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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过一会儿,她就忍不住去窗口看看明清远的那辆宾士车有没有回来,后来就干脆把椅子拖到窗边往外望着。
温庭筠不是写了首《望江南》,说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吗?
天下人何限?慊慊独为汝!
这回倒成了词中的思妇。
从医院回明公馆的时候,管家老李就已经和她说清楚了程雪的事,怕她不信,还拿了□开除程雪党籍的文件给她看。
原来他当真是卖国贼,死在日本人手里也算报应,只是累了明清远受她误会。
——明清远也真是,就不知道同她解释吗?
不知望了多久,终于看到明清远的宾士车急驰而来,银色的车身亮似一道闪电。
明顾夕颜不顾吴妈的阻拦就匆匆去迎,旋转楼梯下了一半,这才想起自己有孕在身,冯医生还专门叮嘱千万不能剧烈运动……她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看上面的楼梯,又望着下面的七八级楼梯,应该……不要紧吧?
明清远一进屋子,便看到明顾夕颜站在楼梯上发呆。
——这个傻丫头是在考虑该上楼还是该下楼吗?
若是从前,明清远一定是只觉好笑,如今却是心口刺痛,以前他回家的时候,她总是欢快的从楼梯上跑下来,又有几次,还偷偷躲在门后想吓他一跳……
明顾夕颜扶着楼梯的扶手,只是望着他,这才几个小时不见,却像隔了几年没见一样,无怪古人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明清远向她走过来,她下了两级楼梯后低了头,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生怕他看到她红如醉酒的脸颊。
脚步渐渐就到了眼皮底下,黑色皮鞋,笔挺西裤。她的目光再往上移,便是服贴的西装,再往上移,便是含笑薄唇,星目剑眉。
可偏偏,视线越过他,后面就是媚眼妖精——莫非之前他并不是有什么要事要办,而是一直和媚眼妖精在一起?
婚礼被扰了,媚眼妖精却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倒像是在等一场好戏,她坐到沙发上点了一根烟,白烟袅袅的,那是妖娆的雾气,本来就凝着江南水乡濛濛烟雨的眼眸在雾气中愈发美丽的惊心动魄。
“有什么事吗?”明清远勾起唇角,无尽的魅色随着温柔的笑意铺天盖地般袭来——他倒要看看,谁比他会作戏?
“前些时
候,我真是对不起你……”明顾夕颜低眉,拉过他的手怯怯地说。
怎么?她居然要向他坦白她的背叛?
明清远浓眉微蹙:“对不起我?”
“是啊,都是我不好,是我一直误会你,一直怨恨你……我真的没想到程雪他们会和日本人勾结,还以为是你故意要害他……”明顾夕颜见他一直没有回应,不免也慌了,“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我?”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竟带几分嗔怪撒娇的口气——哼,这个女人究竟有多高超的演技?
她是他的女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这一点永远也否认不了。可是……她为什么念着别人?可笑的是,她还问他怪不怪她?她所做的对不起他的事还少吗?大哥才被送去美利坚,也不知还能再撑多久,而她腹中还有一个孽种!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误解了。”明清远状似无所谓的笑了笑。
“果然是大人有大量啊!”明顾夕颜拉着他的手贴到自己的小腹上,半天才红着脸轻轻地说,“宝宝很想你,我也很想。”
媚眼妖精掸了掸烟灰——好戏这才开始呢!
不提也罢,这一提,明清远再压抑不住被她欺骗的气愤,一把把她掼到楼梯上:“什么宝宝?你以为在外面做了什么丑事我不知道吗?”
根本来不及反应,明顾夕颜就从五六级高的楼梯上摔下来,她只是下意识的去护住小腹,三分疑惑,七分惊恐:“清远,你……你这是怎么了?”
媚眼妖精也被惊得霍然站起:“少帅!”
