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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随可情来到冷香宫,他几乎惊呆了:只见苍翠欲滴的湘妃竹与五彩缤纷的鲜花掩映着一条条碎石小径,芳草斜阳软照着雕栏画栋、翠阁朱廊,不时传来的鸟鸣与人们的欢声笑语使这人间仙景更添了无限生机,不由恍然如在梦中。
寒血蜂毒十分厉害,纵服下解药,也需静养几日方可痊愈,可情便把他暂时安顿在这飘香别院小憩,自己去向幻月宫主覆命,待他毒伤好了之后再去拜见宫主。他觉得四肢又活络了不少,便翻身坐起。刚一走动,立时便有一名紫衣女婢奉上了一杯香茗。茶一入口,便觉芳美无比,口齿余香幽幽不绝,不由赞道:“好茶!”
紫衣女笑道:“这是我们谷中特产好茶,沏茶的水也是春初我和众姐妹们扫取收藏的梅花上的雪。”萧雨飞道:“原来如此。这茶叫什么名字?”紫衣女道:“茶中加有雪莲子,所以我们宫主就称之为‘雪蕊莲子香’”。萧雨飞低头细看,果见茶中有四粒雪莲子,笑道:“雪蕊莲子香?好名字。”紫衣女淡淡一笑:“小婢噙香,奉命侍候公子,公子若有差遣,只管吩咐就是。”噙香去后,萧雨飞不由自语道:“师妹当真是个雅人!”
天色渐渐暗了,可情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萧雨飞喜道:“我说你怎么还不回来,原来是给我准备好吃的去了。”可情从食盒中取出几碟精致的素菜,道:“好吃的倒没,不过是几样清淡小菜,我知道你这会儿不想吃油腻之物,你且尝尝比之小红的手艺如何?”
萧雨飞奇道:“你怎知我此时不想吃油腻之物?”可情道:“你中了寒血蜂毒,虽然毒已被解,但肝脏必已受损,自然只能吃些清淡之物了。”萧雨飞道:“你知道的东西好像比我还多,我简直要七窍生烟了。”可情笑道:“还好,没有焦头烂额。”
萧雨飞尝了尝这几碟素菜,由衷地赞道:“好香,要是这一辈子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就好了。”可情脸微红,又取出一大碗粥来,道:“这是我用雪莲子熬的梗米粥。你这两天只能吃这些,谁叫你太大意,中了别人的毒呢?”萧雨飞道:“别说两天,就是一辈子只能喝你熬的粥,我也心甘情愿。”可情马下脸来:“你说话是不是能正经点儿?你莫要以为,我是一盏省油的灯。”萧雨飞笑道:“是,是,我这盏灯倒挺省油。”
忽听帘外有女子娇笑道:“四妹,你在做什么呢?”珠帘掀处,走进三个服饰淡雅的少女,萧雨飞见了,暗道:“她们莫非是天上的仙子?”
可情迎上前去拉着她们的手亲热了一阵,回头介绍道:“宫主爱花,手下有四个护花使女,各人管理一季的鲜花,这是我大姐护兰使女可心,二姐护荷使女可思,三姐护菊使女可人。”又对可心等人道:“这便是宫主的师兄,萧老爷的公子!”
可心等人与萧雨飞行礼厮见过了,道:“听说萧公子身体不适,四妹奉命照料,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可情将可心等人送出门去,回头道:“喂,萧公子,你怎么不吃啊?”
萧雨飞道:“我在想,冷香宫中的女弟子个个都是人间佳丽,也不知师伯和师妹他们从哪里收来这么多资质俱佳的弟子。”可情道:“我们这儿的姐妹们,有不少都是老爷从外面拣来的孤儿,或从坏人手中救出的苦命女子。平时老爷与宫主除了教我们武功,待我们也亲如家人。宫中弟子无人不把冷香宫视为自己的家一般。生活在这里,是咱们的福分。”
萧雨飞低声道:“你也是我师伯他们从谷外带回来的么?”可情叹了口气道:“唉,从前之事,不提也罢。我幸被老爷带回宫中,做了宫主的贴身使女。宫主对我情如姐妹,我现在过得很好。”
萧雨飞怜惜地望着她,道:“你的大仇报了么?如有何用着我处,决不推辞。”可情避开他诚挚的目光,道:“不劳公子费心。我的事自会处理。你的毒伤好些了么?”萧雨飞道:“好多了,已无大碍。今天真是多亏了你。”
可情道:“公子不必客气,你远道而来,却在梅谷遇险,我纵然救下你,却仍让你中了寒血蜂毒,已是十分失职。”从怀中取出一枚绿玉符令道:“宫主说,既然你中了毒需要休养,就先将你此次带来的东西让我转呈给她过目。”
萧雨飞对着绿玉符令行了一礼,道:“这绿玉符令是宫主信物,武林中人,见令如见宫主,我自该从命才是。只是此次所带东西关系重大,临行前家父再三叮嘱非见宫主本人亲手交接,不得出示他人,望请见谅。”可情道:“既如此,我如实回复宫主便了。我先走了,你今晚运功将余毒排出,身子复原了,就可去面见宫主了。”转身欲走,萧雨飞叫住了她:“你——待会儿还来陪我么?”
