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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风华翻了白眼,有气无力道:“二月,盈余白银近三千两。”
公子微微一笑,初夏见好就收:“公子,你瞧,这秀才能看懂账本的。”
公子站起来,走至床边,却不望向那晕了一半的秀才,只俯身,专注的看着初夏,目光中有些困惑:“初夏,你为什么要这样帮他呢?”
初夏涨红了脸,嘴硬道:“我哪里帮他?”
公子似笑非笑:“那你再问问他盈余在何处,支出又是在何处?”
初夏心底有些恼火了,她可做不到如同公子一般淡定,当下便将账本往一旁一搁,站起道:“你昨日明明应允的。”
公子也将笑意收敛了,黝黑的深瞳注视着初夏:“此刻我反悔了么?我按照惯例询问几句,有何不妥?”
初夏气急:“这该是你管的么?你是公子,什么时候见你管起这些鸡皮蒜毛的小事了?”
公子淡淡一笑:“君府都是我的,有什么不能管?”
初夏气得小脸煞白,还要再说,只觉得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却听苏风华断断续续道:“多谢姑娘好意了……我在此处,叨唠主人了……多有不便,还是回自家的好……”
初夏见他胸口的伤口又似微微裂开,忙道:“你别动!”她转身重又看着公子,讽刺道,“初夏进君府之前,人人都说公子夜安义薄云天,锄强扶弱,到了今日,竟然连一个重伤之人都不愿收容。”
公子微微挑起眉梢,平澜无波道:“还有呢?“
“他是酸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可这人宁愿自己被打,也不愿帮助坏人行凶。我觉得,他比起有些人,不知光明磊落多少!”初夏怒道,“你不愿收留也罢,我也不是君府的人,苏秀才,咱们这就出府去!”
公子眸色愈发暗沉,唇角抿得极紧,不怒反笑:“你为了他,要离开这里?”
初夏咬牙:“不错。”
青龙站在两人身后,不知为何,转眼弄成这份光景了。而且……公子和初夏,究竟为了什么在闹别扭?他茫然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呆若木鸡。
窗外春雨绵绵,淅淅沥沥的自檐角落下来。公子脸上怒意一闪而逝,随即拂袖而出,带起一阵凉风,将烛光吹得摇摇欲坠。
青龙在跟着出去之前,又跑回初夏身边,嘱咐道:“你可别冲动。现下你带着这秀才出去,他可活不了。”他挠挠头发,又有些不解的望向窗外,“也不知公子怎么了,突然就变了脸色。唉,我再去劝劝吧。”
说完,青龙便追了出去。
隔了老远,依然能感受到公子的怒气,青龙跟在后边,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几丝春雨飘在脸上,凉飕飕的,他正犹豫着是否要加快脚步,前边公子倒停了下来。
“她出去了么?”公子的声音不辨喜怒。
“没。”青龙忙道,“初夏说的是气话,她怎么会出去呢?”
公子沉默了一会儿,忽道:“今日之事,我做得过了么?”
青龙顿时一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自小在公子身边长大,人虽顽闹不堪,公子又颇为纵容,只是内心深处对于公子,却是极为敬仰依赖的。
这般向自己征询意见……还真是头一遭。
他锁紧眉头,以示自己正在严肃的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觉得……有点儿。”
公子不答,恰好走至临风阁前,他便微微仰头,小楼黑着烛光,今夜甚是寂寥。他挥了挥手,不叫青龙瞧见自己的脸色:“你回去吧。”
回到临风阁,初夏的屋子自然是无人,只一扇窗被风卷得忽开忽阖,风雨飘零。公子立在床边,江枫渔火,点点滴滴映淌在沧江边,他想起初夏的话,蓦然间又生了些恼意。这是她头一次,因为旁人而和自己生气……偏偏那人还是绿柳巷的,说不准是不是小丫头常常念叨在口中的未婚夫。
不知过了多久,公子微微眯起眼睛,耳中听到舒园内打更的声音传来,心中的恼意疏解了一些,却又忍不住想,那苏风华所住之处,便只一床一椅,初夏这一晚……又会跑去哪里呢?
