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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浅沉着脸故作凶狠,却看得李我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不解。
李我摇头不语,脸上却一直挂着笑,他怎么好意思说,他在笑她看着有点傻气。像他们这种人什么没做过,偏她还一本正经的给他解释,就好像他不懂,干净的像张白纸。他有时真希望自己是张白纸,纯洁无暇,只可惜身上早被墨染黑,再也白不起来了。
张奎问:“首领的意思是说要咱们这次的任务是打劫吗?”
“然也。”
“打劫的时候顺便劫财、劫色、杀人、烧屋?”
“当然不是。”李浅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她也不知这些人故意逗她,很认真地以教育的口吻对四人道:“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坏人干的,咱们是代表天下苍生为民除害的勇士,咱们不能这么做,咱们只要劫财就好,半个人也不许杀。”
“诺。”四人齐应,眼角隐隐都带有笑意。没想到他们的首领居然是个趣人。
其实李浅这么说也是迫不得已,见识过这些人的狠戾,真让他们放开手杀的话,恐怕所劫之户都会死光死绝,所以还是提前表明自己态度的好。
第三十七章 黄土稻米白花花
一路晓行夜宿,不日就到了浙州。紫衣卫办事效率奇高,他们赶到时,前两队已经收集完所有的为富不仁的富户信息,世家里作恶多端的也都记录成册。
李浅一页页翻着,忽然发现这年头好人真少,有钱的好人更稀罕。
她指了指排在首位的队长,“行了,晚间行动,都下去准备吧。”
“诺。”四个队长领命而去。
李浅则带着李我去拜访浙州郡守庞文。这位庞郡守镇守浙州多年,当年因曾受过端敬皇后大恩,一直对齐曦炎很忠诚。为了更稳妥一些,她也让紫衣卫调查了一下庞文,他不仅为官清廉,行事不偏不倚,还是个难得守信的人。这点很让李浅放心。
今日赶得巧,郡守正在府中,他们说明来意,又递出雍王手令。
庞文翻着瞧了瞧,脸色有些难看。
“按说雍王殿下的事属下一定要尽力的,但这件事是会损阴德的,恕在下不能从命。”
李浅料想他没那么容易答应,不由笑道:“大人说同意会损阴德,可你知道不同意的后果会是什么?”
“是什么?”
“雍王殿下因此必须自杀以谢天下倒是其次的,最主要是二十万西征大军无衣无食,不能平叛武夷族,反被消灭殆尽,不仅如此,西境的突厥人趁机突破边线,直捣京都,到时生灵涂炭,死的可不是一家两户。更何况我们只取钱粮不取人命,对那些有钱有势的世家富商来说,损失点钱财、粮食又算什么?总好过国破家亡一无所有吧?”
她果然是个擅长嘴皮子的人,这番话说起来慷慨大义,自己都忍不住叫好。
庞文听完,沉思了一刻,突然问:“你们当真不伤人命?”
“当真。”她也不希望死人。
“好吧,就当是为了国家大义,庞某答应了。”
“多谢大人,还请大人在剿匪上也多费点心思。”
“这是自然,云蒙山的土匪早就想剿灭了,这次有你们相助定能成功。”
李浅松了口气,这算都谈妥了吧。
※
果然如齐曦炎所料的一样,皇后党根本没打算放过他。在粮仓之事上大做文章,金殿上斥责他失职失责,有负圣恩。他当庭冷笑,反责他们存心陷害,若真忧国忧民倒不如关心一下边疆将士的疾苦,多做些对百姓有益处的事。更何况是不是真有粮,将士们吃了就知道,现在较这个真,真是吃饱了撑的。
或者跟李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脏话也说的顺口了。不过他倒很欣赏最后这句,觉得送给他们太贴切了。
隆章帝对这种无意义的争吵并不感兴趣,他要的只是实际的东西,一切以事实说话。齐曦炎勉强躲过一关,开始筹划着做出发的准备。
粮仓里抢救出的粮食,再加上从京都附近郊县搜罗来的一些粮食,总共加起来也就二十几车,还不够大军一天吃的。他让人都装在麻袋里,和混着黄土的麻袋放在一起,装了二百多车,由五千士兵押送出京。
就在李浅出京都的第三日,齐曦炎也整装出发了。
他们本来定下的是从南门出城,临出时齐曦炎突然让军队转到北门。他怕有人背后下手,若这时被拿了证据,可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但显然那些人并没打算放过他,在军队走到西大街时,突然一匹惊马从街头奔出,对着一辆粮车冲了过来。若撞翻粮车,里面黄土便会洒出。幸亏齐曦炎早有防备,千钧一发之下,陈冲搭弓一箭射死惊马。倒是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
是偶然,还是有人操纵?这会儿也没空细究了,他们只能小心,更加小心。
危险依然接踵而来,粮队走到城门时,守城的城门官忽然拦住他们,说要检查。
一个小小的九品门官,是谁借给他这么大的胆子?齐曦炎连连冷笑,抬手一挥令军队强行通过。
城门官伸手阻拦,被方洁推了个跟头,骨碌着撞在城墙,与青石墙面来了次亲密接触。
他尚没爬起来,就听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高墙上响起,“雍王爷请慢行,臣有话说。”
齐曦炎抬头,便看见四品右中郎将张群,大跨步从城楼上走下来。
他不禁脸色微沉,张群,齐曦铭一派走狗之一。
“你有何事?”
