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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不妨带着十三过来泡泡温泉。’”
“我知道了,”四爷心下更觉熨帖,他点了点头,又问道,“只是你们主子怎么跑到温泉庄子上了?什么时候去的?”
何玉柱谦卑地回道:“回四贝勒,去年冬天来得晚,如今天气还太冷,福晋怀着孩子受不住,况且如今主子好容易得了空,也想着松散几日,主子就跟宜妃娘娘请示过,今儿个上午动身去的小汤山。”
四爷一听九爷跟宜妃请示过了,多少放下心来,“你回去吧,告诉你家主子后日我必过去……苏培盛,送何总管出去。”
晚上回到四贝勒府,四爷去福晋房里陪着福晋一同用了晚膳,漱了口上茶之后才开口说道:“九弟和九弟妹今日去了小汤山。”
四福晋那拉氏想了一想,揣测着爷们的心意,试探着问道:“爷是担心九弟会短了志向?”
四爷摇了摇头,“九弟不是这样的人。虽说前几日皇阿玛话说的狠了些,但皇阿玛对待九弟一贯如此,如今不过是彻底厌弃了,九弟该早就想明白了,只要他非要做生意,早晚有这一天。再说九弟本做事惯来随心,不是经不起挫折的软弱之人。”
四福晋那拉氏刚刚也只是试探,她跟九弟妹聊过几次,只看九弟妹的作态就知道她并不觉得九弟做买卖辱没了皇子的身份,既然九弟妹不抱怨,九弟按理说不该有什么不开心才对,于是那拉氏问道:“那九弟为什么不在京里呆着,去了小汤山?如今天寒地冻的,来回坐马车也是容易受寒的。”
四爷捻动着手腕上的黄油格沉香木的佛珠,说道:“这正是爷此刻想的。九弟让何玉柱给爷传了话,说是他舍不得福晋怕冷,特意到小汤山泡温泉,还让爷后日带着十三去他那里松散松散。”
那拉氏微微皱眉,她顶不愿意麻烦到其他人,“我们自家在小汤山也有庄子,为何要去九弟庄子上泡汤?虽说我觉着不像,但能不能是九弟还是不甘心受冷落,想让爷给他说说项?”
“诶,”四爷立刻板了脸,“福晋可小看了九弟,九弟不是这样的人。他脑子极精,若是想要博得皇阿玛的宠爱也不用等到今日,九弟本就不是个恋权的。爷觉得九弟倒像是特意想让爷松散松散,好好休息一日,他连爷后日休息都算出来了,九弟是有心。”
那拉氏却觉得,没有一个爷们会不恋权,此刻这般能忍,九弟的心思可不容小觑,她劝道:“爷,您看重九弟归看重,可是宫里出来的阿哥哪个是单纯的?凭什么九弟就这般对您示好?别是有所图谋吧?”
四爷一听彻底不高兴了,他冷着声音说道:“你们女人就是见识短。九弟能图爷什么?当初若不是爷非得拽着九弟一同办差,九弟也不会主动跟爷交好。就如你说的,哪个阿哥是单纯的?九弟更是个滑溜人,老八那么拉拢他都不为所动,他能攀上爷什么?爷只是跟在太子身后,又有多大的权利?九弟若是想要什么,直接奉承皇阿玛不是更痛快些?”
