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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要结束。
83:80。
沉重的呼吸仿佛现在才找到声响,在场地上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与四周的喧哗鼓噪无关,躯体变得如泥般瘫软,唯有心情仍不受控制地兴奋。
酣畅淋漓的较量令双方都痛快地接受了结果。
两队队长集合,球员互致敬意。
没有仇视,没有不满,纵然是遗憾也在交握的双手中随汗水蒸发。
气氛变得出奇的祥和。
场外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拥抱,有人沉默……
“满意吗?”仙道越过人群,来到流川身前。
流川抬眼看他,双眸间流霞似的余光让人心头狠狠一紧。
明明比赛已经结束,为何身体里还是有种想燃烧的冲动?
“可以握手吗?”仙道淡笑着,选择用温和来化解心头的震颤。
不由分说握住流川的手,这才发现流川的掌心很凉。
“流川?!”
当湘北的球员因为这声惊呼而回头时,他们看到的是,流川栽倒在仙道怀中。
……
湘北休息室。
彩子给流川量过体温和脉搏,收起器具。“他累坏了,不过只要休息一下就会没事。”
“那就好。”宫城这才放下心,转眼看看身边的其他球员,“你们先回去吧,我和三井会负责送流川回家。”
“不用。”说话的人是流川,经过短暂休息,他的脸色已恢复正常,“我可以自己回去。”说完站起身。
“那怎么行?”第一个不依的是彩子,“你现在能站稳就不错了,待会儿在路上又晕倒怎么办?到时候谁来扶你?!”
“我说了没事。”
“你——”彩子为之气结,“我管你有没有事!总之你要一个人回去就是不行!”
“请问——流川你已经可以走了吗?”僵持中,门口传来声音,原本把流川送进休息室便离开的仙道再度出现在大家面前,此刻他已换回一身便服。
“我记得上次有东西忘在你家里了,今天就跟你一块儿回去拿吧。”这话是对流川说的。
流川疑惑了一下,“好。”爽快地应允。
好奇怪,旁观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乖戾的家伙几时变得这么听话?
“教练,我先走了。”流川冲安西点头。
在他身侧的彩子本想说什么,但突然接收到仙道投来的眼神,一怔之后顿时恍然。
原来传言是真的呀。她泛起会心的笑容,把流川的背包递过去。
那就麻烦你了。她背着流川对仙道作口形。
仙道眨眨眼,接过彩子递来的背包,“我们先告辞了。”
“不送。”彩子对两人摆摆手,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回头,满室寂静。
方才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几乎没人能反应过来。
“……阿彩,这样好吗?”问题是解决了,可这么做会不会太……不负责任?
“是啊,怎么能把那只病狐狸交给敌人?!”一想到那个陵南的扫把头竟敢嚣张地跑到湘北的休息室来带人,樱木就极度不爽。
彩子双臂环抱,不以为意地问,“那你们说说,咱们湘北谁有能耐把流川送回去?”
众人互望一眼,不吭声。
只有樱木暗自嘀咕,“难道那个扫把头就行了?”
“废话!”彩子瞪他一眼,“你看到流川反抗了吗?流川说了不让他送吗?他这么大一个人难道还真会被卖了不成?!”别把她说得跟倒卖小孩似的。“再说,教练不也没反对吗?”
