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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曦炎被她吓得一怔,李浅虽然近日放肆,但还从没敢这样无礼过。
他不由心中恼怒,呼道:“来人·把贵妃给拖下去,押在朝阳殿,一个月内不许她迈出殿门半步。”
两个太监过来拉住她,小路子在一边急得直瞪眼。
李浅伸臂甩开两人,表情冷静地看着齐曦炎,“你今日关我·也让我看清了你的心,你就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也怨不得朝堂上,后宫里没有几个对你是真心的。”
他拿所有人做棋子,眼中心中所看所想的都是如何保住他的皇位,他工于算计,可算计过多,最终只会让所有人都离他远远的。
若齐曦澜真死了,他的兄弟还剩几人,能帮他的还有几人?
她会这么做,也不仅是为了齐曦澜,还为了他,她希望他今后的日子能过得不那么孤独,还有一两个兄弟,一两个可以并肩的亲人。
可他并没有看透这点,他的算计他的智谋只为他自己,却从不顾虑旁人。他没有心,没有痛,表面上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事实上却心狠如铁。现在还有她对他有份真心,若日后把人都得罪绝了······她不敢想象,不敢想象孤家寡人的他将会如何?
齐曦炎何曾被人这般斥责过,厉声道:“你这是看不上朕了?”
小路子急了,一个劲儿给李浅摆手,让她别再说了。
李浅只当没看见,往常他做什么,只要他想的,她全依着他,就是为他死都心甘情愿,但是这一回,却绝对不行,她必须救了齐曦澜。
她也气急了,恨声道:“皇上这般冷情,看不上又如何?”
齐曦炎脸都气青,以前生她的气,那是表面生气,心里却从未真正气过,可是这回不一样,她这般任性妄为,说出这么绝情的话,让他情何以堪?
“朕一直以为你心里揣着别的人,也以为那个人是楚天歌,看来是朕想错了,你竟对启王存了心思的。”
李浅连连冷笑,“皇上竟一直是这般看我的?”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想必这些事他憋在心里很久,也很难受吧。
好啊,真好啊,说出来倒也痛快了。她冷冷瞥他一眼,一甩袖子径自走出去。
这个大殿,这个冰凉的大殿,以后就是请她,她也不来了。
“娘娘,娘娘。”小路子叫两声,刚想追出去,却听齐曦炎道:“不用管她,让她走。”
眼看着李浅的身影消失,小路子跺跺脚,对皇上道:“万岁爷,您这是何苦?”
齐曦炎脸色阴沉沉地,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这怨朕,怨朕吗?是她······你说,她怎么就不相信朕,但凡有一点信朕,就不会如今日这般。”
小路子听在耳里,心中却道,他不相信别人,别人能相信他才怪。这两位主子自以为了解彼此,却很少交流过,闹成这样,也怨不得谁。
※
李浅气呼呼从寝宫出来,到了外边被凉风一吹,人也清醒了许多。
小路子追出来,轻声劝道:“娘娘,你今日······真不该啊。”
她有些后悔不该跟他大吵一架,吵过之后又有什么好处?他不让她出宫,她就出不了宫。
可是她就是忍耐不住啊,忍耐不住心中的怒气,她在牢中受了大半日的苦,他不早点去救她也就罢了,还说那么难听的话。
越想越气,不由苦笑,“我只是顺从了自己的心,它不愿意挨着,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回到朝阳殿,便有太监过来传旨,罚她一月内不得出宫。
李浅笑着接旨,等太监一走,立刻抓起茶杯摔在地上。正巧小夏子进来,这一摔溅了他一脚碎片。
他吓得跳起来,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李浅拿手帕擦了擦手,表情淡然,就好像刚才摔杯的是别人。
小夏子劝道:“娘娘你要体谅皇上,今儿个朝堂上,众多大臣都上折子参奏娘娘,皇上生气也是必然的。”
参奏?