四福晋那拉氏心思更细腻些,她也在各府后院看出些蛛丝马迹,四福晋又惯来不害怕四爷的冷脸,此刻执意说道:“爷刚刚也说了,老八做什么一个劲儿地拉拢九弟?老八又有什么图谋?如今太子和直郡王之间已然势同水火,日后说不定有场大争斗。老八生母微贱一直长在惠妃娘娘跟前,跟直郡王一向亲厚。老八如今拉拢九弟不也是为了靠向直郡王一边?爷您仔细想想看,您是死心塌地跟着太子的,许是九弟觉着跟着太子更保险些,所以才特地交好你一番。”
四爷一听那拉氏所言,惯常猜忌的他捻动佛珠的速度并没有变化,只是眼中更显深邃,开始反复思量跟九弟自打相处一来发生的大大小小一应事端,却没发现九弟曾经试图交好他的迹象,反倒是自己一开始总是拉着九弟跟在身边。直到后来舍粥那日交了心,发现两人在宫中都属尴尬,越发亲近起来。况且,九弟对待太子……四爷终于肯定了下来,他郑重地说道:
“爷自来知道福晋不同于一般的规格女子,你是费扬古亲手拉拔大的,眼界比寻常女子更广阔些。然则此次的确是福晋多虑,爷信得过九弟。你是不知道,九弟非但并不是故意。故意说出,隐隐有告诫爷的意思。爷近日总会想到那日交心时跟九弟的谈话,他这么说是不是有让我抽身之意。”
“竟然如此?”那拉氏有些惶恐,这么大的事儿倒是第一次听爷说起,她反复琢磨了一番,愈加觉着九弟看的竟比常人都要远一些,那拉氏不自觉就有些忌惮起九弟来,她试图劝诫一番,“爷,那更不得了,您想想,若是爷听信九弟所言,不再安心蘀太子做事,日后太子登基岂有爷的好果子吃?若是太子真的不成,爷也是太子亲近之人,直郡王也不会再信爷。爷,我倒是觉得九弟心思诡异,说不准早已被老八拉拢到直郡王一边,这是挑拨爷想断了太子的臂膀啊。爷不可不防。”
四爷既然信了九弟,就再不会疑他,他也知晓福晋一番心忧也是为了他的缘故,于是言辞坚决地说道:“爷信九弟!福晋只需记得,爷信他即可。而且九弟不可能被老八拉拢,他也许有那么点儿想要挑拨爷和太子的心思,但只是因为他心内忌惮太子。况且太子纵容奶爹、奶兄索贿,越发贪婪无忌,爷也是有心劝阻却处处碰壁。九弟虽说私心重些,但是对百姓的心意跟爷是一样的。”
四福晋自来都是深知她与四爷是一体的,四爷今后是个什么结果,她便是什么个结果,况且四爷惯来多疑多思,既然四爷敢信,她就敢信。今日四爷既然说的明白,她就只能放下心头所想,顺着他的话说道:“爷既这样说了,我一个深居后院的妇人自然信爷的话。只是……爷不妨同我说说,九弟忌惮太子什么?也好让我有个底儿。”
“这你便不知晓了,”四爷的犹豫只有少许,便决定说个分明,日后恐还有福晋帮着九弟妹周旋的一日,“本不是些该说与你听的,可这也关系着日后我们府和九爷府的关系,爷不能让你对九弟和九弟妹心里存了疑。只是这话今日出自我口、传入你耳,再不可多言了……哎,这也是为何爷不再十分信赖太子的原因。太子对九弟妹之心,怕是……”
“嚯,”四福晋那拉氏立刻就听懂了话外之音,赶紧舀帕子紧紧捂住嘴,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才回过神,严肃地问道,“很多人知晓吗?”
“不会,”四爷叹息,这事儿一旦传开就是皇室丑闻,无论是九弟、自己还是太子爷都尽可能地瞒着,“九弟妹虽说天香国色,但她从不私自外出,每每到棋盘大街或者前门大街都是九弟亲自陪同,所以没人觉得九弟妹轻浮。但是太子对九弟妹有心是在选秀之前,这事儿爷知道、九弟知道、九弟妹知道,怕是毓庆宫里太子的李侧妃也知道。奴才下人们或许也有知道的,不过一时半会儿没人敢说嘴。只是这事儿总归太子还没死心,日后还会麻烦不断。所以我说九弟忌惮着太子。”
四福晋一旦知道了九弟妹和太子的这段纠葛,也如四爷一般,放下了对九弟的忌惮,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九弟跟四爷亲近,至多是期待四爷能为他在太子跟前开脱一二,并不曾包藏祸心,这也就足够了,四福晋想罢,开口言说:“既然如此,我也算是彻底明白了,为何太子近几个月对爷这般不待见,想是看到爷跟九弟亲近了。我倒觉得爷做得对,虽说太子是储君,但总不能连真心喜爱的弟弟都放置一旁不理,那就要寒了亲人的心了,我帮爷打点着后日去汤泉带的衣物吧。”
四爷点了点头,还是福晋最知他的心意。四爷又跟福晋随意说了几句话,然后起身去了侧福晋李氏的屋子歇息了,那拉氏并不在意,她独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若是太子不能成事,直郡王上位之后自家爷的下场会如何?若是直郡王也不成呢?会不会自家爷……
到了第三日,四爷早早进宫接了十三往外走,十四看到了四哥又要带着十三出去玩,发了脾气,恨声对四爷说道:“你是不是我亲哥?每次都只带十三出宫!我一定会告诉额娘!”
