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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这胡宗南本是她的未婚夫,她若不逃婚,哪轮得到孔令俊这小妮子同胡宗南你侬我侬?孔令仪顿足,最可恨的还是那明清远,宁可去娶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也不肯要她,她孔令仪是比谁差了?为什么没有人要她?
执念如杂草,不禁意间就长满了整个苍茫的荒野。
正瞥见坠在地上的话筒,孔令仪收了线后又摇了一个电话:“喂。”
“孔大小姐,有何吩咐?”
隔了几里长的电话线,孔令仪也能听出电话那端正同她鞠躬哈腰。她懒洋洋地说:“替我查一个人,二十来岁的男的,他叫陈纪恩。”
电话那边干笑两声:“不知孔大小姐想查这陈纪恩做什么?”
“我要他做我男朋友!”孔令仪恨恨地挂断电话。
文慧捧上两杯龙井茶,玲珑哥窑冰裂瓷,茶色映着如冰如玉的茶盏更显青青,浅的颜色直逼入眼中。
明清远轻抿一口,就手搁下茶盏,扬眉问文慧:“你知道我妈去哪里了吗?”
“少爷,太太去哪里又岂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过问的呢?”文慧低眉顺眼答得恭谨,“少爷若是等得急,大可去太太常去的地方去找她。”
“算了,你下去吧。”明清远端起茶盏。
“是。”文慧悄无声息地退下。
顾夕颜不由娇嗔:“你也真是,一到家就这样问东问西,竟不许她有正常的社交吗?”
“谁在背后说我?”明太太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月白缎子旗袍后面浩浩荡荡地跟了一票人。
明清远笑着起身迎上:“妈,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您存心让我吃一回闭门羹。”
“我这不是从仁济医
院赶回来了吗?”明太太絮絮叨叨,“那些看护全是光拿钱不做事的吸血虫,最近天气冷,医生说……”
明法远干咳两声,拉了她的手左右摇晃:“妈,先别说这些,我们……”
“那说什么?说你?”明太太瞪他一眼,“从小就调皮捣蛋,长大也不老实,老区都和我说过了,枪伤好了没?脑伤好了没?若不是实在不能离开上海,我一定一早去西安去南京了。”
顾夕颜也从另一边拉住她的手:“伯母,清远他知道轻重。”
“他知道轻重?苏小姐,别帮他说话,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虽这样说,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
“伯母,我姓顾。”她低眉,“顾夕颜。”
明太太嘴角的笑容顿时凝固。
“妈,过去的事我已不在心上,你看我现在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了吗?”明清远微笑。
——当真不在心上了么,午夜梦回的时候他轻声问自己,月上枝头,皎皎一轮,像是挂在树梢上一滴巨大的泪。
荒芜的大陆上,每一寸每一寸都是血,他父亲的血,他大哥的血,所过之处,烈火燎原。
——对父兄的爱愈深,对她的恨,就愈深。
只一句话,明太太立即知晓了明清远的意思——他在假扮他大哥!父债女偿,他要报复!
明清远拉了明太太的手按到顾夕颜的手上,笑吟吟的:“先前的一切都是因为政治立场歧异,现在国共是统一战线,妈,您也释然些。”
“释然?”明太太很快入戏,朝顾夕颜冷笑一声,“我搬出去,这个家由你们闹腾!”
上海佘山天主教堂。
天气晴好,有阳光透过巨大的彩色玻璃窗,如光柱一样地倾泄下来,一束一束地泄落,瑰丽而神圣,仿佛是来自天堂的救赎路途,可以超脱人间所有的悲欢离合和阴晴圆缺而去。
休息室里,顾夕颜静静地坐在梳妆镜前,细长的眉,漆黑的目,眉目皆可入画。在白色婚纱的衬托下,宛若水莲的贞静面容愈显宁静柔和。
“顾小姐,你的头发可真好看,又黑又长。”上海市秘书长俞鸿钧的太太过来巴结,见她没有母亲,便主动为她梳发,“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多谢俞太太。”顾夕颜礼节性地笑笑。
又有文慧替她化妆,都是法国运来的化妆品,美宝莲的睫毛膏刷上去,使睫毛看上去更黑更浓密。兰蔻的香水香气幽幽,柔情似水,令人闻之即醉。
正在摆弄头纱的时候,有人推门,明清远一身黑色西装娘娘
地走来,只差没捏个兰花指。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俞太太忍不住笑道:“明少帅未免太过心急,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俞太太你可真会说笑。”明清远凝神地打量着顾夕颜的神色,轻轻地问,“紧张吗?”
