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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侯把他们兄弟两个都抱在怀里,笑道:〃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这个时候沈轻侯的高大霸气与这两兄弟实在对比鲜明。两张错开的美丽脸庞一起望着他。苏小砚先回答:〃我要哥哥抱我。〃
苏小洵微微皱眉:〃放我下来。〃
沈轻侯点头:〃我知道了,去你哥哥的房间吧。〃竟然对苏小洵的话听如未闻。他抱着这两兄弟也轻松的很。苏小砚报以崇拜眼光,沈轻侯也回他微笑。
兄弟两个很快被一起放在床上,苏小洵只是皱眉。苏小砚已经熟悉了沈轻侯,他自然不会觉得躺在哥哥怀里有什么不妥,并不觉得害羞尴尬。
沈轻侯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杯茶。
苏小砚摆弄哥哥的一只手,随口问沈轻侯:〃沈大哥你什么时候有孩子?〃
沈轻侯被茶水呛住,咳嗽了一阵道:〃这个我可不知道。〃
苏小砚叹气:〃要是你现在有孩子就好了。〃
沈轻侯奇道:〃为什么?〃
苏小砚脸红:〃不告诉你。〃
苏小洵听的伤心,轻抚弟弟的脸:〃为什么胡思乱想,他现在有孩子也来不及,你有时间不如好好看书。〃
苏小砚沉默了一会,问沈轻侯:〃沈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沈轻侯笑:〃你问。〃
苏小砚低声道:〃为什么太子会娶陈义仁的女儿,不娶他的儿子。皇后也是女的,我母亲也是女的。〃
沈轻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怔住了。他自然不能违背朱昭明的意愿来告诉苏小砚,又不忍心不告诉他。想了想道:〃因为一个家里的两个人,都是一样强的话,就会非常容易吵架。如果他们意见不合,两个人彼此不服气,又降服不了对方,会一直一直的不痛快,甚至打在一起。女人和男人的差别是女人体力比较弱,性子又温柔随和的多。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比较方便互相沟通,不容易吵架。〃
苏小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沈轻侯心里惭愧,自己没欺骗他,可是也欺骗了他。
三天后就是太子的大婚之日了,苏小洵总觉得弟弟的消沉与此有关。尽管他确信苏小砚绝对不会知道这个消息,但苏小砚的眉梢眼角全都染上了愁色,让做哥哥的心碎。
苏小砚躺在哥哥的床上,很快又睡着了。苏小洵给他脱了鞋子盖好被,在弟弟的唇上吻了吻。沈轻侯皱眉转头,他还是不能习惯苏小洵对亲生的弟弟做这种举动。但两个人要想继续,就一定有一方要妥协。
误上龙床五十五
苏小洵安顿好弟弟,和沈轻侯一起关了门出去。苏小洵沉默良久,沈轻侯跟着他一起走到田地边上,问他:〃怎么,来偷你弟弟的白菜。〃
苏小洵坐下来:〃小砚意气消沉。〃
沈轻侯揽住他的肩柔声道:〃无论怎么样,人都要慢慢走长大。娶太子妃和其他事不一样,根本是瞒不过他的,所以太子才会告诉他。要我说,太子一定会有完全的安排,不会让小砚受到太子妃的伤害。〃
苏小洵苦笑了下:〃你听过没有,一个傻子做的事情一千个聪明人都猜不到。可怕的是傻子还有权势。〃
沈轻侯叹气:〃在你看来,世上有几个人不傻,陈姝不见得就那么糊涂。小洵,你真的是关心则乱。〃
朱昭明回来的时候,苏小砚已经睡了。却始终睡的不安稳,夜里忽然呕吐,脸色也变得惨白。朱昭明连夜派人去将府里的太医接来。太医说是火大伤肝,又吹了风。这病急也治不好,需要慢慢养。朱昭明明白是为了什么,心中痛悔交加,这时若能万事倒转,宁可永远不娶什么太子妃。等药煎好了亲自喂苏小砚喝下去,整夜把他抱在怀里哄着安慰。
苏小砚始终神情萎靡,等到天亮的时候仍然看不到一点好转。朱昭明心急如焚,一阵急火攻上来,嗓子哑了,舌头上一圈的泡,连喝水都觉得疼。太医也开了一副降火的药给他。
