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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聂露儿-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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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把抓过,双眉立刻拧成了一团:“手绢?”
  
  我点点头:“这是爹临走时给我的东西,让我好好保管,谁也不给,你看着上面的金线多漂亮。”
  
  “金线?”他仔细地打量着手绢上的金线。
  
  “爹爹说这条手绢值百两黄金,很贵的。”
  
  风临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无影无踪:“露儿,你的所有宝贝都放在一处么?”
  
  “嗯。”
  
  我的话音刚落,他突然大步迈到卧榻边,掀开褥子,拎起若雨收拾好的包袱,扭头就走。
  
  我坐回饭桌旁,重新拿起筷子。
  
  没想到他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手中的手绢,又折了回来,坐在我对面。
  
  “聂露儿,哈,”他冷冷地笑了起来,眼中寒光闪闪,“我非常庆幸你的脑子治不好。不然,你一定会是个心狠手辣,狡猾狠毒的金眼妖女。啧啧啧,本该是个聪明绝顶的女子,却中了胎毒,可惜,可惜啊。你爹爹也这么认为吧,他是不是每晚都懊恼得睡不着觉?”
  
  我一边啃鸡肋,一边好奇的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没答话。
  
  “这包袱里面没有什么宝贝吧?”他一抬手,将小包袱甩到屋角,“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连我的下属都看不起我,可你们都错了。”
  
  “聂露儿,且不提你们聂氏一族这些年干的勾当,就近了说,你那死爹聂倾念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厉风堂这么多堂主,聂倾念是最嗜杀的一个。他只知道疼自己闺女,他能不能数清自己杀了多少别人的闺女?你知不知道若桃为什么那么恨你?我告诉,是因为你洗脚时喊了一声“烫”,你那死爹就让人用开水烫掉了若桃两张脚皮。如果不是你还要她伺候,她早就没命了。”
  
  他的声音很平缓,我却吃了一惊。那件事我确实还记得,小时候的一天,若桃给我打洗脚水的时候忘了掺上凉水,烫得我眼泪横流,忍不住骂了她一句,她便生气地摔门而去。那次我也很生气,本打算再也不跟她好,还是禁不住若雨的央求,让爹爹把她找了回来。
  
  “你爹做了这么多坏事,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找他报仇。可他的女儿,他的傻子女儿在他失踪后却活得好好的?为什么?是因为他的所谓女婿护着他的宝贝女儿。”他越说越激动,后来干脆站起身,愤愤地盯着我,两只手直颤抖,“对,是所谓的女婿。我只不过是他的一条狗,整天被他呼来喝去,冷嘲热讽。我的妻子,他的亲生女儿,洞房之夜就得由我做丈夫的亲手送进他房里。天下人都笑我,笑我窝囊,笑我不是男人。可我却以德报怨,护他女儿活命,你说,我怎么不是男人?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提醒道:“那时我赶你走,是你自己赖在我家不走的。” 
  
  他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露儿,你太不了解男人,”他说得兴起,抬头望着天花板,双手高举,“你认为厉风堂现在还是你们聂家的吗,不,当然不,不久之后它就会姓风,我风临的子孙会代替你们金眼妖,世世代代做这里的主人,主人,天下第一邪派的主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风临哥哥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日渐精进。上一刻阴沉沉,下一刻怒气冲冲,上一刻癫狂,下一刻得意洋洋。看得我眼花缭乱,来不及反应,难道,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疯子”?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他脸上又布满了温柔至极的微笑:“露儿,哥哥就不跟你绕圈子了,聂家宝藏的钥匙你爹爹藏在哪了?告诉哥哥,哥哥就继续保护你。你不是喜欢那个叫者童的吗?哥哥明天就把他抓来陪你,只要你告诉哥哥宝藏钥匙在哪,哥哥什么都答应你。”
  
  我回过神,将筷子伸向一个白白的虾球:“我不知道,什么钥匙,很重要的东西?”
  
