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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娘似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姓卢?”
这一问倒把李浅闻得有些尴尬,她不禁后悔自己多嘴,怀个孕而已,怎么连脑袋都好像变傻了。
她也编想不出该怎么解释,正犹豫不决,却听她幽幽一叹,道:“这个时候,你还要装作初识吗?”
梦娘早就知道她是谁,本就没什么好装的。李浅也不明白自己在别扭什么,每次看到她都不敢正面相视,更不敢面对那曾经的过往。她的梦娘姐姐依旧,可她却不是那个方家庄子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娘子了。
“姐姐你不怨我吗?”
“怨什么?是你该怨我才是。”梦娘幽幽一叹,毕竟本该属于她的夫君,现在却成了她的。而她对沈致的情,她又怎会看不出来?
李浅有些心酸,她本不信命的,可现在却深切体会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命运的枷锁,兜兜转转一大圈,她似乎总会又回到那个人身边。
“以前的事不用提了,姐姐现在就是沈夫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第二百五十一章 情深意重
梦娘点点头,眼中已垂下泪来,她抓住李浅的手,那纤纤玉指握得她好紧。
李浅忽觉自己错了,并且大错特错。她以为自己这么躲着她,就能把以前的一切都抹平吗?这样做,最后反倒失去了许多,试问天底下还有几个人是真正关心她的?她的姐姐,一心待她的梦娘啊……
大街上突然出现一对男女双手交握而视,那脉脉含情的眼神,不知惊呆了多少目光。有那不知情的,自是以为这是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戏,而那有那知道的,乃至和沈致关系不错的,看到都不禁大为感叹:这年头夫人也不靠谱啊。
李浅与梦娘说了一会儿话,大约是那个“某某人”等得着急了,不时有紫衣卫在她身边晃来晃去。虽没敢打断她们,可那凌厉中略带祈求的眼神,完全说明了在想什么。
李浅轻叹一声,忙跟梦娘告别,并约她回头到房里再好好聊。
※
回到住处,却发现齐曦炎并没在,问过一个暗卫才知道刚出去没多久。
刚才还一副着急的不得了的样子,这一会儿功夫又去哪儿了?
隐隐有点担心,她坐在屋里等着,没等来齐曦炎,却把梦娘和郝通的夫人等来了。
梦娘以为她是让她到房里说话,所以一回府就来找她,正好碰上郡守夫人在花园闲逛,就邀她一同前来。
李浅颇为头痛的看着这两个女人,隐隐觉得她们来得不是时候。而且现在她的样子毕竟是男人,总要避讳一些。便委婉的说着自己身体不适。
梦娘性子实,以为她真不舒服,忙给她倒了杯热茶,并让下人添了个火盆进来。还叮嘱她天凉注意保暖,若没什么事就别出门了。在她的印象里李浅就是她妹妹,就算穿着男装也变不成男人。
郡守夫人却有些尴尬,她没想到梦娘会是来这里。听她说要去一个妹妹处。便跟着来了。等见到李浅不禁颇为惊异,不停地打量她,越看越觉得她还真有几分像妹妹。
难道都水使者,颇受皇宠的花大人竟是个女人吗?
李浅心里惦记着齐曦炎。又怕他回来被她们瞧见,也没心思跟她们说话,两个女人婆婆妈妈的说着针线之事,还不时插话问她一句,“身子可觉好些?”
她点点头,端起茶碗饮了一口。说实话,今天她确实觉得不适。天气太凉,吹了一日的冷风,肚子里灌的都是凉气。
梦娘瞧着炭烧好了,便封了个暖炉给她,淡淡的清香,暖暖的心意,倒真觉舒服了许多。她知道梦娘之所以不走是想照顾她,心中不由一甜。
正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人推门进来,正是齐曦炎。他一抬眼看见屋里坐着三个女人,不禁有些错愕。
李浅看见齐曦炎,忙站起来对梦娘道:“姐姐,我还有事,就不留姐姐了。”
梦娘应了一声,却不急着走,不时地偷瞧齐曦炎,双眼里溢满了好奇。
齐曦炎没再看她们,侧了侧身,让她们通过。等两个女人走出去。他皱了皱眉,问:“这两个是什么人?”