待到他回过神的时候,身子却已经出了临风阁,往左一绕,出了舒园。舒园外那条长长的回廊上,竹影潇潇,两侧的屋子都未点着烛光,而一道细细的薄影在走廊的最远处坐着,一动不动。
公子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过去。
初夏坐的地方穿堂风甚烈,卷着细雨,便往人身上落。她的半身都被沾湿了,人却像雕塑一样,坐着没动。
春雨空灵,落在身上,触到心底,却是凉的。他看到她瑟缩了肩膀,轻轻一声哽咽。
公子心中似有一根细线,被轻微的扯了扯,他来不及去想自己做了什么,跨上半步,由后至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他的下颌将将擦着她的顶心,柔声道:“还在闹别扭么?”
初夏先是浑身剧烈的一颤,听到是公子的声音,渐渐的止了哭泣声,却越来越用力的挣扎起来。
公子不理她的挣扎,只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暖着,轻道:“傻孩子,这么晚了,又冻成这样,怎么不回去?”
初夏挣不开,只是哭得更厉害些,一边道:“是你要赶我走的。”
公子愕然,旋即微笑:“我何曾说过要赶你走了?”
“那也是你说话不算话。你为什么……要和那个酸秀才这般斤斤计较?”初夏道,“他这般可怜,你便是赏他吃口饭,又怎么了?”
公子依然抱着她,良久,才道:“既然喜欢他,为什么独自在这里坐着?他屋里总比这里暖和。”
“酸秀才说,男女授受不清,怎好同处一室?”初夏断续道,“他伤成这样,我怎好让他出来!”
话音未落,初夏反应过来:“等等——谁说我喜欢他啦?”
公子微微一笑,薄唇擦着她的耳廓:“你不喜欢他……却为了他要搬出去?”
初夏沉默着,一言不发。
“初夏,你想过我为什么这么在意么?”公子见她不答,忽然问道。
初夏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公子轻轻叹了口气:“那是因为,我总在想,苏风华他……”
初夏等了半日,却没听他说下去,忍不住便道:“什么?”
公子一低头嗅到初夏发间萦绕的幽香,却无论如何不愿说之前那剩下的半截话了,只带了笑意道:“若是同处一室便是授受不清的话,我们可早就不清了——”
空气中有着夜来香的味道,淡淡的幽香,而公子看似玩笑的话语中,又仿佛纠缠着极致的暧昧,初夏热得脸颊发烫,她忽然在他怀中半转过身,异常认真的看着公子,神色间有些恍然大悟:
“公子……你不是喜欢上我了吧?”
第二十六章(上)
君夜安这一生中,头一次遇到有女子这般勇敢,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眼睛,说出这句话。她斜靠在自己怀里,眸色像水晶一样清透,唇瓣又这样娇艳,长睫一闪一闪的,像是薄薄的蝶翼,斑斓,美不胜收。
这是喜欢么?
所有的情绪只因为一个人而牵动,冷静自持遇到了她,便成了矫饰。公子怔然看着她,简单的“是”或“不是”,竟说不出来。
“你们——你们成何体统!”身后房门吱呀一声,有人出来了,颤声道,“孤男寡女,又无婚约……咳咳,怎可这般不避嫌的……咳咳,搂抱在一起?”
公子倒是没什么,初夏却被吓了一跳,硬生生的推开他。他怕她受伤,便松开了手臂。
苏秀才扶着门,奄奄一息的样子,见他俩分开,方才觉得好一些。
初夏大惊:“你不可下床的!”
苏风华道:“我听到外边有声音……”
公子却不耐烦了,指尖轻弹,点了他的睡穴,径直将他送回了床上。他返身带上门,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君府可多了一名固守礼法的酸儒了。”
初夏想起他说话的模样,忍不住一笑:“公子,你留下他了?”
公子心情甚好,向初夏伸出手来,自然而然道:“若要赶走他,你也要走,我舍不得。”
他站在她身边,白衣胜雪,丰神俊秀,耐心等着她的回应。
初夏定定的看着他,才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回临江阁的小径上,细雨如牛毛,还在密密的下着,可君夜安牢牢牵住她的收,虽然并未说话,心下……竟是从未有过的平安喜乐。
而临江阁边,一棵三人合抱才能围起的柳树上,此刻枝繁叶茂,遮住了其中一道修长的黑影。
少年青龙怔怔的看着那两个离去的人影,心思忽的乱了。
白雪早就告诉他,公子喜欢初夏,而直到刚才,少年才真正明白喜欢的含义。公子的眉眼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他专注的凝视着初夏一个人,仿佛是要记住她每一分表情,每一句话语。假若此刻有月光,只怕连那月光,都是甜如蜜的吧?
