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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师父,她从小敬重为父的师父,竟然以这样决绝的方式离开她。
楚兮无奈之下亲手杀了渝兮,可如今等同于是非欢亲手杀了他。
如果可以选择,非欢一定不会执意报这个仇。逝者已逝,就算楚兮死了沈渝兮也不会复活。师父从来都没有做错,她不怪他。
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非欢只觉得这一切都荒谬透了。她心心念念楼主之位这么多年,本是为了报恩,现在却阴差阳错害死了楚兮。
这荒诞的命运,实在是太虚假了。非欢只觉得可笑,心中的震惊化作了浓郁的悲哀,已经深入骨髓。
这些年来,她将自己保护的很好。无论是身也好,心也罢,她已经为自己筑就了一道铜墙铁壁,没有谁能够打破她的心理防线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没有事,她安然无恙,可她身边的亲人,她的爱人,一个个都离开她了。
楼主又如何,公主又如何?
她只是越来越孤独而已。
一直以来,她心中都抱着一种希望,一种可以活得更好的希望。直到今日她才明白过来,命运真的是这样对待她的。
这个世界是假的……
她什么都留不住……
楚兮下葬的那天,非欢将缠在腰间将近七年的紫冥鞭解了下来,与他葬在了一处。尽管这是她用得最习惯的武器,可她再也没办法坦然地握着它了。
从今以后,她便只用零殇剑。
最是人间留不住,便是光阴,是情缘。
若有来世,不愿奔波于朝堂,只愿平平淡淡,相守于江湖。
*
处理完了楚兮的丧事之后,非欢便匆匆回到宫中忙起年宴的事来。眼看着年关一天天地近了,非欢瞅准了时机,便让琬纯约了李颢元在碧玺湖边相见。虽然外头天寒地冻,非欢却不在宫殿里召见李颢元,说到底还是为了避嫌。
李颢元自然也明白她的用意,便不独身前往,而是带了两个贴身侍卫和谋士房宁一同赴约。叫侍卫守在远处之后,房宁也被他留在了亭外。
非欢早早便已在亭中坐好,拥着暖炉正有些出神。
他落落行礼,仪态端雅。声音看起平和,却不难听出是在压抑着某种情愫:“颢元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肃郡王免礼。”她回过神来,微笑着看着他道:“这里没有外人,三皇子不必多礼了。想必你也知道,我今天找你,说是要问年宴的守卫安排,其实不过是……为了出宫一事。”
李颢陵心知肚明,自从如心死后,一切都已经不同了。现在的非欢就算出宫,只怕也不会按照他的安排落脚。以往是因为如心,她心里有牵挂,所以才会对他多几分依靠。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应该是会有更好的去处吧。
可是,他除了答应帮助她,还有什么法子呢?助她离开,总比让她继续留在宫里强。就算不能立刻得到她,也远比让她继续做他父皇的妃子好得多。
李颢元轻轻吐出口气,低眸答道:“娘娘放心,颢元定当竭力相助。看看最近的日子,最好的机会就是年宴。若是娘娘有心主持选秀一事,那么就要拖到端午了。”
非欢点点头,如实道:“那就端午吧,估计选秀之后皇上就该来跟我要凤印了,以后留在宫里也没什么意思。”
尽管如此,她迟早都是要回来的。他们欠她的,她一定会加倍讨要回来!
李颢元点点头,上前一步向非欢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两人之间虽然还隔着一步的距离,却因四处枯枝环绕,玉帘遮挡,竟然显得十分暧昧。
远处,李颢陵默不作声地跟在李泽轩身后,目光隐有闪烁。
李泽轩竟然笑吟吟地道:“这么看,他们倒真像是一对璧人,是吧。”
李颢陵不知这是不是李泽轩有意试探他,因此不敢多言,只是规规矩矩地答道:“皇贵妃应该是在和三弟商讨年宴的事情。”
李泽轩收起笑意,淡淡地“嗯”了一声,云淡风轻地说:“我们走吧。”
李颢陵说不出是何滋味。也不知李泽轩是不是因为不爱,面对此景才能够这般坦然。还是他已经看够自己无法给非欢幸福,打算放手?
