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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庭秋雨,薄薄凉凉的落到地面。
座落阳明山住宅区之上,傲世独立的二层楼欧式华丽大宅,一千多坪的占地规划着游泳地、网球场、小型高尔夫球场,在屋前有美丽的玫瑰花园。
这是十年前邵平远在邵飞扬的指示下,回国请人建造的宅子,像个美丽的小城堡。
邵家一家四口,算是真正的团圆了。在邵飞扬的带领下,他们全部回到离开二十年的台湾与邵平远会合。
苦尽甘来,享尽荣华富贵的邵母,六十来岁的人了,却仍是有满心的忧虑。三个儿子都没有成家的打算。
对大儿子,她有着满心的愧疚。至今她仍不敢说出当年曾经去找过纪娥媚,迫使他们分手的事。儿子是这么死心眼,偏偏他心爱的女人早已嫁做他人妇,她提也不敢提要儿子娶别人的事。
至于老二邵平远,在美国求学时从不与女孩有来往,以为是对外国女孩没好感,于是在十年前要大儿子派二儿子回国成立公司,才会有机会认识自己国家的好女孩;想不到他都三十八岁了,却仍不沾女色!他又那么沉默,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老三邵镇云就正常一些了。三十五岁,英俊潇洒,因为两个兄长不娶,他也乐得单身,完全被西方的教育所影响,算是活泼一些。
她向上天祈望,回台湾是好事,只要每个儿子都能顺利成家,今生就别无所求了。
“飞扬,才刚回来不要忙公事。平远,你应该让你大哥喘一口气!”邵母端了两杯香片到书房,对着两个儿子叨念着。
清晨六点,他们兄弟一夜无眠的讨论台湾方面公司的人事问题、管理方式。因为下午邵飞扬就要正式进入飞扬大楼了,他昨天放了员工一记鸽子,因为他不要那些浮夸的排场。
邵飞扬身子陷入真皮沙发中,揉了揉眼眉,他只需要两个小时的休息。
“妈!等一下我们会去睡,你先回房休息吧!”邵飞扬低语。
“要记得休息哦!”她再三交代完才出去。儿子的世界她进不去,公事的东西她永远不懂!待下来听也听不出个所以然。
邵平远啜了口茶,看向他大哥。
“你去找她了?”
“是的。”这是他与娥媚之间的事,他不愿与弟弟分享。
“这一期的室内设计工程,有三十多家公司来竞标。‘娥媚工作室’也会是其中之一。”
“她知道那一批工程属于‘飞扬’机构吗?”他想娥媚肯定不知道。
“‘康云’建设一直独立运作,身为子公司很少与母公司牵扯上关系,很少人知道它属于飞扬机构。”邵平远眼中有些黯淡地起身道:“我休息去了。”走出书房。
邵飞扬深思的看邵平远的背影走远。久久,才走到档案柜中,抽出一本资料。
上头是纪娥媚的纪录与经历、剪报与她历年来完成的设计图样。她比以前更美,因为那股随年龄增长的风韵气质使人愈看愈美。精致的化妆点出自信风采的面孔,但他知道那只是她在社会上生存的一只面具,实际上的她迷糊而慵懒,她不爱竞争,不爱与人勾心斗角,她只喜欢随心的画图布置,与世无争的过日子。二十五年前,他无力保护她,没法子给她这种生活,他后来由平远那边知道了老师与母亲去找过她的事实,他才知道她骗他她已嫁入的真正原因。现在,他布置了一个舒适的家,有他当初承诺过的架构,只等她了,只等她这个女主人了。他有能力养她,给她最完美的生活与完整的爱……加上他们的儿子。
资料后面是纪允恒的事迹。在K中是风云人物、运动、功课一把罩,成绩年年第一,却在三年级时迷上电玩而荒废——据说那一段时间纪娥媚也没接CASE,闭关在家两个月,并且玩坏了三台电视游乐器。后来由于家教的介入才又拉回纪允恒的成绩,并且成了T大企管系榜首。
