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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金铨的快剑,怎么会在他眼中?
可惜,这世上有个真理,是“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是以一敌四。
若是放在其他人,或许已经早就胆怯了、放弃了!
可是,顾惜朝没有胆怯,他越战越勇,因为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
他没有放弃,因为放弃就是――死!
不是他一个人死。
近到眼前的云儿,远到整个会宁城的人。
――还有,他!
平生进退如飙风,一睨人才天下空。
独向苍天横冷剑,何必生吾惭英雄!
顾惜朝飞掠而起,遁空而止,衣袂飘然,扬着万千飞雪,飒然落于几丈之外,凭风而立。
这个时候,城东守军已经出动了,全部都向这里涌来。
目的只有一个――抓住顾惜朝!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杀死顾惜朝。
萧寒星这个时候,正从北城向这里赶。
当他知道顾惜朝和杨云晰逃走的消息后,他的脸,顿时扭曲得不复清俊文雅。
他没有想到,在受到那样的打击后,他们还能逃,他们还敢逃!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什么仔细谋划,什么戒急用忍!
这个时候,他唯一能想到的是,不能让他们逃走。
不论是杨云晰,还是顾惜朝,都不能!
“大哥!”杨云晰出剑掠倒两个追兵,喊着顾惜朝。
顾惜朝摆脱了碧云四剑的缠斗,跃上来。
“云儿,上马,快点过虎贲桥到城西去。一路不要停,直奔皇宫,直到……”他咬牙说出来,“直到见到戚少商为止!跟他说,一定要坚守皇宫,不要贸然进击!守到完颜晟他们回来为止。”
杨云晰被他推上马:“大哥,你跟我一起走!”
“不行,现在这情况,咱们俩谁也走不了。”顾惜朝拽开她的手,“听话,快点!再这样耗下去,我的功力一散,就前功尽弃了!”
杨云晰的眼泪刷地流下来:“不!大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傻丫头,打不过,大哥可以跑啊!我会折向城北,然后想办法过河去的。”顾惜朝扬起一抹笑,“你放心,你大哥没那么容易死的。”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还不快走?”顾惜朝俊目微冷,用剑比着脖子,“你若再不走,大哥就真的要死在你面前了。”
杨云晰满面泪痕,紧咬着牙,一拨马头,向虎贲桥跑去。
…………
“然后,你就回来了?”戚少商歪着头看她,眼中充满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杨云晰捂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点着头。
戚少商惓惓地说:“他身上有伤!他身上有伤……他身上有伤!”
“他身上有伤!”忽然间暴喝一声,戚少商的额头上青筋凸出,黑白分明的大眼中竟充满了血丝,以及……一股寒意――杀气!
杨云晰顿时止住了哭,大眼恐惧地看着他,一声也吭不出来。
“戚少商,你吓着她了!”追命忙拉开戚少商,“你冷静一点。顾惜朝这个人一向鬼点子多的很,你不用担心他的。”
戚少商推开他:“他身上有伤,只剩下三成功力,还有整个守城的兵马在追杀他。你说,要我怎么能不担心?”
“他既然什么都算好了,就一定没有事的!他什么时候打过无把握的仗?”追命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他心里清楚,在那种情况下,顾惜朝的生路渺茫,可是这个时候,一定要稳住戚少商,否则只会多一个人陷入险地,对于大局是一点帮助也没有的。
追命严肃地跟他说:“还有,顾惜朝在我们临走前,也吩咐了我。我如果能够早一点回来,一定要看着你,不让你乱走乱动。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让你亲自迎完颜晟进城!”
“亲自迎……亲自迎……亲自…………”
戚少商忽然心中被惊雷霹过,头脑中一阵敞亮却也一阵眩晕。
原来……
这便是,你的想法。
原来……
你竟用心如此?
原来……
“大哥说了,让你无论如何也要坚守到完颜晟带兵回来为止!”
“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亲自迎完颜晟进城!”
你竟然……
我若不知你心,必将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我若知你心,可却叫我情何以堪?
你……
你怎能如此?
怎能,如此计算于我?
你我分别十年,尚且心心相印。
如今朝夕相对,竟是日渐疏离?
你竟然赌得这么大?
赌得这么绝?
连一点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我,一点拒绝的可能都不给我。
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
你死了……
这些要来何用?
你死了,我怎么办?
