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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芳菲早料到会如此,可是真是如此又难过起来,在梧桐树下的长凳上坐了良久,暗暗悲切了一番。眼前微风拂体,香气依人,想到自己以后怕是再也不能回到这里来了,索性就此放肆一番,便斜倚在凳上,蒙胧地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慢步,悄悄然踱进了院中。惊异地发现芳菲酣睡在石凳上,如西施舞罢慵妆,香晕酡颜,海棠无力。身穿湖色罗衫,一湾玉臂做着枕头,秋波微合,春黛轻颦。
心中暗忖道:“她不是入宫去了吗?难道在宫中的是青琐?前几天太子来翰林院,向我打听青琐来着,我当时还纳闷呢。没想到出去这些日子,她竟然未曾忘情于我,倒是我辜负了她的一片心了。只是我一向喜欢云游四海,她一个娇弱女子怎能适合?表舅一心想着攀龙附凤,我怎能连累了她?”
心中十分怜惜,就蹴步前来推芳菲道:“表妹如此睡法,要受凉的,快些不要睡了。”
芳菲惊醒,见是明雨,一时以为是在梦里,眼波盈动,痴痴地望着他。明雨看了她一回,不觉春心荡漾,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默默不语。
芳菲半惊半喜,微微合了合眸子,道:“我很困倦,本想去养神,却跑到你这边来了。”
明雨听她软款温存的言语,更生几分爱怜,笑道:“也是碰巧得很,你出嫁那一日我便搬走了,这次是来拿些书去。”
芳菲心里一酸,却嫣然一笑道:“真是巧啊,我明日就要进宫去了。”
“难道上次去的真是青琐?”
芳菲苦笑。
芳菲睡得钗斜钿横,鬓边的木樨堕落在了凳畔。明雨替她挽好云髻,簪好钗钿,又将木樨拾起放在她的手中。芳菲见他言语动作中露出无限深情,心里更加爱慕,便笑着道:“表哥房里可留着箫?”
明雨从里面取了箫来,芳菲接过,口中轻轻吹动,呜呜咽咽地吹起来。明雨听了,面露悲凉。芳菲吹了一曲,递过箫来:“表哥也吹一曲与我听。”
明雨却要她喜欢,拨个小小的曲儿,端的是穿云裂石之声。芳菲听了,不住声流泪,说道:“表哥和从前一样,好箫。”
就这样俩人你来我往,心中凄苦却又无计可施,只是互相勉强笑着,到了日落西山才依依分别。
这一夜,芳菲站在院中的虞美人下,对花感慨了一回。到了下半夜,风雨大作,芳菲辗转寻思,想着白日的情景,不能稳睡。
第二日风雨俱停,阳光又起。芳菲重新来到花前,见一枝虞美人连根拔起,花容憔悴,不由得抚花大恸。长叹道:“月老为何斧柯不利?或者以为红丝已断,不能为人系姻缘?月老啊,月老!你可是聪明正直之神啊!”
芳菲在院中,对花怨悯,深怪月老无情。无奈地看着丫鬟佣人出出进进,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二卷 第十五章 斜晖脉脉水悠悠2
夜色清凉,树影扶疏,池水清碧。一钩银色的月亮从地面徐徐飘起,满天星星撒满了宝蓝色的天空。
位于京城西北角的蘖海楼,被五彩缤纷、透明清澈的笙乐所缭绕。楼下的流水像绿色的裙带一般绕了几绕,向城外飘去。无论是近处和远处,那些楼阁雀台,在月光下无声无息,影影绰绰。
皇后今晚的心情特别好,一者濂儿破天荒很爽快的答应过来,这会就沉默地坐在身边,虽不大言语,只要他在她就心满意足了。二者柳家的千金就要露脸,眼前楚士雄等几个重臣齐聚,在她面前又是如此的儒雅谦恭,怎不教她舒心开怀?