可情笑道:“你要人服侍,自有噙香,我是宫主的贴身使女,晚上还要陪宫主到吟露园的溢香亭焚香抚琴,又岂能一直陪着你?”
萧雨飞道:“我的毒伤已无大碍,我能否一同前往吟露园?久闻师妹琴技天下无双,我正好见识见识——也正好可将此行之事办妥。”
可情打断他道:“萧公子,难道令尊没有告诉过你,冷香宫中有几处禁地,其中存放冷香宫开派祖师遗体的‘断肠院’乃第一禁地,擅入者死,而宫主寝居冷香小筑所在的吟露园为第二禁地,男弟子不得入内?”
萧雨飞失望地道:“哦,我一时情急,忘了——”他忽然想起自己有些失言,可情陪宫主弹琴而不来陪自己是理所当然之事,自己“情急”个什么?连忙住口,脸色微红。可情见他神情颇为尴尬,微微一笑,转身飘然而去,只留下一缕幽淡的素香。
好一个幽雅、恬静的夜晚。整个冷香宫沉浸在如水的月光里。淡淡的月光透过竹帘,穿过纱帐,照在萧雨飞身上。他正在运功调息。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缕缕琴音。这琴音脉脉含情,似高山流水,催人遐思。
萧雨飞将真气纳入丹田,立刻想到这是幻月宫主在抚琴,否则世上又有谁有这般琴技。他随即想起了可情。也不知怎的,短短几个时辰的分别,已让他牵肠挂肚,脑中满是可情的一颦一笑、一嗔一俏。一想到可情此时就在吟露园内陪着宫主抚琴,不由心中一热:“我要见见她,哪怕是在暗中悄悄瞧上一眼也好。”冲动之下早已将吟露园不许男弟子入内的规矩抛之脑后,侧耳倾听了一下动静,人如淡烟般掠出。
月下的冷香宫别有一番朦胧之美。夜风轻拂,满地花影颤动。宫中地形复杂,到处都布满机关玄阵。好在萧威海从小就教他奇门八卦之术,给他细细讲解过冷香宫之地形阵法,此时又有琴音指引,他很快就已辩明方向,穿梭于花树假山之间,竟没被巡夜之人发现。
园中果然景色绝佳,小桥流水,花红柳绿,幽香浮动,沁人心脾。园中有一小湖,湖中有一四面环水的小亭,亭内香雾袅绕,在朦胧的月色下平增神秘之感。亭中却没有可情,只有一位面蒙轻纱的雪衣少女正专心致志地抚琴。她轻裳如雪,披着玉色轻罗,乌黑如云的秀发松松披散,纤纤十指拔动根根琴弦。她虽然面蒙轻纱却也掩盖不住那绝世的风姿,雾中观美反而别有一番情趣,姿势之幽雅已足令任何人心醉。
亭中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萧雨飞已瞧得痴了。毫无疑问,眼前这少女便是闻名天下的幻月宫主了。月前,李啸天已传书武林各门派,定下了第三女接任宫主之位,待明年她满十八岁生日之时,便要举行继位大典。蓦地,琴音止了。幻月宫主抬起头来,望着岸边低声道:“树后何人?”