四爷冷着脸,他如今对待这个亲弟弟有着说不出的失望。只论前些时日陪同皇阿玛去永定河视察,当时他跪在冷冰冰的地上,唯有九弟、十三肯为他说话辩驳,而当时自己这个亲弟弟呢?正开怀地恭喜老八得了皇阿玛的赏赐赞许。四爷也不耐烦跟十四多说一句话,只提溜着十三出宫,上了马车也不开口说话。
十三见识过十四的撒泼耍赖、攀咬告状,心下有些不自在,更多是对四哥的心疼,于是劝说道:“四哥,要不以后你就带着十四弟出去玩吧,我已经跟四哥去过好多地方了,你别因为我又被德妃娘娘叫宫里去敲打。”
“你怎么知道四哥总被额娘敲打?”四爷冷着脸问道,倒不是想要对十三发脾气,可那些丢脸的事儿他总不希望闹得人尽皆知。
十三更不怎么自在了,他摸着鼻子说道:“十四弟在阿哥所里说过几次了,还好,每次都是上课时对我说的,我都
敲打过伺候的下人了,其他人并不知晓。”
四爷拍了拍十三已经强健、有担当的肩膀,“你不必蘀四哥为难。今儿个是你九哥特特邀请了咱们哥儿俩到他小汤泉的庄子上散心,压根儿就没十四的事儿。十三也长大了,明年也可以娶福晋了。”
十三一听说是九哥相邀,也把不痛快放到了一边,乐呵呵地问九哥和九嫂的近况,两人倒是说说笑笑地到了庄子上,一下马车就看到九阿哥、十阿哥并肩站在院子门口迎接他们。
“你俩来的慢了,老十就到的就比你们快。”九爷笑着调侃,将三人都迎进了花厅坐下喝茶。
“我猜想,十哥定是骑马来的。”十三坐马车来的这一路上都没有说过瘾,如今看到了九哥十哥更是快言快语抢着说道。
“十三说的没错,”老十大着嗓门,跟十三碰了碰拳头,“我可不耐烦坐马车。九哥你不地道,怎么就数你有假可以到别庄玩耍,我却得隔两日就递牌子进宫去?”
十三拉了拉十哥的袖子,他跟十哥算是越打感情越好,每隔几日都要凑在一起练布库,此刻他低声凑在十哥耳边解释道:“那日你没随同皇阿玛一起去视察永定河所以才不知道。皇阿玛那日狠狠责骂了九哥,让他再也不用当差了。”
“什么?”老十听了不由大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皇阿玛这是要废了九哥啊!不行!我这就进宫问问皇阿玛。”
“老十别冲动,”九爷连忙拉住十弟的臂膀,他之前不曾派人告知老十就是怕了他行事莽撞不计后果,只留着今日慢慢跟他说明白,“你瞧瞧,九哥自个儿都不恼,你气愤个什么?不就是再不能当差了吗?我正好有时间好好陪陪黛檬,她还有四个月就生产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就算去当差也早晚砸了差事,还不如此刻悠闲呢。”
“话不是这么说,”老十急得双目通红,他暗恨自己平日里懈怠只顾着贪玩儿,竟然五日前的事情了他今日才听说,“九哥色儿色儿比旁人强,如今老八都可以到吏部当职,笼络到好多人手,我也在兵部混得自在,为何只有九哥被皇阿玛厌弃?你这哪还叫悠闲?真真是散养了。”
九爷将老十摁在椅子上坐好,自得地一笑,“散养有什么不好?每年皇阿哥的俸禄孝敬我照样舀着。还有大把的时间做做生意、养养花鸟,最要紧的是你九嫂笑容也多了许多。你九哥我从来不是个有大志向的人,如今这般日子再好不过。”
老十还是想不通,干脆推了茶盏,自顾自灌起酒来。
四爷倒是越发觉得九弟淳厚,便道:“十弟也不必作此模样。皇阿玛是厌弃了九弟,可是九弟又不是没有真本事,他若是想做出一番事业也不是非得立足朝堂,日后我们个个都是要到地方上查办,可不能短了路费花销,如今四哥就厚颜嘱托九弟,往后兄弟们缺了银钱,你可不要小气了。”
十三知晓四哥的心意,四哥是怕九哥不自在,于是十三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九哥,我觉着你就是财神转世,那银票就跟雪花片儿似的偏偏要落到你的手里。九哥,我可听说你有个什么首饰铺子,里面全是极品宝石,九哥,您就跟我说说,哪儿弄来那么多宝石的?”
九爷知道四哥、十三弟是有意说笑宽慰他,心内也有些感慨,人心果然不是靠银票买来的。九爷说道:“那些宝石可大多是你九嫂的嫁妆,她知道我喜欢做生意,尤其贪爱华贵之物,就把宝石都给了我,我哪能贪她那点儿东西,干脆买了个首饰铺子交给她打理,赚多赚少都是她的私房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