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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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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明白您说这些话的意思,”我打断她的话,态度冷却下来。
“你听我说完,我不会打扰你很久的。《广岛之恋》的女主人公在与日本情人分手时说:我会忘掉你的,我已经忘掉你……无论是中国情人还是日本情人,都不会开花结果,虽然忘掉很难。”
“对不起,您说这些,想要表明什么观念呢,与我有关吗?”我说。
“《情人》的象征意义在于:文化上的交流是不可避免的,而“百年好合”式的婚姻却是不可能的。我知道你喜欢写作,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再说下去,我想我会发疯,于是,我站起来:“抱歉,我想休息了,明天还要上班。”
她缓缓站起来,朝门口走去,身体将要从我视线里消失的时候,回过头,恶狠狠地说了句:“以后你离钟新远一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接着,她的语气又软了许多,说,“对了,还补充一句,漂亮的女人,我告诫你,放纵与酗酒摧毁了杜拉斯年轻娇好的面容,但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她那样在写作中留住自己的青春。”
刹时,我明白了,她,是钟新的岳母。
我很想马上给钟新电话诉说这件荒唐可笑的事情,可是,又犹豫了。
我知道:钟新有时很懦弱,如果他知道他岳母知道我的住处,他以后更不敢来我这里。我的眼睛死死盯着已经关上的房门,仿佛那个古怪的老太婆还站在那儿似的。
钟新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了,手机关了。我脑子里一直在寻思着:钟新怎么啦,到底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或者,他知道我的工作,嫌弃我,要和我断绝关系?我想不明白。我变得越来越忧伤。
我不知道这是否与我的工作环境有关,还是我已敏感意识到命运的无常。
冷藏表上写着一个名字:陈喜凤。这是一个因车祸而死亡的女人。女人是安徽来,在北京做保姆,家里有三个孩子。原指望在外面为孩子挣点学费,没想到在为雇主家买菜的途中出了车祸。女人的丈夫已经从老家赶来了,两个交警手里拿着尸体处理通知单在为这个可怜的男人所要交的什么验尸费、尸床费、火化费、骨灰盒费等等说情。说着说着,这个可怜的男人一屁股在水泥地上坐下哭嚎起来。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9章(8)

死去的女人已被抬到整容间,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掀开门帘冲进去,扑到女人的身子上,喉管里抽泣着。
我面无表情着站在旁边,静静等待着。
为陈喜凤整完容,我心里一整天堵得慌,眼前总是晃动着那张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
下班后,我又开始拨打钟新的电话,我如此强烈渴望马上见到他,可是,仍然关机。我呆坐着,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我听得出他的声音。他没有喜悦,甚至,仅仅淡淡扫了我一眼,进了门。
此时的他,在我看来,异常陌生。我很尴尬,我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到底是怎么得罪他的,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事情,或许他一直就伪装着,不让我察觉。
我口很渴,在桌上找了一把水果刀,把单位分的西瓜切开,默默递给他一块。
钟新面无表情地接过了,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吃,好像对西瓜并不感兴趣。
“你手机怎么老关机?打了好多次,都打不通。”
“我在睡觉,没开。”他态度冷淡。
每个晚上从睡梦中醒来所担心的要溜走的幸福已经露出了破败的端倪。我说:“是为了躲避我吗?”我虽然还谈不上饱经沧桑,但我也决不是小女孩,我的语气平静起来,说,“如果仅仅是为了躲避我,用不着手机关机,以后,我不打就是。其实,我也早该告诉你我在北京的工作,我没有做鸡,我在殡仪馆,每天大概要给五六个死人化妆。你现在该知道我为什么整天洗手吧?”
说出来,心里轻松了许多。钟新扫了我一眼:“说完了吗?”