少年把玩着手中一支银簪,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是数月前在临江阁,自己吓唬初夏,于是公子一边安慰她,又信手从她鬓边摘下来,掷向了自己。其实那时便该晓得了……公子对旁人,又怎会这样亲昵随意?
少年一遍遍的摩挲着银钗,心境酸涩怅然的想着,这一切,似乎明白的有些太迟了呢。
子时。
临江阁。
公子的声音懒懒的从屋内传来:“你要在外边转多久?”
初夏原本已经放轻了脚步,只是踌躇着要不要进去,被他这样一说,不由自主的便推门进去了。
公子坐在桌边,在烛光下细细的擦拭着手中的渔阳剑。
初夏又一次见到这把名动天下的利器,还是忍不住微微战栗了一下——这剑似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清冽冰寒,让人不敢靠近。
公子还剑入鞘,剑身擦过,如同凤鸣龙吟,烛光为剑气所激,胡乱晃动起来,而公子眉目不动,微笑道:“睡不着么?”
初夏的目光中有着淡淡的敬畏,她抿了抿唇,有些怀疑道:“公子,你要出门?”
公子只是笑了笑,却不答。
初夏乌黑如云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更衬得脸颊小小的,肤色雪白,仿佛是个精心堆砌的雪娃娃般,惹人怜爱。她见他不说,便直接道:“公子,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公子有些愕然。
“那个问题。”初夏鼓起勇气,只是脸颊还是微微晕红起来。
“哦……那个问题啊……”公子故意想了一会儿,凤眸微挑,拖长了尾调,却不说话。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样回答很难吗?”初夏有些急了。
公子看着她像是洇了胭脂的脸颊,鼻尖上还有晶莹细巧的汗滴,显是有些着急了。他深色的瞳孔轻微的一缩,那一瞬间情难自禁,薄唇贴了上去。
仿佛知道她会闪避,公子的手早已揽在初夏的背后,不让她挪开寸许,那个吻亦只轻轻落在她眉心之间,良久未曾离开——仿佛春雨无声润过万物,虽不曾逾矩,却又缠绵入骨。
初夏只觉得此刻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四肢仿佛被点了穴,再也动不了了。
答案没问出来,反倒被占了个便宜。
他的手更用力的抓住她的腰,温热的气息正慢慢的转得更热,薄唇离开她的肌肤,却又微微低头,额头与她相贴,带着笑意问,“这还不算答案么?”
初夏讷讷无言,只用力咬着唇。
公子伸出手,慢慢的的抚着她的唇,柔声道:“再咬就要破了,这个习惯可不好。”
初夏忙抿紧了唇,想了想,有些语无伦次道:“可是……我……”
“你是想说,我为什么不问你么?”公子耐心替她说完,凤眸中全是笑意,“你见到别人的时候会脸红么?你会愿意让别人……这样靠近你么?我还不至于像你这么傻,需要亲口问出来。”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初夏咕哝了一声,只是眼神亮亮的,看上去很快活很满足。
公子终于放开她,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语气很是宠爱:“好了,现在满意了么?”
初夏却只是看着他,表情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公子便轻轻叹了口气,云淡风轻道:“定亲的事,你不用管,交给我吧。你只要记得……你喜欢的是我,就好了。”
初夏的脸红得仿佛是天边的火烧云一样,下意识的去反驳他,却结结巴巴的说:“我可没这么说过!”
“好,你没说过,只有我说过了。”公子顺着她的语气,将她送回自己房间,直到看她睡下,才转身离开。
“柔情蜜意么?公子。”一道黑影静静立在屋内,语气淡淡道,“我以为你快将别的事忘了。”
公子不答,拿起桌边的渔阳剑,刚才未曾拭完,此时便重又抽出来,清凉之意铺满了半室。
“天罡被歼,这段时间,江湖中风平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