纪允恒苦追一个年纪大的女人是T大公开的趣闻之一。那女人原本是他的家教。
邵飞扬微微一笑——就是前天傍晚看到的那个叫席凉秋的端丽女子了。秀气而认真,绝对不花稍的一个女孩,最怕出风头。她是纪允恒的梦中情人,而纪允恒却是她的命中克星。
遗传真是奇妙的东西,他的儿子与他一模一样呢!据调查,儿子会爱上席凉秋的原因是——她征服了他的胃,这一点百分之百与娥媚一模一样。
他开始在想,母子俩相同拙劣的手艺,他们二十几年来是怎么挨三餐的?像昨晚那样吗?吃那些永远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食物吗?大概是吧,不然就像以前一样,能饿一顿是一顿,所以娥媚和以前一样瘦。想到她昨晚垂涎的表情,他不禁笑了。煮给她吃,是他永远的乐趣。天知道他已经有二十多年不曾下厨了。
最近的日子,倒楣事总是跟着席凉秋,昨天纪允恒吻她的事让她失眠了一夜。
精神不振已经很惨了,想不到,一开她的二手喜美到员工停车场,却看到有一辆霸王车正泊进她的车位!公司内有车子的人都会分配到车位,按照号码分配好的,这辆不知耻的车子竟敢占去她的位置!她连忙下车跑过去拉住那个开门下车的男人。另一扇门已走出一个棕发美艳三、四十岁上下的外国女人。
而驾驶者一身衣着昂贵精致,好像精品屋精心调配出来似的。全套的袖扣、领夹,将黑色三件式西装点出华丽,而那个头发,更是吹得潇洒有型,一张面孔迸出英俊飞扬的自信神采,正有趣的看着她。
“小姐?我们认识吗?”然后他很欣赏的打量她的脸,而后很不赞同的看着她的中性衣着。“长得不错,但品味太差。”他又提出意见:“你化妆会更好看。”
她的生活中全是一些不正常的人物。不过,她这辈子除了纪允恒那家伙可以让她心神不宁外,其他人全没那功力,这男人再好看对她也没用。
“先生,你占了我的车位。希望你明白,我们公司有外宾泊车的地方,这边属于员工区。”
“哦!”男子不在意的露出迷人笑容。“可是我不是外宾,而这位置我正巧十分喜欢。”
看来这男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雷克,不要玩了。”棕发美女冷冰冰的开口。看来一副精练模样,很女强人的味道,不过衣着非常女性化,充份表现出她突出的身材。
“对哦!艾珊在上面等。小美人,再找别的位置吧!这位置以后属于我了!”
他一派自若的要走开,很亲热的搭住棕发女人的肩往楼梯走。
“你不要走!”席凉秋想要破口大骂,可惜她骂人的字汇有限。
“凉秋?”开车下来的纪允恒探出头。
“那个人占了我的车位!”
纪允恒笑了笑,远远的看了眼那一对等电梯的男女,下车前还不忘拿出一把螺丝起子。
“我来替你报仇。”他邪气的笑。
意图非常的明显,这辆拉风的莲花跑车有福了;它有幸能被变成有史以来最丑的一辆莲花。
“允恒!”她想笑,可是这种疯狂事不能做。她偷瞄到那一对男女已走入电梯上楼了。
“嘘!”他才不管。“掩护我。”
他先是在黑亮的车身上画出两只米老鼠,然后从他的后车座中拿出喷漆着色,天!他随时携带这些东西吗?毫无疑问的,纪允恒有纪娥媚的遗传,他将车子着色成迪斯奈世界的娃娃车,以粉红色为底色,后来还画了史奴比与加菲猫,然后在车屁股以忍者龟做终结。
席凉秋捂住嘴直想爆笑,四下张望,天!她竟然也成了帮凶,可是感觉好刺激。
纪允恒做得更绝,将三个轮胎放气,然后以千斤顶拆掉一个后轮当战利品丢到自己车中,煞有其事的指着车子道:“记住,以后再欺负我爱人的车子,绝不饶你!”他转身搂住她的肩。
“将车开去我那儿,我去停外面。”
她不明白。
“你干嘛拆他轮胎?”