苏小砚半梦半醒的躺着,第一天一句话也没有说,第二天忽然发烧开始说胡话。太医下了两副能治病也伤身的猛药,第二天的晚上苏小砚终于清醒了。
他躺在床上,望着朱昭明,好久才道:〃太子。〃
朱昭明立刻答应,把他抱在怀里。
苏小砚的气息微弱,一声声唤他:〃太子。。。。。。太子。。。。。。太子。。。。。。〃
朱昭明抱紧他:〃我在这,我在这。〃
苏小砚挣扎:〃我身上疼,你别抱我这样紧。〃
朱昭明松开一些,苏小砚忽然道:〃我梦见我娘了。〃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苏小砚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对那个早就淹没在童年记忆深处的母亲毫无印象。朱昭明给他没有缺憾和不足的生活,朱昭明就是他一切的亲人。根本无需再渴望其他的温暖。
苏小砚低声道:〃我娘说,她想我和我哥哥了。〃
朱昭明痛彻心扉,强忍难过安慰他:〃你累了,身上又难受,才会梦到这些。〃
苏小砚微不可闻的叹息,呻吟。
朱昭明不断的亲吻他,苏小砚合着眼睛,有时候还会挣扎。
等到他终于安稳下来,朱昭明已经累的不能动了,很快就睡着了。朱昭明这两天三夜几乎没有睡过觉,感觉自己只不过躺了一会,就被崔楷题在门外叫醒。
天刚蒙蒙亮,崔楷题在外面道:〃太子,再耽搁要误了时辰了。〃
朱昭明先看了看苏小砚,还在睡着。他勉力穿上贴身衣服,走到卧室外连着的小书房去。侍从连忙侍候太子穿上大婚的礼服,层层叠叠,宽袍大袖,大气中不失飘逸,正是苏小砚最爱的行云流水样式的衣服。
朱昭明让人去叫苏小洵去自己房间,踏上马车,崔楷题挥鞭狂驾而去。
误上龙床五十六
这两天朱昭明不允许除太医外的任何人进来,太医来了也是悄无声息。苏小洵全然不知道弟弟病了。以为太子和往常一样,只是想他自己陪着苏小砚。忽然太子的贴身侍从让他今天不必上朝,吓的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苏小砚躺在床上,脸色仍旧苍白。苏小洵这两天还是第一次见他,过去握紧弟弟的手,觉得又凉又湿。苏小洵肝胆欲裂,坐在床边手不住的抖。
按太医吩咐做的饭菜和熬好的药很快送了上来。
苏小洵扶起弟弟,一勺一勺的喂他。
苏小砚挣扎,推哥哥的手:〃我不想吃。〃
苏小洵咬牙:〃吃!〃
苏小砚勉强吃了几勺,再也不肯张口。饭都不肯吃,药更是一口也不喝。
苏小洵取过那碗药,先自己含了一些在口里,吻住弟弟,一点点推送到他的口里,逼他咽下去。
苏小砚被灌进去一碗药,柔软的躺在被褥之间,像是没有骨头。苏小洵用被子把他包裹的严严实实,隔着被子轻轻拍他,像是母亲哄幼儿安枕。
沈轻侯本来就不打算参加太子的婚礼,他不是张扬的人。何况这次太子的婚礼布置的也十分简朴,不给国库与百姓增加一分独担。
他去找苏小洵,没有找到,径自去了苏小砚和太子的住处,才知道苏小砚病了。沈轻进了房间,并没有打扰他们。单薄的哥哥守着弱小的弟弟,让人只想保护他们兄弟两个不被欺负,就好像十三年前一样。
天逐渐亮了起来,苏小砚微微喘息,低声低喃:〃哥哥,我这里疼。〃
他用手捂着胸口,脸色有抹不正常的红。
苏小洵脸色渐渐变白,按着弟弟的胸口:〃这里么?〃
苏小砚痛苦的点了点头:〃好疼,好疼。〃
苏小洵给他按揉胸口,苏小砚忽然尖利的惨叫,像是受到巨大的折磨,在床上挣扎翻滚。太医就在卧室前面的小书房里,连忙赶过来。看了看苏小砚的舌眼,为他把脉。苏小砚不停的挣扎惨叫,太医已经了然,取了药箱里的银针在苏小砚的身上扎了下去。
苏小洵一身的冷汗水洗似的,他的手不住颤抖,勉强握成了拳:〃这是什么病?〃
太医歉然:〃苏大人,下官不便相告。〃
苏小洵整个人都在发抖:〃你不用告诉我,我认得。你只告诉我,这是不是第一次。〃
太医望向他:〃苏大人也有此疾,保养又不得当,现在比小苏公子要重的多了。〃
苏小洵自袖中掏出永远随身携带的玉瓶,颤抖着倒出一粒丹丸来喂给弟弟。
太医闻到这丸药的气息露出诧异的神色:〃苏大人可否给我一粒。〃
