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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江采衣绿幽幽的小眼神,周福全摆好一桌子小菜,躬身笑道,“娘娘请用。”
江采衣用筷子戳碗,“我要酸黄瓜……”
周福全早已打好腹稿,呵呵两声后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娘娘,真是对不住。黄瓜是五月里头的细菜,现在隆冬大雪的,上哪儿去找这个?先头腌的那些已经没有了。娘娘要是不信,亲自到御膳房菜窖里头去看看?”
周福全多么老辣,不说不给,就说没有。御膳房菜窖离地面十几米深,寒气森森,江采衣就算有心也没那个本事真去翻找。
江采衣咽了咽,用幽怨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周福全,老公公撑着三寸厚的脸皮,硬是扛下来了。
嘉宁躲在后头,简直想给周福全鼓掌。看他轻描淡写的顶着江采衣绿幽幽的眼神儿上膳、布菜、撤桌,最后再顶着一脑袋绿幽幽的眼神儿施施然退下,手脚都不带打弯儿的,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演技爆棚。
江采衣:=口=骗谁呀,堂堂北周皇宫,拿不出来一根黄瓜?!……窝森森感受到了来自御膳房的恶意~~~~~~T________T
嘉宁(汗):我,我可是啥也不知道。
江采衣:T________T泥垢了。
(好了,这段是给大家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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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征礼过后,前来内宫给江采衣贺喜的命妇一波接着一波。都唯恐自己来的慢了,没在未来皇后跟前刷够脸。
隔三差五的,偏殿就要开小宴接待众位命妇,若不是江采衣月份还小,需要静养坐胎,这些命妇的数量还要多出一倍去。
懿德王妃养过四个孩子,三子一女,在宗室里诰命最高,人也有福气,皇帝特别下旨请了她来时常照应江采衣。江采衣很喜欢小郡主,对懿德王妃也有好感,女眷相互笑谈间,皇家和宗室之间的感情便也温暖了许多。
懿德王妃听闻宸妃有孕,很是愉悦欢喜,嘴角噙着笑意,“恭喜娘娘,娘娘真是有福气的人。”
命妇们纷纷跟着附和。
懿德王妃特别感慨,“安国夫人(翠秀)去得早,若在天有灵,定然也为娘娘高兴。要说天底下父母最挂心的,莫过于孩儿了。娘娘贞静柔婉,深受皇上疼爱,妾真是羡慕安国夫人的福气。”
江采衣轻笑,“王妃这是说哪里话,王妃儿女双全。世子青出于蓝,小郡主机灵聪敏,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您呢。”
懿德王妃叹气,“说起儿女,妾现在最操心的,莫过于梓熙那丫头了。咱们北周女孩儿及笄后就该议亲,梓熙丫头的亲事,她父王和我都在发愁呢!我不指望她高嫁,只求有个知礼的门楣,别委屈了她就是。妾膝下仅此一女,若无得适,妾寝食难安呐!”
呃……
懿德王妃,你的目的也太明显了吧?!看这里贵妇多,想推销自家闺女么?
懿德王爷的确是豪门贵胄,小郡主人也漂亮,可是……命妇们咽了咽口水,一个比一个脑袋压得低。
喂喂喂那是小郡主啊!谁不知道她的凶残?在皇家大宴上掌括茗昭仪,在王府里打杀姨娘神马的,折腾的霸气侧漏、名满帝都。自家儿子有那个本事降住这等凶兽么?
在座的命妇们都不是傻瓜,谁也不敢接懿德王妃这话。就怕接了话,懿德王妃紧追不舍抛来一句“您若不嫌弃,咱两家结个亲吧?”
一室鸦雀无声。
懿德王妃满心满肚都是苍凉无望————闺女的名声咋成了这样?真没救了?难、难道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闺女一路坐上北周剩女排行榜榜首,再也嫁不出去了么?
江采衣扑哧一声,捧着暖暖的红枣姜茶,冲懿德王妃眨了眨眼睛,这才正正声音,将这尴尬局面给接了过来。
“小郡主是宗室里排第一的贵女,她的亲事,不仅王爷和王妃操心,本宫和皇上也是上心的。”江采衣喜欢小郡主,自然不会对沉梓熙的婚事袖手旁观,“咱们沉家的女孩儿,不但要嫁的门当户对,还要嫁的情投意合、知心知意。郡马人选,本宫这里也是要过目的,旁的不说,等明年文武状元下来,头一份就是给咱们郡主挑选。”
懿德王妃闻言大喜,恨不得当场跪下给江采衣立个长生牌位供起来。她的脸面方才差一点就丢尽了,幸亏宸妃狠狠给撑了一把腰,这口气才算喘过来。
懿德王妃不仅在心里暗暗赞叹女儿的聪敏直觉,这丫头眼睛真毒,从一开始就看好江采衣、往死里踩江采茗,真是会选人靠边,选树乘凉!