我说:“说完了。”
他说:“对这些,我无所谓。不过,我今天来跟你分手,并不是因为这个。”
我没吭声,只是感觉口又渴了,又拿过一块西瓜吃,一小口一小口,不让汁液从唇上落下一滴,我把西瓜当作了一段往事、一段记忆,我要一口口把它给消灭掉,不让它留下一丝痕迹,它只是西瓜,并没有什么营养,仅仅残存一点点维生素而已。
我只是渴了,把西瓜当作了水,这些水涂脂抹粉把自己弄得像个娼妓,跑到西瓜里,有模有样展示脆弱的肌肤,以为自己冰清玉洁,没想到还是被人那张肮脏的嘴给糟贱了。我拼命地咬着,一口又一口,我的牙把那抹胭脂一条条擦干,直到变得苍白,然后,把一张薄薄的皮丢到垃圾袋里,站起来,像驱赶他岳母那样驱赶着他,说:“我明白。我想休息了。”
钟新的嘴巴张了张,大概想说什么,我赶紧把他即将要说的话挡了回去,说:“什么都别说了,这些日子,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钟新眼神暗淡,说:“那好吧,再见。”
在他转身离去的刹那,我的泪差点摔在水泥地上,但是,我仍然强忍着。我早就料到:他,是靠不住的,真的。我只是他寂寞生活的安慰……想起这些,我恨自己,恨自己的多情,恨自己的疯狂。什么时候才能够做到心如止水?什么时候才能不再被男人伤害?我突然觉得整个屋子变成了一口没有空气的木箱,我几乎要窒息。我要呼吸,我要活!
我拉开门,跌跌撞撞下楼,没入北京的夜,没入那片白亮的灯火中。
人说形影相吊,可我,为什么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到?我飞奔着,高跟鞋叩问着水泥地,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当然,更没有答案。
124
肉体,日渐衰老和疲乏,疲乏和衰老。灵魂,却还很年轻,它一日日、一夜夜睁着纯净的眼睛。喧嚣的生活里,有时,我什么也看不见;黑暗的梦境中,有时,又发现了许多。有人感到生活的日益复杂和无趣,而我,却发现生活越来越简单透明——高的天空与低的大地;物质与精神;男人和女人。
真的很简单。
活在世界上,看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想要健康,那么,好好锻炼,好好保养;你想要爱情,那么,好好寻觅,好好珍惜;想要财富,那么,好好积累,好好打拼;想要清静,那么,忍受寂寞,学会拒绝;不要太贪婪,不要什么都想要,生活只有一味清晰的元素。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9章(9)

我,要的是什么呢?是自由歌唱的灵魂,还是灵魂的伴侣?我想抽支烟,想点燃,我知道里面有毒素,会一点点吞噬我。
烟雾是一种很好的媒介,它把我实实在在的生活过渡到能给我幻觉的虚拟境地中,我眯缝着眼睛,看眼前那一缕一缕的烟从浓稠到淡薄,渐渐消散。
钟新的面貌在我眼前,他嘴唇紧闭,我却听到他的声音,他说:“小莹,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吗?有非常复杂和非常突然的原因,有来自外界的,也有我自身的,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的生活是畸形的,你无法想象;我的身体,也使我对未来失去了期待,也许,保持现有的生活状态对我来说才是最恰当的吧。说实话,我一直在回避你,我不希望你越陷越深,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其实是一个并不值得爱的男人……”
钟新的音容笑貌随着声音的消失一点点隐去,房间里除了昏黄的灯光和陈旧的家具,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我摇了摇脑袋,确信刚才是幻觉,它不是真实的,来自我的思想和意念,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必须问清楚。
我握着手机,按了几个数字,又停下了。问清楚又能怎么样呢?问清楚就能把他从自己心里赶出去吗?赶不了。问清楚就能让他回到身边来吗?回不了。那么,这样做又有何意义呢?假如当初在火车上没遇上他,自己也不是一样要过吗?而且,在此之前,那么多年也过来了。假如今后的生活里没有他,还是可以过来的,现在,之所以忘不了这个男人,除了他的举手投足,除了他的神态笑容,恐怕,还有与欲望有关的缠绵和点点滴滴爱的记忆,那些是肉体,是容易腐烂和消失的,所以,也会被淡忘的。
……畸形的生活?还有什么能称为畸形的呢?他和他老婆?不,那不叫畸形。这么说,就是他和他岳母了。
那个女人的目光中有一种异常可怕的东西,固执、坚韧,不可摧毁。……她是他的老师,他是她的学生、她的女婿。她把她的女儿嫁给了他……或者说她无法容忍其他的女人和他在一起,除了她的女儿。
他们三人生活在一起,永远。她那恶狠狠的语气——以后你离钟新远一点,——她因为嫉妒而发疯,她根本不是出来捍卫她女儿的婚姻,她是为她自己,因为,她爱钟新!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就因为曾经是他的老师,她就有这个权利吗?
