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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过了半日,石室口的铁板掀开了,盖停云和两名弟子走了下来。仇冠杰道:“我打听到一件怪事,也许与萧公子有关。在城西一个深巷中,听巷中人传言,昨晚有户人家的寡妇险遭坏人侮辱,忽然从天降下个神仙,一剑削去了那恶人头发,还把那人当场阉了,又留下一根玉簪、一块玉佩升天而去。我想这事蹊跷,就赶回来了。”
花溅泪心中一紧,暗忖这人一定就是萧雨飞!仇冠杰道:“我又问了几个人,他们还说事后听到有个女子叫了声‘他在这里’,随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花溅泪一惊,心中暗道:“一个女子声音?莫不是月丽人?是了,一定是云飘藏了起来,月几圆等人正在找他,他却偏偏又为救那妇人暴露了目标……啊,这么说,他岂不危险?”脸色一变,冷汗已流下,悄悄分析与盖停云听了。盖听云一想有理,不由也悚然变色。
花溅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起今天正是中秋,道:“盖老帮主,晚辈还有一事相求。烦请你马上动身将这孩子送到梅谷冷香宫去,再代我把昨夜之事禀报于他。你路过杭州时,先到分舵去通知我师叔,叫他马上赶来苏州,越快越好。”
盖停云道:“好!冠杰,你和岳冲今晚在此守卫,听候花姑娘调遣,千万不要向任何人走漏了消息,即便是帮中长老,也不得透露只言片语。”对花溅泪道:“仇冠杰与岳冲,是老叫化一众弟子中最出色的两个,武功最高也最机智。姑娘若有事,尽管吩咐他们。”
第三十一章 黄蜂尾上刺
聚雄山庄。
萧雨飞又回到了那间囚室,手、脚上戴上了百炼精刚所铸的铁镣。他坐在那木板床上,忽而笑了,笑得厉害。这一笑牵动伤势,他忍不住咳了起来,一边咳却一边仍在笑。月几圆看着这个奇怪的少年人:“你在笑什么?什么事这么好笑?”
萧雨飞笑道:“不过短短十日,你我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本以为已抓住我了,我却逃了,我本以为已大功告成,未料却重落你手。呵呵,果然是塞翁得马,焉知非祸?得失成败,竟是瞬间转换,岂不可笑?”
月几圆道:“你现在后悔了?”
萧雨飞道:“没有。虽然我落入了你手,但我至少问心无愧。若我当时从容逃走,虽是万事大吉,这一生却未免都要受那良心的折磨。要重逃你手倒有可能;要逃过自己良心却是万万不能。所以也没什么好后悔。不管我曾做过什么;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我错过、怕过、怨过,却从未悔过。”
月几圆道:“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将怎样对待你?”萧雨飞淡淡道:“随便。”
“随便?”月几圆笑道:“说得好不轻松!你说你怕过,你怕过什么?是不是死?你怕我会杀了你?”萧雨飞道:“不是。我只怕过,她会离开我。不管是她不爱我要离开我,还是她有隐疾将死去而离开我,我都很怕。虽然我从不说,可心里却一直怕得要命。除此之外,好像还没有什么值得我怕!”
月几圆默然半晌,道:“你很坦白,坦白得十分可爱。”萧雨飞笑笑:“只可惜我的可爱的坦白性是有限度的,你想知道的那些我半点也不会坦白。”
月几圆也未动怒,道:“经过上次之教训,我本想挑断你的手脚筋,彻底废了你,但不知为何,我竟有些不忍心。所以我就给你服了‘逍遥散’,你已由一个顶尖儿的高手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庸人。这药不同于寻常酥筋软骨的‘内力散’,它会僵化你的经脉,让你的内息无法运转,除了我秘制的解药,冷香丸都解不了。我倒要看看,你的语儿还怎么来救你!这‘逍遥散’挺难配的,我已仅存一包,如今给你服了,你的口福倒不浅。”
萧雨飞微笑道:“多谢多谢!我虽是你阶下囚,却总能享受优待。”
月几圆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们最好打开窗户说亮话。你告诉我那些卷宗藏在哪里,我给你解药。我一向注重信义,一诺千金。你应该相信我。”
“是,我是该相信你。但,一个死人连命都没了,还要解药,要武功干什么?”萧雨飞道:“我已知道了你们这么多秘密,若只交出东西而不投靠于你,你也会杀了我灭口。”
“不错!”月几圆点头:“你若只交出东西而不投靠我们,的确也是死路一条。你是个明白人,你已知道我的组织有多么庞大的势力,有多么精妙的安排!我们不动则已,一动必成!你虽愿从容赴死,可那些东西呢?我们虽得不到,你们的人也得不到。你这两个月来的苦心算是白废了!只怕江湖上还会传言;说你经不起威逼利诱,已变了节了。贪生怕死乃人之天性,你纵不怕死,可谁会信你?众口炼金,积毁销骨,你的名声,在江湖上本就不佳,再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还要背负叛逆之名,你死得值么?”
