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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菲说,萧阳,你这么说是侮辱斯文。
萧阳说,我只是随口一说。
小菲说,你是随口一说,可我怎么感觉你是在侮辱自己呢?读了书真的耕田去了?
萧阳争辩到,耕田有什么不好?《辍耕录》不就是在田边写成的吗?
两人说着话,萧阳要去倒茶,小菲说:“好了,你不用给老同学装客套了,家里这样子,我想茶壶也摔烂了吧!”
萧阳一看,地上果然就有半个壶身子,难堪得竟笑了起来。
小菲说:“我们说正事吧。”
萧阳:“正事?”
小菲说:“小学换校长,”
萧阳:“你当校长了?”
小菲点点头,接着说:“学校的老师也作了一些调整,我跟乡文教干事推荐你,经慎重考虑,决定请你出山,你看如何?”
出山?为人师表。萧阳坐着,发着愣。
小菲看着萧阳的眼神:“怎么?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萧阳醒过神,说:“既然老同学信得过我,那我就试试看,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为人师表的料,怕到时背了误人子弟的骂名。”
小菲突然低声说:“说真心话,我请你出来还有另外的意思,原来的老校长下去了,心里一直不平衡,希望你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以后多帮帮我。”
小菲说的多帮帮无非是从此萧阳站在小菲一条战线,对敌作战,这一点萧阳很能理解,自己是小菲推荐的,当然算是小菲的人。
萧阳想不到里面还有这层意思。想了一下,也没多想,点点头。
晚上,萧家围火而坐,火堆里还有肉炖干豆角,老根和麻四婶喝得兴致高昂,火光照在他们脸上,赤铜色,两人的眼色都有些酒精通红。
老根十分得意,觉得萧阳实在是长了自己的脸,终于,可以邈视李老头那酒鬼,麻四婶也觉得是。
萧阳吃过饭便想到房间里去,被老根满眼通红的喝住,萧阳很不耐烦,老根就要大怒。
喝过酒的老根,手里拄着筷子,愤愤的指着萧阳:“你以为是你的本事?屁!好吃懒做不忠不啊?是老子给你做的人哪!不然,别人会看得上你?请你教书?狗东西!不是老子平日子里为人,鬼老二买你的帐!”
萧阳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麻四婶无所谓,喝着南瓜汤,皱着眉:“谁的面子还不都一样?你们父子吃饱了撑的!”
麻四婶的毫无立场不分青红,萧阳胸中大火熊熊。简直想跳起来狠狠吵一回,被老根扫地出门拉倒。但萧阳不敢,若被老根扫地出了门,眼下就要天寒地冻,萧阳哪里容身?岂非真成了路上冻死骨?萧阳不想和朱门酒肉臭对比。
萧阳很珍惜自己的身价,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萧阳相信自己就是污垢中的美玉,藏器待时,有朝一日破壁出,脱去蓝衫着紫袍。着紫袍算是做官,萧阳不想做官,他觉得如今的官在人们的眼里简直是一堆烂狗屎,实在太臭,他想流芳千古。
夜里有些冷,萧阳坐在那张破书桌前看书,文字在灯火里象黑暗里跳动的苍蝇,萧阳满眼模糊,书中自有颜如玉,萧阳就痴等着颜如玉从纸页里飘然而出,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流风回雪,柔情绰态
颜如玉没有出来。
萧阳就又期待着如同聊斋中美丽的女鬼或者狐妖轻叩自己的窗纸。
窗纸有轻微的剥啄声,萧阳吓了一大跳,从恍忽中回过神来。以为是幻觉,侧耳倾听,声音又起,萧阳就坐不住了,心里起了一阵害怕。
窗纸上有一个绰约的影子。
萧阳正要大声喝问,窗外海棠的声音:“是我。”
海棠?萧阳呆了一下,心里骤然起了一阵漪涟。
海棠:“你出来一下。”
萧阳愣了一刻,想起外面夜色寒冷,急忙起身开门。
海棠站在屋檐下,黯淡的灯影里,海棠神色显得有些冷,长发如瀑,垂在一边的肩上,萧阳感觉到海棠冷冷的面色里,那两弯眸子闪动着灼热。
萧阳说,进去坐一会吧,外面挺冷。
海棠将手里的一个小塑料袋塞到萧阳手中,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喏,给你,里面是你喜欢吃的东西进屋去,外面冷。
萧阳一愣,海棠的身影走出了好远。萧阳想将海棠叫住,可是夜深了,他怕惊动别人。
他呆呆的立在屋檐下,看着海棠家大门的灯亮了一下,又熄了。海棠进了屋,就睡了吗?
