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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抚上我的眼，滑到我的唇上，停留不动。良久，夹着让我几乎以为是错觉的叹息，他抽回手。然后，我深吸口气，武装好自己的感情，睁开眼。
“轩辕门主，我的已经做到，你呢？”
他看着我，招手唤来守在门口的空儿。“让他们打理一下那个废弃的院子，以后那就是冷月潇大宫主和她丫头的住处。你知道该找什么样的丫头。”
空儿受令离开，我和他站在原地对视。先别开眼的，是我。
“等会我让圆圆帮我收拾一下，明天我就走。”
“为什么不等回了金陵再说呢？选择离无双门近点的庙庵，我也好就近照顾。”
“照顾？”我冷哼。“是监视才对吧？”
“……既然裬儿都这么说了，那无双无话可说，你喜欢怎么就怎么吧。”他似乎有些不高兴般拂袖而去。看着他走远了，我仰头叹口气，也慢慢离开。
22
傍晚时分，他突然来了，一脸笑嘻嘻地靠近我。“裬儿，刚有了的消息，莫翔和四姑娘正往无双门赶去哦，你不去见了他们最后一面再走？”
“先前听你说过，他们都是你派出去分别有任务的，怎么突然都回来了？”
“这，我怎么知道呢？要不裬儿到时候见了他们亲自问问？”
我沉默，心里有着思量。
“不了。我既然是想要进空门的，很多事情就必须学会割舍。”我的，你的，远在千年后父母的，当然还有莫翔四姑娘宛如她们。
“如果是他们大婚呢？这样你也不回去？”他有些诧异，许是没有料到我真的放得这么干净。真的吗？其实我自己也不肯定，只是我不想在他身边了，一点都不想。和曾经的想要逃离不同，那只是不想被掌握被夺了自由夺了心，如今却是带着悲哀带着已经被伤害到的与他诀别。
“……不。他们还会有的第一次很多，可我没有再参与的机会。如果真的是他们的喜事，只能劳烦你将我的祝福带到。”
“裬儿还真的是铁了心了要离开，谁的情分都不顾了是吧？”
“莫非我下午说得不够明白？”
“好，可是你必须要和我回去再离开，随你说我这是监视还是怎么的，哪怕你到时候一步也不踏进我无双门直接离开，我也随你，但你要进的那庙庵，必须就在我金陵附近！”他的眼中有着坚决，告诉我这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还是怀疑我会不会威胁到他的啊，我在心里悲哀，难道他真的看不出我的心如死水吗？我既然选择了这样的离开，我有什么想不开的还要走回头路和他有牵连？算了，没什么好争的，江南的庙北方的庙，能有什么多大区别，反正念的不都是一样的经，而且我知道，他那样说了的，不会有回转的可能。
第二天除了萍儿和空儿留下来之外，我们都上了马车离开。圆圆照样给我喂了药，但当我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他的怀中。对上我迷惑的眼，他轻笑。
“这可不是床，颠簸着得磕到碰到了怎么成？”
我也笑。“那真是谢谢门主大人关心了。不过我现在醒了，还劳驾您能放开我先。”
他收回手，我立刻坐到车厢的另一个角落，低着头不再说话，也尽量不去看他。第二天开始，我就坚决不再吃药，宁可苍白着脸强忍着那翻天的不适，我不想要再有那种一睁眼除了他再看不见任何的感觉。
快到金陵的时候，经过了座小庙庵，我让无双停了马车。他跟着我一起下车，看着眼前可以说是简单的庙。
“裬儿你就选了这里吗？我记得金陵城附近有座香火茂盛的庙，不去那里？”
“已经和你从北方回到了江南，这里离你的地盘也不远你不用多担心。”
“那，陪你进去，总可以吧？”没有让我拒绝的可能，他已经走在了我之前。
庙不大，不过这大殿造的也是有模有样地，看着那已经昏黄的柱子，想来这庙也有些年数了，当年也曾经有过繁荣吧？满脸皱纹的老尼在两个年轻的搀扶下慢慢走出，看了看跪在蒲团上的我，再看了眼站在我身后那嚣张跋扈的他。
“施主，你不是我佛家人，这里不是你该在的。我看见了你还有未尽的尘缘，你走吧。”
“师太，既然佛说要普渡众生，为何你要残忍的拒绝救赎一个已经站在你眼前的可怜人？您说我尘缘未了，我却说我已是四大皆空，这种说不清楚的事情，何不让时间来证明？如果师太觉得多了我这张吃饭的口，”我转头唤那站在我身后的。“轩辕门主……”