这倒也是。
大家齐刷刷把目光投向稳坐一旁的安西教练。
“嗯,如果是仙道同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笑呵呵的弥勒佛如是说道。
于是,一锤定音。
“来这儿干嘛?”流川站在一间屋子门口转头问仙道。
方才被仙道引着在体育馆里绕了大半圈,现在才知道目的地竟然是陵南的休息室。
仙道推他进门,“让你换衣服。”他扫了眼流川身上的球衣,“如果穿成这样出去,我保证你要不了半小时就会被冻成冰棍。”
经他这么一提醒,流川才有空注意到自己的穿着,当下哼了声,拖过仙道手里的背包。
休息室里间是更衣室,流川在往里走之前,回头看了仙道一眼。
仙道明白他的意思,点了下头,“队员都走光了,你可以随便用。”末了,又不知死活地加上一句,“我保证不会有人偷看。”
没有见到预想中杀人的眼神,流川不等他说完便径直进到里屋,也就是说压根儿懒得和他计较。
果然是累坏了。
仙道轻吁口气,靠墙在地板上坐下。
如果连习惯了魔鬼训练的自己也会觉得乏力的话,像流川那样的身体又怎能吃得消呢?明明都已经那么累了……想起他刚出现时的模样,大概是一路跑来的吧?还有那一脸的伤……那家伙总是学不会照顾自己啊……
仙道摇头。
只有自己才知道,当流川倒进怀中的时候,自己的手脚变得是何等冰凉,那可是极少有的慌乱呢——
“可以走了。”流川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
仙道抬起眼,送去一抹温和的笑,“大家都累了,先坐下歇会儿吧。”说着,朝旁挪了挪。
面对善意的邀请,流川想了想,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在他身旁坐下。
或许是对之前的比赛太过投入,现在两人虽不复对手的身份,一时间却找不到什么话可说。
无语沉默良久,仙道突然开口,“会痛么?”
流川愣了下,对上仙道直视的眼神,下意识地伸手按按自己的脸,随即皱眉。
“笨蛋。”仙道笑着拉开他碰到瘀青的手,“这么用力作什么?”
流川白他一眼。
仙道一脸无辜,“瞪我干嘛?比赛的时候我可是尽量不去碰你的脸哦。”
“要你好心。”
“错。”仙道伸出食指摇摇,“不是好心是担心。万一你因为我二次毁容,湘北的亲卫队还不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白痴。”
“哎?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好歹也完成了你的心愿,跟你痛痛快快打了一场球啊。”
“上半场你明明放水了。”流川毫不留情地指责。
“那是保存实力。”仙道揉揉他的脑袋。
流川偏头看他,“要是我不来呢?”
仙道耸肩,“反正陵南还是会赢。”
“哼。”
“况且你不是来了?”仙道把头抵在墙上,微笑着,“知道有我在等你,你不来行么?”
很放肆也很自信的一句话,眼前的人也许变得不那么温和,却让流川眼里燃起两点流萤似的璀灿。
仙道突然转眼看他,“你很满意吧?”
什么?流川不解。
“因为你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流川脸色一僵。
“开心就是开心啦。”仙道又伸手拨乱他的头发,“又不是什么坏事,人家可是很想看你笑的样子呢。”
“……”流川抿抿嘴,“白痴。”打掉他的手,别过脸去。
仙道见状也不再逗他,笑笑之后闭上眼。
不过,流川应该不是在生气才对,因为自己分明看到他的脸,红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养成了注意他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嗜好?
谁能想象一个明明是冷色的存在却有着比光更强烈耀眼的吸引?
直到渐渐接近了,才发现场上的极热来自于他场下的极冷。
平日里那个极度自制的流川,大概是想把所有的力量都投注于篮球场上吧,所以才会在全面爆发的时候让人惊叹不已。
对于作为对手的流川,仙道无疑是十分欣赏的。
然而,并不只这样。
由于从一开始就不曾含崇拜之心或轻视之意,所以仙道看流川的眼神比任何人都客观,仙道眼里的流川也比任何人看到的都更加真实。
无论那冷淡的双眸隐藏了多少喜怒哀乐,仙道都能仔仔细细看个究竟,因为仙道是流川主动找上的对手,他是唯一一个能够近距离观察流川的人。
没有屏障,就意味着眼里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只是,看见了就看见了,依照仙道懒散的性子,本不用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可为何就是放不下呢?
难道,吸引也要分深浅的么?