满满一袋鲜桔,灯下,那些金黄的果实散发着幽幽的香。
萧阳的心里很暖和,他多想,紧紧的抱着海棠,这是心里的秘密,他想藏在梦中,有一天,他也把它悄悄捧出来,放在海棠的手心。
第15章 晚炊夕阳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独有恶,一往无前。恶人横行,变成了恶魔,善人呢?渐渐看破世事,心一横,终于也恶了。
萧阳的爱也如此。几经犹豫,心一横,把所有女人放下,萧阳现在只有海棠了。
曾经在一起,是因为真的爱过。有一天,离开了,那是因为真的不爱了。
对于文华,萧阳现在心情是一种轻视和忽略,文华在他心里的位置轻如鸿毛。
雪似乎要下了。太阳泛着冷色。
乡村教师就象旧时落魄的书生,萧阳总觉得有些说不清的感觉。但生活多少有些充实了。白天上课,晚上灯下备课,萧阳实在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乡村小学,稀里哗拉的几个教书匠,竟然帮派林立矛盾重重闹得沸反盈天。吴小菲懵懂幼妇,从前的老校长就显得老奸巨滑,瞅空子给吴校长惹麻烦出难题,这种刻薄刁难萧阳旁观者清,但老校长却对萧阳意外友善,毫无摆架子的嫌疑。老校长的别有用心萧阳自然明白,无非想孤立吴小菲,让其知难而退。小菲盼着萧阳为自己摇旗呐喊,萧阳方始明白夹在中间做人的滋味,狡猾的老校长有意看这新来的徒弟出丑卖乖,自己则幸灾乐祸坐收渔利,吴小菲要萧阳排出课程表,老校长拒不服从,说是冲堂,萧阳只好硬着头皮请教,幸而被人给了面子,不辱使命。
日子久了,一切如常,但为着些蝇头小利,大家彼此明争暗斗着。
吴小菲对萧阳的饮食起居,时常有意无意的关心,瞅着办公室没有旁人,便和萧阳讨论教案,萧阳渐渐觉察小菲对自己隐隐的有那种意思。除了有些尴尬,萧阳极力回避着,因为对小菲除了同窗之谊外,别无任何感觉。
一个大办公室,大家一声不吭的各自备完课,改好作业,又各怀肚肠的出去。
天终于又有些晴了。
萧阳走出办公室,夹着备课本,才下楼梯,迎头与海棠碰上了。
两人立在楼梯上,萧阳就呆呆的看着海棠,海棠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笑到:“萧老师,你不认识我了呢?”
萧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说:“你说哪里话呀!海棠,有事么?”
海棠含笑凝眸:“怎么?没有事就不能来?”
往楼上走:“来看看我的小侄子。”
海棠上楼梯时,纤腰毕现,臀围很美,萧阳心里就起了一阵波澜,突然对海棠说:“我等你,我们一起回家。”
楼梯上的海棠回过头,看看萧阳,眸光变得很暖和,轻轻的对着萧阳点点头。
萧阳感觉很开心,夹着备课薄,一个人在学校院墙外一处僻静的角落等海棠。他知道海棠很快就会来。
海棠果然一会就来了,看看四周,低低的问萧阳:“是不是怕被人看到了?藏在这里。”
萧阳摇摇头,说:“这里安静,和你在一起,我不想被别人打扰。”
海棠满意的说:“是很安静,那我们到哪里去呢?”
“随便走走。”
阳光的风里,萧阳觉得很惬意,有些浪漫的气息。
两人沿着溪边的小路往前。
“你现在可以安心教书了。”
海棠替萧阳感到高兴。
萧阳叹了一口气:“你觉得很好吗?有些事你不明白的其实,我真想着有一天,离开这里,远远的。”
海棠就笑了:“小阳你怎么总不安份呢?”
也叹了一口气:“最终你还是会走的,对吧?”