皇上今晚想必又上那个狐狸精似的卢才人那边去了。与几年前不同,或许人快到四十了,她也无心再去管那些眷宠之事,皇上爱上哪就让他上那去,只要她皇后位置稳固,亲生儿子以后继承皇业,世上再也找不出如她这般尊贵的女子了,她还夫复何求?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妃到了。”李总管过来禀道。皇后喜滋滋看了一眼天濂,说道:“传吧。”那边宫人高声传着太子妃,随着一排宫女的进入,楼内所有的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门口。
芳菲如轻燕般娉娉袅娜走了进来,穿杏红衫,束藕丝裙,脸晕微红,如芙蓉浸了朝露,眉横淡绿,好似柳叶拖着晓烟。朝着堂前浅款行礼,她身后的灿烂星光,将她衬得更加迷离动人。
皇后赞道:“真的是嫦娥离月殿,仙子下蓬莱啊!”她转过脸去,看见天濂也是一副惊艳的神情,不觉微笑道:“濂儿以为呢?”天濂点头称是。
皇后又问了芳菲一些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芳菲娓娓应答,声音婉转似珠落玉盘,绝妙佳句引起举座皆惊,连天濂心里也暗暗赞叹。
柳南天眼看皇后一脸难掩的喜色,太子脸上虽是平淡说话却亲切不少,想着自己的女儿果然打动了他们,不禁洋洋得意,旁边的楚士雄微笑着向他恭贺。
芳菲就坐在天濂旁边,皇后又排筵宴,几人轮番把盏,到了酒酣夜阑皇后才挥手散了,并让天濂护送已经备好的软辇,陪了芳菲一起回太子宫。临行还不忘在天濂耳边关照几句,天濂也是一并应了。
到了太子宫,天濂稍作寻思,还是将芳菲带进了做洞房的院落。院里已经通火辉煌,两个丫头小翠小环恭候着,看见芳菲进来,惊愕得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明白过来。
俩人在阑池已见过两次面,不觉生疏,这回也是无奈进宫,更是心照不宣。天濂客气地说道:“柳小姐就在这里歇着吧。”
芳菲轻声谢了,一眼望见贵妃榻上的湖青罗衫,问道:“以前是青琐住的吧?”
天濂答道:“是。”接着问道,“你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父亲只说已经放人了。”芳菲幽叹一声,“她已是自由身了,应该会过得好的。以前也是为了我才进宫的,请殿下谅解。”
空气似乎很僵硬,俩个人好歹有个青琐的话题,天濂在芳菲这里也探不出青琐的一点蛛丝马迹,不免很是失望,他今日其实是为了青琐才去蘖海楼的。他已经明白上次母后对他撒了谎,那丫头一定被他们逮了个正着,然后柳南天顺势找到了柳芳菲。看来他们不把柳家小姐送进来是绝不罢休的。
他慢慢走到玳瑁几上,拿起放着的乌瓷杯,里面的槐花瓣已经变了颜色。他将瓷杯轻放下,面带笑意道:“柳小姐在宫里暂时安身几日,等本宫有机会定会放你出去的。这里的宫女侍卫,柳小姐尽管差遣。”
芳菲听天濂这么一说,自是感激不尽。俩人又客气了一番,天濂回自己的寝殿去了。
翌日,天濂起了个大早。唤侍卫牵了马来,在青石径道上遛着。此时东方云彩变得粉红,太阳从琉璃金瓦边缘上升起来,一点一点的,鸡冠一样的红,光线四射,空气又黏又闷,到处都眩目,到处都憋闷。天濂使劲挥了马鞭,宝马似乎领会到主人的迫切心情,拨开四腿向着宫外奔去。
天濂一路奔马,不知不觉到了阑池边。此时盛夏的毒日头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池水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金色光芒。他的心里有一刹那的恍惚,他怎么会又来这里?
四周阒无人迹,池水掩映着他清凉的人影,他的目光在对岸深处徘徊。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无法明喻的孤独和寂寞幽幽涌入心怀,不由得朝着对岸大喊:“告诉我——你在哪里——”
他接连叫喊了好几遍,积压在心胸的一腔郁闷似已化成云烟散尽,方感到自己刚才的举止有点不可思议。淡淡的笑着,想到今日父皇还要召集众臣议事,他必须赶着去翎德殿。
马匹咴咴作响,掀起一路灰尘。前面一架落帘马车正缓慢行走,看前方的人马由远而近,速度飞快,为防马车受惊,急忙赶了马躲到路边去。直到人马驰过,赶了自己的马车继续前行。
“姑娘,阑池到了。”马车夫朝着帘内喊到。里面的人清脆地应了一声,青琐精灵般的笑颜露出帘外。
青琐在海棠树下坐了良久,四处杨柳遮水,落花飘香,燕子呢喃着惊扰残梦。心印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
“今日我来,除了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外,我叫你想办法再次进宫去。”
“我们女人手中最好的武器就是出卖色相,你要让皇上、太子、皇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喜欢上你,我们报仇的机会就来了,知道吗?”