戚少商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口气顶在胸口。
“哇!”的一声。
他扑倒在雪地上,喷出的鲜血染红了雪地。
热泪……热血……
融进了暮雪皑皑的天地间。
攥起一把雪,感觉着那股寒冷,从手中一直传到心里。
什么叫做志气消磨?什么叫做生无可恋?
这个时候的戚少商便是如此了。
迷迷茫茫间,一件往事涌上心头。
――那是十多年前,戚少商带着顾惜朝四处寻医问药,并行捕快之责的时候。
那天,他俩追踪一群杀手,到一座山神庙。
可是那座破庙,竟是那群杀手设下的陷阱。
他俩被堵在庙中,只等得天一亮就会被冲进来的十几个高手围杀。
“想不到,这一回我竟然会和你死在一起?”戚少商自嘲地笑。
顾惜朝冷笑道:“你说,要是被人发现你和我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死在一起,你‘九现神龙’的一世英名,岂不就损毁殆尽了?”
“哼!人都死了,还要名声作什么?”戚少商嗤笑。
“这可不像大侠说的话!”
戚少商斜睨着他:“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大侠。‘大侠’这两个字,太沉重,我可担不起。”
“你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身体力行,却是做大侠的典范啊!”顾惜朝有点谐谑地嘲笑他。
戚少商撇嘴:“也只有你,快死了,还笑得这么张狂!”
顾惜朝摇摇手指:“不!我不会死。”
他的一双锐目桀厉如鹰:“戚少商,我自负智计无双,心狠手辣,可是却始终杀不了你。你这样的人都死不了,我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去死?有生之年,还没有胜过你一回,我怎么舍得去死?更何况,辗转千里的追杀,我从你身上学到一个道理。只要活着,就一定还有希望,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活着,败中也能求胜。所以今天,我不会死!”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我不会死!”
那个人仿佛就那么站在眼前,碧青的衫、雪白的脸,一脸似笑非笑、似讽非讽的神情看着他。
“我死不了,所以,你也不能死!我们都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戚少商喃喃地说出这句话。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起,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死,你也不能死,我们都要活下去!”
“我们都会活下去的。”戚少商站起来,扫视了一眼面前几人。
他渐渐直起身子,颀长的身形重新恢复了标枪般坚强挺立的样子,眼中的光芒越来越胜,仿佛已经穿越了这弥天的狂风怒雪,照亮了所有人的心灵。
“我们不会死!我们都会活下去的!”他厉声劲喝,声震云霄,余音久久回荡在广场上空。
追命看着他的样子,忽然想到铁手曾经跟他说过的话:“戚少商这个人,无论被击倒多少次,只要他能够重新站起来,就会变得更强更悍!”
“云儿,你现在马上去寝殿,看看皇上的伤势如何?”戚少商冷静地安排着,“宗望,你和云儿一起去,然后想办法把皇上移送到内宫皇后娘娘住的岭园去。我呆会儿会将皇宫禁军以一千人为一队,分作三队。宗翰,你将其中一队分作两部分,一部分人守在正阳门外,另一部分人在从午门到内宫之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步步相连,严防死守。这一队人,要下死令,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一定要守好自己的岗位。一人后退,十人连坐;若是十人后退,你自己提头来见。他们是保护这皇宫的最后一道屏障!”
“是!”完颜宗翰少年心性,一闻此言,不禁热血沸腾。
戚少商又转过头来:“追命,一会儿你在正阳门外等宗望出来后,和他一起带另一队一千人的人马,出皇城向南,守在按出虎水西岸,等到我的讯号一出,你们就从结冰的河面上突袭东岸的南门守军。”
四下里安排停当,他将寒水剑从腰间解下来,使劲握在手中,飞身上马,率先向正阳门外驰去。
他不会听顾惜朝的,乖乖地守在皇城里,等待萧寒星的大军杀来。
他要先发制人,抢先进击。
寇可往,我亦可往!
那场千里追杀,戚少商也从顾惜朝身上学到一个道理,委决不定的时候,就要狠决迅速地以雷霆万钧之势打击敌人,直到将对手击倒、击垮!
●五十八、空碎
顾惜朝当然没有死。
他确实很强,很悍,很坚韧!
他独战“碧云四剑”,尚能逃得生天。
可是,现在他陷入潮水般的城东守军之中,仿佛波涛汹涌的大海中,一叶将欲沉没的孤舟。
打不过,走!
