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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晓得回来?我们罚抄诗经论语一百遍,你全都扔给我一个人来抄!”镇东不是没有看见倾儇,然而只是一转念间,他已经开始作戏。
镇南亦垂下头装出一副知错了的模样。
“对不起,哥哥,是我贪玩,和哥哥走散了,找不到路回来。多亏这位姐姐送我回来。”三胞胎天生的默契此时发挥了作用。
“哼,还不快倒茶谢谢这位姐姐?如果遇上了坏人,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一直被撇在客栈抄书的镇东向倾儇抱拳。“姐姐,我家弟弟顽皮,烦劳你了。”
镇南十分合作地斟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倾儇看了一眼两个男孩期待的神情,再看了看显然不单纯装着茶水的茶盏,笑了笑,接了过来。揭开茶盖,轻轻嗅了嗅。好茶,上好的苍山雪绿,若果不是掺了几近无色无味的凝露醉,这一盏茶可称极品。
“姐姐请喝茶。”镇东、镇南齐齐劝茶。
倾儇一笑,在两个小僮的殷殷注视下,一仰头将整盏加过料的茶尽数喝下腹去。镇东、镇南见了,互相递了一个得逞的眼神,在心中数数:一、二、三……数到五时,倾儇闭上了眼,身子微微一摇,向后倒了下去。
镇东与镇南眼明手快,上前扶住了她。
“嘿嘿,这次总可以将功抵过,不用罚抄书了罢?”镇南笑逐言开。
“把她送给爵爷,应该是份大礼。”镇东也露出贼笑。
沈幽爵推开自己卧房的门,浓直的眉立刻微微蹙了起来。房中有人!谁会这么大胆,擅自闯进他的房间内室?几个小鬼似乎没有这样的胆子。他的手抚上长剑,绕过白玉画屏,撩开南海明珠串成的珠帘,接近自己的床榻,然后拔剑揭开丝被,乍然迎进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瞳里去。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他,也不免愣了一愣。
“倾儇,怎会是你?”如果她不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一丁点动作,他此时已在电光火石间将她刺穿。
“可不正是我。”倾儇眨了眨眼睛。那两个孩子下药下得真重,倘使不是她,真要睡个三五七日才能醒得过来。
“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里?”沈幽爵伸手探她的腕脉,脸上颜色一变,碧绿的锐眼随即一深。她中了凝露醉,下药的人剂量放得极重,似是生怕她给跑了。而天下间,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这味麻药的人,实在也并不多。只不过,这么重的剂量,她竟然能醒过来,也很不简单了。
“我喝了一盏顶好的苍山雪绿,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倾儇试着坐起来,虽然药效未退,可是以她的抗药性,四肢已经不再麻木,只是口干舌燥得紧。
“你看到我并不怎么吃惊。”沈幽爵扶她靠坐在床边,替她倒了一杯水端到她的唇边,喂她喝下。凝露醉几近无色无味,是最好的蒙汗药,只是药效过后,会有小小的副作用。师傅精通医术,更专研过毒术。他并没有继承师傅的医、毒之术,但也略有涉猎。
“怎么不吃惊?”倾儇又喝了一口水才道。她明白那两个孩子是有阴谋的,却怎么也料不到他们竟把她给搬进了他的房里。
沈幽爵盯住她的脸,半晌,他冷冷地问:
“以你的机警,绝不会轻易上当,否则,也当不了月冷山庄的总管且一当就是五年。若非你自愿,恐怕没人能令你喝下这一盏掺了药的茶。为什么?”
倾儇没有被他凌厉的眼神同森冷的语气吓到,只挑了挑隽秀的眉。
“我只是好奇,那两个小鬼费尽心机迷昏我究竟意欲何为?原来是为了怕有人罚他们抄书而将我当成贿赂的大礼。”
沈幽爵不知该气她没有危机意识将自己处在未知的危险中,亦或是该笑她为了这样无聊的原因就乖乖束手就擒。
最终,他邪肆地一笑,伸手挑高她的下巴,拇指抚上她粉色的唇瓣,流连不去地轻柔抚摩。
“那,你说我是否应该大方地收下他们的大礼呢?倾倾?”