  虽然他折腾得很欢,我却一点都不怕他。爹爹说过,只要他们三拨势力互相争斗,我和无双就很安全。
  
  他一怔,半天没说话。
  
  虾球有些咸,于是我给自己盛了一碗冬瓜汤。
  
  忽然,他走过来拖过我手里的汤往地上一丢,又抓住桌沿往旁边一掀,饭菜洒了一地。
  
  “既然你不知道,我也就不用再耐着性子哄你。”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终于鼓起勇气:“风临哥哥,关于若桃的脚,代我向她说声对不起。可若雨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甚至还帮过你们,你们却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我讨厌你们,非常讨厌。”
  
  他一边走一边敷衍了事地哼道:“这世上很多事你都不懂,就像你不曾害过谁,却有那么多人恨你一样,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烽火:“赶完榜单真好,接下来事只剩看评论了,好热啊。我也弄不清,这两人算不算夫妻。”




第三十章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我再抑制不住撕心裂肺的痛,抱起双腿,蜷缩在狭窄的圆凳上无泪地呜咽起来。若雨真的离开我了,我再也见不着她了……
  
  呜咽累了,心中只剩一片迷茫。我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越过地上狼藉的饭菜,回到了卧室。
  卧室里黑漆漆的,没有温暖的烛光,也没有人坐在卧榻上绣花。月华如水,流入卧榻前的透明水晶帘,在地上投射出一波波熠熠生辉的浮光。浮光中央,是一朵怒放的红色牡丹。
  
  我脱掉鞋,慢慢地爬过去,躺在牡丹花蕊上。一丝丝凉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到我的体内,那么惬意,舒适。 
  
  一扭头,仿佛又看到爹爹拿着画笔,趴在地上,一笔一笔认真地勾勒着牡丹花瓣。长长黝黑的头发松松散散地绾在脑后,用几管粗细不一的狼毫固定。
  
  “爹爹,你这几天都不陪我,嗯?你在干什么?好大一朵花。” 
  
  “嘘,宝贝儿,”爹爹沉浸在他的牡丹中,连头都没抬,“小声点。这是爹爹给娘的惊喜,过来,爹爹教你。”
  
  我跑过去,和他趴成一排。他握着我的手,教我怎么画花瓣的边缘。
  
  “爹爹,”我悄声道,“我的膝盖好酸,我叫人进来给我们捶腿好不好?他们一边捶我们一边画,多舒服。”
  
  爹爹无奈地一笑,抬笔就在我的额心点上一颗沁凉的美人痣:“小懒虫,记住,金眼妖绝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我们是高贵仙人,不能让蝼蚁笑话。”
  
  望着他脸颊上沾染的红色颜料,还有他头发上的斜插着的毛笔,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知道了,我去找人偷偷给我们捶腿哈。”
  
  爹爹哭笑不得:“小笨蛋,爹爹现在的样子不能让别人看到,偷偷的也不行。”
  
  ……
  
  爹爹说,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爹爹说,我们是高贵的仙人。
  
  若雨说,我是爹爹女儿,我什么都不怕。
  
  想着想着,我哼起了爹爹最喜欢弹奏的曲子。声音很小,却在我的头顶上慢慢旋转着,温柔而有力。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大,如丝如缕地包裹着我,又沿着一个个毛细孔钻进我的五脏六腑,一寸一寸,融化了疲惫与刻骨的悲伤。
  
  迷糊中,我的身体在歌声中浮起,踏着轻盈的舞步,推开一扇扇紧闭的雕花窗。夜风徐徐,水晶帘叮叮作响。白色披帛像云彩一般在风中轻舞飞扬,搅碎了牡丹中央妖娆的魅影。
  
  “真真是一只妖精,可惜又傻又疯。”一个婆子在窗外说道。
  
  我轻声一笑,一旋身,轻轻地飘到卧榻上躺下,望着天上冰盘般的圆月,懒洋洋地说道:“金眼妖倾城,小小苍蝇,还不退下。”
  
  “哎呀,你个……”
  
  “别惹她,上次……头就掉下来了……走走…。。”
  
  闲杂人等离开后,夜的香气的空中弥漫开,草丛中的小虫热闹起来,这是一个如梦似幻的模糊世界。 
  
  这个世界很清静,除了一个哑婆婆每天从门缝里递进来一碗白米饭,没有外人打扰。
  
  不过这个世界一点都不闷。
  
  太阳天,一只只红色的蜻蜓在星星点点的野花上低低地飞着,身手敏捷。蚂蚱时不时从草尖跳起,颜色不一,绿色的,棕色的。有时,甚至还会在窗棂上发现一只神气活现舞着两把大刀的螳螂,或是长着两根长长触角的丑陋天牛。直到太阳落山,勤劳的蜻蜓们才纷纷落在草茎上,抱着草茎呼呼大睡。蚂蚱也回家了,草丛中只剩下无数只不干寂寞的蟋蟀,歇斯底里地唱着歌,唱到太阳重新升起。
  