李浅不敢说是“沈夫人”,只道是她表姐,还有一个郡守夫人。幸好他也没多问,直接把叫李人叫进来给她收拾东西。
看两人皆是一脸严肃,她的心不由一紧。忙问出了什么事。齐曦炎却不肯说,只告诉她赶紧离开燕州。
齐曦炎的性格从来都是处事不惊的,他会这么紧张,那一定是出了大事。这会儿也不敢跟他拧着干了,她听话的把随身衣物带好,脱下官服换上便装,照样做男子打扮。
到了这个时候,与顾相宜会面的事,也只能放在一边了。
齐曦炎却不跟她一起走,只叫李人带一队紫衣卫随行护卫,而且务必在天黑之前离开燕州。
李浅不愿,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亲身犯险。现在她一走了之,怎么能把这烂摊子留给他?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咱们一起闯过那么多关口,却怕这一回吗?”
以前的他们都是同甘共苦的,可这回却不行。齐曦炎伸手抱了抱她,轻声道:“照顾好孩子,一定要把他生下来,朕希望他是个儿子,可以继承燕朝大统。”
李浅点头,心里一阵发酸。他保护孩子的心,她能理解,可若他有了危险,她又怎能独活,还有这个孩子,没有敕封过的遗腹子,能继承的了大统才怪。
“让我留下吧。”她祈求。
齐曦炎态度坚定,“你必须走,这是圣旨。”对于日后的事如何,他其实也没想那么多,他只要她活着,和他的儿子一起活。
李浅无奈,跟着他走出房门,一个向西,一个向东。他走得很快,片刻就瞧不见人影。
她从没有舍弃过他,即便最危险的时刻也是挡在他前面,直到此时方才体会到被人保护的感觉是这般温暖。
她了解齐曦炎,以他的个性,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会以身犯险,就算当年宫中变乱,他也是泰然处之。在幕后运筹帷幄,耍便所有人。
可是这回……不知为何,她竟觉心中很是不安。
扭头看见李人在一旁垂首站着,便问他出了什么事。可这小子嘴也是死紧,当真一字也不肯透漏,还说这是皇上的旨意,操那么多心对身体不好。
李浅气得想骂人,丫丫个呸的,不告诉她,她得花多少心思去想啊?那岂不要操更多的心?
跟着他往府门处走,一路上碰见不少官员出入,都是慢条斯理的,也看不出有什么紧要的事。郡守府里也一切很正常,在路过小阁时,还看见梦娘和郡守夫人对她挥了挥手帕。
李浅心中一动,跟李人说要把梦娘也带走,李人立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说保护她都保护不过来,哪还顾得上别的女人。
她想想也是,跟着她,没准梦娘更危险,便下令让一个紫衣卫留下保护梦娘,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京都。
从后角门处的府,那里已停了一辆马车,还有一队紫衣卫守在一边,他们早已脱下官服,扮成普通人家的护卫。
马车沿着燕州大街往西城门而去,街道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她一路注意观察着两边,并没有觉得到气氛有多紧张。或者……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不一刻马车出了城,却不走官道,绕小路向京都而去。
燕州城向西有一片山路,道路崎岖不平,马车过不去,只能步行。走了一阵,可能山路颠的太难受,她觉胃里很不舒服。抱着肚子吐了一会儿,忽觉头晕眼花,却再也站不起来。
李人倒也粗中有细,找了两根树棍,绑起来,用马车里的软垫做了一个软轿,抬着她穿山而行。她来的时候偷偷摸摸,走的时候依旧偷偷摸摸,这般狼狈与做贼又有何异?
眼看着天色已晚,一群人在山中过夜,她也是在外惯了的倒也不觉难过,只是胃里极不舒服,什么也吃不下。
李人叫人生火熬了点粥给她,勉强吃了两口又吐了出来。怀孕也有两月了,开始连点感觉都没有,可刚一确定有孕,身子似乎就开始娇气了。让她不免怀疑是不是心理作祟。
山野之地连个安稳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枕着一块大石头硌的后脑勺都疼,李浅忍不住了,踢一脚李人,“非得走这破路吗?”这里连个投宿的客栈都没有,大冷的天想冻死她吗?
李人吸了吸鼻子,“这是皇上的旨意,让我找偏僻的路走。”
李浅大怒,这没脑子的家伙,皇上叫只是找偏僻的路,又没说非得爬山。可这会儿已经走到这儿,再返回去也不可能了。调整了个姿势,越发觉得地面坚硬。
这些兄弟明显没把她当女人看,看他们护送公主时,那叫一个小心翼翼,就算在野外露宿,帐篷被褥也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怎么到了她这儿连条毛巾也没有了,这些人还以为她是以前的首领吗?