倾儇浑身一僵。倾倾?亦或是卿卿呢?这个浑身上下散发出冷峻气息的男人,拥有一双魔魅之眼的男人,用他低沉的嗓音蛊惑她的男人,是她唯一算错的意外。旋即,她放松了身体,柔媚地笑了起来。
“我若是自由之身,能蒙爵爷喜欢,做了礼物,自是我天大的荣幸。只可惜,我是我家庄主的奴才,身不由己啊。”
“如果,我向贵庄的庄主讨了你呢?”他笑问,想知道她的底线。武林世家的公子登门求亲都遭她拒绝,原因是什么呢?以她一介出身微薄的女子,可以嫁入豪门,理应欣喜应允才是,她毕竟不是艳若桃花的美人儿,年纪也不小了。难不成,她想跟在月无情身边一辈子?
“那敢情好。”倾儇侧头,闪开他流连在她唇上不去的手指,亦闪开他带给她的酥麻触感
“说定了,改日我一定上贵庄拜会月无情,请她把你给了我。”沈幽爵不以为忤,先放过她罢。她之于她,发掘乐趣的过程更甚于肌肤之亲。且,她太聪明,他的意图太早被她发觉的话,她会逃开罢?“今日就到这里罢,我差人送你回去。”
“多谢爵爷。”倾儇也不同他客气,她的豆腐哪里有白白被吃的道理?明眸一闪,她建议。“那两个孩子迷昏我,似乎无非是为了将功抵过,免于罚抄的惩处,爵爷不如就顺遂了他们的心愿罢,四书五经抄起来多么无趣,要抄,还不如抄蓬莱商号的帐册,既修身养性亦可启发智力。”
沈幽爵听了,抚掌而笑。多么慧黠的一个女子,一早已经猜到他的身份,却不动声色不予揭穿,只是同他周旋。她的建议甚好,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之一便是亲自查对帐目,只是他的身份太容易打草惊蛇了。然罚那两个不听话的小鬼去抄帐册,既节省了他亲自阅帐的时间,也一道惩罚了两个自做主张无法无天的淘气鬼。更重要的是,以那两个小鬼头的聪明,一定会看出端倪。
“好,此法甚好。”他简直是越来越欣赏倾儇了,如果可以,他希望回蓬莱幽境时可以带多一个人倾儇。
“那么,容我告辞。”倾儇站起身微微敛福。今日被那两个鬼灵精怪的孩子迷昏,不是没有收获的。其一,探到了沈幽爵的底细,此人不但功夫高深,还通医术,只搭她的脉已经知她中了何种迷药;其二,此人虽然霸道,却也十分明理,并没有任意刁难的习惯;最后,亦是最重要的,这人,绝不是她可以随意撩拨的,如无十成把握,还是敬而远之的为妙。
出了蓬莱客栈坐上了蓬莱商号的马车,马夫扬鞭策马,稳稳驾车送倾儇回月冷山庄。
半路,倾儇吩咐马夫。“调头,去金陵别府。”
“好咧。”马夫依言掉转方向。
倾儇坐在虽不华丽却极之舒适的车厢内,闭目养神,心知后面有人跟了她一路了,只是不知是敌是友。若是敌,现在马车已经在僻静的官道上,应是袭击她的最好时机,却并没有动静;若是友,又为何要如此鬼鬼祟祟,藏头露尾呢?
马车一路奔往金陵别府,跟在车后的人,亦一路尾随,却始终并没有任何动作。倾儇凝眉思忖,然后展眉一笑,罢了,以静制动吧。
是夜三更,偌大的金陵别府里静悄悄的,府内的仆佣老早已经熄灯歇息,舒缓劳作了一天的疲累,惟有西首问月斋内仍亮着灯,且隐约有女子的谈话声传出来。
“下一季的采买已经办妥了,大家总算可以歇一歇了。”清冷的声音中透着淡淡释然的疲惫,月无情放下手中的帐册,对住穿了一袭藕色团花对襟罗裙的倾儇。
“小姐,别累着了,天色已晚,早些安置了罢。明天再看这些也来得及。”嗓音柔和的似蜜水。
无情挑眉,笑而不语。
“小姐,你若不顾惜自己的身子,总也得体恤我们这些下人罢?你若有什么差池,苦的可是我们这些人呢。”只能端出小姐的弱点了。小姐体恤下人,见不得大家吃苦,总是早早让他们休息去。
“啰嗦!当心我干脆允了那沈幽爵,把你送给他算了,看你还在不在我耳根子边唠叨。”无情小小地恐吓自己的好友兼总管。
“小姐!这可真是好心被雷劈,你明知道”带着淡淡委屈的声音渐悄。她,是真的委屈。
“我知道。”无情望向自十五岁至今一直背负盛名的倾儇,有深深的怜惜。“对不起,始终是我害了你,令你韶光空掷。其实,你大可以不用守着那个誓言。我知道你倾心襄王府的司空闻,可是”
无情乍见倾儇泪盈于睫的表情,倏然停了口。她知道司空闻的事,倾儇又何尝不知道?可是,情生情动,完全心不由己啊。所以,倾儇才会爱得那么辛苦。也之所以,母亲替她取名为“无情”。无情,则心无可伤;无情,则泪无可流。无情呵,她不要有情,她情愿一生是一个不识情味的无情之人,也好过似母亲一样,为情所伤泪竭而死。