(当然,江采衣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也会品尝到懿德王妃如今的滋味儿。大公主沉朱朱在拯救了银河系后投胎在她肚子里,从小就享有父皇和哥哥们——四只霸气侧漏、品种各异的极品帅哥的高度溺爱,其凶残程度遥遥赶超小郡主,一遍遍刷新着帝都人民的下限。等江采衣回过神来,发现女儿在自己面前装出来的温婉柔静全是假象之后,早已回天乏术。只能欲哭无泪的看着女儿脱缰野马一般疯长,雄踞恶女榜榜首,扯都扯不下来。唯一比较安慰的是,小公主沉瑟瑟米有长歪……两只公主的番外以后再写吧……说多了都是泪)
女眷谈笑间,游廊里远远走来一队肃穆的玄衣侍卫,带头的侍卫长隔着帘子远远跪下,鬓发上还带着小雪挂上的轻霜。
嘉宁迎了出去,交谈片刻,也肃着脸回来,弯腰在江采衣耳畔轻声低语,
“娘娘,旭阳车马抵京,玉小皇姨的棺椁运到了。现在就停在沧澜殿,您……要去看看么?”
作家的话:
谢谢大家的祝福^_^
最近实在是,恶心的什么也不想干,看见厨房都想吐,头晕眼花,直接扑街……
泪汪汪,这反应啥时候才能过去,受不了TT
大婚下一章就是完结篇,还有一篇小龙的后记,一篇丞相后记(预设)
下一章的风格比较温馨,我应该会码的比较快一点。
隐藏的内容,改一改会重新放回来的。还是请大家不要转,以前转走的就撤掉吧。
如果我把内容放回来以后又被人直接全文转走,那我只能说,下一部丞相篇我是绝对不会写了,这个ID我也要弃掉,从此隐身~~~~如果喜欢这个故事,请来专栏里面看,好吧?^_^
挽灯我也要改下,好多字缺了,居然木人提醒我》《
谢谢大家的留言,最近实在是不舒服,留言我捡着内容多的回复吧,不然回不完,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大婚 中
澜沧殿,水晶棺静静停在中央,并无一个人敢靠近。
那是江采玉的棺椁,棺壁透明,里面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安宁的仿佛是在睡觉。仿佛等到开春,惊蛰,万物复苏的时候她就会揉揉眼睛坐起来,对着人甜甜的笑。
江采衣仿佛做梦一样挪着步子走过来,她走的恍恍惚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步步榻上台阶,站在门外看着那一方透明的棺椁。
棺椁放的很讲究,头朝阳,脚对香案。为了更好的保存尸身,棺椁四周都堆上了厚厚的冰。因为江采玉的坟墓被宋依颜糟践过,宫人们还特意找人打理了一下江采玉的衣冠,里里外外给她换上了白绸衣,合掌胸前,口中含着玉蝉。
内务府总管很是细心,怕江采衣伤心,特意选了一个朝西的宫殿安放江采玉,半点没有阴宅的暗沉感。西边儿太阳明亮,在冬日里照下一大片温暖,地面上的黑金石一阵一阵反光。
江采衣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一秒钟都无法挪开目光。她的指头划过眼皮,本以为会抹出一脸泪来,却没想到却只是干的、涩的。一瞬间,背后的光线都黯淡了,仿佛世界兀然一空,全世界都消失的干净。
玉儿谁在棺椁里头,甜美,沉稳,安静。
太安静了,半点动静也没有,也不会再有了。
她凝着呼吸,一步一步的蹭过去。她几乎以为这么短的一段距离自己拼尽一生也走不完了,她勉力的行进,像是脚下绊着深浓的泥潭。
足底是翠绿色的棉底软鞋,踏在地砖上只有绵密轻柔的小小声响,嘉宁站在殿门口,提着心肝小心翼翼,连大气也不敢出,就生怕江采衣有个什么万一昏倒过去。
每个人都以为江采衣见到妹妹的棺椁会伤心欲绝到昏厥,或者,至少会抱着妹妹大哭一场,可她们都猜错了,江采衣很冷静。
她冷静的慢慢走过去,在地上盘坐下,手指轻轻抚摸着透明而冰凉的棺盖。玉儿的容颜和嘉宁想象中的别无二致,干净而纯洁,细细的睫毛搭在脸蛋上,像是初生的鸟儿伏在窝里休憩,让人心生怜爱。