她苦恼地思忖着,眼前映入眼帘的山容水态,却教她愁思绵长。她不得不要和这个存在她梦里数十年的景象告别了,她的心里有了决定。
“我不会去太子宫的,如果这样让他喜欢我,我会是多么可耻的女人啊…”
她这样想着,心里逐渐坦然。站起身拍了拍衣裙,再次留恋地环视四周,缓缓的走回小径处。
第二卷 第十六章 斜晖脉脉水悠悠3
建武皇帝在这次的早朝上,宣布一道令人惊异的懿旨:将位于城西南的行宫赐给二皇子天清,并封他做平原王。
那座行宫是皇帝在几年前亲自参与设计的,建造得富丽堂皇,美仑美奂,丝毫不亚于太子宫。皇帝一年少说有一半次数去的那里。这次却突然对天清热情起来,不光封了王,还将最心爱的行宫赐给了天清,众臣虽在殿内无异议,出了早朝,私底下已是议论纷纷了。
都尉府里,楚士雄紧锁着双眉,脸色异常的沉重。他隐约感到了皇帝对他的冷淡,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罩在他的心中。桌上堆满了一卷一卷手下人送来的锦书,在光影里泛着淡淡的光。翻开其中任何的一卷,必有冲天的怨声冒起,必然涉及到将军回到京城,手下人权力形同虚设等等。
“烦,真烦!”
楚士雄手一推,桌子前倾,宗卷、锦书纷纷滚落于地,那金豆一般的烛光,也同淌着油的蜡烛一起,飘然落地,遇着了宗卷、锦书,便贪婪地伸出火舌,地面便燃烧起来。
周围的女侍们顿时慌了,手忙脚乱地用扫帚、扇子,挽袖扑打起来。火苗扑灭了,然而楚士雄的心绪依然紊乱。
“出去,通通给我出去!”
楚士雄雷霆般的吼声将那些赶来扑火的女侍们驱逐得干干净净。地上一片狼籍。烛光晃动,室内显得出乎异常的乱,出乎异常的静。
美人就像河边细柳一般立在床侧。这个向来作为楚士雄玩物的女人,不知平时温文尔雅的楚爷为何如此震怒?她只是静静地立于一侧,那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和她平时身穿湖青色衣裙,眼光柔媚的姿态比起来显得极不真实。
楚士雄寒冰一般的目光掠过美人瓷儿似的脸,然后在她的身上停滞。美人的心不禁为之一颤,但还是满目含情地望着他。楚士雄的呼吸开始紧促,人如野兽挟裹着风云,拔树一样将美人从地上扔到床榻上,接着凶狠地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美人的眼目开始狂热起来,她熟练地又快速地脱去了楚士雄的衣服。楚士雄需要的就是那种野蛮狂野,他逐渐陷入亢奋的状态,搂紧她赤裸的身子,将她重重的压在了下面…
在美人酥手的抚摸下,楚士雄坠入了一个温柔飘渺的梦境之中,他在绚丽耀眼的梦道里往回走,走回那个春光明媚的午后时光。
那时陪伴在还是太子的建武皇帝的身边是谁?还不是他年轻俊朗楚士雄?至于那时皇帝的长相面貌,他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记忆发生了偏差,但是那天垂老的皇帝喋喋不休朝着太子谈朝规、谈诏书、谈立谁为皇后的声音至今萦绕于耳边。这令他不胜心烦。
那个午后,他就是以这样的心态来到了太子宫里。花园里蔷薇盛开,莺啼蝶飞。太子的两个偏妃——殷妃和童妃腆着肚子正坐在六角亭下,周围宫女一大堆小心侍候着。殷妃的肚子比童妃明显稍大,此时她正咯咯笑着,满园子里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他继续在花园里穿行。突然,一股醉人的香味扑鼻而来。那股清香醇厚透明,像缕缕清泉流入他的心田。
睁眼看,前面一株高大的木兰树,满树的木兰花白而硕大。树下一名身穿湖青色的窈窕少女,屈膝跪在长满各色小花的草地上,两手扶着树干,头朝天仰起,如瀑的长发从肩上一泻而下。一阵微风拂过,长发随风飘起,如花朵般绽开。她用双手摇晃着木兰树,露珠纷纷从木兰花上滚落,刹那间花雨寂寂,少女张开小嘴,将露水、阳光和空气贪婪地吮吸进去,整个身子笼罩在耀眼的花雨中。
他被感动了,双脚不知不觉被定在那里。半个时辰后才恢复常态,举步走向那株木兰树。
“秋菱。”他含笑看着她。
秋菱吃惊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