将未出口的话语咽回肚里,无情笑问:“过几日襄王寿辰,在王府里摆寿宴,要不要同去?你若不去,我便一个人去了。你可莫说我不帮衬你。”
“去去去!怎么不去?!”柔音变成了急调,“一定要去。”
“看你急的”无情的笑靥未改,人却自书斋内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倾儇,挡在她的身前。
刹那之间,破空声密密响起,无数来势迅如闪电的利器“笃笃”穿透豆绿色窗纱打了进来。无情不避不躲,只扬手用青色宽大的袍袖一挥一卷,已将暗器的劲势化去,全数兜在了袖摆中。
“儇,进后头密室去。”她冷冷勾起一个笑纹,轻声吩咐。
“小姐,我”
“乖,快去。我答应了奶妈,会照顾你。这与你的誓言并不冲突。你在这儿,我会有所顾忌,反而施展不开手脚。”无情淡笑着安抚身后的人。
“那,小姐你当心。”
待倾儇进了密室,无情才放松袍袖,叮叮当当,数十枚暗器掉落在上好云石铺就的地板上。她连看也未看一眼,只伸手将垂在一侧鬓边的青色轻纱覆在了面上在另一侧系妥。
“南蛮黑苗的蛊毒喂在蜀中卫家的赤焰松芒针上,不可不谓歹毒。”无情展开袖摆,掸了掸完好无损的衣料。轻轻叹息,终于,还是来了。“外面的,可是上月刚刚遭人暗算去世的赤焰神针卫伯昭卫老爷子的公子卫昶星?若是,不妨进来坐下面谈。”
外面静了良久,有一个面色微黑穿夜行衣的男子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浑身肌肉绷紧,似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
“你怎知是我?”卫昶星倒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口气极不友善。
“猜的。”见他狠狠瞪视的目光,无情淡笑。“适才我接下的那七七四十九枚沾过蛊毒的赤焰松芒针给了我答案。江湖上人人晓得在卫老爷子出殡七日内,尚是热孝期间,卫公子就急急娶了南蛮黑苗的一位公主。听闻卫公子的新婚夫人长得艳绝一方,又擅使蛊毒,而黑苗同我们中原武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没道理来找我这样一个从未接触过蛮苗的人的麻烦不是?所以,只可能是才方娶了妻的卫公子你了。”
“不错,你既猜得中我是谁,自然亦应猜得到原因罢?”卫昶星仍面色不善,可是心里已然有了怀疑。这个明眸清澈,优雅从容的覆面女子,真的是江湖传闻里幽冥无双的月无情?她真的一系列江湖凶杀的幕后主使吗?
“想必是为了令尊之死。”无情负手望着被赤焰松芒针打穿的窗纱,这一款豆绿暗花双织纱是她最喜欢的贡品,只可惜,这窗上的已经是最后一匹。破了,便补不回来了。一如人命,逝去了,就再也追不回。她心间不是不遗憾的,因她的疏忽,已死了五个人。“你误会我在背后指使,所以上门来寻仇,因为令尊身中的是月冷山庄研发的武器。只是,该种武器根本尚在研制中,霜寒阁里根本购买不到,甚至不应该流落在外。试问,天下间又有谁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使用这些武器呢?是以你们凭凶器上的标记认定此事一定与我有关。”
“那么你是承认了?”他眯起了眼。
唉蛮牛!
“若我是凶手,又怎么会笨到留下弦月标记?又怎么会用自家的武器?”无情不以为然,以她的能力,徒手已可以杀死卫伯昭,没必要大费周折使用歹毒的武器。“你也怀疑过罢?”
卫昶星沉默。他不是不怀疑,只是众口铄金,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月冷山庄,不由得他不信。
“放心,此事我一定会给江湖中人一个交代。”无情转回身直视他的双眼。“我虽然不理江湖是非,但此事悠关山庄的名誉我的清白,我不会袖手不管。”
顿了一顿,她喟然叹息一声。
“今日的事,我不怪你。你速速去罢。倘若惊动了府中的侍卫,你恐怕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