李颢陵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
年宴之夜,边疆失利,宫中却仍是一片歌舞升平。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不是非欢不想做贤妃,只是皇帝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与宜皇贵妃一左一右坐在帝后身侧,离得虽然近,心却很遥远。
这是什么家宴?这里可有她的家人?她的女儿早已不在,她的丈夫,也仅仅只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这皇室的宴会里头,坐满了她的仇人!
直到酒过三巡,李颢陵上前祝酒。她的视线长长地停留在他的身上,略显怅然。李颢陵压住心中翻涌而上的心疼,低声劝道:“皇贵妃,您似乎贪杯了。”
“是啊……”她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绝美的笑容:“可是……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若酒能麻痹得了自己一时,贪杯又如何?人生本来不过就是虚幻大梦一场,若有短暂的欢乐,何不尽情享受?
她用虚假的欢乐掩盖着她最为疯狂的复仇。
幸而这一路,还有他陪伴。
第四十三回(一)
过了年之后,春天也就渐渐地近了。京城百姓不明边疆战事只安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以至四处都洋溢着欢欣。
可皇宫里头却没有显露出多少欢喜。如今大权在握的祺皇贵妃和新册立的皇后关系紧张,后宫之人步步小心,生怕得罪了哪位主子会惹来杀身之祸。
锦和宫里更是没什么生气。因为非欢要宫人们给如心守丧一年,院子里头连盆新鲜点的花儿都没有摆。
非欢的衣裳也是穿得一天比一天素了。不过那些衣裳虽然都是些浅色的,料子却很名贵。内务府的刘长安不敢怠慢是一方面的,另一边也是朝里众臣的夫人们送了不少的东西来。很多人都觉得,如今司徒家受了重创,皇后根基不稳又没有子嗣,很难说后宫会不会突然地就变了天。
对于富有的人来说,银子多了便只是一个数字了。东西送的多了,非欢也就渐渐地懒得去看了。不过对于送来锦和宫的东西,她大多都是收下的。她不想假清高,也不想得罪人。
福兮从小长在王府,对迎来送往很是在行,所以非欢把这些事交给她也就十分放心。而且福兮每天给她梳妆的时候都会大概说说谁又送了什么来,或者是福兮又代非欢赏了谁什么,好让非欢心里有个数。
正如此刻,福兮一边替她挽起一头青丝,一边不缓不急地念叨着:“主子等会儿出门就能瞧着了,内务府今儿早上才抬来了新的花梨肩舆,上面还透着香味儿呢。”
非欢淡淡一笑,习惯性地顺了顺长长的袖摆,抬眸看向镜子里的福兮道:“什么香味儿,可别给我招蜂引蝶。”见福兮笑了笑,非欢方继续说:“什么时辰了?秀女们应该已经预备着往绮澜殿去了吧?”
福兮点头答道:“应该已经在大殿外头候着了。”
非欢微微颔首扶着远桑的手臂站了起来,边走边对福兮低声道:“安排在林家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都还顺利吧?”
福兮沉声应道:“很顺利,而且主子当初为了以防万一不是还安排了一个替身吗?就算一个暴露了,另一个也能顶上。”
“啊,”非欢闻言微微一怔,转而笑道:“瞧我这记性,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我们再对一遍。当时给她们安排的身份是我哥哥林晖的嫡女,因为是双胞胎,家里人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所以才把她们送出去养的,是不是?”
福兮示意远桑去准备肩舆,这才回首对非欢道:“主子记得没错,的确是这样。姐姐叫清平,妹妹叫微心。按照咱们当时定下的,是要把姐姐许配给恒王爷的。至于妹妹呢,是要撂牌子的。”
冷不丁又听到“清平”二字,非欢的心微微一颤,声音却很平稳:“我都记下了,走吧。”
轿辇行至离绮澜殿不远的时候,琬纯忽然跑过来急急忙忙地道:“那狗娘养的司徒沅湘往这边来了!”
非欢柳眉微挑,淡淡地吩咐道:“迎过去,不用停下。”
几名抬轿子的宦官齐齐地应道:“是,皇贵妃娘娘。”
说起来这还是非欢回宫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到司徒沅湘。可能是因为受了重伤,司徒沅湘最近都还算比较安分,不知道这回突然地又怎么了?
