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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几乎都一致赞成,只有程玄道不以为然,说道:
“咱们还是稍等一下的好,今日的局势,非常微妙,咱们明明都与查家之事无关,在各派中,也只有有限的几个人,与他家血案有关连,可是咱们目前却仍然不能取得他的信任,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一山大师道:“程道兄这话甚是。”
程玄道道:“因此,咱们必须等一位中间人,从中说话,事情就好办了。”
他扫视众人一眼,又道:
“这位中间人,就是追赶陆鸣宇的高青云大侠,咱们最好等他回来再说。”
姚文泰插口道:“丐帮六七名高手,也都跟踪追去了。”
俞一峰道:“只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
他移步行开,任远突然道:“俞兄等一等。”
分金手俞一峰讶然停步,回头道:“任兄有何见教?”
任远道:“俞兄可是想去料理令师弟的遗骸?”
他说的是怪医齐唯我,俞一峰颔首道:“正是。”
任远道:
“他精擅医道武学,而且手段高明毒辣,竟能凭杖一些毒药,就使许多名家高手帖耳俯首,不敢违抗,因此,他如今人虽已死,但他的尸体遗物,决计不可碰触。至于如何收埋之法,最好留待行家处理。”
他的话相当直率,不免使峨嵋派之人,听起来有些不甚舒服。可是话中的道理,却又令人膺服。
俞一峰点点头道:“多谢任兄提醒。”
那些躺在地上打滚呼号之人,继续发出令人忧疑不安的惨叫声。
阿烈向欧阳菁道:“烦你赶快打一桶水来。”
欧阳菁没有立即答应,冯翠岚马上道:“她一个人怎么行?我陪她一道去。”
原来翠岚从欧阳菁怀有敌意的目光中,已瞧出她的妒意。尤其阿烈这个请求,听起来好象是想法子支开她似的,所以欧阳菁一定不答应。
但现在有冯翠岚陪她,情况又不同了,欧阳菁欣然行去。
进入室内,两女仗着过人的目光,虽然是在黑夜中,也很决就找到了水缸,当下舀了一桶水。
她们在找桶之时,冯翠岚故意道:
“今日之事结束后,我就从此退出江湖,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家庭主妇。”
欧阳菁讶道:“真的?”
冯翠岚道:
“当然是真的,说来你也许见笑我,我居然爱上那画师金恭友,他无拳无勇,也别无所长,只会画两笔……”
欧阳菁斗然感到内心一阵轻松愉快,忙道:
“冯姊姊,你这样评论他,可不公平。他能够画两笔,这就是他的本领了,再说,你如果爱上一个人,定必要他有本事才行么?”
冯翠岚感到她话声中的真诚喜悦,晓得她从今以后,不会再防备自己接近阿烈,当下淡淡一笑,道:“你说的话很对,我的确不该这样评论。”
她们一道出去,欧阳菁喜孜孜地把水桶交给阿烈。柳飘香横移数尺,用手肘轻轻顶了冯翠岚一下。
冯翠岚面上笼着一层怅惘的神色,随口道:“什么事呀?”
柳飘香低声道:“你有点不对呢!是什么事呀?”
冯翠岚道:“我作了一项决定,却不知对不对?”
柳飘香乃是经验极为丰富的女人,脑筋一转,已明其故,道:
“那位欧阳小姐已经全无忧郁,现在一脸快活放心的神气,相信这一点必与你作的决定有关了。”
冯翠岚道:“是的。”
柳飘香道:
“看来你没有做错,不过假如你十分悲伤难过,那么这个决定就错了。”
冯翠岚寻思一下,道:
“悲伤难过么?不,我还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不过,心中却禁不住迷惘,好象失落了什么似的。”
柳飘香微微一笑,道:
“这大概总是免不了的,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与查公子,曾经发生过感情,虽然你认为不太合适,但他究竟是令人难忘的男儿啊!”
冯翠岚道:“柳姊姊说得是。”
柳飘销:“你为了谁而把查公子放弃呢?”
冯翠岚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金恭友。”
柳飘香脑中泛起那个儒雅潇洒的男人,心里暗暗叹口气,忖道:
“我不但认识他,而且还曾经与他聚了许多天,虽然我要他为我画像,但事实上……”
她很快使自己截断了思潮,徐徐道:
“是他么?他是第一流的人像大家,才气纵横,只不知他曾经替你画过没有?”
