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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父母的记忆,已经很淡了。
记得我十岁那年的七月,也许是因为战火纷飞,天气格外的热。
那时候正是民国二十六年,父亲奉命来守上海,还没有打仗的时候,父亲带母亲和我到外滩去看戏,是大明星胡蝶的戏,《永远的微笑》。
□女和马车夫相爱,终还是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相守。
看到胡蝶饰演的虞玉华死在爱人怀中的时候,父亲突然握住母亲的手:“我们比他们幸福多了。”
“是啊。”母亲同父亲相视一笑。
可是没过多久,父亲就死了,死在淞沪会战的战场上。
消息是仲玉带来的,母亲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她就笑了:“明少帅,慕容以后还要劳你多多照拂。”
这边仲玉才点一点头,母亲那里便是一声枪响,她仍笑着,可胸口却似开了朵红莲。
临死之前,母亲同仲玉说:“明少帅,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生死相随吧,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只是我就这么变成了孤儿。
山河破碎,时局动荡,不知有多少人骨肉离散,家破人亡,不知有多少生命如同草上的露水,朝不保夕。
我知道这不单是我一个人的故事,更是整整一代人的故事。
离乱人不如太平犬,不分贫富,无论贵贱。
所幸在之后的岁月里,我便一直由仲玉遣人照顾,他对我一直都很好。
我在重庆读书的时候,正是仲玉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候。
日本鬼子见房就烧,见人就杀,一路长驱直入。仲玉是带兵
的将军,打尽了险仗恶仗,很多次来后方看我的时候,他身上都带着伤,可是他从来都是只字不提战场上的事,若不是日军时时来轰炸重庆,后来又入缅,想来……我是不会知晓战争的可怕吧。
日也盼,夜也盼,终于长大了。
十五岁那年,我随远征军入缅,终于见到了朝思夜想的仲玉,为了救我,他孤身犯险。
见到他的那一瞬间,仿佛是悄悄一线月光照到我的脸上,亮得我差点惊喜地叫出来——大哥哥,你来了。
03
从十岁,到十五岁,整整五年我都一直以为,他是爱我的。
但不是。
仲玉遭受日军枪击,受伤之后,他流了太多的血。
我守了三天三夜,仲玉终于睁开了迷离的双眼,他抓过我的手问道:“夕颜,是你吗?是你吗?”
谁是夕颜?我的心一紧。
“是你。”他的眸子突然黯下去,放开了我的手,“抱歉,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让他如此心心念念?
我心中一冷。
夕颜,夕颜,这个名字成了我心头的一道伤。
拂之不去。
终于,还是见到了她。
夕颜,是他的大嫂,明顾夕颜。
她确实是极美的,只要有她在坐,便觉清风习习,暗香浮动。
我并不知道仲玉与她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故事,他们俩个也似约好了一般并不怎么对话,但是看着他们的目光,就已经可以知道他们曾经深爱。
往事历历在目,我睁开眼睛。
“慕容,你还没睡?”许是弄出了什么动静,扰到了仲玉,他索性坐了起来,同我说道,“明天我就要去金门岛了……其实我也睡不着。”
我打开床头灯静静地看他,眉是这样的,眼是这样的……这么多年了,已经如此习惯了他的样子,他的味道。
南京一别,再见仲玉,已是民国三十八年十月初的事了。
南京失守后,仲玉且战且退,上海、浙南、福建……一路与共军周旋,可到最后,仲玉也只能带着无尽的遗憾退至台湾。
看着这样沮丧的他,其实,我想同他说,只要他在,一切就好。
侧过头来,旁边的仲玉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你别担心,这次去金门岛,我不会有事的。”
我点一点头,望住他,一如当年初遇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首歌,你可一定要听听,这可是写给你的歌。”俞大维轻轻拊掌,立即有二十多名年轻的国军官兵站成三排。
明清远挑一挑眉表示不理解:“写给我的歌?”