李浅立刻想明白了,茶楼附近出现刺客,乃是一石二鸟,若能杀了她也好,杀不了她,也要叫她被京畿营的人抓了去。而一切究根结底,也只是为了让她不能搅局。
先不说西鲁王如何猜到她在其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这步棋走得绝对好,借皇上之手圈住她,乃是釜底抽薪的好棋。
她叹口气,这么多人说她坏话,也难怪他会如此了。
小夏子看她气消了一半,劝道:“娘娘,天色大晚,您早点休息吧,或者等两天皇上气消了,也就放了娘娘了。”
李浅点点头,洗漱完躺在床上,可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推开窗户,夜寒风凉,一阵凉风吹过,竟有些乍冷。
她处在高大的宫殿里,心境都是这般,那狱中的齐曦澜想必冷得更厉害吧。是心冷,透骨的凉。
不行,眼看着已经把证词扳倒,她真不能在这儿干瞪眼看着。可是该怎么出宫才好呢?
这回皇上气得厉害,她要再敢捋虎须,恐怕他也绝不会轻饶了她。
轻叹口气,把窗户关上,一切还得再琢磨啊。
※
次日,小夏子一早过来伺候,可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有回音。
以为娘娘昨天被关了监狱,劳累过度才会贪睡。他也没在意,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可等了一个来时辰,里面还是半点声音也无,不由心生疑虑。
他叫来两个小太监,把门撞开,果然里面空空如也,哪有贵妃娘娘的影子。
那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合着这是一晚上都不在啊!
小夏子抱着脑袋开始坐在地上哭,真是又伤心,又头痛。他怎么跟了这样的主子,让他怎么跟皇上交待啊。
两个小太监小声问:“夏公公,咱们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7凉拌呗!
现在最紧要的是不把这事宣扬出去,若是贵妃娘娘能在皇上下朝之前赶回来,或者事情也不会那么惨。
喝令两个小子绝不能把这事说出去,他则蹲在地上抽自己嘴巴子,一下,两下,三下······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倒霉,路总管说让他来伺候贵妃,他怎么就答应了?早知道是这位主子,打死他也不来啊。
第三百零四章 丫鬟诱惑好坏心
在这同一时候,躲在京都郡守府衙房顶上的李浅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这是谁骂她呢?反正自己今天出来这一回,少不得要挨骂的,被谁骂也没什么区别。
昨晚上她想了许久,终于决定豁出这一次。
她悄悄从窗户上跳出去,来到原来顾相宜住过的那座院子。那里自顾相宜逃跑后,就再也没住过人,她偷偷钻进密道,在里面七扭八拐地一转,竟真让她找到了出宫的出口。也难怪当初顾相宜,会那么轻易地逃出皇宫了。
出了宫,天色尚黑,街上正在宵禁,她躲在一个背风的地方坐了一会儿,等到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才从旮旯里钻出来,琢磨着该先去哪个地方。
不放心齐曦澜,最后还是决定先到牢里看看他,顺便再嘱咐皮五和月月几句,皮五倒罢了,可月月这孩子却不是那么有脑子的,万一说错了话,后果不堪设想。
她在郡守府的房顶上待了一会儿,好容易等到守卫们换班,忙瞅了个空隙钻进去。监牢里尚有几个典狱,似睡非睡坐在那儿,都被她伸指点倒,一个个躺在地上梦周公去了。
李浅暗自轻笑,都说郡守府守卫森严,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在牢里挨个找了个遍,终于在最里面的牢间里找到了齐曦澜。他看起来精神尚好,与前两日的颓丧不同,居然还隔着木栏和皮五笑着说话。月月则被关在另一间牢房,往那儿一坐,宛如一大截黑乎乎的铁塔。
她走过去时,皮五正给启王说一个笑话:“话说一个和尚上了一只不大的渡船,坐下以后发现对面是一位美貌的少妇。和尚不由得又偷偷地看了两眼。只听得“啪”地一声,和尚的秃头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少妇怒斥道:“叫你不老实!”和尚吓得只好闭上眼睛,半天不敢睁开来。只听得“啪”地一声,和尚的秃头又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和尚委屈地争辩说:“贫僧并没有再看。”少妇怒斥道:“你没有看·却是想得更美!”
齐曦澜眉飞色舞地听着,哈哈大笑,“这个故事对本王的心思,比你刚才说的那个吝啬鬼有意思多了。”
李浅心中疑惑·她本来还担心他呢,没想到他们在这儿过得这么开心。这是吃了什么定心丸,还是突然觉得死没那么可怕了?