“那个程雪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着他和他的孽种对我曲意逢迎?”他歪着头,俊美的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似乎在认真询问这个问题,又似乎只是在调侃。
这样的天真,实在太为冷酷。
她顾不得脚踝传来的剧痛:“清远,这是你的孩子,我和程雪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你以为你是谁?别自作多情的以为我爱你——你不是一直很得意吗?你不是一直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吗?我告诉你,你这颗棋子落错了!”他冷冷地一声笑,用尽心力去说刺痛她的话,可是胸口那里偏偏不听使唤,兀自随着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痛的厉害,“我已经把我大哥送出国了,你永远也见不到他,而且你想要什么,我就毁掉什么。姓顾的,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不会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说小虐怡情啊,所以我就继续虐下去~~~~
咳咳,老大是虐身,老二是虐心,至于小顾,身心都虐,O(∩_∩)O哈哈~~~
PS:里面地名都是真的,新泽西州新布伦瑞克的施贵宝实验室那个时候研究特效抗生素其实就是青霉素,XDDDDD~~~~
☆、第二十五章 芳根中断香心死
冯医生小心翼翼地掩了卧室的门,才欲下楼,忽然有一股巨大无比的压力压向心头,动一动也是艰难无比。
媚眼妖精不知什么时候守在楼梯上,倚在扶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冯医生只是茫然地想,天下竟有这般美的女人,无怪少帅要纳她当姨太太。
“情况怎么样了?”媚眼妖精漫不经心地伸手撩了撩刘海,羊脂玉细细打磨般的手上戴着一粒钻戒。真是奇了,黄豆粒大的南非真钻竟不及她的纤纤玉指来的光彩夺目。
呆立半晌,冯医生才回过神来:“什么?”
“孩子怎么样了?”
“真是万幸,孩子……”毕竟是姨太太,同她说可要紧?
见冯医生犹豫,媚眼妖精已猜到大半,盈盈春水般曼妙的眼波一转,低声同冯医生道:“少帅若问起孩子,你就按我说的,告诉他孩子没了。”
冯医生苦笑道:“花夫人,少帅以后若是知道我说谎,还不得把我给杀了?”
“那你信不信我对少帅吹些枕边风,到时候死的就不只你一个人呢?”媚眼妖精呵气如兰,“就算我不同他吹枕边风,你现在下去告诉他孩子没事,少帅正生着气,十有Ba九要你把孩子拿掉,你能不照做吗?等哪天他不气了,发现你断了明家的血脉,你说……少帅会怎么对你呢?”
冯医生顿时噤若寒蝉。
“去吧。”媚眼妖精笑吟吟地放行。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见多了豪门世家里姨太太巴不得正房太太出事,巴不得正房太太无所出,可这媚眼妖精倒似事事替正房太太着想一般,冯医生实在是难以理解。
“我?”媚眼妖精自嘲地一笑,“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冯医生满心疑虑地下了楼,诊断明夫人有孕到现在这才几个小时?就被明清远火急火燎地摇了电话唤到明公馆。本还以为是明少帅不放心明夫人,要请家庭医生,谁知竟是明夫人从楼梯上摔下来,还是明少帅亲手推的——夫妻之间什么事情不好商量,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明清远正一脸阴沉的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此时光线不甚明亮,冯医生只能看到他一半的脸,而另一半,则在黑暗之中。这就好像希腊面具一样具有双重意味——光和影,希冀和绝望,以及欢乐和哀伤。
“少帅?”
“情况怎么样?”明清远低着头整理袖口,冷冰冰的声音直要把人冻住。
“孩子……”冯医生有些踌躇,该不该对他说真话?
“谁问你孩子有没有事了?我问的是大人。”明清远不耐烦地打断冯医生
的话,抬起头冷冷地睨他,一双眸子在黑暗中愈发的清亮。
“夫人并无大碍,只不过左脚脚踝扭伤,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冯医生见明清远依旧冷着一张脸,实在不敢贸然把话题扯到孩子身上,只小心翼翼的讲了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
许久之后,明清远才嗯了一声,这样轻的声音如夜露坠地,迅速地溶进茫茫夜色中,没了声息。
立即有佣人送他出门,临出门时,终还是记得媚眼妖精的话,又不敢明说,心道等她小腹隆起时明清远就没什么话说了吧?冯医生回过头来叮嘱道:“少帅,夫人需要调理,至少也得再过一两个月……”
明清远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冯医生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一提,他的眼眸又不由地黯下去,手紧紧攥着沙发布——碰她?冯医生说她怀孕六周,可往前推算,除了从城隍庙归来的那一夜,他又何曾碰过她?现在回想起来,那天晚上她任凭身上青紫也对他柔弱顺从,是对他心中有愧?还是为了要让他坐实这个挂名的父亲?
