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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最终成了一片惊惶……
那一日,傅云苍独自坐在窗前,直到金乌西落,玉兔东升……
“把你们这里所有的姑娘都叫来!”傅云苍从袖里拿出一叠银票放到桌上,面无表情地说著:“今夜,我把这里包了。”
这是在惠州城里最大的妓馆,傅云苍对著老鸨说的话。
老鸨一看见这叠银票,连自己姓什麽都忘了,哪里还顾得上前一刻还在暗笑这个病恹恹的男人居然也学人家找姑娘。
“公子请稍等,我这就把姑娘们都叫过来。”老鸨一路小跑了出去。
傅云苍掉头看向窗外。
不堪盈手赠……
他猛地关上了窗,把满盈的月色关在了窗外。
傅云苍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拂晓。
他赶走了要扶自己的仆人,步履不稳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要伸手推门,门却从内打开了。
“云苍。”一双手扶住了他:“你这是去哪里了?”
他抬起头,看见了一双乌黑中带著暗沈绿色的眼睛满是关切地……
“是你?”他站稳以後,挣脱了扶住自己肩膀的双手:“你在我房里做什麽?”
“你喝酒了?”解青鳞惊讶地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还有……女子脂粉的味道:“你这是到什麽地方去了?怎麽会喝成这个样子?身上怎麽还会有……胭脂的味道……”
“红软阁。”傅云苍冷淡地回答,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解青鳞一怔。
“那不是……”
“青楼妓馆。”傅云苍干笑了一声:“男人彻夜不归,还能是去什麽地方了?”
“你去妓馆……”解青鳞咳了一声:“是去……”
“当然是去找姑娘们饮酒作乐的。”傅云苍拿起了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杯水,不在意地说:“难不成是去喝茶谈心的?”
解青鳞这回是怔住了,不知道该怎麽反应才好。
“解大夫,你怎麽会在我屋里?”傅云苍喝著冷茶,斜眼看著他。
“我不是答应要来帮你看诊的?”解青鳞抿嘴一笑,似乎有些尴尬:“只是没想到你不在,还去……”
“真抱歉,我一时忘记了。”傅云苍半低著头,把玩著手里的茶杯:“你放心,我好多了,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我也看得出来。”解青鳞跟著笑了一声,接著小心地说:“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去那种地方散心……”
“食色性也,连圣人也这麽说,我也算是个男人,去趟妓馆有什麽奇怪的?”傅云苍嗤笑了一声:“解大夫你也不是这麽迂腐不化的人吧!”
“这当然没什麽。”解青鳞释然一笑:“只是我先前还以为云苍你是一个自律节制的人,倒是没有料想到你也有这麽潇洒不羁的一面。”
“人生在世,总要过得洒脱些,若是被什麽难以挣脱的东西羁绊住了,不是很痛苦吗?”傅云苍像是在喃喃自语:“要是会令我痛苦的,就算再过美好,还是不要也罢!”
“云苍,可是出了什麽事了?”
傅云苍转过头来看他,目光复杂。
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和那些浓妆淡抹的女子们调笑,可是除了疲倦和满心的厌烦再也找不到什麽感觉。甚至时时有投怀送抱的狂浪之举,也总是被他推开,脂粉的味道更是熏得他几欲呕吐。
最後实在受不了,还是把满屋子的女人赶了出去,一个人看著月光喝了半夜的闷酒。
都是这人不好,把他平静的心搅了个地覆天翻,偏偏现在还在一脸关怀地问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不是好笑之极吗?
解青鳞被他这种太过复杂的目光一看,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表情也慢慢凝重起来。
“解青鳞……青鳞……”傅云苍第一个移开了目光,嘴里像是开玩笑似地念著他的名字。
念著念著,胸口又痛起来,只能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解青鳞看见他颈边一点红痕,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他怎麽会不知道傅云苍去了妓馆,不只是知道,从头到尾,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没有看见一个放荡的红衣伶妓在傅云苍耳後调戏似地咬了这一口,他也同样看到了傅云苍把那群庸脂俗粉赶出了房间,一个人一言不发地喝了半夜的酒。
可就是因为看得清楚,他才更是觉得奇怪。
这傅云苍到底是在搞什麽鬼?
难道真是自己猜错了?他并不喜欢梅疏影那种飘逸高雅的样子,倒是中意妖娆妩媚的?
可是面对翡翠也不曾见他丝毫假以辞色……
这人的行为,真是古古怪怪,令人颇难理解!
第五章
自那夜以後,傅家那个据说病入膏肓,而且被传作妖邪的少爷夜夜流连青楼的消息,迅速在惠州城里传播了开来。
流言凶猛,最後,傅老爷连想装作不知也做不到了。
这天晚上,还是喝得醉醺醺的傅云苍踏进家门的时候,就看见大厅里灯火辉煌,上上下下都在等著他。
“爹?这麽晚了你还不睡?”傅云苍醉眼朦胧地看著自己父亲,然後看了看天色,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天亮了,爹,你起得可真早。”
“这孩子!”他父亲的正妻李氏连忙让人端了醒酒汤过来:“可真是醉得厉害!”
“云苍!”傅老爷难得对他发了火:“我傅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爹,你这是说什麽呢?”傅云苍喝著醒酒汤,不紧不慢地回答:“我这是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情吗?”
“你身子才刚好些,生活就如此放荡。你知不知道外面是怎麽传你的?”傅老爷捶胸顿足:“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
“他们怎麽说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傅云苍放下了碗,用手指抹掉了唇边的残渍。
“不肖子!”傅老爷用手指指著他:“我不许你再这样放肆!你给我在家里待著,哪儿也不许去!”