名医总是不能拒绝奇药的吸引,医术到了一定境界,希望更进一步的心比医术寻常的人还要强烈。
苏小洵握紧玉瓶:〃这是不是第一次?〃
老太医摇头:〃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小苏公子五岁时和太子吵架,生气跑了出去,发作倒在雪地里。之后得太子悉心照顾宠爱无双,又常常服用适当药材,这十多年再也没有发作过。〃
太子并未吩咐过他不能说出去,老太医并不亏心。
苏小洵将那玉瓶里的丹丸倒了一粒给太医,颓然坐倒在弟弟身边。沈轻侯已经听出这件事情大不寻常,太医才一出去,就过去问苏小洵:〃怎么回事?〃
苏小洵口唇颤抖,良久才道:〃这是母亲给的。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带着,原来小砚也没逃过。〃
误上龙床五十七
沈轻侯看他脸色实在白的凄惨,握住他的手:〃太医方才说,只要小砚被宠爱无双,辅以适当药材,这病就不会发作。何况过去也有十多年没事,你不要太害怕。〃
苏小洵甩掉他的手,抱紧苏小砚,贴着苏小砚的脸柔声道:〃小砚,小砚。〃苏小砚已经安稳下来了,一手捂着胸口,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他的哥哥一眼,叹息:〃我累,哥哥你别抱我这样紧。〃
苏小洵把他放在床上,苏小砚只是合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过一会竟像是睡着了。苏小洵轻轻叫了他几声,不见他答应,用被子小心的把他肩颈处都围好。让人送了两个暖炉来摆在床前。
室内的光线渐渐黯淡,沈轻侯转头看窗外。初升的朝阳已经被乌云蒙住,外面经淅淅沥沥的下了秋雨。看这天色,竟像是一会还有大风雨要来。
苏小洵离开弟弟,到窗边去看外面天色。沈轻侯自身后轻拥住他,苏小洵撑住窗沿。天地忽然变色,雷霆霹雳,仿佛混沌的世界自中间炸裂开来,暴雨倾盆而下。
苏小洵缓缓坐下,依在窗边,雨点混杂着冰雹砸在窗户上。室内温暖如春,外面已经是萧瑟不辨天地了。
通常这样的大雨,都只能维持一时半刻。今天竟下了半个时辰,仍然没有停歇的痕迹。稻麦斋是行宫偏僻的陋室,房前已经汹涌成河。
大风雨中一辆马车奔驰而来,正好停在屋前。崔楷题和平时照顾苏小砚的童子宫紫裳一起自车上跑了下来。只不过从屋外进到屋内,就已经被淋湿了大半的衣服。
他们两个跟沈轻侯见了礼,给苏小洵行礼时,苏小洵浑然未觉,站在窗边,竟然没有回头。宫紫裳急着去看苏小砚,跑到床前。苏小砚脸色雪白,连嘴唇上的颜色也都褪了下去。宫紫裳吓的整个人打了个冷战,情急忘形,伸手去摸苏小砚的脸。
崔楷题与太医熟悉,迳自去问他。过了片刻进来,对苏小洵道:〃苏大人,太子嘱我将小苏公子移到三思宫去。〃三思宫是皇子来行宫的住所,朱昭明因为要过两个月寻常百姓日子,没有住在那边。
苏小洵转过身来,笑了笑:〃怎么移,这病吹不得风,就在这里吧。暖炉摆着又不冷,我看也没什么事情。到那边无非屋子大些,难道人就好了不成。〃
沈轻侯见他竟然笑了,心中一阵恍惚。他一直觉得苏小洵与自己中间总有些隔阂在阻挡。如今虽然近在咫尺,感觉上是真的远在天涯了。
崔楷题向来最畏惧和苏小洵说话,太子的命令不可违,苏小洵若不肯自己也不能执意。苏小砚的旧疾发作他也是心惊的,拱手道:〃下官要回去禀告太子,先行告退了。〃转身奔出门外,马车在大雨之中离开。
宫紫裳伏在苏小砚的床边,握着苏小砚的被角哀哀哭泣。今天太子娶太子妃,整个京城都在议论等待。虽说在太子的执意下办简朴,帝后仍驾临太子府,朝廷三品以上官员有一半出席,气派恢弘。整个太子府中,唯有他是伤心的。跟着崔楷题来到行宫,没想到苏小砚住在这么简陋的房间里,还生着重病。
中午的药熬来,苏小洵把苏小砚扶起来,围他喝了下去。药有催人安枕的作用,很快苏小砚就睡了过去。苏小洵在他的床边看了一会,竟然转身走了。外面的雨已经小些了,风却更大,吹的他的衣服裹在身上,像是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