“仲玉,自八二三炮战之后,你出使越南八年,这几年又在美国养病,当然不知道岛内发生了哪些事了。”俞大维笑道,“你驻守金门的事迹被改成电视剧了,华视主播,三台联播,叫《风雨生信心》,主题曲也叫《风雨生信心》,骆明道作曲,萧孋珠主唱。”
说罢一挥手,那二十多位年轻的国军官兵们齐齐唱道:
不怕风和雨,
不怕浪如山,
同舟共济,
冲破黑暗,
信心要坚强!
你把舵,
我摇桨,
万众一心有力量,
乘风破浪,
看雨过天晴,
光明在望!
一战古宁头,
再战大二胆,
同仇敌忾,
消灭匪党,
光辉的八二三!
在前方,
在后方,
反攻复国齐欢唱,
胜利在望,
看春回大地,
还我河山!
☆、第一章 刘郎已恨蓬山远(上)
电话又响了。
这个时候,是西元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的早上八点,蒋介石提起话筒,和前面的几通电话一样,那边传来的依旧是空军司令周至柔的声音:“委座,战机已全部待命,随时可以出发。”
蒋介石略略沉默,回答道:“再等等。”
从早上六点就摇电话过来,问了几回都是这样的回答,本来预定在这天轰炸天An门的,谁晓得蒋介石居然在这个关头犹豫?
周至柔急道:“委座,时间不多了,再不下命令就来不及了。”
蒋介石只是道:“再等等。”
等?怎么等?等到什么时候?
周至柔道:“委座,再不下命令就真的来不及了!再不起飞,我们就不能按时到达了!”
听到此言,蒋介石只是无可奈何的一声叹:“任务取消。”
周至柔大惑不解:“委座,请再考虑考虑,我们准备得很充分,保证完成任务。”
蒋介石提高了声音:“任务取消!”
周至柔还想再问,这边蒋介石已经放下了电话话筒。
自古以来都是成王败寇,多么残忍,却又多么无奈。
用空袭破坏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炸死那些心腹大患,故能解他的忧虑,但天An门广场与故宫相连,如果把故宫炸了,把北平的那些古建筑炸了,他蒋介石不就成了火烧圆明园的英法联军了?将来……将来他还有什么颜面可以还乡?
蒋介石坐在沙发上打开收音机,仔细地听着广播上播报中华人民共和国这一新政权的事情,此刻的他,再不似一代乱世枭雄,他只是一个憔悴的老人。
下午两点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开国大典正式开始,毛泽东登上天An门城楼,以一口浓重的湖南腔庄严宣布道:“同胞们,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在今天成立了!”
听到他这般说,蒋介石只是浅的一声叹。
同样在这个时候专心致志地听着广播的还有在福建前线的三野第十兵团的官兵们。
这第十兵团的司令便是从前华野一纵的司令叶飞,因为土改将大量的土地分给农民,投军的农民越来越多,所以叶飞手下的兵也越来越多,官越做越大。
听到主席在广播里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第十兵团的官兵们都笑着,跳着,两眼放光,兴奋得心里暖乎乎的。
自渡江战役胜利后,人民解放军连克要地,所向披靡,迅速夺取了闽北、闽南各城,就连从前各路解放军最害怕遇见的明清远新建的第十二兵团也被解放军驱赶着退至广东的
潮汕一带,被迫从汕头悉数登船渡海,撤往台湾。
叶飞当即决定大挟胜势,一鼓作气解放了台湾岛。
金门岛是台湾岛的门户,要解放台湾,必须先打下金门,解放了厦门之后,叶飞在当地征集了大量民船。是年十月二十四日晚间九点,两万多解放军分乘各型船只二百余艘,分别在莲河、澳头、大嶝发航,并于次日凌晨一点半分别在金门岛的龙口、古宁头、湖尾乡突破登陆。
接到解放军登陆成功的报告,叶飞以为胜利在望,洋洋自得,想不到真正的考验却是在此时。
金门岛上的国军官兵们巧妙地借助潮汐和空中力量打击登陆的解放军,解放军奋战两天两夜,换来的却是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回来的事实。
金门岛终于沉寂了,五华里宽的海面已变作赤色,这都是解放军的血。
一大早,海滩上就站满了人,黑鸦鸦的一片,上万名官兵都静静地望着同厦门最短距离只有两千三百一十公尺的金门岛。
这样窄的一湾海峡,却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叶飞泪流满面,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想冲向大海,想冲到金门岛,好几名战士拼命地拉住他,叶飞只是哭喊着:“兄弟们啊,你们都是一路跟着我过来的啊,怎么就这么走了?这样我怎么向你们的妻儿交待啊……”
他这个司令员一哭,海滩上的其他官兵们也都放声大哭了起来,上万条汉子惨痛地的嚎叫着,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此时,没有一个人不在痛哭流涕……
对岸的金门岛,那样小小的一座岛,却咽吞下了两万多名解放军,四个加强团的兵力……叶飞拔出手枪大吼道:“他妈的,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把金门岛守的滴水不漏?”