萧雨飞见行迹已露,也不再隐藏。幻月宫主见树后突然走出一少年男子,斑驳的月光正照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不由一惊,随即镇静下来:“阁下可是萧师兄?”她的声音是那么美,同她的人一样有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魅力,让人听了觉得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远在天上。
萧雨飞为她风仪所慑,不由自主地轻轻道:“在下正是萧雨飞——只是你如何知道?”幻月宫主道:“我宫中男弟子从来不敢擅入吟露园半步,除了萧师兄你,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好的功夫。”萧雨飞脸上红了红,却笑道:“师妹取笑了。我被琴声吸引,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只怪师妹的琴声太美。”
幻月宫主微微一笑,道:“师兄毒伤好了,真是可喜可贺。既然来了,何不入亭一叙?”萧雨飞道:“恭敬不如从命。”身形拔起,白鹤般掠入亭内,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这一来两人都把对方看得更真切了。他隔着面纱也能感觉到她脸上充满摄魂夺魄的笑意。
只听她道:“听可情说,你们遇上了月夜留香蜂?”萧雨飞道:“不错。梅谷虽是武林圣地,一般武林人士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但这谢谨蜂武功太高,竟悄悄潜入了梅谷,也不知意欲何为?难道他就是冲我此次所带的这份东西而来么?只是此事十分机密,除了我爹与我谁也不知,不知消息怎会泄露出去?”
幻月宫主道:“最近武林中表面上还算得风平浪静,实际上却已隐有危机。你也知道,武林中忽然崛起了一个秘密庞大的组织‘聚雄会’,积聚了天下的武林败类。这谢谨蜂正是聚雄会的少主。想要伺机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为此事,我爹爹与哥哥都已离宫数月四处查访去了。我虽在宫中,心里却半刻也不得安宁。”
萧雨飞道:“师妹也不必太过担忧,邪派势力终究压不过正义。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将我爹爹这几年来安排进聚雄会中的三十六名死士的名单交给你。此事事关重大,临行前我爹再三嘱咐,要我亲手交到你手上,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总算不辱使命。”说罢,从腰带中取出那对相思断肠剑,在剑柄上一按一扭,从露出的缝隙中取出两片薄薄的绢片,递于幻月宫主。
绢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奇怪字符,用的正是冷香宫专有的暗语。除了那三十六名死士的名字外,还有其身世、性情、特征与各自的专长等详细资料。幻月宫主仔细看了一遍,眼中露出欢喜之色,道:“太好了,没想到师叔暗中不动声色地安排下此等策略。只是聚雄会主老谋深算,也不知是否在我冷香宫与各大武林门派安排下了同样的死士?”萧雨飞道:“这也在所难免,只有在暗中查访,多加留意了。”
两人谈了一会儿武林中事,气氛渐渐融洽。萧雨飞记挂着可情,忍不住将话题转移了过来:“怎么师妹独自一人在此抚琴,也没人相陪?”幻月宫主道:“我一向夜晚都由可情陪伴,今天她出谷接师兄回宫,我念她辛苦,叫她先歇息去了。”萧雨飞道:“今天若不是可情机敏,只怕这份名单就落入了谢谨蜂之手,那我百死也难赎其罪了。”幻月宫主道:“可情这丫头聪灵机智,是我的得力助手,有她办事,我一向放心得很。”
萧雨飞试探着道:“师妹,你手下四位护花使女个个才貌双全,也不知当今武林中有哪几位少年侠士能够匹配得上。”幻月宫主沉吟道:“我这四个使女都已过及笄之年,又都是万里挑一的人儿,自然都早已名花有主。”
萧雨飞心中一跳,脸上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道:“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不知都是哪些武林子弟有此福份?”幻月宫主敏锐的目光凝注在他脸上,似已看透他的心里,缓缓道:“有劳师兄关心。她们四个的终身大事自然都由小妹作主。尤其是可情,虽然相貌平平,却是兰心慧质,一直是最得我宠爱的一个,宫里宫外,也不知有多少人想求之为偶,目前我心中已有几个人选,正准备让可情再从中挑选。”
萧雨飞心慌意乱,讷讷地道:“不知她最中意的是哪家子弟?”幻月宫主收回目光,岔开了题:“久闻师兄雅知音律,且听小妹再抚上一曲为师兄洗尘如何?”萧雨飞心中怅惘若失,却又不便多说,口中应道:“也好。”
琴声响了起来,在他耳边袅绕。能独自一人与幻月宫主相对,聆听那天下无双的琴音,这正是天下武林人士都梦寐以求的时刻,萧雨飞目光呆呆地凝视着那具七弦琴,似已听得痴了。余韵却突止,幻月宫主压住琴弦,不悦地道:“师兄,你在想什么?”萧雨飞如刚从梦中惊醒般一愣,随即红着脸道:“没什么,我在听师妹弹琴——你的琴艺真好。”
幻月宫主纤指从七弦上一一划过,发出一串叮咚的响声道:“你不用瞒我,你的心思逃不过我的眼睛,你在想可情,对么?”
萧雨飞心中一惊,却笑道:“你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