她一走动,发出了声响。齐曦澜向这边瞧了一眼,看见她,不由怔了怔,“你不是今天出不来吗?”
这话倒真奇怪·他怎么知道她出不来?
可惜这会儿实在没功夫跟他问这些无关的事,她捡重要的跟他们嘱托了一遍。并告诉月月在堂上该说什么话,月月连连点头说没问题,接着还很有心眼地问她,“你答应我的事,会做到吧。”
李浅咧嘴,这丫头到底真傻还是假傻啊?
齐曦澜好奇心重,问道:“你答应她什么了?”
“没什么。”李浅笑笑·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把谁舍了。
那些话其实也不过哄哄月月而已,凭她那副模样·想亲近付言明简直太不可能。不过她在旁边推波助澜,帮个小忙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就看付言明的脸色会发绿还是发青了。
她跟月月说完话,又向皮五嘱咐几句。
皮五听得心烦,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笑道:“哟,我说娘娘,你怎么变得这么嗦呢?”
李浅磨了磨牙,要不是他关在牢里够不着,真想一脚踹死他得了。
这些人,亏她担心了他们一整夜·竟然敢调侃她?
不过这会子她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接下来是生是死,就看齐曦澜的造化了。
原本她是想若西鲁王真的判了齐曦澜死罪,她一定当场救人的,可现在身边没紫衣卫能指使。不过她没人,齐曦澜却是有的。
跟他提了一下·要借那批武士一用。齐曦澜沉默了一会儿,好半天才道:“你没必要为我做那么多的。”
他手里递过来一个黑色的小牌,李浅伸手接过,知道这是他的令牌。
“你放心,今日必救你出来。”
齐曦澜笑道,“难为你有这般心思,谢就不必了,以后皇上若敢欺负你,我定帮你就是了。”
有他这句话倒是胜过千万句谢了。李浅笑,“好,一言为定。”如果回去后齐曦炎要罚她,那就让他顶缸好了。
此地不能久留,她匆匆从里面出来,纵身跃上墙头。这会儿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启王的人集中起来才是啊。
※
今日的茶楼里依然是高朋满座,付言明坐在李浅前两日坐的位置从推开的窗户看外面的情景。
这会儿还没开始堂审,不过已经陆续有官员的轿子停在郡守府衙的大门。
他约了李浅今天一起看审案,不过他也知道这不太可能,齐曦炎能放她出来才怪。昨天她还没走,就有人参奏她不守宫规,不像个娘娘样。
这皇上也是个要面子的,还能任她胡作非为吗?
别说皇上了,就是她嫁给他,他也不能允许这妮子这么干吧?当然了,他也不会娶她,这样的人摆在家里还不够遭罪的呢。
他昨天真该把付言喜也带来的,叫他好好瞧瞧这个女人是个什么疯样子,也省得他一天到晚痴痴迷迷,误会她是什么仙女下凡。
正琢磨着哪回她再做坏事时把言喜带出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轻叫:“爷,小女有事求您。”
这么软软糯糯,又带点娇媚的声音煞是好听,付言明不禁精神一震,忙转回头去看。
他还以为有什么绝代佳人看上他,意图茶楼一会呢。可谁想说话的居然是个小丫鬟,梳着两个丫髻,半垂着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只瞧了一眼,心中原本的绮丽心思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失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她就是烧成了灰,他也认识她,更何况只是换了一身衣服。
李浅轻抚了抚他那冲天的丫髻,笑道:“怎么样,我这一身可漂亮?”
“与你的年龄不符。”她都当娘的人了,还装什么小丫头?
这身衣服是她在街上的估衣店买的,总不能让她穿着一身宫装到处走啊,所以才特意挑了件最不招人眼。至于这丫髻,谁让她现在装丫鬟呢,总要相符一点嘛。
李浅笑着坐在他对面,她这个时候来见他,是有事想找他帮忙的,受两句挖苦也没什么。
料想到凭他的性子,既然约定好了,就一定会来。而远远地看见他在窗户那儿探头,便更加自得对他的了解。付言明表面柔弱,心里却是从不服输的。
倒了杯茶给他,一脸笑意的把要找他做的事说了,付言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