萧雨飞道:“人死之后万事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都已不重要。声名于我,从来都是最不看重之事。只要问心无愧,纵然千人唾万从骂,又有何妨?”
“好,少年人,有脾气!”月几圆道:“只是,你还这么年轻,未及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便悄悄死了,你真能甘心?你难道就不为你的语儿想想?你要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忍受痛苦的煎熬?还有你父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忍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人之一生,何其短暂,总得要为自己多作打算。坚守信义,原是好事,只是太过拘泥不化,就只能是损已不利人。我本一直看重你,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迂腐,一味愚忠。”
萧雨飞凝视着月几圆,缓缓道:“我的确不想死。但,退则心死,进则身死,身死与心死,孰佳?”他的眼中充满不屑的笑意,淡淡笑道:“我也一向不敢轻视你,你落在我手中时,我知道无论怎样,你都不会为我所用,所以就干脆不对你说什么,而你却如此小瞧于我!”
月几圆沉默了,似在犹豫。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道:“萧雨飞,我一直都很器重你,你不是一个普通人,我不想用那些庸俗的法子来对待你。但,那些东西对我的关系实在太大,现在,我聚雄会几乎已处于瘫痪之中。无论什么方法,不管有不有用,我都会试上一试!我要告诉你,只要能撬开你的嘴,我会不择手段、不惜代价!”他背转身去,缓缓道:“所以,你最好听从我的劝告。现在只有两条路。你若执意不肯从我,你就往外走!”
萧雨飞笑了笑,拖着沉重的铁镣,大步往外走去。月几圆道:“我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你最好再考虑一下!”萧雨飞想也不想,淡淡道:“不必!”走了出去,没有回头。
已是八月,太阳却还有点热。可他喜欢。他历来喜欢光明、憎恶黑暗。但他一看到月凌峰身上那件黑色长袍,忽然感到一种压抑的黑暗。月凌峰冷冷笑道:“我早就料定你这不识时务的人一定会跟我走,所以就先在这里等候了。”转过身,不紧不慢地往庄后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萧雨飞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神情平静,波澜不惊。
月凌峰将他带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石阶前,看了他一眼:“请!”萧雨飞走了进去,走进那人间地狱。月凌峰也走了进去,随手关闭了石阶尽头的铁闸,将所有的阳光挡在了门外。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
今夜正是碧空如洗,皓月如盘。
花溅泪默默地坐在那破庙前,看着那轮圆月,忧心如焚。她不知萧雨飞现在怎样了,她根本不敢猜想。看看天色已近三更,起身对守候在一旁的两名丐帮弟子道:“我要回密室去练功。你们帮我在外护法。不到天明时分,不要进来,也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两人应了。这仇冠杰和岳冲都约摸三十余岁,都是盖停云一手调教了十几年的心腹弟子。仇冠杰是大弟子,岳冲是二弟子,在丐帮诸弟子中,武功最高。这破庙密室本已隐密,又有他二人在外守候,应该万无一失。
仇冠杰与岳冲守在偏殿之前,看那明亮的月光,满地倾泄。仇冠杰道:“师弟,时候不早了,你休息一会儿,我一个人守卫就行了。”岳冲道:“我不累。师父临去时曾再三吩咐,要我们听从花姑娘的调遣,我又岂敢偷懒。”
隔了一会儿,仇冠杰又道:“下午送师父走后,我讨了一葫芦好酒,师弟要不要喝上两口?”说罢,解下腰间紫红葫芦。岳冲接过,拔开塞子嗅了一嗅,道:“好香。”却旋即又塞好塞子,把葫芦递还给他:“果然是好酒,诱得我肚子里的酒虫直冒。若一喝,就会引发酒瘾,少不得要把酒喝完才罢手。现在却有任务在身,还是不喝为妙,以免误事。”
仇冠杰笑道:“师弟做事,最是一丝不苟,难怪师父如此器重你。酒不喝也罢,我这儿还有些月饼红枣,师弟随意吃些,也免得辜负了这中秋佳节。”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来打开,果然装着几个月饼和一捧红枣。
岳冲道:“师兄既有这些物是,刚才为何不拿出来与花姑娘共享?”仇冠杰道:“师父虽未明说,我也看得出来那花姑娘身份特殊。咱们叫化儿讨来的东西,怎好意思拿给花姑娘享用?她若嫌弃,却不是自讨没趣?”