“王爷息怒,下官是奉了旨意要捉拿罪犯,过往货物、马车都要清查,还请王爷配合一下。”
“谁的旨意?”齐曦炎冷笑。他怎么不知道何时有的罪犯?
“是皇后娘娘的懿旨。”
“那你先请了圣旨来再说吧。”
“王爷的意思是不奉娘娘懿旨吗?”
齐曦炎嘴角微挑,隐含嘲讽,“本王不奉又怎样?”
“那就不要怪下官无礼了。”张群冷笑一声,一挥手身后已出现一队黑衣人。
是死士。从他们的身形和透着的死亡气息都可以看出来。看来他无论从哪条路上走都必然会遇到这样一队人了。
齐曦炎暗自冷笑,王皇后还真是胆大啊,为了让他死,连脸面都不顾了。他知道他们的目的不是他,而是身后两百辆粮车,这里若有一辆出事,他都无法自圆其说。不过今天他也豁出去了,就算被他们拿住证据,他也要出城,即使杀了张群也在所不惜。
心里想着,对白放使了个眼色,白放微笑着点头,与此同时另三个侍卫也做好准备。今日只能放手一搏。
死士们率先动手,目标——粮车,白放也动了手,目标——张群。
白放的轻功极好,能在一朵花上站半个时辰而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动作也极快,几乎在死士扑向粮车的一刹那拿住张群,接着大吼一声,“谁敢动,就要了他的命。”
死士们果然停顿了一下,眼望这边,目光略有些犹豫。
白放嘻嘻笑道:“你们退下,我便放了张大人,想必张大人若有损失,你们也不好交差吧。”
一个貌似领头的黑瘦小个子,阴阴一笑,“好啊,咱们拿米换人,你们好交差,我们也好交差。”
他嘴上笑,手下却未闲着,笑声未毕只见银光一闪,一只蝴蝶镖已向着最近的一辆粮车飞去。
要遭。四个侍卫心里明白,可这会儿再救已经来不及了,不由暗恨这小个子恶毒。
蝴蝶镖深深射入麻袋,哗啦声响,从里面流出白花花的东西。
是稻米,不是黄土。
有人松气,有人诧异。
就这一下,十几个死士已失了先机,周围围上来的全是西征兵士,再想靠近粮车已不可能了。
“放了张大人吧,麻袋已破,也算检查完了。”齐曦炎淡淡出声。
白放松手,张群挣脱出来便狠狠剜了齐曦炎一眼。看着每辆粮车前围的密无缝隙的士兵,他也知道今日之事必不能成了。他们人少自不能与军队抗衡,更何况这军队还是皇上派给雍王专做运粮之用,现在只归他一人统管。
“请王爷恕罪,下官也是奉命行事。”张群笑着拱了拱手。
真难得这个时候他还能笑得出来,若是李浅看见了想必一定会拍掌大赞,“真能装蒜吧。”
这个时候想起李浅,齐曦炎嘴角微微一扬,从嘴里淡淡吐出两字,“无妨。”
张群识趣的退到一边,他只是帮敦王办事而已,却不一定非得豁出命去。刚才差点丢了小命已经让他受了惊吓,这会儿就更没死战的必要了。
城门守兵、黑衣死士都被挤到了一边,大军晃晃荡荡通过城门,由北门转向南而去。
天空出奇的阴沉,就像齐曦炎此刻的心情。希望李浅那边能顺利吧,他心里默默祈祷着。
第三十八章 踢爆男人一条根
入夜。
富商沈白鹤私宅。
年过半百的沈白鹤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周围美婢环绕,捧酒的,捶腿的,有的用纤纤玉指剥着葡萄小心的送到他的嘴里。他极享受的眯着眼,时不时啜一口甜酒,再揉一把身边美女的酥胸,那模样看着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这时,一个貌似管家的人端着一个黑漆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横排放着一排红头牌。他走到沈白鹤身前,跪在地下,“主人,请翻牌子吧。”