我无法想象年轻的钟新以怎样的姿态依偎在她苍老的怀抱里……他们会做爱吗?我陡然回忆起那天我在他们家窗口所看到的钟新搀扶她的温馨一幕……这么说,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爱情呢?或者摈弃了肉体的需求?或者以前有肉体的交流后来又转变为精神依赖?
无疑,一个对卡夫卡和杜拉斯能侃侃而谈的女人是不能忽视的,她深不可测,她的目光中饱含智慧和人生的历练,我,或许永远不是她的对手。那么,我甘拜下风退出吗?用埋葬我的爱去成就她的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这是她的话,一个老太婆的话,难道这样的话就让我退避三舍吗?那说明是不是我的勇气不够或者说爱钟新爱得不够呢?不,如果要谈谁的肉体先腐朽,那应该是她!我为什么要放弃?不,我可以耐心等待,我有足够的时间去和她抗衡!
黑暗中,我追问着,千百个为什么纠缠在我脑海里,后来,我干脆把这些问题统统驱赶出去,因为,我暂时不要答案了。
125
殡仪馆是参禅悟道的最好处,因为这里最能体现众生平等。不管是谁,生前是达官富贾,还是平头百姓,死后都要火化。
尽管已经算不清楚上班以来已给多少死者整过容了,可我每次给不同的遗体美容时还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的双眼在口罩上沿,看着那些向遗体告别的活着的人,就会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从事的这份职业的意义,那就是让死者把最佳状态留在亲友的记忆里。在我的眼里,每一具尸体都是我的艺术品,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死者走时保持最佳状态,使故者安息,给生者慰藉。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9章(10)

周师傅退休那天,整容组一起在天天精彩餐馆里吃了顿饭,算是告别。酒桌上,周师傅喝了两杯酒,说着说着,他慢慢变得激动起来。
“唉,我这一辈子,钱是没少挣,但是,还真活得委屈。其实,在我们这个小天地里,真是挺好的,人家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还真是这么个理儿。这么多年,我从不走亲戚,也不和人来往,为什么,人家心里对咱们有阴影哪,人家包个饺子,你说帮帮忙,那可像打架似的,热情地叫你歇着,说让他们来做,其实,心里明镜似的,你包了,这饺子人家就不会再吃了。现在你们还不背尸体,打早儿,我们还上门背尸体,十楼八楼都要放在背上扛着,要知道,死人硬邦邦,没有活人好背哪,遇着大胖子,那就更累人,但再累,也得要自己背,不像背米背煤气罐,可以花几块钱喊个有力气的农民工……唉,这些年,我就这么熬过来了,现在,我也该享享清福了!”
我觉得鼻尖酸酸的,站起身,举着酒杯,说:“周师傅,谢谢您对我的关心和帮助,我也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向您敬杯酒表示我的心意吧。”说完,一仰脖,喝干了。这是坐办公室的我喝酒以来喝得最畅快最心甘情愿的一杯酒,除了那次与钟新一起喝的。
酒下肚后,在我的胃里烧灼起来,热辣辣的,身上也迅速暖和了。
每年冬天,我都要编织几件毛衣:一件薄的、一件厚的,有时,同事家的亲戚要做满月啊、周岁啊,也少不了托付我织上个一两件的。在楚江的小商品市场,挑自己合意的毛线,放在一个敞口硬包里,随时编。我的手很巧,一件毛衣最多编织一个星期,当我看到细细的毛线经过我的手变成了漂亮衣服穿在宝宝的身上,有说不出的快乐。这个冬天,我盘算着除了给宝宝织两件外,还给母亲织一件,想想这么些年,自己对家里照顾得太少,很是内疚。
贺长春仍然不辞辛苦地给我打电话。
“小莹,”贺长春说。
“什么。”我应道。
“你在做什么?”贺长春说,“干嘛要辞职?”
“我在哪里与你有什么关系吗?有什么事?”我冷冷地说。
“小莹,我……我很想你……”贺长春说。
“哦,我还有事,再见。”
对于贺长春,我既没有爱,也没有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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