哼,这样看来,她还真是伟大,牺牲婚姻,牺牲身体,只是为什么她不能贯彻始终?
这样的失败,明清远已经没有办法再想下去了,伸手去摸雪茄,却是一手的空——他在这里究竟已经坐了多久?吸了又掐,掐了又点,一盒新开的雪茄都已经见了底。
“喏。”媚眼妖精递了一根烟给他。
“谢谢。”明清远接过了它,用洋火点了。白的烟袅袅绕绕,如梦一般……从结婚到现在,不过五个月罢了,从他认识她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多一点罢了,又何必希冀她死心塌地的爱他?
媚眼妖精却是笑:“两个人是情,三个人是孽。”
明清远吐出一口气,迷迷蒙蒙的烟雾被吹得四散开来,隐隐约约想起他们在西安的时候,他夜夜难眠,去露台吸烟。更深露重,她为他披衣时笑吟吟的一句:“别抽这么多烟,对肺不好。”
“我去看看她。”明清远将烟掐灭。
这才几步路?却同无限的远,每一步,都如踏在刀刃。
终于还是到了,明清远推开门,停在门口仔细地看着她,明顾夕颜搭了一条羊绒毛毯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只能看到一条雪臂露在外面,漆黑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床上铺开一片。
他当然记得那把青丝收束在手中的触感,微微的痒,那时他还笑着说,这般的长,怎么打理?无怪人们常说三千青丝惹了三千烦恼。
三千青丝当真惹了三千烦恼。
他真的很想走过去问她,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
么?这半年的夫妻关系,又究竟算是什么?
满目都是怅然的颜色,明清远终于转身离去。
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过后,外面再没了动静,他……还是走了吗?
明顾夕颜只得苦笑,不知不觉,枕头已经湿了大半——原来这次她还是高估了他对她的感情。真是天真,他还哪里是个人?分明是一把没有感情的利刃,一瓶见血封喉的剧毒。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本来她还感激他在西安做的一切,可是现在细细一想,西安事变的一切过错都由张学良和杨虎城承担,中Gong中央人人都当他是大恩人,换作是她,她也愿意。
又有什么爱?他对她的宠溺无非是明知来日要在她心头刺一刀而先一步施舍给她的镇痛药。
今天早上还说带她去见他大哥,可是转身就把他大哥送出国;冯医生同她说他有要事得办,可是他居然和媚眼妖精在一起——他就那么确信自己被他的虚情假意蒙了双眼?很多时候,她真的怕去深究他的目的所在。
疲乏至极,又哭了许久,便渐渐沉睡,便是梦中他也不愿放过她,霸道地占据了她全部的思想。
梦中,他把她掼到楼梯上,恶狠狠地道:“我已经把我大哥送出国了,你永远也见不到他,而且你想要什么,我就毁掉什么。姓顾的,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不会放过你!”
这是诅咒吗?
明顾夕颜忽然觉得这半年是二十多年来自己活得最辛苦的岁月,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可是泪水还是簌簌落下,浸透了岁月风尘中升起的无尽月色。
“别哭。”有人无比怜爱地帮她拭尽泪水。
她睁开一双泪眼,坐在床边的面容这样的熟悉,根本就无从回避:“你还来做什么?”
明清远哑着嗓子,眼底有一抹不可琢磨的恍惚:“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多好听的话,让人想到遥不可及的幸福,想到白头偕老时共阅一卷书,想到他们的孩子长大后……
孩子,呵,不就是他亲手把自己推下楼梯,这个孩子差点就没了吗?
真是可惜,如此深情款款,这些话却都是假的。
“你的戏还打算演到什么时候?”张口,明顾夕颜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声音和他一样,都已哽咽沙哑。
看着她微微颤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