这样的脸蛋江采衣在梦中回忆过许多次,再次见到的时候,居然猛然袭上一阵剧痛的陌生。
想不到,想不到……玉儿真正的尸身,竟然从来不是她在梦中的那番模样。
梦中的玉儿苍白,瘦弱,飘渺,却是鲜活的。会笑,会招手,会在旭阳的柳树下小声的吹着笛子,让她想起来就觉得暖意渐渐。
而这个眼前的玉儿,却已经真真正正的死去了。和梦里不一样,再也不会说话,再也不会睁眼,那么安静,那么真实。
真实的不在了。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
妹妹不在了,就是不在了。这个玉儿不会在她的幻想中微笑,也不会因为她内心深处的抗拒而重生。
这是多么冰冷的现实。她从不回旭阳,从不去妹妹坟前看一眼,就是在逃避这样冷酷的现实。她把自己的妹妹困在回忆中,困在想象中,拒绝去想那透明的棺椁,拒绝承认妹妹安宁的尸身。
原来她从来都没有放开过。
“玉儿……”终究还是忍不住,江采衣趴在冰冷的棺椁上,企图用温暖的手臂去搂抱和温暖那一方寒冷的水晶。
“玉儿,姐姐不会打开棺口的,虽然我多么想再抱一抱你……”她咽下喉头滞涩的硬块,脸颊贴着冰冷的水晶壁,“可如果再抱你一次,我就再也没勇气送你走了。”
“送走你一次,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气力,再来一次的话,姐姐就连命都没了。”
冬天白日起了风,红木窗棂被吹得一荡,吱吱呀呀扭出一点声响,露出明亮的缝隙。
冬天是万物蛰伏的季节,偏偏就在这个季节,从窗棂的缝隙里迎风飞进来一只小虫。透明的翅膀,玲珑的身形,肚腹的蓝光在白日里很是黯淡。
小虫子飞进来,翅膀上还落了雪花,冰冷冰冷的,在水晶棺上嗡嗡振翅。
江采衣还在喃喃,“皇上选的陵地姐姐去看过了。那里有你最喜欢的柳树,还有上千年的古柏,冬天都是青翠的,在白雪下露出绿茬,好看的紧。还有娘……娘也和你睡在一起,你还没有和娘亲一起睡过觉呢,娘亲很暖和,很温柔,如果你谁在她身边,就有好多故事可以听。”
她像是在即将交代远行的妹妹,“玉儿,姐姐下个月就要嫁人啦。嫁的那个人,真好,和你说过的一样好。”
“婚礼在腊八当天,可惜你是不能亲眼看到了。见到娘亲,你也要跟她说一声啊。做娘的,最挂心就是这事……”
“玉儿,玉儿……”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干干淌下,江采衣薄薄的背脊终于颤抖起来,她紧紧抱着那方水晶棺,嘴唇发颤,“你知不知道,你就要做小姨了?玉儿!姐姐有孩子了,你有侄子侄女了。如果你还在,会有多欢喜?”
“你若能摸摸他们多好,你若能……”江采衣再也说不下去,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妹妹沉睡的那个方向,用双臂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那压抑悲苦到了极点的声响让人鼻酸,嘉宁等人都不敢来劝,只是轻轻拢了殿门子,一时间,风声寂静,满堂只剩下一线呜咽。
有什么很温柔的东西擦在耳朵旁,江采衣睁开朦胧的泪眼。
那个小虫子,似乎是憋足了劲儿在发光,围着她来回打转,不住用翅膀拍打她的脸。
江采衣倏地直起身,直愣愣的瞪着它。
小萤火虫先是停在她的肚子上,磨蹭了一会儿,似乎是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打招呼,然后飞它上了她的脸颊,最后一个振翅,停在了她抖颤的睫毛上。
……它在亲她的眼睛。
温柔的亲吻沾湿了她的泪水,小虫子的前足拍打了两下,然后一下一下的轻抚她眉间的折痕。
江采衣颤抖着闭起眼睛,然后手中骤然一沉,似乎有什么灵魂的重量冰凉的抚触而来,似乎有什么熟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