寂静的空气令仙道不自禁地放纵思绪,直到肩头传来重量。
侧脸看去,才发现流川早已睡着,原本靠在墙上的脑袋正顺着地心引力下滑,然后稳稳当当地搁在了自己肩膀上。
仙道莞尔一笑,本想叫醒他,可看流川疲劳而沉静的睡颜,又觉不妥。想了想,挽住流川的腰将他扶正了些,然后脱下自己的大衣搭在他身上,这才顺势接住他又开始下滑的身子,让他靠上自己胸口。
“这下不会冷了吧。”在上方自言自语说了句,合在流川腰间的手再度收紧了些,仙道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时针,在钟面上不慌不忙走过五格。
流川醒来时,外面日已西斜。
屋内的他自是看不到这些的,他只是从不再疲惫难堪的身体推断自己肯定睡了很久。
“醒了?”头顶飘来熟悉的嗓音。
仰头,这才发现仙道就坐在自己身后,而自己正倚在他胸前。
要说没有惊讶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也没觉着怎么奇怪就是了。
转眼,自己身上正盖着他的大衣,阳光般的气息浓郁扑鼻,大衣下一双手正环在自己腰际,让人轻易感受到背后衣料下起伏的呼吸。
自然清醒的流川最是无害,仙道含笑认知。
怀中的他像只晒够了太阳的猫,慵懒地抬眼,慵懒地注视,黑白分明的眼中茵蕴着薄薄水气,半掩在细密的发丝后,似乎随时都会再度沉睡,却又可能在眨眼的下一瞬间立刻清醒。
“几点了?”流川问。
“不知道。”仙道回答。其实手上是戴着表的,不过他现在不想动,两只手仍忠实地交合在流川腰间。
这样……也算是一种拥抱吧?
两人中有人这样想。
仙道没有动,流川也没有。
房间里的日光灯吐着冷色的光芒,在青色的地砖上静静投影,空气中浮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宁静涩然。
上午发生的事在流川醒来后变得像梦境一般毫不真实,若不是身后的人与背心感受到的热度,他几乎真要把那当成是一场梦了。
被这样温和的对待,心底有股油然而生的悸动,很想摆脱,却有什么正柔软而强势地透进身体,待发觉时已蚀骨入髓、根深蒂固。
流川垂眼沉默了一阵。
就在仙道以为怀里的人又快睡着的时候,他听到流川问,“仙道,你揍过人没有?”
极突兀的问题。
仙道怔了下,“怎么这么说?”
流川的眼神停留在大衣上,有仙道双手凸起的地方。
“我揍了他。”淡淡地说,平静到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揍了他?
仙道揣摩这句话的含义,没有说话。
流川接着,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说,“我揍了我的父亲。”
——安静。
流川吐出一口气,“我想他不会再来烦我了。”冷漠的声音在四壁间缓缓回荡,撞击。
已经不知道是否还存有愤怒,也不知道是否该为这种事觉得悲伤,只是,很想说,很想……说给一个人听而已。
身后听的人没有特别的反应,对于一个不了解真相的人而言,也许这样的反应才最正常。
流川眼里泛起自嘲。
实在很想后悔,后悔自己刚才的错言。可是心境却出乎意料的平和,只有一道黑咖啡似的苦涩在心底慢慢流淌。
冷色的房间里,一颗名为等待的种子在没有阳光的地方慢慢死去……
流川突然惊悸了一下。
因为听到仙道的声音。
“会冷么?”
像傍晚的夏日海面般平静的声音。
不知该怎样回答,决定顺从身体的感受,“有一点。”
气息……弥漫过来。
夕阳一般的温柔。
肌肤间的空隙只容得下发丝的入侵。
腰间的手松开,再握紧时,掌心已紧贴着他跳动的脉搏。
“这样呢?”
一抹诧异从眼底闪过,适应的时间用了两秒。
“……可以了。”口气中有着不自在,僵硬的身体却逐渐放松。
“那好。”仙道轻轻地、温柔地微笑,“现在你可以说了,我会听。”
“……”
有什么东西砰地一下摔得粉碎。
包住心的外壳裂了缝,温暖的液体流出,血液般潮热。
流川低垂的眼睫像秋风中的蝶翅般轻轻颤抖起来,呼吸,再不能平静。
本以为会伴随一生的冷漠矜持竟因为这寥寥数语崩溃瓦解,陌生的情绪海浪般汹涌地冲击全身,枯萎的种子开始疯狂生长。
温暖,疾速蔓延。
也许这个时刻应该有泪光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