冯翠岚点头道:“画过一幅。”
柳飘香道:
“相信就是这一幅,使你们心灵契合,加上前赴江南取剑,在路上日夕相对,所以发生感情了。”
冯翠岚道:“是的,目下他独自在杭州等我。”
柳飘香道:
“我在此预为祝贺,你能找到这么一个夫婿,实在是良缘天定。”
冯翠岚道:“谢谢你,只不知你的情况如何?”
她本想问她,是不是要与“鬼厌神憎”曾老三在一起?但曾老三此人如此讨厌可怕,竟使她说不出口。
柳飘香道:
“我是残花败柳之身,辱蒙阿曾不弃,愿意明媒正娶,讨我为妻。因此,我也感到满足啦!”
冯翠岚心中暗吃一惊,可是表面上可不敢表示出来,还得向她说些祝贺之言。
那边阿烈已将一片“仙昙花瓣”放在水桶中,等了一下,才提过去,曾老三则紧紧跟随在后面。
他们已经商议好,希望这一桶能解干毒的青水,诱出那个施展毒手之人。换言之,他们等一步还是注重在如何查出“施毒者”这件事上。
众人都注意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并且推测这一桶水,有何作用?他们并非没有看见阿烈曾经丢了一件物事在水中,但谁也不信这就能救治中毒诸人。
程玄道首先问道:“怎么样,查公子,想出救治之法没有?”
阿烈道:
“澈底救治可不容易,但暂时解脱痛苦,却也不难,请大家舀点水,灌在中毒之人口中便行啦!”
这话一出,自有门派之人动手,抢救本门之人。
霎时间群声皆息,果然收到效力。
人人都露出欢喜的神色,并且过来向阿烈道谢。可是阿烈和曾老三,这时越感困惑,因为他们原想从众人的反应中,找出可疑的一个,谁知直到现在,全无所获。阿烈迫不得已,拉了程玄道走到一边。
他告以心中的迷惑,并且道:
“假如我们查不出施展手法以催发毒力之人,等如前功尽弃。封乾和陆鸣宇比起此人,可算不上什么。
程玄道没有马上作声,想了一阵,才道:
“你和曾施主心有成见,都不免把敌人估计得太高明了。”
阿烈讶道:“这话怎说?
程玄道道:
一由于对封乾和陆鸣宇的作为,使你发生成见,认为这批恶魔手段高强,可能尚有一个潜隐在我们当中。尤其是这一堆人,突然毒发倒地,显然是有人在施为操纵……”
阿烈道:“是呀!”
程玄道:“贫道也承认必定有人催发毒性,才会使这些人一齐倒地。不过,刚才任远兄说过一句话,使我不再向有人隐潜在咱们群中方面着想……”
阿烈更为惊讶,问道:“他说过什么话?”
程玄道道:
“当时俞一峰兄要去收埋齐唯我的尸体,任兄警告他不可妄动,怕有遗毒,足以害人,这样说来,齐唯我在死后,仍能催发毒力,亦不希奇。”
阿烈恍然大悟,举步向齐唯我的尸体行去。
他仔细一看,但见他一双手掌伸出,覆按地面,指缝已隐隐变为绿色,情形甚是可疑。
别人畏惧齐唯我的毒功,但阿烈却不怕,蹲下去拉开他的手一瞧,但见掌下有一个小瓶子。瓶塞已经打开,曾经流出一些绿色的液体、所以在瓶周围,以及他的指缝间,都染绿色痕迹。
阿烈透一口气,过去把瓶中剩下的水,倒了好些在遗有绿色痕迹之处,同时又把其余的,完全倒泼在他身上。
做完之后,他向一山大师点点头,这位少林高手发觉,马上命两名弟子,利用方便铲,在角落挖一个深洞。
阿烈亲自将尸体搬过去,丢在洞内,再由那两个和尚,把泥土拨下去,把尸体深深埋起来。
这边的事情,似乎可以告一段落。
各派的主脑人物,吩咐各自的门人弟子离开,回到落脚之处。至于这一群主脑人物,则在姚文泰招呼之下,到一座客厅落坐,等候高青云回来。
厅中灯烛辉煌,可是不久,天色已晓。这些人虽然都折腾了一夜,但没有一个,流露出倦容。
高青云在众人期待中,翩翩回来。大家一看他的神情,已知道他没有收获。
人人的心情都感到沉重,诚然极乐教已澈底摧毁,封乾和陆鸣宇都负伤逃走了。可是这两个祸首罪魁,如果不能在短期内缉获,则死灰复然,再行为害武林,乃是必然之事。