看到这里,趴在房顶上偷看的李浅忍不住对空翻了个白眼。翻牌子?这丫的臭商人真以为自己是皇上吗?和皇宫里唯一的区别也就是把绿头牌唤成了红头牌。
“就小十九吧。”沈白鹤看了半天,终于翻出一个扔在上面。
“诺。”
管家转身下去了,他则继续去揉另一个美婢的胸部,力道极大,看着她们欲叫又不敢叫,嘴唇咬的发白的样子很是享受。
李浅直犯恶心,跳起来大叫:“看不下去了,我要打人。”
“诺。”李我应一声,很识趣的为她做打人准备。
他抽出腰中佩刀,刀柄冲下对着屋顶捣了下去。只听“扑通”“咣当”“啪嚓”几声响动之后,房顶就破了不大不小一个窟窿,刚好容一个人通过。
透过窟窿往下看,正瞧见沈白鹤一双惊恐的眼睛。
无论是谁看见两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自己屋顶,表情都会如此吧。
李浅率先跳了下去,对尚不及变幻表情的沈白鹤就是一脚,直踢他蹲在地上嗷嗷哭嚎。看位置,和哀嚎的声音强度,大约是男人惹祸的玩意报废了。
李我也跳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首领,你伤人了。”
李浅撇嘴,“只说不能杀人,又没说不能伤人。”因吃了一颗李我给的变声丸,她的声音有点粗噶,在深夜里听来格外渗人。
沈白鹤一吓,双眼上翻,就往后倒去。估计是吓晕了。
李浅冷笑,这一脚她很久以前就想踢了。七岁那年亲眼看着他把一个花季少女绑上马车,从听到马车里传出的撕裂般的哭喊和哀求的那一刻,她就想这么做了。这样的男人,这个沈白鹤,这个娶了一百个小妾,禽兽不如的人,最不该留的就是下半身的玩意。
她对着沈白鹤屁股又踢了一脚,方才解恨似地拍了拍手,“叫兄弟们行动吧。”
李我含笑,“诺。”
不用他说,这会儿紫衣卫怕是已经开始行动了。
门外吵杂一片。几个美婢吓得如一摊软泥摊在地上,连问你们是谁的勇气都没有了。李浅深觉无趣,慢悠悠走出门,打算监督一下兄弟们的进度。
紫衣卫不愧为紫衣卫,比一般山贼效率强的多,他们动作井然有序,嘴巴也都闭得死紧,行走之间不发出任何声响,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不一会儿的功夫,沈府的男女老少都被集中在正厅前院,乌压压的一片,看着足有上千人。大多数都吓作一团,也难得有几个镇定的,倒显得鹤立鸡群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眼光冷冷扫向背着手站在厅门前的李浅,就她这强作高傲的姿势,一看就是当过家的。
她点指李浅,“你们这些混蛋,究竟想干什么?”
李浅微笑(当然如果不蒙着脸效果就更好),“夫人,您的眼睛想必很好,能看得出来咱们在干什么吧。”
这女人气势不错,一看就知道惯常发号命令的,应该是沈白鹤的正室夫人之类的吧。
“你们是什么人?”
李浅哈哈大笑,“夫人,您问的可真有意思,抢钱的可不会说出自己是谁,土匪也不会自报家门,不过我们云蒙山的人除外,我们最不怕的就是官府。”这是原定好的说辞,这会儿故意用阴狠的声音说出来,倒真有几分威慑性。
“你们是云蒙山的土匪。”那夫人大惊,指着她的食指也颤抖起来。
她话音刚落,顿时满院的男人、女人都痛哭起来,谁都知道云蒙山的匪徒心狠手辣,刀下向来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