“不。”傅云苍丢了一个字给他,慢条斯理地就要往後院走去。
“好!你要这样胡天胡地的瞎闹也行!”傅老爷咬牙切齿又拿他没有办法:“除非你给我娶个媳妇回来,给傅家留了香火,我就随你折腾去!”
傅云苍停了下来。
“娶妻?”他怔然反问。
“是啊!”李氏急忙走到了他的身边:“云苍,你也二十岁了,先前是因为你身子不好,又总是不肯娶妻冲喜,所以才一年一年地耽搁了下来。可现在你身子好转了,也该是时候考虑成家立室了。”
娶一个人,和她结缡相守,白头终老……
“不!”他就这麽说了,完全是下意识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为什麽?”傅老爷和李氏异口同声地问他。
是为了什麽……
是为了……
傅云苍环视著众人,目光无法控制地停在了屋里另一个没有说过话的人身上。
“要我娶妻?这提议好吗?”他看著这个人问。
“这是好事啊!”那个人回答:“值得恭喜。”
好事……这是好事……
“对,是好事!”他有些麻木地附和著:“你说是好事,就是好事吧!”
这话说出来,连傅老爷也开心起来。
“那你这是愿意了?”李氏喜滋滋地问他。
“你说,我可以成亲吗?”他还是去问那个人。
“你也到了该考虑成亲的年纪了吧!”那人笑著对他说:“放心吧!你的身体没有什麽问题的!”
“好!”他点点头,目光中带著笑意:“既然你说我应该成亲,那我就成亲!”
说完,再也不顾其他人,就这麽转身走了。
月已偏西,直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直到离开了大厅很远,他才捂著心口,扶著回廊的柱子停了下来。
不是发闷,是在绞痛。
痛得他弯下了腰。
痛得他指尖紧抓过柱子,在红漆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傅云苍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希望这一阵疼痛能快些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一双淡绿色的鞋子。
“你怎么了?”
他被扶了起来,眼前正是那个刚刚在大厅里说着“好事,应该”的解青鳞。
“我没事。”他推开了这人,挥开了要为他诊脉的手:“是只喝得多了,有些反胃。”
“那我扶你回房。”
“不用了。”他摇了摇头:“我自己认得路。”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解青鳞看着他:“为什么最近一阵你好像对我诸多排斥?”
“不,你没做错什么!我也不是在排斥你。”傅云苍漠然后退了一步:“你为我治病,对我有着恩惠,我感激还来不及了,怎么会排斥你呢?”
“那你为什么最近总是……”
“其实你们说得很对,我也到了成家立室的年纪,不能这样胡乱度日了。”傅云苍侧头看着回廊外虽然就要消失,却依旧明亮的月色:“年少轻狂时总会有些古怪的念头,过些年想想,自己都会觉得好笑吧!就像月有圆缺,世上的事,又有多少能顺遂人意呢?”
“突然之间说这样的话……”解青鳞有些迟疑地问:“难道……遇上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是不是和疏影有关?她对你说了什么,可是伤了你的心……”
“伤心?”傅云苍笑了出来:“我天生心不完整,早就受了伤了。”
他伸手出了回廊,在月色里轻握。
“不堪盈手赠……”他喃喃地说道,双眼却是看着解青鳞:“不知何时,才会有人愿赠我一握月光?”
“这般虚无的东西,怎能拿来作为馈赠?”解青鳞只当他是在说笑:“要是我的话,宁愿有人赠我一握珍珠。虽不是月光,却胜过月光。”
“算了……”傅云苍收回了手,垂下了衣袖:“还是什么都不要的好……”
解青鳞难以理解地看他离开。
要不是他知道梅疏影绝不会和他说些什么,还会以为是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可明明没有……
这个人……越来越古怪了……
一定有什么缘故!
对象很快就被决定了下来。
是李氏家里的远房侄女,今年不过十五。
因为明年多是破日,不宜嫁娶,所以婚期定在了这年年末,离现在还有半年的时光。
傅云苍没什么意见,说什么他都点头称好,让人心安的同时又觉得奇怪。
不过,他再也没有出去流连青楼,流言也渐渐跟着平息了,这让傅老爷放心了不少。
现在的傅云苍看起来像是完全变回了最初的样子,冷淡,疏远,不喜和人交往,总是一个人在自己的屋里待着。
连已经自以为和他很熟的解青鳞去看他的时候,也觉得傅云苍对待自己的态度,不再是一个朋友,而是一个感恩的病人。
像初相识的时候,说些恭恭敬敬的话,态度里敷衍多过亲热……
是什么事让他突然改变了这么多?解青鳞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对于解青鳞来说,却是觉得越发有趣了。
转眼,已是九月。
这天,梅疏影找人送来了帖子,请傅云苍和解青鳞去白梅岭小聚。
解青鳞一早就已经出门,也不知去了哪里,傅云苍想了一下,就独自去赴约了。
梅疏影见他一人,也没有说什麽,只是拿出了珍藏的梅酒,和他喝酒聊天。
没想到这酒虽然清淡,可是後劲很足,傅云苍很快有了几分醉意。
“云苍……你醉了吗?”梅疏影看他眼色朦胧,於是问他:“可要进屋休息一下?”
“我没事。”傅云苍撑著额头,长长地舒了口气。
“云苍,不过只是小别些时日,你看上去……清减了不少……”梅疏影有些担忧地问他:“可是心里有什麽郁闷难解?”
傅云苍本就消瘦憔悴不错,可现在整个人看起来比初相识时更加神情抑郁了。
“郁闷?不,没什麽好郁闷的!我怎麽会觉得郁闷?”傅云苍像是不胜酒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