他耸耸肩，从怀中取出一叠银票夹在指尖，射在老尼身边的几上，老尼偏头看看，摇头淡笑。
“都是出家人，这种俗物倒是污了这儿，还请施主收回。女施主，既然你有如此心意，那么我就先收下你吧……”
身后，传来那人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低着头，嘴角扯出一抹笑。事以至此，他是放心的走了吧？
静慈师太给我取了个法号叫空念，说是让我先带发修行三个月，我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三个星期后，我就离开了。是，我太高估了自己，真的以为可以定下心来，可是那过分平淡的生活让我一点都无法适应，最让我不能接受的，就是要茹素。一餐两餐也就算了，两个星期后当发觉自己面有菜色神智恍惚的时候，我知道我不能不补充营养了。庙后是座小山，山上有条小溪，溪里有活崩乱跳的鱼还有虾，那天我独自晃出去整整一下午，留下三根鱼骨头和一堆虾壳心满意足地回到庙里，等待我的是静慈师太不善的脸。
摸摸鼻子，知道自己错了，只能打着哈哈求原谅。师太叹口气。“你来的时候，我就说你是个尘缘未了的，如今你又破了戒……不是我不想收你，只是看来你我之间没有这个缘分。罢了，你走吧。”
好吧好吧，整了整能算是空荡荡的包裹，从后门下了山，心里打算着回李综那里。出来后也都没有再回去过，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想想那里也算是个清静的地方，打定了主意就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到了中午肚子饿了决定去小店里买些吃的，这才想起一个问题：我身上，有银子？翻遍了身上包裹里所有可以可能藏东西的地方，却连一样值钱的都没有找到，而首饰，离开无双门的时候为了表示以后和他的没有关系，也都留了下来。怎么办？抬眼，看见了那刚才找东西时被翻出的紫铃，那玩意自从那时候要去紫竹宫时放在我身上后，倒也一直没有还给他。想想，似乎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好走。
大摇大摆地走进全镇最好的酒家，将那紫铃往桌上一扔，立刻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掌柜的唯唯诺诺走来殷勤地问：“客人，你想要用些什么啊？”
“认得这紫铃？”
“认得，当然认得，武林中谁不知道这是无双门的贵客所持有的东西……”
“认得，那就好办多了。去给我上一桌好酒菜，然后打包一些干粮，再给我准备纹银……嗯，不要太多，就百两好了，别给我什么有记号能让人找到的那类啊。就先这样吧，快点！”扮着男相的我粗声粗气地叫着。
“这……”
“支吾什么！难道还怕无双门不付帐？”
“不敢不敢，小得这就下去准备！”
不一会，我所要得就都放置在我面前。我好好地大吃一顿，然后提着放干粮和银子的小包离开了那酒店。走在街上，摆弄着手中小巧的铃铛，心里得意着这玩意还有大用处时，突然被一老人拉住。
“这位姑娘，我看你的面相，不寻常啊……”
难道我的扮相就这么糟糕？怎么都会有人看出来？“不寻常？怎么不寻常了？我不就是容貌丑了些奇怪了些这才装男人的嘛，你还非要说出来刺痛我饱受伤害的心灵，你说你这人多不好。”
“不，不，老朽不是这个意思！”他指了指身后那牌子，上书四个大字“铁口直断”。“老朽略通五行之术，一见你就觉得这面相奇特，这才拉住姑娘问问。”
哦，算命的。“哈哈，大爷，我生平到还真的不是很相信这个东西，反正你一时看来也说不出我有什么好或者不好的，那就等你以后想到了，再告诉我吧。”
我朗笑着离开，不理会身后的呼唤。
走到渡口时，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一看不远处有家茶铺，就往那儿走去。半路时，看见一只褐色的小狗蹲在路边，模样可怜地紧，就从包里掏了块干粮放到它面前。小东西吃完后，摇摇尾巴就跟在我身后，我那碗凉茶都喝完了它还躺在我脚下睡觉。