极轻极温柔的话语,似黄昏时偶然瞥见天际最后一抹霞光,似飘雨的夜中看到远处小屋一点橘黄。如何的满心愤懑与疲惫都可以放心卸下,拥住他,满心欢喜,展颜一笑。
俞太太会心一笑,拉了文慧轻轻地退出去。
顾夕颜刚想回答不会,却听他说:“我有点紧张。”
她微怔,凝视着他:“紧张?”
“是啊,太过欢喜,好像是一场梦,我怕什么时候会忽然醒过来……”平素明清远总是微微笑着,胸口自有百万兵甲,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由他掌控。但是此刻的他却显得患得患失,满脸的脆弱与不安,“夕颜,所以不管我母亲如何不愿意我也要娶你。我……我怕失去你。”
惊动。
突然地惊动。就像是空谷深潭忽地掠过一丝波澜,虽然接着便是千载孤寂,然而却剩下了美好的回忆。就如同在一瞬间绚烂了所有光和热的烟花,稍纵即逝,却华丽得让人忘却言语。
然后,寂静无声。
戴着雪白蕾丝的套的手搭上他的:“就算是个梦,我也会和你一起做下去。”
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终有一日,沧海将化为桑田,山脉将沉没于海底,海中的水绝尽,江河消散干涸,一切都会消失不见,地球也终将消亡……
但也许有一种力量能够超脱天地,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穿过漫漫长夜,仍是皎洁的一白明月光。
印度诗人泰戈尔说,年轻的恋人像山一样坚定。这也许就是渺小如蝼蚁的凡人在山河万千中所能获得的慰藉所在。
婚书的边缘描着两株红梅,上面用楷书工工整整地写着: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此证。
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已经奏响,一群整齐的十来岁的孩童组成的唱诗班手捧蜡烛高唱着圣歌。
点点烛光,如同夜空中无数的星星,摇曳着温暖的光芒。
参加婚礼的来宾并不多,不过是明清远在黄埔军校的同学与不得不请的政要,稀稀落落地坐在教堂里的长凳上。
素白婚纱长长的裙摆在暗红色的地毯上缓缓滑过,牵着裙角的两个小花童
的头上都戴着花冠,甜美的笑容犹如背生羽翅的安琪儿。
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灿烂地照耀进来,在神圣的光芒中,她走过一排排的宾客,手捧白玫瑰一步一步地向明清远走来。
还有一公尺之遥的时候,明清远骤然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灼烫如火的手指握得这如此之紧,甚至握痛了她。
她睁大了眼睛看他,手指冰凉颤抖,他倒是笑,带着她看不懂的邪魅与偏执。
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结,她不敢置信,再一细看,却又是满满的怜惜与激动。
她的心口重重地跳了一下——当真是看花了眼。
《婚礼进行曲》悠扬而宏亮地奏鸣着,明清远和顾夕颜并肩站在神甫前面,男才女貌,所有的宾客都忍不住赞叹:“好一双璧人。”
神甫把手按在《圣经》上:“明清远先生,请问您愿意娶顾夕颜小姐为您的妻子,照顾她,爱护她,支持她,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都相爱相敬,不离不弃,以至奉召归主吗?”
冬日的暖阳出奇的明媚,教堂的天花板描绘着《圣经》里的故事,伊甸园的毒蛇,诺亚的方舟。
“我愿意。”
神甫又问顾夕颜:“顾夕颜小姐,请问您愿意嫁给明清远先生为您的丈夫,照顾他,爱护他,支持他,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都相爱相敬,不离不弃,以至奉召归主吗?”
烛光温暖地摇曳,《婚礼进行曲》缠绵婉转,浓浓的甜蜜在空气中化都化不开。
“我愿意。”
从此之后,她的姓氏之前就要加上他的姓了。
交换过戒指之后,壮丽雄伟的教堂天穹下,在宾客们祝福的目光中,明清远微微低下头,触上她的唇,狠狠辗转,一直到她的唇也变得灼热无比。
在宾客们热烈的欢呼声中,明顾夕颜将白玫瑰花束向后抛去。
掌声哗然,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热烈奔放。
新房里,西洋式的大床上的被褥都是簇新的,旁边摆了一架西洋式的大玻璃镜子梳妆台。梳妆台上又搁着一只玻璃花瓶,里面插了一把才开的腊梅,香冷入瑶席。
宾客们在新房说了几句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之类的客套话就离开了,倒也是——明清远的级别太高,谁敢闹他的洞房?