其次化血门查家一本血帐,如今算在封、陆二人头上可是其实七大门派都脱不了干系。
因此,封、陆这两人一旦不授首,他们七大门派就感到查家血案未曾了结,不能不为之担据悬虑。
在关洛道上的几个门派,如洛川派、青龙会、七星门等,都已动员全力,搜索封陆二人的下落。
致于少林武当等大门派,也各各动用本派的关系,帮助调查。其他门派,因为不是势力范围,所以只好等候消息。
大部分的人,包括阿烈等,都在姚文泰家中休息,等候各方面的消息。
一晃眼间,过了四天,关于陆鸣宇和封乾两人的消息,直如泥牛入海,全无影踪。
所有的人,都泄气了。
要知陆鸣宇当日乃是丐帮帮主,暗中又是极乐教教主,势力遍布全国南北。加以他这个人多善诈,江湖经验又丰,是以他早就在北方各地经营了许多秘密藏身之地,根本不是希奇之事。
陆鸣宇除非没有秘密居处,若有的话,必定是极乐教之人也不知道的,否则他也不敢在那儿躲。
至于封乾,他虽是本案中正式主角,但无奈他一向是居于幕后,江湖上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因此之故,没有人查得出他的亲友等关系。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找出他的下落,比之找陆鸣宇更困难。
正因如此,所以各大门派集中全力,只查访陆鸣宇下落。如果找到此人,则不难在他身上,再找出封乾了。
洛阳城中,少说也有过千的人,在查访陆鸣宇,这些人皆是洛川派、七星门、青龙会,以及少林武当等家派,发动各种关系而动员的人,因此整个洛阳城,几乎已被他们逐家逐户的查过了。
此一搜索网,是以“洛阳”为中心,向四方八面作幅射形扩大,东至开封,北至太原,西至长安,南至汉中襄阳等地。
当然此一幅员如此广大的地区,光是传递消息,也得费时多日,何况还要搜索逃人,纵然顺利,亦不是十天八天,就有结果的。
所以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洛阳地面之内,假如陆、封二人,竟是一迳逃出洛阳,远走高飞,那就不易再找他们了。
现在四天已经过去,洛阳城中,找不到一点征兆线索。因此之故,大家都不禁认为他们已经逃出罗网。
这一天,高青云查问过各处的消息之后,无精打采地走到一家客店。踏入西跨院只见欧阳菁在房门口,向他招手。
高青云走过去,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啦?”
欧阳菁道:“阿烈正在用功,你到我房中坐坐。”
高青云笑一笑,道:“当然啦,我决不会打搅他的。”
阿烈的房门就在隔壁。
他这些日子来,日夕潜修苦练,对身边之事,纵然是封乾陆鸣宇仇人的下落,他也不去打听。
原来他认为自己在洛阳或其他地方,都远不及格川派等人熟悉。因此与其自己浪费时间,参加搜索。倒不如定下心来,尽量争取时间来修习武功更好,他深知一旦封乾复出,对付他之时,情势必定比上一回险恶百倍。
高青云晓得他的用心。他也十分赞成,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只有他到这家客店来,偶尔与阿烈见见面。别的人完全被他巧妙地挡了驾。
高青云向欧阳菁道:“曾老三他们呢?”
欧阳菁道:“大概在自己房间吧?我可不想去惹他。”
高青云道:“我也是……”
欧阳菁忽然泛起含有深意的笑意,道:
“高大哥,我还以为你真是不喜欢女人的人呢!”
高青云吃了一惊,道:“这话怎讲?”
欧阳菁道:
“你直如今,居然还没有女朋友,使我以为你是个古板道学先生,幸而我及时发现了秘密……”
高青云自问一点秘密都没有,但她居然有所发现,宁不可怪?
他自是急于得知这是什么秘密,可是他为人老谋深算