两座凤辇迎面相遇的时候,非欢也不起身行礼,只是冷冷地道:“滚回去。”
“你!”司徒沅湘猛的站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愤怒。
非欢举起手中用明黄色丝绸包裹起来的凤印,浅浅一笑:“皇后娘娘不用特地站起来给我行礼了。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选秀完了就叫人给你送去,别心急,多学学你姐姐,那才叫沉得住气,死到临头也能谈吐自如。”
说到这里,非欢忽然“咦”了一声,故作惊讶地说:“娘娘怎么这样生气?我是在夸司徒沅意呢,你听不出来?”
瞧那样子若不是有伤在身,只怕司徒沅湘早就冲过来了。“放肆!就凭你也敢提我姐姐的名讳!”
非欢将凤印放下,满不在乎地笑道:“那又如何?司徒沅意不过是废后,按理说你们司徒家的现在都是罪人,我说的没错吧?你以为仅凭一个皇后虚位就能重振家门?别做梦了!还是像几个月前那样乖乖听我的话,赶快回去为好!否则……”非欢垂眸瞄了眼凤印,悠悠笑道:“可别怪我赖着不给你。你瞧这么长时间了,皇上不是也没来跟我讨吗?”
“你……”司徒沅湘气得脸色发白,硬撑了一会儿还是没挺住,蓦地便倒在了软榻上,狠狠地拍了一把扶手:“我们走!”
福兮略显担忧地看着司徒沅湘的背影,轻声劝道:“主子,现在还不是逞强的时候啊……”
“我明白。”非欢褪去笑意,淡淡地道:“逞口舌之快有什么意思?总要她血债血偿!”
说话的功夫,转眼便已来到大殿门口。非欢虚扶着福兮的手臂,抬起头端端正正地走了进去。几十个待选秀女正规规矩矩地俯身行礼,口道“娘娘千岁”。
在鎏金宝座上稳稳落座之后,非欢方低声道:“都起来吧。”
堂中传来整齐的声音:“谢娘娘。”
宫里头好久没有选秀了,这回的制度也和以往有所不同。李泽轩无心后宫,因此选秀之前曾经特意嘱咐过她最好不要选妃入宫,多赐给宗室几个妻妾,让他们多开枝散叶就好了。
于是非欢便吩咐下去前几关要严,最后等她选的时候只留下三十六人便好。到时候三十六个一起上来,也免得一一传唤那么耗时。
众秀女按照父兄的官职各自站好之后,福兮便打开名册按照顺序点名。
第一个走上来的便是林家的嫡出二小姐,林清平。
非欢微微一怔,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来:“原来哥哥的官职已经升得这样高了吗?”
“林清平”乖巧地笑道:“回娘娘的话,爹爹前不久刚刚晋为领侍卫内大臣。”
非欢连连颔首,眉目愈发柔和起来:“这样啊……倒是本宫这个做妹妹的疏忽了。还有,你我本是姑侄,不必那么生分,唤本宫姑姑就好了。说起来咱们也是同病相怜,小的时候就被送出府了。”
见非欢微露伤心之色,福兮连忙俯身打断她:“主子,依奴婢看这位小姐品貌性情倒都是不错,不如赐婚给哪位皇子。”
后头的几个秀女听了这话,不少都面露妒色。
老实说,如今中宫已定,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无心后宫,所以说入宫不是最好的出路。反观皇帝膝下的两名皇子皆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封王,说不好以后哪个便会继承皇位。而且有心一些的就能打听到,李颢陵家只有一妻一妾,李颢元府中更绝,似乎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两年前京中曾经有过传言,说是皇帝有心传位给李颢元。根据不是别的,就是两年前的一场皇室家宴中,李泽轩连连给三位皇子赐了婚,就是没给李颢元也讨个媳妇。
若说皇帝不喜欢三皇子所以不给他赐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就光看李泽轩把整个皇宫的安全都托付给李颢元,就能看出他有多信任李颢元了。
所以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李泽轩对李颢元寄予厚望,想要选一个配得上李颢元的未来皇后给他。
当然,这只是谣传罢了。李泽轩前几日还嘱咐非欢,说是要在这次选秀给他指一个好姑娘呢。
非欢也觉得李颢元这样下去不好,可她和李颢元算是朋友,她不想草草决定他的婚姻。而且李颢元之前和她提过现在还不想娶妻。非欢左思右想,既不能违背李泽轩的意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