旁边的一名侦察兵怯怯道:“是……国民革命军陆军上将,明清远。”
“什么?狐狸?他不是去台湾了吗?”叶飞惊得手中的枪也落了地。
古宁头一役,是三大战役之后唯一一次歼灭性的胜仗,是名副其实的大捷,更是成功地阻挠了共军意欲攻占台湾的势头。
东南军政长官陈诚喜而谓之:“是共军渡江以来碰到的第一个大钉子!”
桂系的李宗仁向来因为蒋介石的关系与明清远不和,但是却特以此捷致电土木系的老长官陈诚申贺:“金门守军奋勇应战,予以重刽,捷报传来,人心振奋,吾兄董督有方,将士用命,至足佩慰。希即传令嘉奖,查明有功将士,呈报国防部,分别奖赏,并盼再接再厉,晋建殊勋,无任企望,李宗仁。”
这一役的影响之大,乃至于明清远
逝世多载后的西元一九七九年,粟裕视察南京军区、福州军区时与三野的老将领们座谈时提及老对手明清远,不无惋惜地说:“悍将谋才,古宁头之恨难消啊!”
金门岛位于福建省东南海上,扼厦门咽喉,屏障闽、粤地区。明末的郑成功就是以金门岛做为反清基地及攻台跳板的。
自从渡过长江后,解放军横扫苏浙闽诸省,所向披靡,无坚不摧,谁料想一个仅一百二十平方公里的小岛,竟使九千多名骁勇善战的解放军血染沙场?
三野上下都恨不得去金门岛狂扁明清远一顿,但鉴于古宁头战役失败的惨痛教训,叶飞将目光转向地小兵少的大胆和二胆这两座岛上。
大胆、二胆两岛分别于东西并列于金门岛与青屿、浯屿之间,是金门岛西侧之屏卫,拿下它们,便可牵制金门岛上的国军驻兵,作为攻打金门的前哨战。
叶飞忙在厦门集结大小木船百余艘,吩咐手下官兵道:“要保证放响进攻金、台的第一炮,坚决打下大、二胆!”
这回叶飞可不敢大意了,先是趁着夜黑风高、浪大潮涌用二十多门火炮集中火力向大胆岛和二胆岛猛烈轰击五十分钟,接着才派遣解放军乘机帆船于厦门大学附近发航,驶往大胆、二胆两岛。
但是这一次,仍是惨败,仍是全军覆没。
又是明清远,南麻战役、曹县战役乃至今日的古宁头战役、大二胆战役,哪一场仗明清远不是以少胜多?哪一次不是在绝对的劣势下把他们打得丢盔弃甲?
叶飞恨不得握住拳头去砸墙——明清远,这个狐狸当真是不可战胜的吗?
不过总结会议还是要开的,司令部的各位参谋一致认为,此役除了指挥失误,过分轻敌之外,解放军官兵们还缺乏越海登陆的基本知识,难以适应热带气候,无法进行丛林作战。
可是这又能如何?
叶飞恨得是咬牙切齿——实战是最好的教科书,明清远是在缅北的热带雨林中真刀真枪地拼出来的,打丛林战,解放军里谁能敌得过他?再加上明清远是南方人,打水战、打岛屿自然比什么都在行。
参谋望着愁眉不展的叶飞,小声提醒道:“司令,我们这边有一个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中途岛海战,缅北的热带雨林,他都经历过。”
渡江战役胜利之后,中央人民政府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的林副主席见明清遐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