夺马,弃马,再夺马,再弃马!
他在万千人中,如入无人之境。
守城的军队,都认识他。
都知道,他是那个单身掠阵,一箭三雕海东青的大宋使节――顾惜朝!
都知道,他是声名震彻漠北塞外的“七略公子”――顾惜朝!
他们也知道,他是上面下了死命令,要抓要杀的――顾惜朝!
可是,纵然如此,他们仍不敢近身,因那人手中削铁如泥的宝剑,更因那人脸上神佛无阻的凛冽杀气。
于是,万箭齐发,如飞蝗般向他袭来。
顾惜朝双眸中精光大胜,一声厉喝,左手的宽袖一展,扬起一片青影,右手的逆水寒翻转疾如闪电。
无数的箭矢,便如飞火流星一般被他截了下来。
可饶是如此,他的身上犹中了五六箭。
飞身掠过一众追兵,顾惜朝纵上一骑,拍马朝不远处的东边城门冲过去。
守门的卫兵,眼见着他冲过来,呆楞楞地动也动弹不得,只是望着那个青衣染碧血、冷颜傲霜雪的男人,状如神魔一般冲杀过来。
马未到,剑气已至,逆水寒锋锐不可挡,剑光闪过,一排兵士已被割颈而亡。
凌云一骑,飞出城郭,向城东白雪皑皑、林海茫茫的东郊围苑而去。
萧寒星一拳打在守城统领的脸上,把他打得鼻血长流、牙齿滚落。
“混帐!这么多人,都截不住两个人?”萧寒星咬牙切齿地怒喝。
另一个将领忙过来说:“驸马,他应该就在不远处那片山林中,咱们搜山一定能把他搜出来。”
萧寒星叱马跃上小山包,看着眼前树木丛生的林海雪原,心里转过万千念头。
他眉心微蹙:“你们说,只有他一个人。而且他身上也中了箭,是吗?”
耶律金源上来小心地说:“顾惜朝虽然厉害,可是也被我们几人的剑气所伤,再加上身中数箭。天气酷寒,雪势又如此大,即使不因伤重而死,他也会冻死、饿死,被山林中的野狼咬死!只要咱们包围这里,不出三天,他必死无疑!”
“三天?”萧寒星反手一巴掌,掴在耶律金源脸上,“我们哪里有三天的时间?完颜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今晚必须发动对城西皇宫的攻击。”
他眼光一转,冷笑出来:“好个顾惜朝,你想以一己之力拖住我们,所以才不要命地跑出城来,好替戚少商他们争取时间准备?我偏不中你的计。”
他厉声大喝:“顾惜朝,今晚我就拿下皇宫和戚少商的人头,看你还会不会躲在林子里不出来!”言必,他凌空一掌,打在一棵碗口粗的雪松上,那棵树枝桠摇动,雪花簌簌而落。
萧寒星拨转马头,那棵被他击中的雪松便歪歪斜斜地从中间断裂,轰然倒下!
一众属下看得目瞪口呆,一齐欢呼起来:“驸马神功盖世、天下无敌!”
萧寒星回头又看了一眼从脚下一直蔓延到远方的皑皑白雪。
此时天色已晚,风驰雪怒、乌云漫卷。
――顾惜朝,你可千万别死的太快啊!否则,我怎么能够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呢?
其实,此刻顾惜朝就伏身在不远处的密林白雪之中,萧寒星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没有办法动弹,更没有办法回话,因为他的功力已散,比起他那日在王府中被吸功大法重创后,更加虚弱无凭,这个时候他连一成的功力也剩不下了。
他咬着牙,硬拔出肩头、腿上的箭,顾不得鲜血如泉般喷涌出来。
大如鹅毛的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青色衣衫已经快要被雪覆盖。
血,汩汩流出来,流到雪地上,染红了白雪,血色满地,红得刺眼。
青、白、红,三色杂在一起,却又分明得打眼,诡异而鲜亮,明艳而凄厉!
冷风一吹,血又立刻凝结成了冰。
鲜红的冰碴,从他身上的伤口一直蔓延到地上,几乎把他冻结在地上。
――不行,不能就这么呆着,会被冻死的。
他一手拖着逆水寒,一手撑着地面,慢慢向前挪动,爬到一棵巨大的松树下。
松树亭亭如盖,树下的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