“唉，你到也亲近我，可惜我不能带你上路啊。哦，我知道了，你是怕别人欺负你吧？呵呵，我给你样好东西，以后就没人敢动你了！”我从怀中掏出那紫铃，找了根绳子挂上它的脖颈。“好了，以后别人看到你可就都会给你好吃地了，就好象对姐姐这样哦，反正也都是怜悯的施舍……”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它呜呜几声后慢慢离开。这样，和无双门最后的联系，也断了吧，我好想看看当无双知道对无双门而言有重要意义的紫铃，被系在一只小狗的脖颈里时，会有怎样的表情，真的，好想……
顺着长江而下，又换乘了马车，几天后当我风尘仆仆地站在李综面前时，老人的表情诧异万分。
“丫，丫头，你怎么回来了？哎呀，这脸上的疤怎么还是没有去掉？”
“大爷，你就不知道先让我进去坐下喝杯茶喘口气嘛？亏我还是一路赶回来看你的。”
“哦，哦，是是，快进来。”
进了屋，喝了口他递上的茶水。“好啦，你别一脸好奇的样子，我会慢慢告诉你发生了些什么的。话说当时我离开你这里之后啊，就直接去找那三个传说中的神医了。只是天不从人愿，我那三个都没找到不说，还害我在整个中原走了好久。你问为什么？知道采药吧？他们和你一样，喜欢采药，只是走得路比你远了点。我为了找他们啊，真的是差不多走遍大江南北，后来才好容易在金陵找到莫思崖。”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和轩辕无双之间的事情，或者说我希望知道我和他有过交集的人，越少越好。
“唉，真是苦娃子啊……不过你既然找到莫思崖了，怎么这伤……莫非，他不认那玉笛？”
“这倒不是，他也算是个君子。只是他开的药好苦，涂在身上的那些又让伤口好疼，最重要的还是要我忌口，我这受不了了，逃回来了呗。”
“你这孩子也是，这么些苦都受不了……算了，就先留下吧，什么事情也以后再说。”
当天晚上，他仔细地检查了我伤口，又问我要了我身边剩下些的存药去，几天后他对正在整理房间的我道：“丫头，你这药我仔细看过了，可惜我这儿缺了几种药草，不然我到是也可以帮你调配……”
“别，别！”我忙摇手拒绝，开什么玩笑，好容易能够不受那种酷刑我还钻回去干嘛？“大爷，你看你年纪也大了，很多事情的想法和我们年轻人比较，那是不一样的，这就是代沟问题。知道代沟吧，啊，那就是说因为年龄之间的差别所造成的某种沟通不良……”和他扯了一个下午，就巴望着他能忘了这件事情，可惜我没有认识到人类的钻牛角尖程度，第二天他就委婉的让我整理包裹。
“丫头啊，你上回说温谷子去了四川对不？我这里有些东西你帮我送过去给他吧。”
“大爷，那时候可是指好几个月之前啊，人家说不准早就回去了呢？”
“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帮我送到就是了，顺便让人家帮你瞧瞧那伤口，说不定他那里正好有那几味药材。”这才是你要的目的吧？
“……大爷，我留在这里照顾你不好啊？非得这么赶我走……”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无法理解某些人的想法。如果说无双他专注这些是因为他想要个完美的娃娃，那么李综呢？可以说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要做到这种尽心尽力的地步，还是真的说古人都是比较单纯的？当然，某些人也是例外。
“速度快的话年底你就能赶回来和我一起过年的，快去快回！”边说，边将我推出了门。关上门的刹那，我看见了他微红的双眼。好吧好吧，看在这些上，我也就跑这么一次得了，反正无功而返我猜就是唯一可能。
背上几天前才解开的小包裹，我再次来到那个小渡口乘船逆流而上。出来的地方，是有些偏僻的，几个辗转后终于来到附近最大的镇上等着赶第二天的船。刚走进客栈，就见一人被围在众人中，口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这位客人，住店还是打尖？”
“给我间干净点的房就好，这里先给我来些清淡的酒菜。”
“好，您等着，这就来！”
“围着这么多人，什么事情呢？”当小二端着酒菜过来时，我趁着他放置的空闲好奇地问。
“呦，客官你还不知道啊，他说的可是这几天发生的大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