  不知从哪天开始,门廊横梁上多了一个麻雀窝,里面住着两只小麻雀。小豆的眼睛特别亮,像两颗滴溜溜的小黑豆,老是好奇地左看右看。小胖肥嘟嘟的,喜欢站在横梁上缩头缩脑地打瞌睡。他们刚搬来时很怕我,因为我经常攀着柱子窥视他们的草窝。后来见我没对他们做什么,有时还会拨一点饭给他们,慢慢的,他们便和我熟了起来。见我也不躲了,每天看到我拿碗就从窝里飞出来用餐。
  
  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饭分好,然后捧着大碗坐在门廊上,一个人,两只麻雀,一起嚼饭,一起看云彩。
  
  不过也有烦恼的时候,女人都有烦恼的时候,以前这个时候都是若雨给我打理的,用棉布,用过便扔。搬到这里后改成用软麻布,用后洗净,留着下次再用。
  
  若雨不在我只好自己打理,可我不知道怎么洗衣服,麻布用了一次便不能再用,一到那几天只好蹲在马桶上不敢动。有时在马桶上蹲久了我就开始胡思乱想,想总有一天,我会不会像秋天枯萎的杂草一样,倒在院子里,腐烂掉。草枯萎了还能长起来,我腐烂后会从土里长起来吗?
  那几天一过,我便极其盼望蚂蚁搬家,因为若是蚂蚁排成长线搬家,便是要下雨了。
  
  我喜欢在下雨的时候坐在门廊下看雨,水滴从屋檐落下,形成了一道道晶莹的水帘。伸直双脚,与活波的水滴大闹一番,很解闷。
  
  雨天还可以做一件重要的事,洗澡。
  
  洗澡非常有趣,还很辛苦。只要天上响起雷声,我就得将一大堆瓶瓶罐罐抱到院子中央摆好,然后在爹爹的浴桶口蒙上一层白纱布。等那些容器接满水后,再一个个抱回来,把水从纱布上倒下去,流到浴桶里的雨水就会变得又清亮又干净,这还是我小时候跟卖豆腐的阿婆学到的方法呢,不知爹爹看见自己的宝贝瓷器全变成了我接雨水的工具会怎么痛心疾首。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曾想过将浴桶拖到院子中央直接接雨,可惜那浴桶是上等乌木做的,敲上去叮铛作声,比玄铁还沉,我实在搬不动。
  
  平淡无波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那个雨天,当他们打开大门的时候,我正拿着爹爹的水蓝色兰花伞站在院子中央,检查脚边的瓷盆装满水没有。
  
  听到脚步声,我不由好奇地站起身,看着来的那些人。
  
  带头的是若桃,她脸上涂着一层白白的粉,眉间画着一朵火焰花,身穿一件橘红色纱裙,袖口的银丝花朵精致华美,外罩同色的披风。一个小丫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替她打着白色红梅油伞。一个婆子走在她旁边,随行听候。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还跟着两个相貌穿着都一模一样彪形大汉,我认识那两人,厉风堂幽阁阁主,双鬼。
  
  若桃走到门廊上,对我冷冷地勾了勾嘴角:“聂露儿,好久不见,你还认识我吗?。”
  
  说话间,婆子飞快地跑进屋子,端过来一张椅子。若桃拉拉裙摆,优雅地坐下。
  
  我望望她的脚,看不出曾被开水烫过,心稍安。然后扭头望着双鬼,嫣然一笑。
  
  双鬼一齐捂住了鼻子。
  
  “啊呀,“大鬼满脸通红地喊道,“两位夫人,我去上个茅房。”说完转身就跑。
  
  “茅房上个先。”小鬼也转身跑掉了。
  
  “想不到被关了几年,你还喜欢玩让男人流鼻血的游戏。”几年不见,若桃胖了些许,以前那种眉飞色舞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一抹淡淡的忧郁,“更让我想不到,没有若雨照顾,你竟然还有让男人流鼻血的本事。你的头发谁帮你打理的?”
  
  我被她夸得飘飘然,一手转着油纸伞,一手抚摸着自己黝黑的发丝只是笑。
  
  打理头发很简单啊,把头发弄直,再用丝带扎好就行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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