他照片,而且,刚才他还在酒吧里遇到过他。
这个人名叫藤真健司,职业是检察官,和他同年,今年也是26岁。不仅这个城市很小,这个世界其实也是很小的,兜兜转转就会遇到相识的人。
总第十六章
更新时间2009…8…14 16:51:57 字数:4721
(十六)
望着桌上藤真的照片,南烈发了好一阵子的呆。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一次要杀的竟然会是这个人。他不敢说自己以前杀的都是坏人,从走上杀手这条路开始,他其实已经失去了分辨好人与坏人的资格。但他的枪口之下,的确还没有像藤真这样的人。
然而,他还是在几天之内就掌握了藤真的生活和工作习惯:他每天很早起来跑步,然后准时到东京地方检察厅上班;除了工作上的应酬,他好像只和花形透有来往;喜欢的运动是篮球。
篮球……在已经很遥远了的中学时代,南烈也曾是个篮球好手。但那些和篮球相伴的时光,的确已经很遥远了。如今,篮球已经完全离开了他的生活,他现在常常握在手里的,不是摄影机就是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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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南烈约了岸本。
岸本一看到他便问:“南,准备动手了吗?”
南烈凝视着他:“岸本,是谁委托你的?”
岸本诧异地看着他,良久才说:“我第一次看到你有好奇心,但对于我们这一行,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南烈怎么会不知道,他甚至于知道,从岸本这儿根本就不可能打听得到什么,但他还是忍不住要问。人只要还活着,总免不了会有好奇心。
“我不知道委托人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有了好奇心,我只是想提醒你,趁早把这好奇心收起来,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有人要他的命,你就去做。我们不是警察,不用去分辨该对怎样的人开枪。我们收了钱,就要杀人。南,你不是第一天干这一行,不要我教你吧?”
南烈终于沉默着点了点头。
“南,这是我对你的忠告,希望你是真的听进去了。你要知道,你的好奇心也会害死我的。”
“岸本,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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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南烈独自喝了很多的酒。开车回家时,已经是深夜,还下起了小雨。雨中的东京街路显得朦胧而凄迷,南烈低声骂了一句:“下什么雨,去死吧。”他无比厌恶烦人的雨天。
突然,他觉得有些口渴了,看到前面有家便利店,就停了下来,决定去买瓶水喝。他走进去,看到藤真站在收银台前,手里拿着一瓶饮料,付了钱后,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南烈在货架间呆立了好一会儿,神使鬼差地买了瓶和藤真相同的饮料,一边走一边喝着来到了便利店外。他看到藤真站在离出口不远的地方,边喝饮料边看着深秋的雨夜。他的个子不算太高,背影就谈不上伟岸,在南烈看来,甚至有点清减和消瘦,而且显得……孤单。
不管人前多么风光,每个都市人私下里都是寂寞的。是啊,他们皆寂寞,他们的一生就是和孤寂搏斗至放弃的过程……谁也帮不了谁。
他正要走到街上,藤真突然说:“南烈君,冒昧地问一句,你喜欢雨天还是晴天?”
南烈停住了脚步。他这时很难说清自己的心情,没想到事隔近两个月,这个人还能记住他的名字。
试问,有多少人能记住萍水相逢的人的名字?他基本上听过就忘。不过,他必须承认,他也一直都记得这个人的名字。
他转过身,不加思索地说:“晴天。”他不是风花雪月的人,凡事讲求实用,雨天对他来说相当不便。
藤真笑了笑:“我也是。”他注视着南烈,“真是奇怪。自从上次在那家餐厅认识之后,我好像常常都能遇到南烈君。”
南烈心中“咕咚”了一下,心想,这些时日以来,自己一直在跟踪他,不会被他发现了吧?他是个检察官,有刑侦能力,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不过,他对自己的跟踪能力还是有自信的。
“可能吧。东京再大,也只是个城市。何况,我一直都在采访山崎智之案。”
藤真微微一笑,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