“因为这轮胎英国才有卖,国内配不到相同尺码的轮胎。”他笑嘻嘻的偷袭了凉秋一个吻,飞快的上车开出去了。
席凉秋连骂他一句也来不及,再回头看看那辆好笑的车子,忍不住一路笑到办公室。天!那人会气疯。如果那人是公司内的成员,希望别再打照一面,他恐怕会拿刀追杀他们。
才在办公桌上坐定,就看到对面的朱必如拼命在那边抹粉点胭脂,快要变成一代妖姬了!昨天的老气又改成今天的花稍,席凉秋永远搞不清楚女人怎么能忍受化妆品像涂墙一样的拼命在脸上抹。非到不得已,否则席凉秋绝不化妆,绝不穿裙子。
由于还不到上班时间,王秘书拿了两杯咖啡过来她这边坐下。“早。”
“早。”她应了一句,随便抹了一下口红了事。
“大家见到总裁的小弟了,很出色的男人,而且才三十五岁而已。”王秘书说出了骚动的原因。
“所以大家的芳心又转移目标了?”席凉秋不敢苟同,对女同事们玩不腻的游戏感到幼稚。明知道高攀无望,偏偏一个个大做灰姑娘的美梦。朝三暮四的程度快到让人佩服不已。就拿朱必如来说吧!上个月为了勾引允恒故做清纯,还自称二十五岁半。这个月知道总裁未婚,昨天、前天老成得像老太婆——快进棺材的那一种。今天又看到据说很英俊的邵家老三,又变成花稍模样了!
见到纪允恒步入七楼,王秘书很识趣的走了。
“凉秋!”他的表情无限委屈。
“怎么了?去停车那么久?”的确好一会儿了。
“我的车被调走了,你看!”他忿忿不平的指着罚单。“要上课,还要罚一千两佰元,太可恶了!”
“你乱停车?公司门口还有位置呀!”她低叫,有些愧疚。
“我开上去时,正巧撞到警车。”
“哦!”那真是没得说了。
“今晚送我回家,我没车了。而我老妈会宰了我。所以你去煮一顿安抚她的胃,她就会消气了,好不好?”他用很可怜的表情看她。
他车子出问题,席凉秋间接有责任,她当然只能点头了;反正她常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好吧!今晚没约客户吗?”
“下午老头子要见所有经理以上的主管,大家都要把事情撇一边,事实上,今天我无事可做,不然你到我的办公室开会吧!”他眨眼。
“不要闹了!”她吓了一跳,怕昨天的事又重演。
“让我追你有那么困难吗?死脑筋。”他摇头,拍拍她的手,走回办公室去了。
目前工作室下一个目标是“康云”的CASE,以招标的方式,并且要比较内容与材料成本的评估,因此还是要忙的。手下两个设计师各自忙画设计图,她也不能松懈。快中午了,手下与会计全下楼去吃饭。纪娥媚一想到要坐电梯下二十一层楼就懒,电梯难等的让她常常以为要等到日落西山,以前租这么高是为了视野开阔!
太不实际了,现在天天为了等电梯太难而中午节食,偏偏又常忘了交代手下替她买上来。她瞥像桌子一角的三明治,将就吧,昨天买的忘了吃,应该还没坏,虽然散发出酸酸的味道,她仍告诉自己那是沙拉酱的味道。
天!这是什么味道?从门口飘来,香得几乎要勾去她的三魂七魄!蛋炒饭!蛋炒饭!她从设计图中抬起头,认为自己饿昏了才会闻到饭香——然后——她先看到一个饭盒,真实的散发出香昧,又看到饭盒旁边是一杯五百CC,她朝思暮想的玉米浓汤。她跳了起来!最后——她终于看到站在门口含笑看她的男人——邵飞扬。
“过来!”他坐在沙发上,对她招手。
她立即飞也似的冲到他面前,很快的坐到他身边。双手平放在膝上,很渴望的死盯着桌子上的食物,只差没流下口水了。
对于这种情况,邵飞扬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她对他做的食物显然比对他本人的兴趣还来得大,永远是食物第一,他第二。不过,他安慰的想,至少娥媚只会对他煮的东西有这么垂涎的反应。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她对食物说。天!好久好久没吃他做的东西了。
而据允恒今晨的反应是说,他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蛋炒饭,没有那一家饭馆比得上,还一直问她去那边买的,以后一定天天去买;她好恨昨晚没有先偷吃几口。
“开动。”他说着她以前天天说的一句话。
效果是很吓人的,她完全没有形象的大口大口扒着吃,不会噎到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