她是孕妇,孕妇,就没人教他们孕妇该怎么对待吗?
正郁闷的时候,突然天上传来一声鸟叫,“嘎嘎”的很是烦人。
大晚上的怎么会有鸟叫?除非是被惊吓的。李浅吓一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李人也跳了起来,吩咐紫衣卫全体戒备。
常在野外的人都有这个常识,飞鸟惊,有异形。看来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哪里都不安全啊……不是被野兽咬,就是被人刺杀。
片刻之后,果然听到一声“唿哨”,紧接着无数只箭向这边射来。紫衣卫围成一圈,把李浅护在中间,不停地用兵刃拨打箭翎。他们也不知来了多少人,羽箭就像蝗虫一样飞来,似没完没了。
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夜色中这一招甚是管用,不一刻半数的紫衣卫已倒地,周围惨叫声一片。
李人疾呼一声,让人护着李浅先走。可羽箭数量太大,一时哪里走得脱。
好容易放完箭,一群黑衣人出现,明晃晃的刀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森。李浅下意识的摸摸手腕,那里已上缠了一根金属丝。
第二百五十二章 原来我爱你
紫衣卫被冲的四散,不一刻就把她露了出来,她伸手抖开金属线,与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战在一处。
好久没用兵器,手都有点生了,再加上怀着身孕也不敢动作太大,这些黑衣人她连一个也对付不了。身边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而倒下的紫衣卫也在不断增加。
这些人完全是想要她的命,下手混不留情。李人一直护在她身边,见抵不住,叫道:“大人,你先走。”
李浅点头,金属丝飞出挡住对方的宝剑,然后转身狂奔了起来。只是晚上山路看不清楚,根本不适合夜行,她跑的跌跌撞撞,有好几次几乎踩进山坳里。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不时有暗器从头顶飞过,她吓得低呼一声,脚底下一个踉跄差点扭伤了脚踝。
从没哪一次逃命逃得这么辛苦。果然是过多了安逸生活了,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她慌不择路,倒霉的居然跑到一个断崖,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渊。她向底下望一眼,不由深吸口气。难道她要再扮演跳崖殉情的蠢人吗?只可惜再没一个楚天歌了。
正在跳与不跳之间犹豫时,突然头顶有人轻笑一声,“这么狼狈见你,还是第一回呢。”
她一抬头,看见一块山石上站着一个人,同样是黑衣蒙面,不过他的声音却很熟悉。
李浅大喜过望,立刻叫道:“快……救我啊。”
顾相宜从山石上跳下来,眼角隐约有一丝笑意,而他嘴里吐出的话足以把死人气活。“救你?以前你许我的好处都还没兑现呢?”
这丫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吃亏。李浅心里有气,却不敢惹恼他,忙道:“这次救我。你要什么绝不食言。”
“好极。”他说着,手一抖掌心中突然多了一根金丝,被月光一照射出点点金光。竟是怎么看怎么向她的十指金环。
她的东西……怎么会到了他手中?
正犹疑着,顾相宜已动起手来,一条金线在他手中宛如一条金龙,被使得活灵活现,一时间在漫天的金光在月色中格外闪亮,似乎比她修炼了十几年的手段还要强些。
李浅有些汗颜,这东西怎么越瞧越像他的了?不甘心被他比下去。手中的金属线也抖得格外卖力,两人齐心,竟真的在重重包围中冲了出去。
就这一会功夫,上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他们且战且退。往另一侧的山道上逃去。
这些黑衣人把她当成终极目标,大多数的兵器都向她身上招呼。李浅被打得手忙脚乱,因为用力过大,虎口都被锋利的金属丝磨出血来。
这么金属丝可长可短,原本是极好的武器,但要命的是使用者必须身姿轻盈如燕,攻守迅速,若是累得喘不过气来,威力就会大减了。
李浅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埋怨顾相宜。“你说你来救人,多带几个人啊,孤身一个真当咱们俩命长吗?”
顾相宜苦笑,他倒是想找人来,可鬼才知道她会在这儿遇袭。他是来要账的,然后顺道才救人。
“放心。像你这种人死不了。”他冷嗤,金丝越舞面积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