岳冲道:“我看那花姑娘不似那等挑剔扭捏之人,岂会嫌弃我们?不过她正在练功,我们不便打扰。”一边赏月,一边随意拿了块月饼吃下,又略吃了几个枣儿。回头见仇冠杰却是半点未动,不由奇道:“师兄,你怎地不吃?”
仇冠杰道:“我等会儿吃。师弟,近日帮中传言,师父已有意将帮主之位传授给座下一位徒儿,你可有耳闻?”岳冲吃了一惊,道:“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师父虽已年过六旬,却是身强体壮,毫无老态,怎会突然蒙生退意?再说我们这些徒儿,又有谁堪担此重任?”
仇冠杰笑道:“现在帮中上下俱在传言,连我都听说了,你岂有不知?大伙儿都在议论,说师父最看重的徒儿便是你,他若有心退位,接他衣钵的,不是你还有谁?”岳冲变色道:“师兄切莫开此等天大玩笑。论长幼,你在我之前,论武功,我也逊你一筹,论见识阅历,我更是远不及你。你切莫听信谣言,坏了你我兄弟情份。”
仇冠杰道:“无风不起浪。虽然我是大弟子,入门时间比你早了好几年,但论武功,我却不是你的对手。师父常夸你,说你悟性最高,办事谨细,心胸又开阔,待人随和,所以在传授武功之时,待你也比我们其他弟子不同。师父的乾坤伏魔掌,共一百零八式,我们都只学了前一百式,独有你学了全套,这弦外之意,谁人不懂?”
岳冲听出他话中颇有醋意,和声道:“师兄,这乾坤伏魔掌的后八式,师父也只是近日才开始传授于我,你这段时间忙着在外面办事,没有跟在师父身边,否则,师父未必便不传给你。咱们丐帮之所以能成为天下第一大帮,便是因为团结一心,希望咱们师兄弟不要因为这点事心生嫌隙。这帮主之位,我从来没有觊觎之心。我做事虽然细心,却优柔寡断,哪及你足智谋、勇决断?师父纵有传位之意,也必是传给你。我将来,定会诚心诚意地跟着师兄,共同把丐帮发扬光大。”
仇冠杰笑道:“哈哈,是么?”笑声中竟有冰冰冷意。岳冲见他笑得古怪,脸上神情也是变幻不定,心下惊疑。忽然,腹中一阵绞痛,忍不住叫道:“师兄,我肚子好痛!”仇冠杰道:“哎呀,师弟,你怎么了?”却袖手旁观,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岳冲反应过来,变色道:“师兄,你——你莫不在那饼中做了手脚?”
仇冠杰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道:“师弟,你也说接任这帮主之位,我比你更合适,可师父那老糊涂并不这么想。他一心偏向你,帮中上下有谁看不出?如今一帮师兄弟,暗里都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你,一派支持我。你既说丐帮能有今日,全是因为团结一心,一山难容二虎,不如你就为丐帮牺牲了自我,也免得将来师父传位给你,支持我的兄弟不服,大家自相残杀起来——”
岳冲这才明白,这大师兄竟是早已起了歹心,要置自己于死地!怒道:“你要杀我有的是机会,为何要单单选在今夜?师父命你我保护花姑娘,现在你我却自相残杀,若花姑娘有甚闪失,你我有何面目去见师父?”
仇冠杰冷笑道:“若不是因为花姑娘,我今晚还不想杀你!实话对你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