萧阳也说不好:“我想到外面去寻一份适合自己的事做。再说,教书也非长久之计,弄不好哪天大家都散了,这差使我也干不了多久。”
风中,海棠看着萧阳的眼睛:“我知道,自从你回到村里,心里一直很压抑,你想什么,就去做吧。”
萧阳就笑了,说:“海棠,你信不信?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带走的。”
海棠长叹一声:“真有那么一天,不知你还会不会记起有个叫海棠的人了。”
和海棠在一起,萧阳觉得一种深深的依恋,这种依恋他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象是大冬天里从阴冷角落里,突然来到草垛旁,晒晒春天的太阳的味道。长时压抑的心中甚至有一种幸福。这时的萧阳还不知道什么叫幸福,可是世上又有谁知道什么是幸福呢?那些自以为是的人总在按自己的狭隘意识想方设法的给幸福下着种种定义,真的什么是幸福,他自己也惘然。萧阳当然也不知道,可是他觉得幸福是自己的,自己觉得幸福那才是真正的幸福,用不着别人来品评自己的幸与不幸。
山风萧瑟。坐在山坡朝阳的草地上,有一刻,萧阳看着海棠被风掠起的裙子,雪白的腿
潮水又一次漫过他的颈项。
小阳。
萧阳回过头,你叫我?
海棠眼睛却看着远野,有一抹浅浅的笑,很美。
那时远野很静,远处湾子里几家屋顶的炊烟正随风淡淡升起。溪边一群孩子快乐的嬉戏。
风很凉,萧阳感觉到海棠有些怕冷,眼睛看着海棠的侧影,从余光里,海棠感受到萧阳掠过心口的灼热,回过头。
坐近些。萧阳用眼睛向海棠示意。
海棠于是坐近些。
再往边上来一点,萧阳说。
海棠于是又近些。
萧阳笑起来,突然将海棠揽在自己怀里。海棠低垂着头,静静的象一只柔顺的小鸟,很听话。萧阳禁不住在海棠的前额上吻了一下,海棠轻轻的闭着眼。
很冷吗?海棠摸摸萧阳的袖口。
萧阳点点头。
没来由的海棠就叹出一口气,也不知再过十年我们彼此会变成什么样子?推了一下萧阳,你呢?会成什么样子?
萧阳笑笑,虽说无数次呆呆的一个人坐在窗前设想过这个问题,可是面对海棠,萧阳同样说不出一个较具体的答案。
十年以后?也许用不了十年,或者就在明天,彼此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同样没有人知道。这就是世事的无常,这个世界,是那样的柔弱和虚无飘渺。
无话。
萧阳突然说,你会嫁人了,而且,孩子有一大堆。
猝不及防,海棠愣了一下,笑着狠狠推了萧阳一把,你瞎说,你
看得出来,海棠面上的笑完全不是发自内心的,萧阳感觉到海棠内心深处一种隐隐的不快。他知道,他为什么不说是他和海棠孩子有一大堆呢?哪怕是一句玩笑。
远远的小菲从溪边的路上过。
萧阳一动不动的看着小菲的背影,很动人。吴小菲是乡长和乡文教干事一手提拔的,村里风传小菲与乡长的种种绯闻,萧阳不信,他知道小菲的为人,不过性格直率热情,容易让人产生那种联想。
看着小菲的背影,海棠突然压低声,小菲校长是不是看上你了?
萧阳脸红了一下,我们不过是同学,再说了,我也没有那种感觉。
海棠低头弄着地上的草,哪种感觉?
萧阳又将海棠拥在怀里,就象我对你的这种感觉!
海棠脸上血色鲜红,鬼知道你说的真话假话?
萧阳说,你一直以为我说假话吗?
嘴突然向海棠伸去,海棠紧张得躲开了,但并不坚决,萧阳却没有了下文。
海棠有些幽怨的看着萧阳。萧阳感觉这眸光里,有一种始乱终弃的怨怼。这种乱也许就是心灵深处的引诱吧。好比说精神和肉体的关系,肉体虽未乱,精神却早色授魂与。就象现实中震撼山岳的说法,肉体倒下了,精神长存,萧阳怎么想都觉得这话可笑,有些阴魂不散的味道,感觉肉皮发麻。
然而,多年以后,当萧阳记忆的深处重又浮现,那时的海棠,以及那时山村的夕阳,美得酸楚,象一个破碎的梦境。剩给他的只有惆怅的无法言喻的失落。
第16章 内祸
天色阴暗,显得冷清荒凉,萧家大门洞开,屋子里黑沉沉的,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麻四婶端着一碗半冷不冷的饭,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的木条凳上,面无表情的动着筷子,饭显得很坚硬,麻四婶直着脖子吞咽着,满面愁苦的样子。
一小时前,萧家曾烽火弥漫,以老根的逃之夭夭和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