暗黄的灯光下,明顾夕颜凝视着这个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他的剑眉星目之中皆漾着笑意深深,她看着,不由得心中一阵恍惚。
明清远取出一瓶法国干红,拔出塞子扔在一边,拿了两个高脚玻璃杯倒了浅
浅的一层。他浅啜一口,望向她,脸上的笑意更深,目光直要望到她心里去一般。
“你……”明顾夕颜有些不知所措。
他将高脚杯端在离她唇仅两寸的地方,凑到她耳边吃吃笑道:“这回……你总得喝了吧?”
明顾夕颜的脸上蓦地飞来两片彤云。
他坐下来,用微醺的眼神看她,给她一个甜醉的微笑:“我们是不是该开始了?”
是,她等着这一刻,如一朵花,只为他尽情绽放。
心里微微一动,有灼热的唇落到她的耳坠上脸颊上,她感觉到他的手开始游走,他开始解她的衣。
惶然什么?她现在是他的妻。
明清远的鼻息开始粗重,翻身覆在她的身上。
衣衫尽落的瞬间,她还是感到无限羞耻,于是她闭了眼,浓密的睫毛不停颤抖。
“看着我!”他低声命令她。
她睁开双眼,看到眼前这张五官深邃而精致的脸,他又俯身下来,用吻霸道地撬开她的唇舌,层层深入,抵死缠绵,滑腻的舌在她口中缠绕和探索,带着红酒酣畅的甜味与醺然的醉意。
“我……害怕。”她一叫,身体像乍暖还寒一样被冻得僵住,无法柔软,更无从打开。
他心下冷笑,早领教过共Chan党的手段,男的不惜牺牲名誉,女的不惜牺牲贞操,她还在这里装什么冰清玉洁的圣女?
想到这里,明清远的唇角勾起一抹阴柔邪魅的浅笑,灼热的吻蜿蜒缠绵,一路向下,在雪白的肌肤上灼出一个个红的印。日出云开,春阳煦暖,刹那之间,万丈原野上的冰雪消融,唯见春水蜿蜒,滔滔不绝。
他浓眉一轩,挺身进入她的体内。她因为他的突然袭击而痛得厉害,指甲死死地掐进他的背里去。
痛?
身下的身色床单上竟是点点殷红,灼灼,直泼到眼里去。明清远突然感到有些困惑了,她竟是第一次?
明顾夕颜仰起头吻他眉中的那颗小痣,呵气如兰:“清远,轻一点好吗?”
这个该死的傻丫头,温热的气息勾得他身体里似乎有了一种奇特的热力,在各处游走的热量从全身汇聚,朝小腹游走,然后再往下,汇集成像要喷发的火山。
明清远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平日里清澈的眸子变作瑰丽的色彩,目光流转间璨然溢彩,勾魂摄魄。
然后,他俯□,吞噬了她,揉碎了她。
明清远的攻击点燃了明顾夕颜的激情,好像夜雨行舟,船至黄浦江心的时候突然风雨大作,狂风狭着暴雨掠过江面,雷声轰响,波浪在愤
怒的飞沫中呼叫,鞭子一样的雨点抽打着乌篷船,一层层的波浪涌来,樯倾楫摧,船身在浊浪不停地颠簸着,她卧在船中,只觉得一阵强烈的昏眩。
突然之间,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乌篷船在江中静静地向前驶去,一轮皓月倒映在水面,如一块玉璧静静地沉在水底,满天满地都是诗意……
这或许是地狱里的欲望,或许是天堂里的欢乐。
新房里只余下如醉的低喃和断断续续的呻Yin,身体扭曲成花朵的形状。
夜渐深,渐冷,月光愈发地亮,亮得如同一个人的眼睛,也许是月里的嫦娥,她抚着玉兔的皮毛,在极远极远的天幕上注视着芸芸众生,然后,冷冷地笑看人间的爱恨情仇。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孔二小姐一生唯一一次穿女装就是和胡宗南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